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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把酒话桑麻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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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到倒没有。

贡试不比院试、乡试, 院试、乡试还可以以字迹去博取主考官的喜爱,而贡试就完全讲究公平性了。

为避免主考官们以考生字迹作弊,贡试的卷子全都由人誊写一遍后, 才能送往阅卷官们手中。

当然为了避免誊手作弊或者考生以为有誊手誊写就不把字迹当回事,在阅卷官们阅过誊卷后, 还需要再查阅一遍原卷。

若两卷内容一致,且原卷字面要求符合科举要求,才能彻底通过。

所以阅卷官们先是看了许怀谦被誊写过的卷子, 一律判过后,查阅原卷与誊卷是否有出入的时候,这才看到许怀谦那份血迹斑斑的卷子。

“这!”

他们拿着这份试卷,你看我,我看你,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也太漂亮了!

本以为这落了血的卷子定然污秽不堪难以入目,没想到却意外的整洁。

斑斑点点的血渍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卷面, 相反, 细碎的血沫落在他那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字上,干掉后留下的点点褐红,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红梅傲雪的画面感。

使得原本工工整整的卷子, 变得不像是卷子,倒像是一幅漂亮的字画。

且这次的时政题, 考得正好的是【雪】,他这卷子不仅将雪的各类利弊写了出来,连卷面都这么符合雪的意境,这可真是太完美无瑕了!

十八位查阅原卷的同考官在看过许怀谦这漂亮得像画一样的卷子后, 同时陷入了为难。

他们不知道这是判过还是判落, 说卷面不整洁的话, 也没有,可若说卷面整洁,这些血迹又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在为难的时候,为了节约时间,那边在一众判过的试卷中定名次的四位主考官也犯了难。

贡试与乡试一样需要糊名,不过,多了一项誊卷,合起来叫糊名易书。

因为卷子是糊名易书的,主考官们并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只能根据试卷的好坏来定名次。

其他的都好说。

其中唯独有两份试卷,他们委实拿不定主意。

一份时政卷子和策回答得堪称完美,但那首五言八韵诗做得太平了。

除了韵脚还算工整外,毫无意境可言,让他们看得捶胸顿足,多好的会元苗子,要他这诗稍微做得那么中上一点,他们都会选他!

另外一份就是惊喜了,虽然策问和时政没有前面这位考生这般惊艳,但也相差不大,他只是没有前面那位考生那般面面俱到而已。

重要的是,他那首五言八韵诗做得好啊!

在场的四位主考官读过他那首诗后都赞不绝口:“妙!妙!妙!”

“这朗朗上口又不失意境,诗中所表达的意思传递得也好,如此上佳的诗,都可以传唱天下了吧?”

为首的主考官这么一说,其他三位副主考官同时点头:“不错!”

他们这些官员为何喜欢诗词歌赋,因为当官的人多如牛毛,能够名留青史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可要是诗词做得好的话,随随便便写出一首传唱与天下诗,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就名留青史了?

而且自己写不好也没有关系,认识一两个写得好的人,万一他那天灵机一动写出《赠汪伦》那样的诗,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的名声事迹就能流传千年!

想想都很激动!

所以诗词受吹捧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这位考生的这首诗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准,所以尽管这类考生的策问和时政答得并不如前面那位考生的惊艳,为首的主考官已经将他定为了这届的会元了!

“可陛下更中意前面那位考生的试卷吧?!”其他三位主考官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想到皇帝对提倡时政治国的决心和态度,都不太敢直接下定论。

主考官心想也是。

这要是没经过陛下点头,他们擅自订了以诗词歌赋为首的考生为会元,弄不好事后陛下会大发雷霆。

“那我们就把卷子呈给陛下,力以据争地说服他!”为首的主考官想了想说道,“要是他其他的题,答得也平庸无奇也就罢了,可他每一项都不差,可谓是全面开花,我们为何不为他争取一番呢?!”

“此言有理!”为首主考官都这样说了,其他的主考官当然没意见了。

昌盛帝对这届的科举也很重视,因此听到下人回禀说,主考官们拿不定这届科举的会试,请他定夺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召见了他们,把那两份他们定夺不了的试卷看了又看。

他果然更中意那份策问和时政都答得好的试卷:“就定此人为会元!”

“陛下,”见他如此一说,早料到会有此举的主考官们站出来说话了,“臣等以为定另外一位考生为会元,更好。”

昌盛帝一看他们这样,就明白了,他们这哪里是拿不定主意?他们这是来说服他的!

昌盛帝需要理由地挑了挑眉:“哦?”

“陛下看中的这位学子固然不错,可他的诗词一项做得未免也太过于平庸了,”主考官们无所畏惧,“陛下若是定他为会元,恐难以服众。”

“况且这位考生虽说策问与时政是稍微逊色于前面那位考生,可他的诗词一项却能把这份逊色补足起来,点为会元也能令其他考生心服口服。”

会试不比乡试,定了就是定了,会试是允许考生事后查卷的。

去年的乡试,是因为没有在诗词这一项出众的人,众位考生才能服从,现在出了这样一个在诗词一向如此惊才绝艳的考生,要是考生事后查卷,查到了,会元的诗词一项平平无奇,而第二位考生的诗词却那般惊艳,这不闹起来才怪。

不用想,昌盛帝都能猜到,什么故意打压有才之士,难道就因为时政能治国,而要把诗词一项贬在尘埃吗?

他能用时政镇压一次,镇压不了第二次,昌盛帝一想到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会产生什么后果,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

而且这位考生的诗词做得也的确很惊艳策问和时政皆不差,犹豫了片刻同意了:“那就定这位诗词做得好的考生为会元吧。”

底下四位主考官同时大喜:“陛下圣明!”

他们是高兴了,可下了决定的昌盛帝,是越想觉得不得劲儿。

他想要的人才就该是那种策问和时政都对答如流的人,而朝中会诗词歌赋的人太多太多了,得需要这样的人来改变这一切才行。

可他不得不承认,那四位主考官说得有理,身为皇帝的他也不能任凭自己的喜好做主,得从大局考虑。

没有为自己喜欢的答卷争取到会元的昌盛帝,越想心里越是憋屈,奏折也不批了,招呼了个侍从上前:“去将那份策问时政都答得好的原卷取来,我在细细再品鉴一番。”

答卷上的策问和有关于雪灾的时政都回答得那么完美,他可以不点此人为会元,他将他的卷子收藏起来,时时观看总可以吧?

这点小事当然没有谁跟皇帝作对。

而且正是因为皇帝要卷子这一行动,才让查卷院的一众拿着试卷迟迟下不了决定的同考官们松了一口气。

这试卷陛下拿去了,如若陛下看了都觉得有碍观瞻的话,落榜就顺理成章了,如若陛下看了,都没说什么,那就给他过了吧,毕竟,他的卷子确实也不糟糕。

就这样,许怀谦的原卷顺利地落到了昌盛帝手中。

昌盛帝打开卷子,看到那一手熟悉而又完美的字迹时,先是一愣。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策问和时政都答得好的人,也就只有是他了!

许怀谦的乡试卷子,他到现在都还收藏着,他对他的字迹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在心里已经有意把他点为今年的状元。

可他刚刚竟然为了顾全大局,将他的会元许给了别人!

昌盛帝心中一痛!

要是他能够再坚持一点,点许怀谦为会元的话,他就能够得到一个三元及第的祥瑞状元了!

三元及第啊!

科举改革的第一年,能够出一个三元及第的祥瑞,那就意味着他这个改革是对的!

可这一切都被他一时的意志不坚给藏送了。

昌盛帝心里可不得劲了,但君无戏言,朝令夕改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况且另外一位考生也确实不错。

科举能出一位人才已是不易,现在能出两位他还有什么不知足,就是这样未免也太对不起许怀谦了!

不是他便爱许怀谦,而是昌盛帝觉得这满朝文武只有许怀谦是懂他的,他想用改革科举的方式来改变朝堂,远在千里之外的许怀谦就用改变永安府的税收,为他铺成了这条科举改革的康庄大道,让满朝文武与天下人皆无话可说,

他们这对君臣,在还没有成为君臣的时候,就已经会打配合了。

昌盛帝不敢去想,他们要是成为了君臣,那该有多么默契。

因此他难免会对许怀谦偏爱一点。

在心里他已经把许怀谦视为了他的伯乐,现在他做了对不起千里马的事,就想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一二。

他正想着怎么去补偿许怀谦的时候,眼睛又正好瞄到许怀谦那满是点点暗红的试卷。

因为试卷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干固掉的血迹与墨水的颜色都快融为一体了,昌盛帝一开始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出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再去看,看到那满卷虽然不吓人,但“触目惊心”的暗红时。

他想起来了,他的这位小伯乐好像身体不好,他家夫郎好似还给他说过,民间大夫谏言他活不过三十岁。

可即便身体如此之差,为了能让天下安康,他不得不殚精竭虑地为他想治国方针。

这会试卷子,不会也是他呕心沥血想出来的吧?!

昌盛帝一想到他如此克己奉公,他还把他的会元给弄丢了,心里就更难受了。

“来人!把应星海给我找过来!”昌盛帝一想到许怀谦那被谏言活不过三十岁的身体,痛心不已,“让他去许解元家请个平安脉,看看他那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谏言过不过三十岁,未必就不能活过三十岁!

民间大夫哪有御医的高超手段。

应星海是昌盛帝用得最顺手的一位御医,虽不是院使,但医术绝对不低,让他去给许怀谦瞧瞧,也能安他的心。

不得不说,皇帝和陈烈酒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刚考完试,在家捂着连门都不敢出的许怀谦,没在治疗日,就迎来了来给他治病的应大人,把整个陈家都惊得不轻。

“应大人你怎么来了?”最惊得还是陈烈酒,这不到治疗日,大夫就上门了,难不成许怀谦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用惊慌。”应大人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压了压手,“是陛下让我过来给许解元请平安脉的,我来走个过场就走。”

“陛下?!”

这下不止陈家人,连许怀谦都震惊了一下,皇帝怎么会注意到他,还请御医来给他治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起这事应星海也是无语得很,“我还在太医院里当值呢,就被陛下叫来给你请平安了,手伸出来吧。”

不过,陛下这么一吩咐,他以后也就不怕来陈家给许怀谦治病了。

毕竟,这太医院也有太医院的规矩,要是他们能够随便给人治病,这个也求上门来,那个也求上门来,他们都不用去宫里当值了,只管在家给人看病就行了。

许怀谦乖乖地把手给了他,抬头向陈烈酒看过去,以为是他有做了什么,让皇帝注意到了他。

陈烈酒给他摇摇头,他要是有这个能耐,他当初就直接去求皇帝了,何至于跑到路上冻了半天,又是撒泼又是卖惨地去请应大人。

不过,应大人这么一上门,倒是间接印证了,他当初的想法是对的,能够让皇帝记住的应星海应大人,医术肯定不低,不然皇帝不会三番五次都想到他。

这样,他也能够放心地把许怀谦交给他治疗了。

陈烈酒是放心了,许怀谦的心却提了起来。

无巧不成书。

他没有接触过皇帝,皇帝怎么知道他生病了?

只有他会试的时候,在策问和时政的试卷上都咳了一点血,皇帝不会是看到他的血迹,这才请应大人来给他看病的吧?!

那么问题来了?

皇帝是怎么看到他试卷的?

众所周知,会试的卷子为了保证公平,都是要糊名易书的,阅卷官看得都是誊写过的卷子,只有查卷的时候才会翻看原卷,所以许怀谦咳了一点血在卷子上,一点都不惊慌。

凭借他的真才实学,主考官们看过他的誊卷,都会给他过的吧?

就算他的原卷有些污秽,判落和判过都不需要去请示皇帝吧?

唯一的解释那就只能是,他答得太好了,被皇帝注意到了,然后让人取了原件,然后发现原件上有他的血渍,这才让应大人来给他治疗。

不然许怀谦想不通,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举人,还污了卷子,皇帝不生气都算好的了,怎么还会找人来给他治病。

这样一想。

许怀谦心下一惊!

他该不会是会元吧?!

是了,能够让皇帝注意到的卷子,还是原卷的,也就只有是会元的卷子了!

救命啊!不要!

如果他被点为会元了,就有极大的可能被点为状元!

三元及第!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拒绝得了,这种祥瑞,因为太难遇到了!

历朝历代都没有出过几个三元及第的状元,身为皇帝的昌盛帝肯定也不能拒绝。

可是,许怀谦不想要。

他才不想当什么状元。

从古至今的状元都是被人认为学识最好的,他算什么学识好的?充其量就是一个策问和时政强项。

偏科偏得都没边了。

以后去了翰林院,翰林院里的那些同僚们,今天这个不会也问他,明天那个不会也问他,偶尔兴致来了,再让他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做做诗写写赋跟前几任的状元比划比划,他这个偏科偏得严重的状元要是答不上,做不出来,岂不是特别丢脸?!

所以许怀谦打从一开始就不想去当什么状元,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状元固然好,还是没有只有靠脸上位的探花好!

他打听过了,翰林院里最不吃香的就是探花郎了,因为别人都是靠真才实学进去的,只有他靠脸。

所以探花郎一般在翰林院都挺清闲的。许怀谦觉得这个好!这个最适合他!简直就是钱多事少还有权,关键还是别人一听就觉得他颜值很高的称呼!

想想得觉得美得很。

但现在皇帝这么一搞,直接把许怀谦搞抑郁了,因为他怎么想都觉得,皇帝绝对不会拒绝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

许怀谦在郁闷的时候,江南沈家的沈温年也在郁闷。

身为世家门阀,他们的眼线是很广的,皇帝从阅卷院出后,就召御医去给许怀谦看病了。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看了考卷还要给他请御医,但皇帝这一举动无不在昭示。

这届的会元很有可能会是许怀谦!

沈温年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都凉了半截,他自认为自己这次的会试题答得应该不比许怀谦差?

除了策问和时政可能会稍微逊色他一点,诗词一向他绝对远超于许怀谦!

那首诗是他想一日,最后灵光一闪做出来的,做出来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被颤了一下。

妙!

凭借着这首诗,他有信心碾压今年会试的一众举子!

因为世家门阀的缘故,今年所参考的所有人的学识如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除了许怀谦,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而许怀谦强也只强在,策问与时政上,诗词一项,毫无建树。

只要他诗词一项能够有远超于他的水准,用自己最擅长的去与他最擅长的两门对抗,他未必会输。

可现在皇帝的态度,让他有点郁闷,难不成许怀谦也做出了极为精妙的诗词?

或者说他的策问和时政已经好到可以彻底将他的诗词碾压了?

那得是多好的策问和时政,才会让人直接把他给忽略了?

还是说,皇帝想给许怀谦按一个三元及第的祥瑞名头?!

沈温年想到许怀谦贵为去年的全国第一解元,本身他学识也不差,再给他一个会元、状元,直接弄个三元及第的可能性极大,向来不识愁为何滋味的世家公子沈温年也蹙起了眉。

不管两人如何郁闷,会试放榜这天还是如期而至了。

沈温年郁闷得都不想去看榜,他不想去没有关系,他家仆人早早地就在榜下等着了。

几乎是榜单一贴出来,他就在榜单首位看到了他家公子。

以他家公子的学识,就算再差,也不可能在末尾,故而他一直顶着榜首,一看到出来的是他家公子的名字,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冲回了沈家。

“公子!大喜!大喜!”

听到仆人这般报喜,沈温年还以为他是回来报他考过会试的喜,翻得一翻身,用被子将耳朵堵住。

以他才学,考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想要的是会元啊!会元!

“公子!会元!会元!您是会元!”

仆人进了房,见他家从来不睡懒觉,夏练三伏、东练三九的公子,居然还在睡觉,就知道他家公子还在郁闷这事呢,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你就别消遣我了!”被子虽然蒙在沈温年的头上,但他家仆人的嗓门委实有点大,他捂住耳朵都能听到模模糊糊的会元两个字。

“哎呀!公子!”他家仆从见他家公子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个事实,忙他的被子扒开,将他捂在耳朵上的手嘛下来,惊喜地告诉他,“公子,别躲了,你是会元!会元!货真价实的会元!”

他的大嗓门差点把沈温年给震聋,沈温年愣了好片刻后,耳朵差稍微好点,怔愣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会元?!”

“那是当然了!”仆人一脸骄傲地说,“我在榜下看了三遍,确定是公子你的大名后才回来报喜的!”

说着他在房间里行动起来,给沈温年找出了他平日里要穿的衣物:“哎呀,公子你别愣着了,赶紧穿衣服,待会儿报喜的人就到家门口了,公子你还得出去迎接呢!”

沈温年见状,这才回过神来,好像是真的,他真的考过了许怀谦,成为这届的会元!

沈温年大喜,如此说来,皇帝也不是好大喜功的!

那许怀谦也不是无敌的!

他能胜他一次,就能胜他二次!

这次的殿试他必定摘得桂冠,夺回本就属于他的状元之位!

沈温年在为自己中了会元而惊喜的时候,提心吊胆得好几天,生怕自己会是会元,会被皇帝按着脑门塞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的许怀谦,从去看榜的孟方荀几人嘴中得知自己不是会元,只是位居第二时,高兴地直接跳起来,抱住了他老婆。

“阿酒,我不是会元!”许怀谦简直都快喜极而泣了,他都不知道。他这几天有多害怕自己会成为会元。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得知这个消息的陈烈酒也很高兴,虽然他觉得他家小相公拿个三元及第也很好,可他小相公不想要,那便不要吧。

许怀谦颔首,他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落回肚子里去了。

既然皇帝没有强行给他按一个三元及第的名头,那就很有可能不会再强行给他按一个状元吧?!

他记得状元可是可以按皇帝的喜好来选的。

会元去殿试,若是他不得皇帝的喜欢,一样不会成为状元。

反观其他人,哪怕会试最后一名,他符合皇帝的喜好,都有被点为状元的可能。

皇帝连会元都没有给他,状元就更不可能了,是吧?!

“真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孟方荀一行人对许怀谦没有考上会元而欣喜若狂的举动,表示很不能理解,“你要是考上会元,你很有可能就是三元及第了啊!”

这会儿孟方荀他们才琢磨过来,三元及第呢,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荣耀。

“你们不懂。”得知自己离状元之位远去的许怀谦喜形于色,“物极必反,我这样的病秧子,还是小心一点好,枪打出头鸟。”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是个学渣,穿越大神没有给他开挂,他要是有个什么过目不忘,诗词歌赋张口就来的金手指,他要是不去抢这个会元,他自己都要扇自己。

可他的诗词歌赋连孟方荀都不如,他一个人如何打得过全天下学文的?

要是那天哪个文采斐然的人,不服气他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出来吼一句,来单挑啊!

天啊,许怀谦就是那妥妥被人打脸的猪,太尴尬了。

老老实实地靠脸不好吗?

“你也别得意,”就在许怀谦高兴的时候,段祐言又说了句让他更高兴的话:“会试第一,可是江南沈家的嫡公子,沈温年,才冠双绝,他的表姐就是当今的皇后,皇帝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很有可能钦点他为状元。”

“这不挺好!”许怀谦听完可真是太开心了,这样长得好,又有才华的人去当状元了,他的探花不就更稳了?!

段祐言觉得他有点高兴得太早:“可是这次他能胜过你,是以诗词胜的,陛下都说了要以时政为主,这次的殿试,肯定会以时政为题吧。”

单考时政,沈温年必然不是许怀谦得对手:“要是他落后于你,你们两个位置互换了怎么办?毕竟人家长得也不差。”

人嘛,段祐言也没见过,不过他在盛家住了这么些日子,在盛家不少人嘴里听到的都是对他的夸赞之词,那应该就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不会的!”许怀谦很自信地摆摆手,要是没有刚刚段祐言那番话,他可能还会担心自己的脸比不过人家,现在他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放心了,“你都说了,他表姐是皇后,而且人家学识也不差,甚至在我之上,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把这个状元之位给他吧!”

一个状元之位而已!又不是什么遗憾的东西,三年之后皇帝还可以给别人,这点小事皇帝还不会卖皇后面子吗?

而皇帝跟他许怀谦可是非亲非故,充其量就是凑巧在科举改革的道路上帮过皇帝一点小忙,难不成皇帝还会因为这点事,把他视为千里马,从而给他状元,给他加官晋爵,让他走到朝堂诸公的面前,对他们对决吗?

想想也不可能啦!

他就是个有点实干的小人物而已!皇帝再中意他也不可能越过皇后去!

排除了自己是状元的可能性,觉得以自己这张脸拿下探花已经是必然的许怀谦可高兴了。

高兴过后,许怀谦也没忘问他们的成绩:“你们的成绩呢?”

“我在你后面,第三,”孟方荀指了指自己,“段祐言也不错,第十,小文十九,小裴在三十一。”

“大家都很不错啊!”听到他们这个排名,许怀谦也为他们高兴。

会试跟乡试不一样,乡试面对的阶层只有秀才,而会试面对的可是全国的举人。

首先举人就比秀才难考得多,而且举人的交际圈也比秀才要大得多得多,他们见识与学识都是远超于秀才的。

这次他们五人排名没有排在一起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意外之外的是,他们居然都没有跌出五十名,不可谓不惊喜。

毕竟,他们一开始估的是他们全部进入百名以内就很不错了。

要知道,会试可是只取三百人左右,而参加会试的举人每年差不多在五六千人左右,这个录取率,能进入前一百,已经是个中佼佼者了。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止我们呢?!”裴望舒插话道,“还记得永安府还有一个考上举人的秀才么?他也在百名以内!”

“还有昌南其他地方的四位举子,虽然百名前后的都有,可好歹都上榜了!”裴望舒可是记得这事的,“这下好了,我们昌南的十位举子都成贡试了,那些说我们昌南是靠运气才考上举人的人没话说了吧!”

确实,昌南这次的贡试榜单一下来,那些说昌南靠捡税收便宜才考上举人的人,顿时没话说了。

这次也考时政了,还是考得与税收完全相反的时政——雪灾。

昌南可是位居南方,人家连雪都没看见过,想要做出以雪为时政的题,更是难上加上。

就这样,人家都考上贡试了,这举人绝对不是靠运气捡来的。

其实,时政很简单,一通通百通。

这些能够在秀才时期就参悟时政的举人们,经历过乡试成为举人后,眼界更上一层楼,考同类型的时政还怕靠不上吗?

只有故步自封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什么都是靠捡!靠运气!

世上哪有那么好运去捡?

他们所以为的好运,不过是人家努力了几年积攒出来的实力罢了。

贡试的成绩一出来,不仅那些举子的嘴巴毕紧了,各路不看好许怀谦他们一群人的嘴巴,也闭严实了。

首先就是盛家大房的人,他们看到考雪灾,身为一个南方人的段祐言成绩不仅没有下滑,还排在会试第十,而他们所看好的盛玉轩却只排在十八名的时候,心都凉透了。

这整整差了八名的距离,殿试的时候,排名能超过段祐言吗?

与他们与之相反的是盛家五房的人!他们看到段祐言的排名喜得不行:“我就知道人家去年时政能考前三的人物,今年必定不会太差!”

“等殿试过后,不管大房的人让不让,都必须要在大房口中撕下一块肉来,大房占据盛家资源太久了,也该换换位置了!”

其次就是一众不看好孟方荀的宋微澜的小姐妹们,她们在得知孟方荀在一众世家公子和各路官宦子弟参考的春闱里居然杀出重围考了第三,全都震惊了。

“会试第三,这进一甲妥妥了吧?!”

“微澜,你眼光也太好了吧?!”

“一甲耶,只有三人,以后之前一个三品官员跑不掉了!”

“没那么容易!”宋微澜高兴是高兴,可也没忘形,“他容貌不行,要进一甲太难了,不过二甲前排肯定是妥妥了!”

“二甲前排也行啊!”二甲前排也是人中龙凤了,再有宋大人这个官在后面扶持,以后仕途也不会太差!

这可比她们相的那些官员人家,高不高,低不低的强多了!

一众小姐妹现在是彻底服了宋微澜,她怎么运气这么好,一找就找了个各方面不错的。

宋家的这群小姐妹说闲话的时候,宋夫人得知这个消息,脸上也是乐开了花:“咱家这个女婿就是不错啊,不仅赋做得好,连时政都能考得这么好,这赶上第一趟风,以后前途只高不低!”

宋大人哼哼:“现在知道为夫眼光有多好了吧!他跟许怀谦都是人中龙凤!都是老夫曾经相中过的人,人许怀谦有夫郎了,我们就不肖想了,女儿能与孟方荀结一段良缘,是我们高攀了!”

“是是是,你眼光最好了。”宋夫人这下对宋大人是彻底没话说。

不仅她没话说了,那些曾经酸许怀谦考不上好名次的王孙贵族家的哥儿,知道许怀谦考了会试第二后,也如鲠在喉。

怎么那陈烈酒就那般命好呢?!

自己有本事,找的夫君也有本事!反观他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哥儿,好像除了依靠父辈,连个乡下哥儿都不如!

太气愤了!

不光他们气愤,许家隔壁的庞冠宇也同样很气愤,明明同样都是人,还住在一条街里,那许怀谦长得比他好也就罢了!成绩居然也这么好!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陈烈酒的夫君是去年震惊全国的解元,也是今年春闱会试的第二!

而他庞冠宇今年落榜了!

落榜了不可怕,可怕的隔壁还住了优秀他太多的会试第二!

一想到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怎么着一个探花跑不掉,再想到陈烈酒说过只有他夫君那样的人物才配入赘给他,他这样的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就更气愤了!

现在入赘门槛都卷到了探花级别是吗?!这可让他们这些想吃软饭的人可怎么活啊!

不管外界的人怎么想,解除状元危机,入了三月,不下雪的京城稍微暖和些了,在应大人的调理下,身体些微的好上一些,但还是有点苍白的许怀谦,在去殿试这天,在床上把他家老婆好一顿亲:“阿酒,过了今天,你家小相公可就是探花郎了,全天下最好看的探花郎,你开不开心?”

“开心!”还没睡醒就被自家小相公给亲醒的陈烈酒,能说不开心吗?

那势必是不能的。

可能男人都在对自己即将拿到的东西特别兴奋,昨晚许怀谦就兴奋得躺了好久才睡着,今天早上早早地醒来了,对着他家老婆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行!”陈烈酒看一眼就知道许怀谦那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忙摇头,“你身体还没有好,今天不想殿试了?”

“不做什么,”许怀谦手指下滑,“我就用手碰碰,好不好?”

太高兴了,不做点什么他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只能用手哦!”

他家小相公这样,陈烈酒也不好拒绝,拉过被子将他和许怀谦蒙在被子里,做完羞羞的事,这才摊开被子,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息,十分懊恼。

上次就不该用手给他家小相公暖手指,他找到窍门了,就可劲地往那里欺负他,弄得他现在双腿发软,爬不起来。

把自家老婆搞得大汗淋漓的许怀谦满意了,洗干净手,亲了亲他那红彤彤还在喘息的脸:“你再睡会儿,不着急起。”

第一次被自家小相公弄成这样的陈烈酒,拉过被子蒙住脸,好丢脸!

“不丢脸,很可爱!”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婆这个模样的许怀谦觉得他可爱死了,拉开他被子,又亲了亲哄了哄,最后孟方荀他们都在催了,他才依依不舍地跟他说,“我走啦!”

“嗯。”

等陈烈酒在被子里应了一声,许怀谦对着被子里那鼓起的一团笑了笑,这才面满春风地出了门,连病弱都阻止不了他现在的开心!

等他们去到宫门口和其他贡生们汇合,一起传唤等着进殿试的时候,许怀谦看到那号称才冠双绝的沈温年,更满意了,就这一身正气,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一看就是状元郎的好苗子!

没有人跟他抢探花了!

沈温年看到许怀谦也很满意,就这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中还带点弱柳扶风味道的会试第二,一看就是探花郎的预备役!

没有人跟他抢状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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