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谈
上一世胡水凝没有住在秀水居，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住进来，因为薛浅浅不肯。那时候的她对楚则寻还有幻想，只当自己是个新进门的小媳妇，一不敢替楚则寻做决定，二不愿意自己一进门就得面对妾室的问题。
她唯唯诺诺的拒绝了，惹得大王妃十分生气，更加对她看不顺眼。大王妃等楚则寻一回来就把他叫了过去，亲自给他施压，姐弟二人为此还吵了一架。
虽然最后还是妥协让胡水凝住进王府，但是楚则寻把她安排在了很偏僻的位置。也因为大王妃的荒唐之举，薛浅浅受了委屈，之后一段时间，楚则寻对她的态度还算良好。
这一世不同的是，薛浅浅不想让自己受委屈了，她要让楚则寻自己承担。
楚则寻很厌烦女子的死缠烂打，最怕招惹女子，因此会过来发火实在正常。
薛浅浅很淡定：“妾身自然是知道凡事要问过王爷，可妾身以为大王妃属意之事王爷定然也会赞同。京中盛传王爷和大王妃姐弟情深，王爷视大王妃长姐如母，有求必应……”
“薛浅浅！”楚则寻恼怒地打断了她，忍着怒气道：“别拿长姐来做借口，如果不是你主动提出，她也不会想到秀水居。你处心积虑嫁了本王，又在新婚第二日在本王身旁放了别的女人，你到底有何目的？”
总算问到正题上了，薛浅浅笑了笑站起来，也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楚则寻。”
楚则寻愣了下，她抬眼看他，声音变得严肃：“你在新婚夜让我独守空房，你姐姐在我奉茶的当口不顾我的感受，告知我府里要多一个女人，变相的要我接受纳妾一事。你们姐弟俩的这些行为，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薛浅浅语气沉凝：“我知道这桩婚事非你所愿，可赐婚圣旨摆在那，你姐弟俩如果连演戏都不愿意演，不如我们直接上金銮殿，当着百官面前撕了这圣旨。”
楚则寻从她眼睛里读出了反抗，觉得讽刺：“你觉得本王亏待了你？你自己费尽心思惹上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强求来的东西必定是个苦果？”
他气极了，连自称都不顾及了。
“我没有！”
他的话刺疼她的心，薛浅浅红了眼睛，缓声道：“我只说这一次，不论你信不信。我感谢你当日救了我，但如果我早知道你救我一回，要搭上我一生，我宁可淹死在御花园的莲湖里。”
“楚则寻，这个苦果，是当今圣上，是这个世道硬塞给你我的，不关我的事。”
楚则寻声音如冰：“你以为本王会信？”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信，前世她就说过许多许多次，可他从来不信。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回说了。
薛浅浅咬牙逼回眼中的泪意，逼自己继续冷静的和他辩论：“爱信不信，话已至此。胡水凝是你姐姐塞给我的，你看不得这人在你身边晃，你就自己处理了。你既要我安分，也请你们不要恶心我。”
楚则寻的目光冷而利，似无形的风刀，薛浅浅与之对视半点不让，清澈的眸中有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气势。看着看着，楚则寻突然笑了：“好，很好，本王竟不知默默无闻的乐安郡主原来如此牙尖嘴利。看来本王低估了你，世上人也看错了你。”
他审视完她，俯下头来低声道：“你最好别让本王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本王会让你今日的傲气成为一个笑话。”
楚则寻说完就转身离开，薛浅浅连忙叫住他：“且慢！”
楚则寻停下脚步却不回头：“还想说什么？”
薛浅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下移，落到了他腰间的半块红枫玉佩上，淡淡道：“王爷腰间的玉佩，是少了一半吧？”
楚则寻豁然转身，表情狠厉的盯着她。
他的神情着实有些可怕，薛浅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才退了一半，楚则寻欺身而来，攥住她的手冷声道：“你知道？”
薛浅浅努力忽视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强自镇定道：“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楚则寻情绪不稳，几乎快攥断她的手腕，薛浅浅痛呼，连声说了好几句放手他才松开，面上的表情有些混乱。
一得自由，薛浅浅立马窜到房间角落离楚则寻远远地。平复了下呼吸才道：“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知道。”
在楚则寻越来越可怕的逼视下顿了顿，薛浅浅稳着声音继续：“我知道你为何不肯娶亲，我知道你为何生气胡水凝住进秀水居。你心中有一个人，你将她视若珍宝，你只想不沾染女色，清清白白地走到她身边。我知道，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在你心中都不能同她相提并论……”
“薛浅浅！！”
楚则寻低吼着阻止了她接着说下去，狰狞的目光里几欲染上血色：“你想死吗？”
薛浅浅连连摇头，坚定道：“当然不，我想好好活。所以我必须跟你好好谈谈。”
“谈？你管这叫谈？”
猝不及防往他心里扎刀子，将他埋藏至深的伤痕剖出来撕扯，她管这叫谈话？
“你不信我，看轻我，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若不如此，你根本不会认认真真听我一言。”薛浅浅深吸口气，控诉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和你平等对话的机会。”
楚则寻握拳沉默不语，好半晌才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和，和离书。”
薛浅浅缩了缩脑袋，忐忑的说了，楚则寻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幻听了：“你再说一次？”
薛浅浅道：“我知道赐婚已成，这节骨眼上和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可否一年为期？一年后，你给我和离书，放我自由。”
楚则寻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女人：“你折腾半天，故意气我过来，就是为了要和离书？”
“是的。”薛浅浅看他似乎能正常沟通了，底气又足了起来，认真道：“你既然心有所属，没道理留我在景王府蹉跎岁月，我只希望你能允我一纸和离。”
“你在痴人说梦。”楚则寻冷冷道：“这是皇婚，莫说一年，便是十年也不可能。除非……你要犯七出？”
薛浅浅瞪他：“你休要胡说。”
“哼，那就不可能。”
薛浅浅道：“我自会想办法找一个契机让你我和离，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答应我就是了。你若答应，我们便相安无事的凑合一年，你也不要时常对我阴阳怪气。”
“好啊。”
楚则寻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现在也不气了，低着声音道：“本王很期待那一天，但愿你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