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七个概念
服部平次到底是行动不便, 柯南他们也就没打算走太远。
可在他们努力的克服着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僵直的身体重新恢复控制后，刚踏入走廊, 两个人便在同一时间看下了脚下。
触感不同。
柯南猛的一回头——
病房似乎还是他们之前的病房，但医院的走廊不该是这种柔软的、仿佛沙子一般的触感！
哪家医院都不可能这样做！
明明走廊上铺砌的全部都是光滑的大理石板, 被清洁工擦拭的一低头就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样貌, 甚至柯南还利用过这种特性去观察旁人的神态……
怎么可能呢？
“服部, 要不你先回去吧……”柯南有些迟疑的开口, 目光落在了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
服部平次本来想反驳的，可是用来支撑着身体大部分重量的拐杖陷入了沙子中的粘滞感让他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神色忧虑的点了点头，“工藤, 小心些。”
顿了顿，他又说：“病房内我会仔细检查的，窗外的情况我也会尽量多观察一下。”
深呼吸了口气，他郑重的开口，“一会儿见！”
柯南并没有让服部平次看到自己的不安，在调整好表情后, 这才对上了对方的眼睛，语气同样郑重, “一会儿见！”
看着服部平次有些费力的退回了病房，柯南打量了一下四周, 决定先去隔壁。
他和那间病房的病人交谈过，对方是一位小说家, 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出名, 这一次会住院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灵感, 心情烦躁, 没注意地上的障碍物，不小心把手给摔骨折了。
再一次迈开脚步，依旧是那种陷入到沙子中的触感，而刚才他和服部平次都发现了，地面早就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连带着他们的脚，似乎都被这种黑色给笼罩了一部分，仿佛消失了一样。
应该还是在做梦吧？
柯南这样在安慰着自己，可内心深处却开始怀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些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现象，但柯南也一直只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的科学还没有发展到可以解释这种现象的程度。
总不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非自然的力量吧？
来到了隔壁的柯南，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比起相信这种非自然的力量，他更倾向于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和之前在村屋家的情况类似。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但也只有梦境会如此的荒诞与离奇了。
和服部平次的病房不同，这间病房里面是漆黑一片的，而走廊上也没有什么光亮，柯南只能把脸凑到病房门上的那块玻璃前，努力的往里面看。
因为在黑暗中待了不短的时间，柯南的眼睛正在慢慢适应，影影绰绰的，他已经能大概的看清这间病房内的一些轮廓。
和服部平次病房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间病房的窗帘被拉上了，让最里面的墙上呈现出了一大片的黑。
再往前一点是病床，上面有一些拱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小说家，也可能单纯的只是没有收拾的杂乱的被子。
而在病床旁其实是有床头柜和椅子的，但因为卫生间的存在，柯南是看不到床头那边的景象。
柯南不免的有些焦急。
他完全没有办法确认那位小说家是否在这间病房内，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努力的去辨认病床上的那块凸起到底是不是对方。
等到柯南的眼睛更加的适应这片黑暗时，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对！
病床上的那个高度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他记得那位小说家的体型虽然并不是胖子，但也没有扁平瘦弱到那种程度！
而之前，大概是因为那个影子实在是太淡了，还正处在柯南的视觉死角内，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在被卫生间挡到的床头的那个位置，似乎是站着什么……
柯南能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他发现卫生间那个墙角的线条好像并不怎么直，带着些许弯曲，在仔细的辨认后，他觉得那更像是一个人。
会是那个小说家吗？
可是，在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会离开病床，把自己紧紧的贴在墙边？
还是说……
柯南猛的一个激灵，立刻后退——
是否在他透过病床房门上的那道玻璃去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透过这道玻璃看他吗？
甚至，柯南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猜想，那真的是那位小说家吗？
慢慢平复着过快的心跳，柯南并没有放弃，又走到了另一间病房前。
只不过这一次，他比之前要更加的小心。
依旧是那样的病房布局，但柯南观察的更加仔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间病房似乎是空的。
紧接着，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些病房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空的，虽然当时并没有仔细看，但柯南还是记得这一层楼的病房全部都是满的。
一间又一间，柯南继续看了下去，除了那个小说家所在的病房外，其他的病房全部都是空的。
他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也只剩下最后一间病房没有看了。
但柯南并没有着急去看，反倒是试探着向走廊尽头的黑暗那里小心的走着。
柯南很快便察觉到，这里的温度似乎要比其他的地方更低一些。
更重要的，则是在他记忆中，他此时站的地方应该已经是墙壁了，可现在他的手依旧只是触摸到一片空气。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柯南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先去把最后一间病房看完，然后再回去服部平次的病房和他汇总一下消息似乎才是正确的做法。
柯南这样告诉着自己，脚下的步伐却并没有停顿。
一时间，他的耳边只有自己的鞋子和地面碰撞出来的有些沉闷的响声。
柯南愣住了。
他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抬起脚又落下，并不是之前走廊里那种沙子一般的触感，而是原本的医院走廊所铺砌的大理石地砖。
他猛的转身开始往回跑，甚至柯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准确点来说，在那一瞬间，在察觉的脚下地面的触感变为正常的一瞬间，某种直觉在疯狂的和他示警，连带着让柯南的大脑都无法去思考，只有一个想法——快跑！
当他重新踩到沙子般触感的地面时，他半弯着腰，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柯南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又往后面的黑暗看了一眼，刚刚那种感觉早就已经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一种错觉而已。
自嘲的笑了笑，柯南想，自己所经历的这些还真像是恐怖片，而上一次的梦境也是。
如果不是当时在那个空旷的房间内，他突然昏睡过去的话，柯南都能想到下一步的发展。
仔细想想，虽然出现的很短暂，甚至柯南自己都有些恍惚，那是否是真实发生的，但当时他确实也出现过这种类似的短暂的直觉。
连着两次都是让他快点逃跑，在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才会让他恐惧成这种样子，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剥夺掉？
柯南不知道，但心有余悸。
还是先把最后一间病房看完，然后赶紧回去服部平次的病房那吧。
也算是一种惯性思维，柯南以为最后一间病房应该也是那样，还因为并没有从刚刚那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他在将脸贴向这间病房门玻璃的时候，思维并不怎么集中。
而柯南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几秒钟了。
他直接跌倒在地，本来速度就还没有慢下来的心跳再一次开始疯狂加码。
柯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后的那张惨白的脸。
在没有那种像是非自然力量一样的影响的时候，越是危机的情况下，柯南越是冷静。
比如说此刻，明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却还是在脑海中确定了玻璃后面这张脸的主人其实是个活人。
他有着深色的、卷曲的头发，一张非常令人深刻的、足够漂亮的脸。
而脸色惨白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情况，不管是他脸上贴着的纱布，还是从脖子到被病号敷掩盖的身体上缠绕着的层层绷带，都表明了这一点。
柯南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偶然听到的护士间的闲谈，今天好像新来了一个病人，大概和服部平次前后脚，好像是经历了爆炸，身上有很多地方都被伤到了。
当时的那几个护士就是因为他那张过于好看的脸在那里花痴，争论着之后谁去他的病房照顾他。
那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冷静下来的柯南看向这个人的目光慢慢变得探究了起来，隔壁的小说家先不说，他的状况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可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那张脸的主人透过那条窄玻璃对着他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然后，门开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他几步走到了柯南的身前，蹲下身看似关切的说着，可语气中的轻快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怎么掩饰。
柯南没有说话，身体却紧绷了起来。
这种警惕的姿态自然没有逃过太宰治的眼睛，但他却完全不在意，反倒是满脸稀奇的打量着柯南，“虽然已经听说过好几次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他弯了弯眼睛，“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下一秒，他突然转换了语气，“在背后偷袭可不是好习惯。”
动作灵巧的躲开了来自服部平次的袭击，太宰治还不忘顺手将他的武器——也就是那根拐杖给抢了过来。
服部平次摔倒在地。
没办法，失去了拐杖的他实在是很难维持自己的平衡。
将拐杖在自己的手里转了个圈，太宰治可没有一点欺负病号的愧疚，只是在那里自顾自的抱怨着，“好不容易将那些普通人都给送走了，怎么还有个遗漏呢！”
“真是的，我可一点都不想和男性有什么肢体接触啊！”
说是这样说着，太宰治却还是将自己的手盖在了服部平次的脸上，用力德往下一按。
不能说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说某个人就是小心眼。
“服部！”柯南满眼的不可置信，眼睁睁的看着服部平次在他的面前沉入到了他们脚下的这一片黑暗之中。
他猛的看向了太宰治，大声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对此，鸢眼青年只是歪着头，坏心眼的说：“反正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柯南的瞳孔猛缩，一时间竟然无法去理解对方口中这句话所代表的具体意义。
是真的如同他所说的这样，这确实是一场梦，还是他知道了柯南心里的所想，顺着他这样说的？
“好了，不用想了，你马上就可以去陪他了。”太宰治的语气突然愉悦了起来，对着柯南露出了一个反派的笑。
柯南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便是那个青年对着他伸出的手。
明明是想逃跑的，却仿佛被什么压制了，那种不可控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让柯南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资格。
黑暗的走廊中，太宰治看着面前沉睡的小男孩，兴致勃勃的来回摆弄着，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到底藏在哪里呢？”
织田作之助在进入到这处异空间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织田作之助：……
虽然但是…他真的很想报警……
“太宰……”织田作之助无奈的开口。
一松手，太宰治完全不在乎那重重跌落在地的小男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立刻便跑了过去，“织田作，你终于来了！”
“太宰，那个孩子……”织田作之助试图提醒他。
可惜，太宰治揣着明白装糊涂，完全不接这个话茬，就跟没有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一样，继续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说着，“这次的概念真的好麻烦啊，虽然攻击力不怎么强，但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
“现在我只是靠着我身上的概念将它给限制在了那一边空间，但只要我一离开，这个狡猾的概念肯定就要逃跑了。”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处黑暗，笑得有些狡黠，“织田作，你一定带了可以用来回收的概念吧，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了。”
叹了口气，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目光更加无奈了，“明明太宰你自己就可以将它回收的……”
微微瞪圆了眼睛，太宰治一脸不可置信，“织田作，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没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吗？”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夸张，“我可是个伤号！伤号！”
“能把这个概念摁到这里不让它乱跑，就已经代表我很敬业了。你怎么舍得让我这样一个伤号再去做这种繁重的工作？”
太宰治面上的泫然欲泣实在是假到不行，让织田作之助想要相信都没办法相信。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的点头，“太宰确实是个很敬业的调查员。”
“这不是公认的嘛！”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
刚从异空间出来，太宰治就看到了那个正坐在自己病床上“咔嚓咔嚓”吃着薯片的黑发少年。
虽然他也很尊敬江户川乱步这个拥有着出众才能的世界第一名侦探，但只要一想到现在织田作之助的搭档是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形影不离的保护他，太宰治就是控制不住的不爽。
“文社里最适合做我搭档的人就只有织田先生哦，你想搞破坏也没办法的！”江户川乱步“友好”的提醒了一句。
“说到底还是文社里面的人太少了，果然还是应该再多招些人才行。”太宰治笑眯眯的，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对方挑衅道。
“去哪里？去高专吗？”江户川乱步撇撇嘴，“不被高专那边把人挖走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从那边招到人啊！”
“为什么一定是高专？博物馆不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眨了下眼睛，江户川乱步愣了一下。
刚刚太宰治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
“乱步先生没有听错哦，我说的就是博物馆！”太宰治面上的表情更加愉悦了，“正巧我认识一个博物馆的安保人员，试试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黑蜥蜴？”江户川乱步略有些迟疑，“你是说芥川的妹妹吗？之前文社邀请过她，但是被拒绝了。”
“哇哦！原来乱步先生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还做出过具体的行动……”太宰治意味深长的说着。
江户川乱步瞬间就鼓起了脸，“除非你把博物馆的兰堂先生请过来，要不然我的搭档是不可能会换人的！”
太宰治也高兴不起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是个讨厌的家伙！/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确都是有正事要做的，这种私人间的小恩怨并不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交流。
将手中空了的薯片袋子扔到了垃圾桶内，江户川乱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状态稍微认真了一些，“你检查过那位小侦探了吗？”
太宰治也变得正经了不少，只是开口时语气略带苦恼，“非常奇怪，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状况，他似乎整个人都和那个不知名的概念融合在了一起，或者也不能这么说，是另一种更加抽象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抬眼去看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总之，这位小侦探身上的情况实在是复杂，想要回收这个概念的话……”
他摇了摇头。
闻言，江户川乱步的脸也皱成了一团，“这么麻烦啊……要不还是先不上报了，等想到解决办法再说。”
“可以哦，我没有意见。”太宰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还是加了一句，强调道，“只要这件事不会落到我身上。”
“肯定不会让你去的，作为一级调查员，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江户川乱步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话让太宰治的胸口中了一剑。
“一级调查员啊……”太宰治死鱼眼。
当初他就不应该为了好玩撺掇自己的搭档去接那个任务，最后因为没有合适的搭档只能从二级调查员升到一级调查员。
当然，文社里有很多人都和他的情况类似，在能力方面是可以去做一级调查员的，却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选择找个搭档继续留在二级调查员的行列中。
江户川乱步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话，依旧在那里想着合适的人选。
可是不管江户川乱步怎么冥思苦想，都觉得这是个难题，他苦着一张脸，抱怨道：“文社的人还是太少了，完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啊……”
倒是一旁的太宰治突发奇想，提议道：“我记得这两天，文社好像新来了个实习生，也不知道面试通没通过。”
“虽然年纪小了一岁，但我们这边可以帮他补补课，直接跳到高二年级，去帝丹高中读书好了。”
太宰治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过于欢快了，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这个主意的不靠谱，但江户川乱步却是睁开了那双翠绿色的、亮得惊人的眼睛，“对啊，只要和那个小侦探的青梅竹马交上朋友，事情就很好办了！”
赶紧拿出电话，江户川乱步生怕晚了一步，那个实习生的面试没有通过，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选就这样没了。
太宰治也满脸期待的凑了过来，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快点快点，直接打给安吾就可以！”
很快，电话就被接起，坂口安吾的声音响起，“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件事啦，安吾安吾，文社的那个新来的面试通过了吗？”太宰治迫不及待的问。
“新来的？你们是说吉野顺平吗？”坂口安吾有些奇怪。
“对，就是他。”太宰治又一次抢答，完全不给江户川乱步开口的机会。
世界第一名侦探有点不爽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