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陆茜和学校里第一个送她东西吃，又愿意请她吃东西的女同学走进一个开放式的花园餐厅。
这里是比拉索第三食堂，又名贵族食堂，是只有贵族生徒才消费得起的地方。
陆茜刚走进来，仰头看这周围充满格调的高级装潢，她哇了一声。
萝比也哇了一声。
她俩都是初次来这里报道。
“据说每天下午五点半，全法兰大陆最好吃的油炸巧克力糖饼会在这售卖。”萝比奋力背诵着霍克斯悉心写下的语言指导，“而且我猜我们一定会撞见同班同学，毕竟咱们是A班，很多同学都是很优秀的贵族！“
“陆茜大人，您看看那只鹰兽人，他看着像不像咱们班的霍克斯·格林？”
她粉嫩的小爪子颤颤巍巍指向了某个格外明亮的食堂一角。
“……”
第一次做这样事情的萝比极度心虚，背完上面的话，她两只粉嫩嫩的兔耳都羞愧得缩成了一团。
可这是霍克斯大人的命令，他也许是暗恋魔女大人不可自拔，于是给了萝比一袋金币，让她每天下午放学带陆茜来这里吃饭，顺便和他偶遇，还嘱咐她们的点餐得有白糖蛋糕。
“天啊，他朝我们挥手了，一定是看见我们了！”
萝比那浮夸的演技让另一端的霍克斯丢鹰脸到捂眼。
“……”跟随着她的小爪子，陆茜将视线望向那边。
“啊，好像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被小兔子拉住手腕往前走。
魔女很惊讶这么丁点大的小人儿竟然有力气拽动自己，系统在一旁告诉她，“毕竟她是矮人和兔兽人的混血。”
“这两个种族哪个力气大？”
她问。
“都不，”系统科普道，“但矮人的祖先是龙。”龙的力气多大，那就不用说了吧。
系统的科普涉及到了魔女的知识盲区，但她眼下还真没心思关注这个。
走到亲切向她和萝比热情挥手的男同学身边，一个晃神，陆茜发现王子殿下也在这里。
暂时还不知道格林家是皇室的第一侍从家族，魔女只是意识到她的后座原来有这么要好的朋友，不光课堂上坐在一起，他俩连放学都分不开，这点令她十分羡慕。
她也好想拥有这样的好朋友。魔女想。
“那么又见面了，陆茜同学。”王子殿下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你可以叫我陆茜。”
魔女说。
“好的，陆茜，你也可以叫我阿希尔德。”
金发璀璨如阳光的美貌高雅男生从善如流，“既然来了，不如加入我们。”
于是随口寒暄了两句，他们四个人就坐下一起吃饭了。
……
第三贵族食堂，这里正展示着十分神奇的一幕：气质高贵、被全校仰慕的王子，以及平日你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超过三秒的恐怖魔女，路人1号，路人2号——
不断有围观群众经过这里，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关于魔女魅药真够劲儿、连阿希尔德殿下也被药倒的传闻终于到了由不得你不信、势如破竹众人皆知的地步。
甚至有人站在闻讯不断来人的第三食堂门口，和每一个冲进去看现场的吃瓜群众推销。
“嘿要魔女魅药吗？20金一管，买三管送一只王子和魔女定情的羽毛笔！！！”
这种人毋庸说，必然是精通做生意的地精学生。
陆茜对自己周围的喧嚣流动不算毫无察觉，但她正好奇盯着面前的油炸巧克力糖饼。
“这是什么？”她问系统。
“和白糖很像又很不相同的另一种甜食，”系统索性今天给她科普到底，“你可以吃吃看，我猜你会喜欢！”
陆茜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用叉子插了一小块，喂进嘴里，她不知自己流露出的、那如小动物第一次见到蓝天般的惊讶表情，吸引到了同桌的几个食客。
连鹰兽人霍克斯都忍不住旁观起她那因震惊食物过于美味而睁圆的猫儿眼，他看得目不转睛。
“魔女会吃巨怪心脏以外的东西——”过了会，他侧头小声对萝比说出了他的观察报告。同时心里不知为何深深地松了口气。
“大人她还会笑呢！”
兔子发出了小声的可爱告密。
“……”
坐在主座的阿希尔德托腮看着魔女，现在，他又知道了她爱吃甜食这个新特点。但奇异的是，他倒是不为此感到惊讶。
——她既然长得这么甜美，应该也会爱吃些甜腻的食物，他想。
他莹白的手指在桌上随意敲了几下，“你还想吃些什么？”
陆茜又咽下一块巧克力糖饼，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她说话。
——自己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边吃东西，又无比自然地和学校最受欢迎的存在聊起天了？
社恐魔女再单纯也知道这一定是对方引导的，看来王子是个好人。
“章鱼小丸子。”于是她大胆说出了自己一直很憧憬的食物。
章鱼小丸子，据说是女神倪下最爱吃的零嘴，但因为是神的偏好物，只有神殿的人才知道它的具体配方。
“哦，”阿希尔德不动声色，“那个眼下倒是没有。不如下次一起用餐，我让神殿的人做些送上来。”
于是几人下次的约饭也定好了时间——明天。
……
回到山洞的陆茜一直沉浸于“和同班同学一起团建了，对方还说明天继续”的兴奋情绪里。
“他和我约好了日期，”魔女很会抓重点，“这就是说明天我就能吃到章鱼小丸子了，我听妈妈说那个是圆的，系统你吃过吗？”
系统摇头，“没有。”
“那等我吃到，会和你描述它的口感，”魔女就像每一个春游前的小学生一样亢奋不己，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这是她入学三年来第一次和班上的同学坐在一桌吃饭聊天。这怎能不令人兴奋。
不过——
“我先做魔药练习吧，做完了我们再聊！”
毕竟还有正经事要干，再怎么雀跃，陆茜还是沉下心，她花了两个多小时，制作了一款非常精细复杂的练习魔药。这是她不论风吹雨打，每日身为药剂师必修的功课。
等她制作完毕，连魔沼森林外的第二星辰都换了班，见魔女伸着懒腰，被她一句话勾起往日遐思的系统叹息着开口道。
“其实那个章鱼小丸子的背后有个凄美的故事——和我的某一位宿主有关，你想听我讲讲，我和她从前那些波澜壮阔的经历吗？”
那个搅动各大陆洲风云涌变，让当时九大种族的最强者都为她神魂颠倒，最后将七大陆合并为一个法兰大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虽然她最后还是死了。
系统叼烟一阵叹息。
“不太想。”很难得吃饱了肚子，又进行了长期需要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的魔药练习，所以眼下已经开始犯困的魔女摇摇头，“我想睡觉了，晚安。”
系统：“……”
——所以说，小女孩都是不靠谱的。说好了要和它彻夜畅谈的呢！！！
系统在这头被噎的整夜未眠，而吃饱了肚子的魔女却一夜好梦，很快，第二天如约而至。
一进教室，她又体会了把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魔女：“……”
有点慌，但她可以稳住！
被众人的目光围追堵截，慢吞吞走到座位的陆茜想，自己似乎比一周前进步了不少。
——原来人就像弹簧一样，越有压力便越会适应。况且若说上回的注视还带着质疑般的攻击，这次班上学生的视线，好像就没那么扎人了。
慌张了几分钟后，她就习惯性无视周遭环境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今天的早饭，一边准备早读一边吃起来。
……
魔女所不了解的是，这回大部分人偷瞄她的视线不光是没了敌意，他们甚至带了些强烈震撼的讶异，混杂着些许敬佩。
毕竟昨天她可和那位平日对谁都充满距离感的阿希尔德殿下一同进了餐，据说两人还相谈甚欢，光是这点班上的学生就无法再装作魔女不存在。
“……”
不断有好奇的目光从那个小斗篷身上划过。
让人充满探知欲的魔女，她身上聚集了诸多视线，而她黑色的小斗篷此刻正一抖一动，这也她的同学对她格外新奇——
“你们猜猜她在干什么，我猜她在吃东西！”
“你猜对了，我耳朵尖，听见那里面有什么嘎嘣嘎嘣的。”
“魔女吃的肯定是什么古怪玩意儿……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烤胡萝卜的味儿？”
这时，有几个外班女生鬼鬼祟祟跑过来，目标明确就是魔女本人。
“看来她名气都传到别的班了。”
“不会是殿下的粉丝来找她麻烦吧，那这帮人惨了！她们会被诅咒的！”
趁阿希尔德还没到校，几个被认定是王子殿下粉丝团的女生站到了魔女的身前。
“她们不会是来找你打架的吧，”系统小声说，它有些担心魔女的战斗力，“不然你待会去找老师帮忙？”
“你多虑了，”陆茜其实可以感到旁人对她是怀有敌意还是别的，这是魔女一族天生自带的感知力，“别着急，应该没有事的。”
果然，这帮女生来找魔女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另有要紧想恳求她。
她们搓着手，甚至大方念出了让许多学生都忌讳的魔女真名——
“陆同学……我们是隔壁B班的，只是来问问，请问那种魅药你还有吗？”
“什么药？”魔女稳当当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对和人说话这件事，经过近日频繁的历练，她此刻竟一点都不慌张了。
“就是……”那个女生用小指头勾起自己烫好的长发，“让阿希尔德殿下对你神魂颠倒……的魔女魅药，如果有，我们这边希望长期大量订购！”
“啊对对，价格也好说！”
另一个女生摸了把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
听到她们的要求，不光是班上的同学，连魔女都是一阵诧异。
原来是找她做生意的客人！
她想。
“你们稍等。”第一次有同学找她订购魔药制品，这可是大好事，于是陆茜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草稿羊皮纸，她表情慎重地记下她们的每一句话。
——要火辣辣的刺激、能让对方欲.火焚身的燃烧感、最好还能增加体力——
这不就是爱情媚.药吗！
“好的我明白了。”
陆茜一一写下了对方的具体要求。又在旁边画了一传粉色的小爱心。
备注，第一次有客人找自己买东西，她必须慎重对待这笔买卖！
……
“看来，大家是都觉得我给阿希尔德·法兰特下了药。”待那几个女生离开后，陆茜对系统说，“因为他主动跟我说话，还跟我一起吃饭了。”这挺奇怪。
她有那么恐怖吗？魔女不太自信地想，只是和她多来往了几次，聊了聊天，就被视为中了魅药，看来同学们对她的误解还真大。
不过此刻她没空顾上这个。
“什么？”系统打着哈欠，它没听清她刚才的话，“你给攻略目标下药了？”
“这个绝对不会。”陆茜神色郑重，“我发过誓，会当一个善之女巫，不然死后我的灵魂会下地狱。”
“那不就结了。”系统打着哈欠道。
“但她们来找我买的是能控制人心的东西，”她有点犹豫，“这种东西我可以售出，不会被追责？”
“不就是魅惑男性的壮.阳剂而已，”系统无所谓地说，“喝了让体内荷尔蒙飙升一点，这玩意大街小巷都有卖的；你控制好剂量，雄性嘛，他们只会感谢你的！”
魔女想了想，系统的话有道理，便纳得了它的意见。
反正，她此刻又自信地想到：哪怕是爱情魅药，她的作品也一定会比任何小贩卖的都好！
思及此处，魔女的神色从淡漠变得有些跃跃欲试。
终于！
——来到人类世界上学的第三年，她不仅交到了会请她吃白糖蛋糕和巧克力饼的朋友，还有人开始信赖她，找她订购东西了！
“我跟你讲，”系统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你只顾着搞事业也不对——”
“你的攻略进度还很落后，阿希尔德·法兰特的好感度只停留在堪堪不到21%的【萍水相逢-对你有点关注的普通朋友】上，能量兑换不足，这对你可是很危险的！”
而换它之前的宿主，他们这会已经上三垒了，“所以你要加油！”
系统谆谆督促道。
“嗯！我明白了！”
正为自己或许会凭借售卖壮.阳药而成为校园红人的魔女回答得信心满满。
她其实到此刻都还没完全搞懂系统究竟要她做什么。
“……”系统听出了对方压根没明白它的意思，它不禁有些心塞。
它想，不通情爱的小女孩这么难教，也不知何年何月，它才能凑足能量，让爱人复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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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第一笔校园生意，就在“她把阿希尔德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流言蜚语下完美做成了。
往后的几天，她白天上课，晚上制药，放学后偶尔会和新交到的朋友萝比（当魔女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个词，小兔子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激动）去第三食堂吃饭。
她们偶尔也会遇见阿希尔德·法兰特，并被他邀请坐下一同用餐，王子殿下似乎对自己身上的风言风语无动于衷，他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或者如何解读他的社交圈。
被魔女询问和她说话要不要紧时，面对她情绪总是不耐烦（其实是害怕）的蓝发男生霍克斯告诉她，“这就是受欢迎的代价，反正也没人敢跑到殿下面前乱吠。”
毕竟新闻社都不敢正面拍一张用来八卦他的照片。
魔女也就释然。连本人也不在意是否和她扯上关系，被传染了坏名声。这大概就是妈妈说的，“值得深交的好友”吧。
而且他们坐到一起吃饭的时候，第三食堂往往会非常周到地准备一份章鱼小丸子，一份白糖蛋糕，和一份油炸巧克力糖饼。
这些甜腻的零嘴最后都会进到她的肚子。
就这样，魔女在入学的第三年，她终于交到了两个半（霍克斯应该算半个）朋友。
对此，她感到非常满足，最近连每天回山洞的时候都开始哼歌了。
感受到了新朋友们对她的好意，陆茜一直想着该用什么回报一下。
但这段时间忙着制造爱情魔药，她决定等魔药制作完成后，专门空出一天时间来答谢。
……
终于，经过一周左右的制药，那几个女生订制的爱情药水做好了。
不过对方拿药临走前，魔女还是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以及对已经成为好友的阿希尔德的保护职责，她劝告了对方一句。
“这种迷情药最好用在和你原本就有暧昧关系的人身上。用在不合适的异性身上，或许并不妥当。”
“啊？”那几个女生一脸懵逼，“谁说我们要给男人用了？不不不，这是你误会了，你千万别这么想！”
“我们要下药的对象是我们心仪的一位女性。”她们说，“才不要用在臭男人身上呢！”
“？！”
“……”
听完这几个女生的答案，这次是轮到魔女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