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雪重
还会说话？
夜雪重意外地挑挑眉, 像是见到了能搬动大象的蚂蚁一样。
不过蚂蚁再怎么不一样，在魔尊大人眼里，也还是蚂蚁。他没有半点要回答真人提问的意思, 反倒是看了虎杖悠仁那边一眼后，不急不缓地提醒他道：“小子，那是人类。”
这一句提醒不是来自夜雪重, 而是吾舟。
毕竟，魔尊大人不会觉得杀个人怎么样，吾舟却知道自家小徒弟善良得很。
吾舟也是近来才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修真界的大家对他总是那么照顾。
和他当下的心情理应是一样的——他才那么一点点岁数, 还是个孩子呢。
相比之下, 年龄不过两位数，甚至第一位数才只是1的虎杖悠仁，吾舟是真的不想让他承受太多。
一个两面宿傩就够了。
“什么！？”正要一拳打在变形人头上的虎杖悠仁, 在听到夜雪重的这句话后, 拳头停在了变形人额头外一厘米的地方。
他睁大了眼睛，观察着面前的“人”。
对方扭曲而丑陋的嘴唇微微颤动，虎杖悠仁听到他说——“救救我。”
然而与这声求救同时发出的，是一道迅疾而猛烈的进攻。
虎杖悠仁连忙一个后仰躲开攻击，快速拉开距离, 然后提声询问：“师叔，那怎么办？能不能救救他？”
“不知道。”
“师叔你没有办法吗？”虎杖悠仁又是躲开一击，接着问。
“你要是想让他尽快解脱, 我倒是可以帮忙。”处理外伤夜雪重可能还会那么一点点，救治这种变得连人形都快没了的家伙, 对他来说就过分超纲了。
天才也不是啥都会的。
虎杖悠仁没有再说了, 眸中的光暗了暗, 显得有些沉重。
吾舟……吾舟看不下去了, 吾舟心疼。
于是魔尊大人就仿佛是觉得有些烦躁似的，啧了下嘴，然后道：“想救就自己拿去给专业的人看看。”
一听这话，虎杖悠仁眼睛里的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对啊，师叔没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他还可以去问问师父和五条老师！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解决那个咒灵。虽然不知道这个变形人是怎么回事，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么想着，虎杖悠仁也不再一昧地躲避，而是选择了让变形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攻击方法。
虎杖悠仁的学习可不仅仅只是打架，时折竹和夜雪重也教了他关于人体穴位的知识。只不过比起前者的全面教学，夜雪重教的部分会更偏向于打架上的实用性。
因此，虎杖悠仁现在非常清楚人体那些穴位是可以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
虽然变形人的身体已经扭曲，但既然原本是人类，那总归会有几个穴位能对上吧？
虎杖找准了一个个目标，开始进行尝试性攻击。
而这边，真人见夜雪重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反倒是很勇的选择了直接出手。
根据夏油杰的情报，夜雪重需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才能直接吞噬咒力，而他的无为转变则需要直接的触碰，所以夜雪重实际上是非常克制他的。
但这也不妨碍真人试一试。
他本身并未移动位置，只是将其中一只手变成了长长的尖刺，向着夜雪重的面门急速刺去。
夜雪重一动未动。
平日陪虎杖悠仁训练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虽然能感受到魔尊大人身上强大的气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也不乏拼死一搏试图袭击夜雪重的。
他现在的态度和平时也一样。
没什么需要过多关注的，只需将送上门来的咒力转化吸收掉就好。
如果是别的什么存在也就罢了，纯粹就是由咒力构成的咒灵，于夜雪重而言完全就是送大餐。
真人的尖刺在进入夜雪重身前一米左右的时候，就消失了。
真人感受到了那一截咒力的消失，但自己的灵魂却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他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咒力真的被吞噬掉了耶。”
“但是，这点咒力的消耗还在可以补充的范围之内。肢体的话，只要保持住灵魂的形状，随时都可以再生。”
“我说，你可以攻击到灵魂吗？”
他笑得像个孩子，也像个孩子一般无畏的以魔尊大人的尊称，表现出了一点点的挑衅。
他也确实是在挑衅。
虽然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是在作死，但夜雪重一看就不是会回答他问题的样子，所以真人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看看修真界对灵魂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理解，而堕魔，对灵魂而言又会是什么样的改变？
然而他的话在吾舟听来就是个笑话。
当然，哪怕在这里的不是吾舟批皮的魔尊大人，而是夜雪重本人。只怕他也会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灵魂？
这个他们可最熟了。
常人称之为灵魂的存在，在修真界，被称为元神。
如果说炼体期还是在锻炼□□的话，那自筑基期一直到金丹期，就是一个不断修炼元神的过程，直到元婴期结成元婴，使元神可以从□□中剥离出来。
你问一个元婴巅峰的修士能不能攻击到灵魂？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蚂蚁的挑衅本来是无足轻重的，但自家小孩心情似乎被你弄得挺不愉快的，所以魔尊大人决定也让他不愉快一下。
夜雪重的嘴角咧起了一个十分邪性的笑容，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他魔尊的名头和人们固有印象中魔修的反派气质了。
“你看起来对灵魂什么的很感兴趣嘛。行啊，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灵魂。”
语罢，看上去似实似虚的元婴泛着荧光，自他身上脱体而出。
像是人最初的本质，却又因夜雪重走火入魔的关系，浮动着诡谲的红光。浮在半空之中，洁净与邪魔交织，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落在了真人身上。
或许应该说得更准确一点——落在他的灵魂之上。
完全抑制不住，灵魂的伤害反馈到了本体之上，猩红血液从真人的嘴角溢出。
然而遭受到这样灵魂攻击的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大大地眼睛，看着夜雪重的元婴之体，眸光泛着渴望，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一个强而有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是虎杖悠仁，他已经让刚才那个变形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将目标转向真人了。
巨大的力道不仅让真人的面部表情都全部失控，整个咒灵也狠狠地被打了出去，砸到了一旁的墙体。
嗯，差不多了，他再用点力这个教学工具就要废了。
夜雪重这么想着，收回了元婴和释放的威压，又回到了先前那副旁观模样。
吉野顺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虎杖悠仁在和那个脸上布满了缝合线的奇怪的人，以及一些看上去和电影院里那三个不良一样身体扭曲的人战斗。
四周的物体、墙面、地面，均在他们一来一往的交手之间被毁坏。
而相较于所有伤势都能痊愈的真人，虎杖悠仁不仅头上、身上都是伤痕和血迹，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贯穿伤，明显可以处于劣势的劣势。
然而，身为虎杖悠仁师叔的夜雪重，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散漫地靠坐在他那辆摩托车上。全然没有先前骑着摩托飞跃人群赶来时的那副气势，甚至还拿着手机在那儿玩。
“悠仁！”看到虎杖悠仁被真人变成了狼牙棒的手击中腹部打出去了几米远，吉野顺平担忧地喊了一声。
偏偏虎杖悠仁还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明明嘴角下面已经都是血了。
只一下，他又扭头收敛了所有的柔软，再次向真人攻去。
吉野顺平在夜雪重的旁边，看得焦心不已，也顾不得夜雪重之前对他怎么样了，扭头便问：“夜先生，你不去救悠仁吗？”
救什么救，这练得好好的。
夜雪重抬头瞥了吉野顺平一眼，又低下头接着看他的伴奏教学视频。
吉野顺平攥紧起了拳头。
他不明白。
在他看来，虎杖悠仁已经身受重伤，很有可能就要在下一轮攻击中死亡了。
“为什么？”他有些怔怔地问道。
“夜先生不是悠仁的师叔吗？”
“为什么现在却对他这么冷漠呢？”
“为什么对他现在遭遇的情况视而不见呢？”
吉野顺平心想：果然……夜雪重还是像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一样，糟透了。
夜雪重拧了一下眉头，不悦之情自然而然地便流露了出来。
这小子在说什么屁话？
而远处的虎杖悠仁听到了这边吉野顺平的质问，顿时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不，顺平，那是——”
“噗呲”一声，因为这一个分神，虎杖悠仁再次被真人爆出的刺贯穿了腹部。
吉野顺平简直目眦尽裂：“悠仁！！！”
边上的夜雪重啧了一声。
认真对敌被打，那是锻炼成长。无故走神被打，那就是白给。
魔尊大人顿时更不高兴了。
真人这个教学工具反正是已经在他这里判了死刑了，早晚都要没。于是魔尊大人将火气先发在了这波的导火索吉野顺平身上。
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然后对吉野顺平说道：“你不是说这是天赋吗？看吧，这就是你说的天赋。”
“你以为电影院里的小打小闹就是这小子的全部训练内容了吗？”
“不。”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奇奇怪怪的敌人，是一种叫咒灵的东西。”
“知道为什么这小子每次联系你都是下午吗？因为他每天早上都要和这些咒灵战斗。重伤，濒死，然后再被我救下。疗好伤后，继续。”
“知道这小子每天会濒死几次吗？五次？十次？啊，大概吧，我也没心情数。但是不管几次，只要没到休息时间，再累都要继续训练。因为他不练，就有可能在下次的战斗中死去。”
“看吧，这就是你所说的天赋，想要吗？”
夜雪重抓着吉野顺平衣领，将他拽了过来。低下头去，强行让对方对上了自己的双眼。
“说起来，这小子之前还说过我是恶魔来着。”夜雪重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虎杖悠仁见面时的场景。
“虽然和恶魔还是有点区别，但是让人稍微体验一下濒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话，本尊还是挺擅长的。”
“怎么样？你想试一试吗？所谓的天赋的感觉？”
烦躁的情绪让夜雪重黑色美瞳下覆盖的猩红加深，原本只是隐隐透出的一些红色，显得更加明显了。
像是深渊之中的恶魔，在凝望着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