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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 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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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东女部落。

天微微亮,张婴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 闭着眼睛穿衣服。

赵文端着水盆,掀开门帘进来时连忙放下水盆, 快步上前道:“奴来为小郎君……”

“不必不必。”

张婴避开对方的手, 不习惯被男性亲密触碰, 他歪了下脑袋, 故作大人地摇头晃脑, “阿婴一介白身,岂能劳赵中书令换衣裳。”

“婴小郎君折煞奴也。”

赵文敏锐地察觉到张婴的情绪,不再触碰张婴的皮肤,变成帮忙拉扯衣裳和系带, 讨巧道, “且不说陛下有令,奴必须好生照顾小郎君。因番薯等对大秦的卓越贡献,小郎君早已获得爵位,岂是白身。”

张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爵位什么的还真忘了。

余光瞧见刚刚睁眼,在地上伸懒腰的大黄犬,他顺便戳了一把系统。

【系统你回来了?地图绘画完了?我准备规划军用辎重港口, 以及民用港口了。】

【都弄好了宿主。】大黄犬四肢拉长,然后又起身, 尾巴不停地甩, 【为何还要弄两个港口啊, 不麻烦吗?】

【为了保密!百越还没拿下呢, 那些可是军用辎重。】

张婴先是用皂荚和凉开水, 将手指和脸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多亏这附近吃水重的地下河很多,可以选座港口的地段也有好几个。要不然,我是不敢开民用港口的。】

【放心吧宿主!我也圈了两个港口,应该满足你的要求。】

【好,辛苦啦。】

张婴洗漱好,用完膳,先拿着朱笔在帛纸上将系统踩过点的地图一笔笔画出来,为了不显得惊世骇俗,他故意将内容画得比较粗浅。

画完之后他将这个交给身后的赵文,开口道:“这是暗月河连通其他地下河的地图,看看哪个用来当军用辎重,哪个作为民用交流港口。”

赵文看着地图很是震惊。

陛下留他在这,就是为了辅佐小郎君修建港口,毕竟小郎君很快会离开,收尾的工作都得他负责。

原本赵文都做好停留一两年的准备,没想到小郎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拿出一张地图,若地图没问题,对方简直将最麻烦的一环给完成了。

赵文不敢冒犯地打听图纸从何而来,只委婉地问了一句:“小郎君,这图纸可准?”

“你可以带人去查一查,验证一二。”张婴很自信地开口,同时补充道,“记得要带水工一起去勘察地形,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明白。”赵文连声道,然后急急离开,准备寻人去验证。

……

张婴想起昨夜篝火晚会,稍作休整,也兴匆匆地来到大木盒前方,等着看开箱。

托运来的几个大木盒放在临时修建的栅栏之中,栅栏外有女战士、大秦士卒们一起来回巡逻,栅栏附近坐着许多敲敲打打的工匠们。

张婴走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几个工匠争得面红耳赤。

他刚想避开,便被前方吃瓜的工匠认出了身份,率先喊出“小福星”三个字。

这三字一落地,栅栏前后瞬间安静,“唰唰”数双眼眸看过来。

张婴见状只好继续走过去,与工匠们打招呼,好几个工匠们回忆起昨日篝火大会上对张婴勾肩搭背的记忆,脸顿时红了,扭捏半天,一句话都说不通顺。

张婴嘿嘿一笑,故意用小儿姿态,放松众人的心态,他道:“木盒子里的大宝贝哎!在哪?在哪?不能忘记给我看啊!?”

工匠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好几个人一起去扯木盒子的几块栅板,从里面将东西一样样掏出来。

张婴看着一件件到手中的小物件,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光看它们的长相。类手持十.字.弩,类猎户的捕猎夹,类爪子带绳索……

张婴:……

等等,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张婴问道:“这是武器吗?”

“小郎君真是聪慧!瞧瞧,这是我们专门为小郎君制作的一套小巧版的武器!嘿嘿,其实要多亏小郎君送来的那张图纸。我们将其复刻出来,又拆开研究发现里面的某些结构布局甚是精妙,比如齿轮、轴轮等什么……”

工匠兴奋地指着长得很像十.字.弩的东西,“将某些技术用在在秦弩上,改为可单人手持的□□,这样在丛林中也能高效割开敌人的头颅,小郎君,是不是很厉害!”

张婴瞳孔地震:……

大秦墨家不愧黑科技之称。

研究一张初代蒸汽机的图纸,居然能提前几百年把后世丛林搏杀的最佳冷兵器,仿·十.字.弩给折腾出来。

但……他是想优化农耕和纺织工具啊!

工匠说完之后,手很灵巧地将十.字.弩半拆开,开心道:“小郎君可要试试?”

“唔,不必不必。”

“小郎君,可是哪里不合心意?”工匠始终观察着张婴的神色,忽然小心翼翼,“我,我们可以马上去改良,马上去做更好的。”

“没有,做得很厉害。”下次别做了!张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抚地拍拍对方的裤腿,同时旁敲侧击道,“除了这些,木盒子里还装了其他的吗?”

工匠松了口气,道:“不愧是聪慧的小福星,自然是有的!”

张婴眼睛一亮:“何也?”

工匠见张婴情绪起来了,脸上也露出畅快的笑容,道:“里面还有个大家伙是拆分状态,用起来也算能杀人于无形,小郎君若是感兴趣,等会我让人帮忙一起尽快组装出来。”

张婴:……

张婴深吸一口气,上辈子的兄弟说得对,盲盒果然十赌九输。

以后还是搞定向、定点的定制吧!

张婴给工匠们留下一连串关于耕地、灌溉、收割以及一些关于能够制造酒水的工具们的概念性想法,拍拍他们的肩膀,说是相信他们的能力,让其好好加油,努力创造。

……

之后几日,赵文与水工勤奋地将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地下河口走了个遍,经过简单的衡量与测算,最后定下来两处港口,一处作为军用,另外一处作为民用。

张婴为了避嫌,只提供几个点子后,便完全不管军用港口。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选定的民用港口。

这是一处距离原东女部落、原军事辎重都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虽不像暗月河那里四通八达,但这一条河最宽最深,且在河面上与几条大河的支流都有交汇,最重要的是这一片区域没有部落驻扎,但又是许多部落,每月聚会交流的地方。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里是许多部落专门腾出来用来“赶集”做买卖的地方。

港口地址选好了,但在招人手过来修建、管理港口时又遇上了点麻烦。

之前说过,东女部落有药,却也不能规避自家族人感染上血吸虫。

经过这些日子太医们的追根溯源,发现不光东女部落忌讳的古神所在地河流里全是钉螺,附近的小溪也有很多被钉螺感染。

钉螺是血吸虫能感染上人体的中间宿主。

所以在没把握快速、彻底消灭钉螺的古代,最好办法是先将人整体迁徙离开,再留人慢慢铲除水中钉螺,等水底清澈了再回来。

正好数十里之外又要修建港口,又缺人留守。

张婴觉得很巧合,便想让东女部落的人集体迁到港口附近居住。

没想到他将意见提出来后,女南同意,年轻的东女部落族人也很乐意,但东女部落的老一辈却不高兴,尤其是部分白头发的女族人更是生气,完全不顾外人在场,直接跳脚,指着女南的鼻尖“叽里咕噜”的骂。

东女部落族长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婴小郎君,古神是我们的根。若是没有古神,早在数百年前我们东女部落就被其他男为尊的部落吞并了。”

她最后提出,愿意安排人天天坐船过去帮忙修建港口,但不想留守在那儿。

对于白捡的劳动力,张婴也没什么意见,随她们。

但听到这番传闻的公子高却有些不爽,他主动跑来帐篷找到张婴,开门见山道:“东女部落竟敢欺你年幼,不配合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张婴对此很看得开,是投靠又不是当奴隶,对方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求同存异。

“你放心,即便父皇离开,我!只要我还在这,大秦皇室在这,也可以替你撑腰。”公子高指了指自己,“阿婴你太良善了!不行,我替你咽不下这个口。你救我一命,我得报恩才行!”

张婴本来有些感动,但忽然回想起这位在咸阳王宫各种“猪队友”的操作,比如报恩把公子寒给坑了。

他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婴小郎君莫不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嘿……我虽不是神童,但我也很有用。”公子高这一回居然抓住了重点,他认真道,“就好像你身为神童,也有像今天这样做不到的事一样。”

张婴嘴角一抽,敷衍道:“我一直都会遇到做不到事啊!”

公子高眼前一亮,道:“哦?是什么?”

“比如暂时无法解决你的大肚子问题。”

“……”公子高仿佛具现化一双狗耳朵耷拉下来,“呿!”然后他大力地掀开门帘,气冲冲地离开。

“噗嗤。”张婴憋住笑。

如果这份孩子般的傻气是伪装,公子高已进入炉火纯青的段位。

恰在这时,外面的营帐忽然出现骚动声,没一会,骚动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张婴正想出去看看时,赵文忽然掀门帘入内,拱手道:“婴小郎君,有大量奴妾被运送过来,放在何处安置较为妥当?。”

张婴一愣,开口道:“是采桑将军过来了吗?”

赵文摇头。

难道是大秦从其他地方招来支援百越的贱籍?

张婴这么一想着,但走出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批人绝不是从咸阳,或者说从大秦各地征召来的。

不光因为她们显黑的肤色,衣衫褴褛,狼狈地挤在狭小泛着恶臭的囚车里,更是因为那一双双,或如惊弓之鸟,或麻木得生无可恋的眼神。

张婴还没来得及找人打听,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叫声。

“什么!屠睢将军又杀俘?!不不不,是又灭了一个部落的战士,然后虏获五千女子人送来了?!”

张婴乍一听见这么血腥的消息也很震惊。

之后他又听了一耳朵旁人描述攻掠仡佬族的来龙去脉。

在一众“哦!”“嘶!”“彩!”等惊诧声中,张婴微微蹙眉,虽然道听途说来的信息有误差,还未见过本人,不好彻底下定义。

这位将军的贴个“狠人”标签是没问题了。

麻烦了,不管是从道德层面,还是完成系统任务方面,以后有分歧冲突的可能性很大。

思及此,张婴上前两步,想从囚车中的女性里了解一些有关屠睢的信息。

然而张婴没想到自己五短身材依旧引起那些被女性的应激反应。

他刚刚上前,一个女子猛地向张婴伸出手“啊嗷”说着听不懂的话,嚎啕大哭,她这么一哭,仿佛吹响了什么号角,很快被关押的女性都开始“哇叽哇叽”的哭。

恰在这时,不远处,挺着个大肚子的公子高双手捂脸,喊着:“你说甚!屠睢就快来了?!怎不早告诉我他是驻守将军!屠睢军怎么可能做守备啊!惨!早知道是他来,我宁可去番禺丢脸啊!”

浑身上下写满了一个词“丧、焦虑”。

他似乎也被囚车中的哭泣声带动了情绪,忽然也哭了起来,哭得好大声,几乎把囚车里的哭声都压过去了。

张婴那点焦躁情绪荡然无存:……

有些无奈地瞅着公子高,你一个大肚男好加入进去哭吗?!

前坪哭成一片,紧随而来的东女部落的女南、族长和长老们都有些呆滞。

女南凑到张婴身侧,低声道:“小郎君,这是……”

张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具体情况,好像和屠睢将军有关。”

“嘶!”女南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女族长安排部分东女部落的人上前,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是想安抚。

但囚车里的人情绪并没有恢复,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

最离谱的是,负责去安抚的东女部落族人似乎被对方的情绪传染了,居然也低落起来,偶尔回头看向张婴等人的眼神中带着畏惧。

张婴心下一紧,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女南。

恰好看见女族长正低头与女南说着什么,旁边的长老们也情绪激动地指手画脚,一会看着张婴一行人,一会指着囚车,满脸的愤愤不平。

张婴暗道不好,本来东女部落就是刚刚投诚,双方还没有利益交合,若是让她们因屠睢的事对大秦印象更差,倒戈一击的话……

小半个时辰后,女南才微微垂着脑袋,从女族长身边走过来。

张婴抬头目光与女南对视上,他脑海中转过无数谈判技巧,准备先发制人。

没想到女南却率先一步开口:“小郎君,敢问屠睢将军前来,是为了暗月河吗?”

“嗯?”张婴一愣,点点头,“是。”

“是驻守此地吗?”

“对。”

“小郎君,阿姑说来回乘船还是太耽搁事了。”女南忽然眨了眨眼,眼底泛起一丝笑,“族老们也认为身子骨虚,经不起第二次感染疫病。所以很期待能举家搬迁,一起去新港口,好好建设新家园。”

张婴:?

这峰回路转的,他差点被闪到腰。

这算什么,恶狗服粗棍?!

唔,不能这么说,得文雅点,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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