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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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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张婴一脸荒唐地看着蒙毅, 眨了眨眼,“我看上去那么容易有干亲吗?”

蒙毅的目光扫过嬴政,又扫过扶苏,再扫过内史腾、辛胜还有他的妻子采桑, 最后他将目光重新落在在张婴身上, 眼底仿佛在说“这不都是么”。

张婴微妙地有些窘迫, 他摸了摸鼻尖道:“咳。我应当是没有的, 那人可有凭证?”

“这是对方随身携带的信,你看, 上面的落款是你的名, 同时还有你的印。”蒙毅又甩了甩手中的帛纸, 同时将这玩意递在张婴手上。

张婴将其摊开, 不止他在看, 听了一耳朵的嬴政与扶苏同时将脑袋凑了过来。

信上的内容写的很简单。

首先表明了张婴与拿信的颍川乌家人是姻亲关系。

内容大意就是张婴听说颍川郡这两年年景不错, 农产品收获颇丰,便送一封信过去,让颍川乌家人将粮食运到百越之地与百越各族交易。

因为时间太赶,运输过来的粮食太多,又没能赶上大秦官府随行的船舰。

乌家人私自南下需要通关的郡县乡村太多,“传”等资料准备得不是很齐全。所以先手书一封信件,来各个郡县官府盖章。等张婴回咸阳后, 会再命人补上。

张婴看着满脑子雾水。

他差点脱口而出全是糊涂话, 但注意的“乌”这个字后, 他没有急着表态。

“仲父, 我先过去瞧瞧情况。”

张婴将信件一收, 冲嬴政和扶苏憨憨一笑, 一溜烟跑到张女官他们身前。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耳畔就响起张女官、章老丈等人亲切又熟悉的声音。

“瘦了瘦了,小郎君消瘦了好多。”

“黑了好多啊,天呐。百越未开化之地是多么的折腾人。”

“小郎君吃苦了受累了啊!”

……

张婴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先是与张女官、章老丈等人热络地打了招呼,又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

之后,张婴扯了扯张女官,又扯了扯章老丈,低声道:“乌兄可在?”

“那小子啊?”

张女官脸上闪过一抹不高兴,但神色一闪而过没让张婴察觉,她低声道,“他一大早就在那折腾群混小子演武,说是什么惩罚,还说什么练武不可断。压根没过来。”

“是有些不像话。”

章老丈也旁边也点点头,随口搭了一句,“不过就是多了一把子力气。我家小子也不赖,小福星,有武艺的壮士多的是,免得养大某些竖子的心思。”

张婴有些头秃。

长安乡人对他确实是很好,但也不知道为啥,他们对其他人吧……感觉互相看不顺眼,尤其他们对待韩信、乌兄、章邯这些少年郎一辈,更甚。

但凡这些少年人打闹的动作大点,眼神凶一点,或者超过一盏茶时间在居高临下地与他说话。

那不得了了!

他们对小年轻的态度就好像在看阶级敌人一样。

张婴见章老丈越说越生气,连忙点头称知道了。

他心中暗忖,乌郎君不在不好直接求证,想了想,张婴旁敲侧击地问道:“我的私印可有人动过?或者有遗失过吗?”

“不曾。”

张女官回完,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小郎君,莫非是谁冒充你做了什么?”

章老丈等人表情也狠辣起来,道:“若有!定是外人,我就知晓那些竖子不怀好意!我马上回去……”

“咳咳!等等,等等!不用兴师动众,官府这边已经有线索。”

张婴都不敢将信件给他们看了,那么大一个“乌”字,他担心他们看完都不会调查真相,直接杀回去操起木棍围殴乌兄,“对了,我们从百越之地带来了很多好东西,像是蜡烛、果酒、肥皂等。另外,还有一样尚未完成的好东西,纸。

这些物品我都很重视。这样,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先回长安乡帮我好好盯着,看着他们好好落户生产,没必要模仿百越,势必弄出我们长安乡的特色。好么。”

众人一愣。

他们看着对张婴的关心比较强势。

但一旦张婴真的发话,即便心中有其他的念头,张女官他们从来都是选择顺从。

……

等送走听话的长安乡一行人,张婴一扭头,就看见嬴政和扶苏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嬴政道:“可是你说的那个乌兄?私下冒充姻亲?”

扶苏笑得温柔,身后却仿佛冒出了黑气,他道:“那人惯来没个礼数,身高也足六尺,冒充可是重罪,该判城旦了。”

张婴:……

头大。

好在嬴政与扶苏也是要看证据的,只说要与张婴一同去看看胆敢冒充的胆大包天之徒。

张婴点头。

三人还未来得及有动作。

不远处的宫殿侧门忽然打开,赵文步履匆匆地从宫门里面跑了出来,甚至是不顾仪态地一路冲跑到嬴政耳边,附耳低声了几句。

张婴好奇地看过去,恰好看见嬴政皱起了眉头,道:“王丞相又要辞官?冯相没劝着?”

“陛下,冯相现在还一直拉扯着王相呢。但冯相没能劝成。”

赵文连忙在一旁开口道,“王相的原话,年事已高,见识浅薄,无法再引领大秦前进。这两年观察,婴小郎君实乃宅宽仁厚 ,赤子之心,老臣可放心离去也。”

张婴听到这瞬间意识到王丞相是何人。

这不就是当初在偏殿拿着青铜剑差点自杀,被他绞尽脑汁劝回来后,一双眼睛盯着他留下一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男人么。

这位大佬居然又要辞官了吗?

“不可。”

嬴政微微皱起眉,“你速去拦下对方。”

赵文连忙点头,但很快又面露难色道:“陛下,王相之前只是为了小郎君才留在咸阳,如今他明言,小郎君安好,他去意已决,老奴这该如何说起……”

他说着说着,嬴政、扶苏以及赵文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地落在张婴身上,尤其是赵文的眼底,明显闪烁着一丝微妙可惜情绪。

张婴:?

咋地,嫌弃我不够作妖了不成?

张婴好笑地抱胸,眨了眨眼,道:“他若觉得我不够折腾,我倒有一个主意,仲父可还记得用在火箭上的□□。不若我弄大量再去炸……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狠戳了一下。

“绝不可动!”

嬴政的语气很硬,显然动了怒气,“试弄火箭、火云梯,火石,死伤多少隶臣。你若敢动心思,那墨家工坊尽数入少府管制。你也给我滚去博士学宫读书。”

张婴嘴角抽抽,转而又是一愣,火箭他是知道,火云梯?火石又是什么?

他下意识道:“仲父,莫非你早已安排人去配大量的火药?弄武器了?”

“有甚好惊讶。”

嬴政平淡地瞟了张婴一眼,“既能有火箭,也应有其他。你当我大秦为何供养着上万秦墨工匠,为何能纵横六国不败。”

“哎呀!”

张婴摸了摸头上渗出来的汗,不愧是嬴政啊,胆子比他大太多了。

但张婴担心步子太大会扯到蛋,忍不住劝诫,“仲父,□□很容易炸,很危险,就目前而言火箭真的够用了……”

“你小子为何知晓会炸。”

嬴政眯了眯眼。

张婴一愣,灵机一动道:“嗯,炼丹炉,炼丹炉炸过嘛。”

嬴政伸手狠狠地捏了捏张婴的脸颊,直到他保证在不碰火药,嬴政才松开手,似笑非笑道:“你若此刻想不出个留下王丞相的好点子。这墨家工坊是不必再去了。”

扶苏和赵文下意识看向嬴政。

看来陛下真的生气了。

这是随便找个张婴做不到的理由,好将张婴与墨家工坊彻底隔开。

张婴嘴角微微抽搐,连忙举手道:“我有点子!”

嬴政和扶苏同时看向张婴。

“嗯。就是……”

张婴的脑子在疯狂运转,公元前217年的秦朝有什么历史事件是可以利用的吗?

唔,好像啥也没有,陛下没开始出游,没颁布新律令,大秦安安稳稳的没什么特殊事件。

那往后还有什么被历史记载的大事件呢……

啊对了,有刺杀,还有焚书坑儒/方士。

任何一个历史大事件的发生,都不会独立存在,必然是因为许多小事件的节点汇聚在一起后的大爆发。

换言之……

张婴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他抬头看向嬴政,认真道:“仲父,你看阿婴这么说行不行。”

嬴政平淡道:“说。”

张婴道:“可以与王丞相说,大秦分封制与郡县制之争,天下皆知。目前虽然是郡县制占得上风,但大秦朝堂一直还有分封制的声音。

王相作为分封制的旗帜人物,若在此刻急流勇退,不管仲父给出任何理由,这件事在其他朝臣们看来,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政见不合而被陛下贬黜。

这对仲父而言不仅是一次声望上的损失,更有可能会刺激部分偏激的吕氏士子,儒家士子以及妄图封王贵族们,他们指不定会团结起来,旧事重提。

换言之,王相若走,朝堂不稳,大秦很可能再生波澜。

这么一说,他肯定舍不得立刻走了!”

旁听的赵文目瞪口呆。

婴小郎君才几岁啊!才思敏捷不说,还一针见血地抓住了痛脚。

这再长大一些,还得了啊!

他在这一刻看向张婴的目光,竟然与看向嬴政的目光几乎没太大差别。

扶苏在一旁赞同地微微颌首,但眼底同样闪过一抹淡淡的忧虑。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阿婴所言甚是,王相,会留下来。”

张婴听扶苏这么说,顿时笑出声,道:“是吧!嘿嘿。”

“阿婴,你是这般聪慧。”

扶苏忽然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蹲下来,稍显不赞同地看向他,轻声道,“王相已快过花甲之年。”

张婴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尖,拱手道:“扶苏阿兄,这,这……”

强留退休老人什么的,他,他是有些不好意思。

思及此,张婴稍显动摇的目光看向嬴政。

“哈哈哈!”嬴政忽然畅快的笑出声,轻揉张婴小脑袋的同时,直接将扶苏的手给拍下去,然后鼓励地对张婴笑了笑,“事有轻重缓急,阿婴做得彩!”

扶苏微微蹙眉,低声道:“父皇,王相劳苦功高,想落叶归根,享受天伦之乐,属实……”

嬴政面无表情地打断扶苏,道:“晋一级爵位,加食户两千,他若喜欢,便让他统领博士学宫,效仿古之圣人传道授业解惑名传千世。

他若不喜太累,亦为他再设一个新官职尊荣堪比太师,荣养在咸阳。

朕在,咸阳便是老秦人的根。在这,为何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张婴看看如玉竹般玉树临风的扶苏,又看看气势龙盘虎踞的嬴政。

他立刻学赵文的微微垂眉,安静如鸡。

好在扶苏不是杠精再世,他动了动嘴皮,没有多辩解几句的意思。

再之后,嬴政点了扶苏、蒙毅等朝臣一同匆匆回宫。

最后竟是随行而来欢迎嬴政的少府宁郎官被抓了壮丁。

……

前往嫌疑人所在地的路途。

马车上,张婴看着宁郎官一脸菜色,忍不住道:“可是晕马车?”

宁郎官蔫蔫地看着张婴,摇了摇头。

张婴又道:“身体可有不适?”

宁郎官一顿,继续摇头。

张婴还想多问几句,多劝几声注意身体,最后宁郎官向张婴做了个抱拳告饶的手势。

“并非身体不适,只是,只是……”

宁郎官捏了捏眉心,脸上带着点苦哈哈,“婴小郎君,那个我真的有些慌张。那个,任何涉及陛下与长公子声望的事,我都是不敢参与的。”

“噗。”张婴一愣,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某位郎官也这么与他说过,是哪位郎官来着,他当时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张婴思考了下,笑了笑,故意用上同样的回复,道:“啊?即便有陛下的旨意也不行?”

宁郎官一哽,眼泪都快炸出来,委屈巴巴道:“小郎君您,您这不就是之前哄骗丁郎官用的话么。丁郎官都与我说过了,我,我实在是……看在我们熟悉的份上。换个人坑吧。”

张婴笑道:“你忘了我是搞商户那一套的。商贾,就爱杀熟。”

宁郎官整个哽住。

恰在这时,马车到了进不去的巷子,停了下来。

张婴哈哈大笑,说是说笑的,然后第一个走下去,宁郎官也跟着下马车。

张婴大迈步往前走,宁郎官连忙赶上前来帮忙领路。

两人弯弯绕绕地走了大一圈,来到了一处大宅后。张婴这才意识到,这通明透亮的干净地,絶非前往官府牢狱的路,应是某人的一处后宅。

这份猜测在看见乌郎君、萧何以及一位小不点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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