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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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的当天,季则难得赖床了。
林丝上午取猫听说季则没醒,眼睛瞪了老大,反复确认道:“季哥,你是说姓季名则的那位季哥,没醒?”
“啊。”谢近羽也没睡醒,碎发凌乱地飞了几缕,垂着眼,粗鲁地往包里塞猫玩具。
林丝抱着谢小帅,小心翼翼地贴过去,问:“什么情况,床上不合了?”
谢近羽转过来看她。
“你这种眼神看我也没用啊。”林丝边说边往后退,把猫举起来挡住自己半张脸,“季哥到现在都没醒,你又气嘟嘟的,除了床上不和还能是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近羽懒得回她,把东西塞完,拉上拉链。
不过林丝倒是说对了一半,确实是有点“不和”。
谢近羽单方面的。
自从谢近羽认识季则开始这人就没闲过,平时偶尔一次熬夜赶工就算了,昨天谢近羽夜里醒了一次,胳膊下意识伸到旁边,位置竟然是凉的。
他顿时精神了。
时间显示上午五点,以被窝的冰凉程度看,季则起码后半夜都不在身边。得亏谢近羽了解季则的为人,换成别人肯定以为他们的爱情摇摇欲坠。
谢近羽起身去了隔壁,果然不出所料,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打字声。
他差点被气笑了。
晚上两人刚折腾好几个小时,累的谢近羽倒头就睡,要不是赶上起夜,还真不知道他半夜在这赶工。
听着细小的打字声,谢近羽都能想到里面的场景。
一个面容英俊的大男孩对着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认真的神情上,说不定还会打几个哈气,困得直泛泪水。
“……”
谢近羽开门的手悬在空中,手臂传来一阵阵电流,心口酸涨的厉害。
想开,最终又放下。
他怎么能不知道季则这么做的目的。
老一辈的人都说郎才女貌,什么叫郎才女貌?不仅样貌登对,家境也要相配。
谢近羽不在乎爱人的家境如何,甚至在季则没有出现之前,谢近羽压根没有成家的想法。
但显然季则很在意。
季则在意的不是登不登对,而是自己能不能给他好的生活。
谢近羽性子懒散随性,工作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样的生活前提是充足的经济条件,也是季则想要做到的。
——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自在的生活。
这些季则都没说。
而是一直悄无声息地用行动实现。
回到房间后谢近羽一直睡不着,按理说关上门的隔音很好,但谢近羽闭上眼,依旧能听到那细小、持续不断的键盘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则回来了,他的动作很小心,躺回床上时谢近羽只感受到一点点的动静。
季则怕谢近羽醒,碰都不敢碰。
最后还是谢近羽假装翻身,主动钻进了他怀里。
对于这个事谢近羽既生气又心疼,主要还是心疼居多,导致他最后也没睡好。
季则没赖床太久,十点的时候醒了。谢近羽算了一下时间,这人最多睡了四个小时,眼下的乌青遮都遮不住,真嫌自己年轻,使劲折腾。
傻逼。
有病。
林丝取完猫就走了,屋里只剩两个人,谢近羽跟着季则走进厕所,故意看镜子里的季则,“这就不行了?我记得昨天没做多久吧,要不下回换我来?我起的都比你早。”
男人不能说不行,季则也一样。
季则擦完脸,和镜中的谢近羽对视,过了两秒转身,大手牵住谢近羽的,“谢老师,昨天是你求着我才……”
“嗯?”
季则利落改口,“谢老师早上好。”
“哦。”谢近羽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早上好。”
对于季则拼命工作的事谢近羽没提,登机之后,谢近羽强摁着季则的脑袋让他补觉,自己清醒了一路。
到的时候天没黑,谢近羽被阳光晃了晃眼睛,伸手拽季则的袖子,季则扭头,他说:“帽子。”
季则把帽子从包里拿出来,扣在谢近羽头上,熟练地理碎发。
一出机场俩人的手便一直牵着,这边夏天的温度和南方差不多,等进火车,谢近羽手上全是汗。
上次的飞机之旅和火车之旅全睡过去了,这次谢近羽精神不少,往周围看。
火车比飞机热闹多了,坐在谢近羽对面是两个年轻小伙子,操着一口方言打斗地主。耳边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吵是真的吵,但谢近羽没一点不耐烦。
谢近羽和季则手臂挨着手臂,腿挨着腿,在这种凌乱吵闹的环境下,硬生生隔绝出一片安静领域。
没一会儿,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来——腿收一收啊。”
“花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
一个男人推着小车过来,脖子上挂着支付码,走几步停一下,和乘客说几句,把东西一放,支付码一举。
谢近羽的有生之年里,这是他第二次做火车。谢近羽半靠着季则,惊叹于这种推销形式。
他第一反应是火车里还能推销?不会被抓?
“有什么想要的么?”季则偏头,凑近他的耳朵说。
谢近羽摇头,“会不会不卫生?”
“以前安保不好有无良贩子混进来,现在都是正规的,放心。”
谢近羽点头,“哦。”
季则看他乖乖的样子,心口很痒。
这里的一切谢近羽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季则,这里是他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而正是因为季则,谢近羽一次次主动提出过来。
季则想亲他,地点不合适,最终只抬手捏了捏谢近羽的手,握得很紧。
回家的事已经和季妈妈说过了,季则领着谢近羽回去,走到大门,发现门上着锁。
还没研究怎么回事呢,大老远有人认出季则了。
“季则回来了啊?你妈跟你二姐出去办事了,带钥匙没啊?”
“带了。”季则看邻居,眉心紧皱。
季妈妈知道今天他们回来,怎么可能把门锁了,季则心里莫名有点乱,多问两句:“三叔,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中午那阵儿吧,急忙忙的,吵着走的。”
开了大门,季则拖着行李往里走,谢近羽说:“可能遇到了急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安慰道:“中午去的,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季则点点头,“也是。”
结果天色大黑两人也没回来。
季则给谢近羽做了饭,自己没心情吃。
不知道怎的,季则心里特别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给两人打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季则进屋跟谢近羽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没听见谢近羽回了一句“我陪你”。
路灯开着,路边站着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季则离他们近了,听见他们的闲聊。
“我听说季家二姐蛮啊,上头分下来两栋楼房,非要一栋。”
“她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我说折腾什么呢?谁不知道老太太重男轻女,那两栋房子得给她家小的吧。”
季则停下脚步。
“她家小的也是出息啊,我上次过年我看见了,嚯那个儿,肯定一米九了,长得也俊,还上了名牌大学。”
“学的什么来着?”
“什么电脑那些东西,高级玩意,咱们不懂。”
几个人唠着,一个嗓子粗哑的男声响起,他的声音像从磨砂纸上擦过,难听到让人皱眉。
“唉得了,我看季老太太舍不得那房子。”他吐了口唾沫,“咱们谁不知道他家小的怎么来的啊?”
“……”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你们可别说自己忘了啊。”男人笑,“季老太太为了男孩豁的出去,当年老二赔了多少赔款,咱们谁不清楚。”
周遭一旦安静下来,其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季则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没等回头,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
呼吸停滞。
那个男人还在说。
“……这季老太太命里没子,就这命,要不是当年村里来个女的,生完孩子就自杀,她能这么轻轻松松得个男孩?”
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温度不高,听到这话时,猛地用了力。
整个手被捏的发疼,季则转头,借着灯光看见谢近羽脸上的表情。
震惊,迷茫,似乎还掺杂一些不敢置信,和当年他听到的反应一模一样。
“咱们不说是怕他家小的听见,但别瞒着瞒着自己就忘了啊,平时季老太太宠着能怎么样?那房子的大事能随便定下?”
“再怎么说啊,那小的身体流着别家的血,不是自己人。”
季则瞬间被抱住了。
眼睛被冰凉的手捂着,耳边有谢近羽的声音,也有邻居的。
“说这些干什么啊。”
“过了过了,老梁,季家小儿子人多出息咱们大家有目共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是啊,这次也就是我们,要是别人指不定得来气呢。”
“人家季老太太多喜欢那孩子。”
“喜欢能有什么用!”男人嗤笑,“糊涂!你们还帮着外人说话呢。”
“……”
乡下每天闲来无事,最大的事情就是谈论邻里闲事。对他们来说,占地分房子那是“改革”大事,上头的具体分配情况下来了,每日谈论的就是这些。
只是没想到谈到了这个。
季则有些愣神,倒不是多伤心。
当年二姐在他耳边说了无数遍“你是捡来的”,起初还会迷茫不知所措,后来渐渐不会了。
他愣神的原因是谢近羽。
谢近羽从背后紧紧环抱着他,谢近羽几乎没未用过那么大的力气,微凉的手心莫名变得滚烫起来,烧的季则眼睛泛红。
他感受到谢近羽的唇贴在他的脖颈上,一下一下地亲吻,也听到谢近羽发抖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就像当初季则抱着他说“不怕不怕”一样,这次轮到谢近羽来保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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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粥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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