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
同三长老和小狐狸辞别后, 长离和焉九便回到妖宫。
走在宽阔的宫道上，长离看着两侧庄严瑰丽的宫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殿前精心打理修剪的花木, 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长离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焉小九, 剑宗都有灵菜园, 妖宫能不能也整一个？”
焉九想了想妖宫的构造，让松旬去取妖宫的布局图。
待松旬取来地图，长离和焉九趴在地图前嘀嘀咕咕了半天, 在寝宫西面圈出一片地。
松旬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提醒道：“妖主, 这一片原本是宫内的小花园……”
焉九不在意地点点头, “是小花园，怎么了？”
松旬有些迟疑，“您要把这个花园改成菜园？”
焉九轻轻挑了一下眉稍，“有什么问题吗？”
松旬一口气哽在心口，“这, 是不是不合规矩……”
焉九的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规矩是死的, 妖是活的。再说了，我也没看见哪一条宫规说不能把花园变成菜园。”
松旬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确实没有明文规定, 但是妖宫中也没有种菜的先例啊。
松旬看向长离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人族的话本还老是污蔑狐狸精祸国殃民, 他们真该来看看这个把狐狸迷的晕头转向的剑灵！
长离发现松旬的视线, 理直气壮地回视。
种菜怎么了？
剑宗的灵菜园多实用, 比能看不能吃的花花草草强多了。
焉九用笔在地图上标注需要翻建的位置, 脑中不期然想起剑宗那群一直没能下锅的灵鹤。
他持笔的手顿了顿，“灵菜园有了，不如把灵禽园一并添上。”
长离眼睛一亮，想起外酥里嫩的炭烤珍珠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焉九看一眼松旬，“你下一次去给沈师兄送糕点时，让他想办法弄一些灵禽园的珍珠鸡，这好像是剑宗改良过的品种，就是不知道那灵鹤有没有办法……”
长离从这句话里听出焉九的执念，忍不住小声道：“沈师兄再爱财，应该也不至于对掌门的鹤伸出魔爪。”
焉九遗憾地叹一口气，又想到什么，对松旬道：“看看羽族那里有没有渠道。”
松旬面色发苦，觉得自己又要去羽族挨白眼了。
虽然他们妖族不把普通灵兽当同类，但是让羽族那群鸟给妖主找做菜的禽类，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焉九还没说完，“至于怎么种菜，可以去树族取取经，用他们呵护幼苗的十分之一劲，我们的菜园估计就是一副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象了。”
松旬还在为妖主吩咐的差事头疼，长离却已经期待起两个园子建成，美味上桌的时候了。
亏她还为以后很难有机会吃到剑宗灵膳堂的菜难过了一刻钟，没想到这个问题分分钟就解决了。
长离盘算着日后的菜单，一双杏仁眼变得越来越亮。
“不过妖宫的厨子，和灵膳堂的手艺还是有些差别的……”
焉九瞥一眼松旬。
松旬这回机灵起来了，不等妖主开口，就自觉道：“我会派小妖去好好学习厨艺的。”
长离闻言，期待地搓了搓手。
几日后，妖宫里多出了一群毛绒绒的珍珠鸡仔。
来到这遍地狐狸的妖宫，小鸡仔们本能地感到不安，颤颤巍巍地挤作一团，不愿分开。
直到路过的小胖鸟路过鸡群，不知道冲它们“啾啾”地叫了什么，鸡仔们的胆子才渐渐大了起来。
恢复活泼模样的小鸡仔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在园子里四处奔走，犹如汹涌的白色波浪，在绿色的草地上起起伏伏。
不爱动弹的小胖鸟也终于在偌大的妖宫中找到了同类，开始每日混迹于鸡群之中。
除了头顶少一缕红羽，它混在白茫茫珍珠鸡中，几乎难以一眼分辨出来。
体型稍圆的小胖鸟被年幼的珍珠鸡仔们认作了头头，小鸡仔们每日乖乖地跟在老大后头，在园子里遛弯啄虫。
偶尔有调皮的小鸡仔脱离队伍，小胖鸟便积极地挥舞翅膀，将它们驱赶回来。
负责照看珍珠鸡的侍女啧啧称奇，“不愧是妖主养的鸟，都学会放鸡了。”
长离也时不时地来园子里转上一圈，目光灼灼地看着茁壮成长的珍珠鸡们。
这一只翅膀挥动有力，最适合做烤翅。
那一只身姿矫健，大腿紧实，是个卤鸡腿的好料……
当灵菜园里长出了第一茬嫩绿的菜苗时，松旬带着一群鹤宝宝回来了。
松旬顶着一头被鹤宝宝挠得乱糟糟的头发，生无可恋地向焉九汇报。
“羽族说他们没有灵鹤，只有普通灰鹤。”
焉九看着在松旬脑袋上趴窝的一只小灰鹤，动了动唇。
这群灰扑扑的鹤，看起来跟掌门那群油光水滑的灵鹤，俨然有天壤之别。
松旬感受到焉九嫌弃的目光，立即劝说道：“妖主，您别看这鹤长得不起眼，但它们还小呢，鹤大十八变，咱们养个几年，它看起来肯定就不一样了。”
焉九无奈地摆摆手，“行，那就好好养着吧。”
松旬长舒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往羽族跑了，那群鸟实在不好打交道。
除此之外，松旬派小妖去修习厨艺的消息传开，让膳房的师傅们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是妖主对他们的手艺不满意了？还是妖主打算换新厨子？
在失业危机的压力下，膳房师傅们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在每日的膳食上痛下苦功。
而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长离。
餐食的花样越来越多了，除了正经的一日三餐，连下午的茶果点心都变得丰富起来。
她桌角的零嘴盘子就没有一刻是空的。
吃完一样，膳房便像掐着点似的送来新品，请她品鉴。
在膳房煞费苦心的侍候下，长离成功吃胖了。
起初是早晨起来照镜子的时候，长离对着明亮清晰的琉璃镜，犹豫着摸了摸下巴。
她的下巴，好像有些圆润了。
焉九不懂小姑娘的烦恼，只觉得圆润起来的小姑娘更软了，抱住就不想撒手。
再是长离今年新做的一条襦裙，腰身变紧了。
就算她深吸一口气，都没法把自己妥当地塞进这条新裙子里。
穿不上漂亮裙子，长离的心情不禁低落下来。
她看话本的心思淡了，有趣的本子捏在手里，却翻不了几页。
焉小九伸尾巴逗她，她也生不出薅尾巴毛的兴致。
长离决定抵挡住膳房的美食诱惑，重新做剑。
这一日，当松旬受到妖主的紧急传唤时，他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最近的工作出岔子了？
是灵菜园的菜蔫耷了，还是灵禽园的鸡仔不吃米了？
而焉九格外严肃的脸色让松旬变得愈发紧张。
他飞快过了一遍妖族最近的大小事件，却想不出一件能让妖主露出这幅神情的重大问题。
哪怕是和虎族交战时，妖主都没这般郑重其事。
焉九皱着眉站在桌前，右手不断摩挲着茶盏边缘。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她不对劲。”
松旬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谁？”
焉九继续自言自语：“她最喜欢的梅花糕，今日只吃了半碟。”
“那本号称风靡妖界的畅销话本，她才翻了两页。”
“还有我的尾巴毛，她早上才摸了三下！”
“动作敷衍，神情冷淡……”
松旬听到梅花糕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听到话本二字，基本确定了人选。
等到尾巴毛这段，他拉平了嘴角。
他一个单身松鼠，为什么要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听妖主的情感故事？
秉持着最后的敬业态度，松旬礼貌性地询问了一句，“所以您的意思是——”
焉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一系列表现说明了什么？”
松旬愣愣地重复道：“什么？”
长离姑娘口味变了，不爱吃梅花糕了？
还是话本题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抑或是妖主的尾巴毛手感变差了？
松旬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种种猜想，焉九便犹疑道：“莫非是她变心了？”
松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英明神武的妖主大人，一碰到长离姑娘的事情，就像是变了一个妖。
松旬轻咳两声：“妖主，先说梅花糕这个事情。”
“长离姑娘只吃了半碟，有可能是她肚子正好饱着……”
焉九断然否决：“不可能，她平时刚吃完饭，都能再吃一碟子，不会吃不下。”
松旬又道：“或者是这碟梅花糕味道不如之前好吃……”
焉九摇头道：“我尝过了，口味与之前别无二致。”
松旬磕巴了一瞬，“那，可能就是长离姑娘胃口不好？这得找医师来看看吧，我们在这讨论，也讨论不出结果。”
焉九一拍掌心，“对，先找族医来看看！”
一刻钟后，长离一脸茫然地被焉小九按在椅子上，等着族医给她诊脉。
长离小声抗议道：“焉小九，我身体好得很，没有不舒服。”
焉九表示不信，“你最近胃口都变差了，还说没有不舒服。”
长离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松旬，族医，没好意思直说自己在减肥。
她偷偷横了焉九一眼，等他们走了，她得和焉小九好好说道说道，别没事大惊小怪的。
同一时间，族医摸着手下的脉象，眉心微皱。
焉九看着他肃穆的神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禁不住出声道：“她的身体可是有哪里不对？”
族医示意他稍安勿躁，缓缓闭上眼，仔细感受脉象。
就在焉九快要急上火时，族医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妖主，夫人似乎是有喜了。”
这一刻，整座大殿都安静下来。
长离的脑子完全宕机了。
等等，她听到了什么，她有喜了？
她难道不是吃胖了吗？
焉九怔了一瞬，接着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他急忙向族医确认道：“真的？我要当爹了？”
族医谨慎地点点头，“虽然长离夫人的脉象和狐族略有不同，但喜脉我还是不会把错的。”
焉九看着呆在原地的小姑娘，动了动唇，又向族医询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族医斟酌片刻，慢慢道：“只要平日吃好睡好，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
不过他一向是给族中的狐狸们看诊，长离夫人这样的剑灵，他还是第一次接诊。
为了以防万一，族医建议道：“若是您不放心，可以再从兔族请一位信得过的大夫。”
松旬听着这番对话，半晌回不过神来。
长离姑娘的肚子里，有小狐狸了？
他打量着长离平坦的小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长离察觉松旬古怪的目光，回瞪他一眼。
瞅什么瞅，没见过剑灵长胖……不是，怀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