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南森的公寓离警视厅并不远, 他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被告知案件真凶已经找到，是一系的巡查部长, 对方在无可抵赖之下只能认罪并被收押。
南森：“……”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诸伏高明, 对方朝着自己颇为深意的一笑，南森眸光闪烁，有所动容，也回以一个浅笑。
这一刻，垂头丧气丢了大脸的渡边警部, 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他人无法干涉的特殊气场，让他回到了国中时代参加网球社时, 默契的一对双人搭档前辈，在合力打赢一场非常艰难的比赛之后, 喜极而泣时互相对视的气场。
——那是多么深刻的患难真情友谊啊！
——我呸！
渡边警官觉得嘴巴有点酸，他不想待在这里。别看他长得着急，他也就比诸伏高明大个四岁而已，在日本40岁的警部还算是年轻有为的了。但杀出一个35岁的警部，还是得上司青眼的帅哥……
——啊, 果然还是好讨厌帅哥。
南森的心情很激动, 他原先知道高明很优秀，但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就将这一起大案解决掉，他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派上用场而不忿。
事实上他会动心思到地方警署的优秀刑侦人才身上，就是急于想找几个能立住场子的人，带动和教育那些摆烂的警官的职业素养。
别看每年招收的新警员不少, 事实上警察的数量一直有缺口, 人口基础太大, 便是自杀率都在逐年上涨，加班的社畜生活就等于警察的日常。在崇尚个性化的年代，年轻人对这份危险且制度腐朽的职业诸多看不上。
想要报考警察，高中毕业即可，但高中毕业考出来的顶多就是做个派出所的片警，被家长里短的琐事耗尽了时光。而大学毕业出来的年轻人，他们有更多的选择，更不用说名校毕业的，去做个大公司的上班族要高薪且安全得多。
但凡在刑侦方面有才能的人，也更愿意去做个私家侦探受人尊敬，这几年类似高中侦探这类的人群，也带动了许多年轻人的积极性。
南森不希望工作太忙碌，好在他是在刑事部就职，除了琐碎的公务和大案外，一般的案子交给手底下人解决就行。
但如果效率不高的话，他也得跟着加班。那就需要补充优秀人才。
现在只能先从地方警署挖人来应应急，这种事情还不能多做，否则会引起地方警署的不满。剩下的就是要提高警察在社会人士眼中的感官地位，让年轻人充分认识到这份职业的神圣性并向往这份‘高大上’的职业。
说不准会有一些侦探也愿意报考警察呢？
高中生侦探，这可都是刑侦警察的苗子，就算里面再差的，都比类似渡边警部这种人好太多。
南森的心思飘到了公寓里的黑皮金发辣男人，留下一部分来了解这起案件的结果。
这自然是一件大案，昨晚被抓的长泽野平尽管已经承认了罪行，但在没有移交司法判定之前，只能算是犯罪嫌疑人。一个犯罪嫌疑人在警视厅自尽，一个现役警察在警视厅中枪死亡，如果这件事不给公众一个完美的交代，可想而知‘警视厅’这个招牌会被砸得多烂。
被誉为日本秩序殿堂的地方，嫌疑人和警察都无法自保，会掀起社会新的恐慌。
况且还涉及到了电子犯罪和黑客。
南森捏着下巴说：“也就是说，凶手二宫翔先是将长谷川浩二约到练枪室将之杀死，再将他塞进垃圾桶里，自己伪装成清洁工将尸体带到杂物室后，再利用职务之便，黑掉了厅内的网络，伪造拘留室的录像又偷走了钥匙，打开拘留室的钥匙，将沉睡中的长泽野平带到杂物室，用杂物室本就有的绳子将长泽野平活活吊死。”
他继续道：“为了预防长泽野平醒来误事，又担心用麻醉药会留下痕迹，所以中途击打后颈让对方晕厥，担心伤势会引人怀疑，就在两人身上制造出打斗过的痕迹。按照一般人的理解，长谷川为了制止对方击打他的后颈想让其昏迷是正常的。”
——利用夜晚的警视厅守备降低、警惕性降低的弱点，来达成办案。因为他本身是警察，是内部人员，可以自由出入。犯罪手法并不复杂，难就难在……
“确实很让人惊讶。”诸伏高明似乎知道南森想说什么，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接下这话，“这份心性，太可怕了。长谷川浩二是与他同期进入警校的，两人在警校时期就交好，又一同被调入警视厅，经常是一起出入，他下手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犹豫。”
“有询问出他的动机么？这份口供上并没有写上他杀死长谷川浩二的动机吧。哦，嫁祸给长泽野平这一点，是为了抹黑警视厅的声誉，倒是蛇打七寸，内部人更懂得如何深入打击。”南森说道。
“有。但这一点……被分开写在另一份供词里。”
见诸伏高明欲言又止，南森猜到应该是比较敏感的内容，需要上级定夺能不能写入卷宗和向社会公布。
他接过了高明手中另一份供词，翻开一看，挑眉：“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这么难以启齿。”
二宫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韪，但上面这些内容，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同时还牵扯到了警察厅的某位中层。
里面写着，在警校表现仅算是中等水平的二宫翔和长谷川浩二。两人之所以会被分配到警视厅的刑事部，是走了长谷川浩二的叔叔的路子。
也就是说，涉及到了徇私丑闻。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日本是个人情社会，但存在不代表合理，如果被外界知道的话，又会掀起一番风波。
且涉及的那位警察厅的中层，听二宫翔说对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操办这件事的是对方的母亲还有收了长谷川浩二的父亲金钱的妻子。
也就是说，同时还涉及了内帷不修、私下贿赂。
而在那位长谷川先生知道这件事后，又没有立即告知上层请责，为了保住自己和侄子的前途只表示会将二人调到地方警署。那就是包庇亲人。
二宫翔和长谷川浩二的关系复杂，他们不仅是好友，还是情侣。说是情侣也不正确，二宫翔表示他不过是受到长谷川浩二的胁迫。对方私自请自己的家人将他调到了警视厅，与长谷川一同工作，他在事后却被长谷川以此要挟，如果不与他在一起的话就要告发他。
长谷川利用的是重考两次才上了警校的二宫翔，那种不敢违抗的心理。因为如果被告发的话，长谷川不一定有事，但二宫翔肯定会被辞退，这是对方所不能接受的。
但二宫翔显然是觉得自己已经完蛋了，干脆什么话都敢说，就连两人的私密事都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比如长谷川其实不是基，他是个不想被人知道的抖M，甚至还是个经常和女性出入宾馆的正常取向的男人。两人在一起后没有负距离接触过，而是使用道具。至于是什么道具……
南森眨巴着眼睛，扫过下面长长的名称。有些从字面上可以理解意思，有一些就算是没接触过也见过猪跑的秒懂，但更多的则是……
“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大的么？”南森忍不住的开口。
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就像是被口水呛到一般，咳得撕心裂肺。
南森扫过他们一圈，见他们面红耳赤，道：“淡定点，我只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想听听我的场面话么？场面话要怎么说来着……嗯，这个遭遇真是让人同情。作为一个正常取向的男人，却要被迫配合变态的游戏，还因为被威胁而不能反抗。心理变态了吧？”
诸伏高明诚实的道：“我觉得心里话听着更好。”请不要再故意逗人了。这也算是一种迫害。
南森点头表示理解：“辛苦你们了，他还故意用手势和姿势给你们开了眼界吧。”
一群人：“……”啊，魔鬼。
就连诸伏高明都感觉到……南森太一这个魔王的厅内称号，也不是夸大其词。
南森觉得火候够了，合上供词说道：“所以在长谷川的叔叔发现这件事，想要弥补的时候，长谷川将这件事告诉二宫翔，在二宫翔约他到了练枪室后，再骗他说‘他的叔叔打算牺牲掉二宫翔，保住自己这个侄子，如果不想被牺牲掉，丢了警察这份工作，就要和他DIO对吧’？”
嘛，两种取向的人也不是不存在，说不准长谷川也只是好奇而已。
剩下的话南森不想说，他看向了渡边警部，这位警部硬着头皮道：“是的。而且长谷川想要在练枪室……结果，二宫的枪不能用，被嘲笑之后，本就长期受到精神压力而出现抑郁症的二宫翔，就激情杀人。临时又想到了报复警视厅，觉得自己已经完蛋了，就干脆拖着警视厅的名誉下水。才出现了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不是激情杀人，是预谋杀人。
但南森没有矫正他。在场恐怕就只有高明才清楚这点分别。
没办法，脑子也分三六九等，再者说了明明诸伏高明之前说过——心性可怕。
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他不会说出这句话。但显然这些在场的一系警察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
“明白了，这份报告就由我提交上去吧。大家解散，继续做自己的工作。至于高明，你留下。”
其他警察一窝蜂的离开了这间属于南森的办公室。
南森双手合十，抵着下颌，而诸伏高明已经给自己拖了一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
南森微微眯起双眼，对他这个行为并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的样子。
“你并没有全然相信二宫翔的话吧？”
“自然，供词是可以造假的。”诸伏高明道，“至于具体的内容，还要看您愿不愿意细查。”
关于二宫翔，真正的动机是要对付他这位上官的事情。
二宫翔对南森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作为一个对电脑并不算特别精通的人，二宫翔的黑客技术显然背后有人教导。
诸伏高明觉得里面会牵扯到一起更深的大案。而之所以不跟一系的同僚们说明，是觉得有些事情在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南森轻笑一声：“做得很好。看来警视厅里，还有内鬼。”
二宫翔不可能一个人犯案，他有帮手。而对方显然也是一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