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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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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说完, 陈修泽便捂住她的嘴,不许她继续发散。

陈修泽皱眉,轻斥:“胡说八道, 听听自己说的东西,离谱。”

幸而房间中无人,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两人的脸面都要齐齐掉光。

就算是气昏头, 也不该讲这些不顾名声的话。

捂住方清芷的唇,陈修泽缓声:“在你心中, 我就这般十恶不赦?我哪里舍得送你去拍风月片,听你提一句我就不舒服, 更不要说出这种主意。平时疼你还来不及……”

方清芷咬他手指, 猝不及防,陈修泽松了松, 方清芷把他那领带已经扯得稀巴乱, 在陈修泽松手间隙, 她已经傲然立在地上, 看他:“原来陈生疼人的法子也这么离谱,疼她, 就差遣人逼迫她,就找人去诱惑她舅舅赌博、欠赌债。”

见她怒火要烧,陈修泽转移话题。

陈修泽说:“吃早饭吧?饥饿伤胃。”

方清芷说:“那你吃,我的胃不怕伤。”

陈修泽劝:“等下不是要去读书?胃里没东西,怎么用功学习?”

缓了缓,他又说:“不要委屈自己身体, 身体是自己的, 要好好养着。”

养足精神, 才能同他斗。

陈修泽没说,方清芷也懂。

方清芷不再说,她重新坐回椅子,低头吃饭,东西进口中没有什么滋味。

陈修泽没有再提刚才那些话,只给她盛粥,但一直到吃饭结束,方清芷都没碰他盛的那一碗。

还是陈修泽自己喝掉了。

他少讲话,只多看她,看她一张脸冷若冰霜,好似傲雪之梅,不肯低头。

饭毕,方清芷站起身,陈修泽叫她:“清芷。”

方清芷说:“我去上学,不是去拍电影。您大可放心,不必担忧。”

陈修泽说:“我想问你,中午想吃些什么?”

“我下午还有课,中午在学校中吃。”

“学校的菜不可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让孟妈准备着,阿贤为你送饭。”

方清芷说:“我想吃’陈生放我一马’。”

陈修泽面色自若:“这道菜食材太珍贵,怕是要剖出我的心才行。”

方清芷抬腿就走。

气恼归气恼,书还是要继续读。

方清芷的确没办法找齐陈修泽的证据,他那般心思缜密的人,做事也不留小尾巴,警察神探来也未必能找到疏漏,更何况她一个连大学一年级还未读完的学生。

车上的阿贤小心翼翼:“您同先生吵架了?”

方清芷说:“或许。”

阿贤又说:“昨天的事,你别怪先生。是我看了你的课表,担心你出事情,才打电话给先生……方小姐,您一个人去那里,我们都很担心。”

方清芷看他:“说实话,阿贤,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我?陈修泽从什么时候开始派你监视我?”

阿贤顾左右而言其他,装傻充愣:“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清芷不指望从他口中能掏出什么东西,他是陈修泽的心腹,她平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阿贤定会都向陈修泽报告……

她自觉无那样大的人格魅力,能撬动陈修泽的人。

“不如这样,”阿贤谨慎开口,尝试出主意,“之前我阿妈和我阿爸吵架,都会买很多很多东西……你要不要也去买些东西?”

方清芷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不一定非要买需要的东西,”阿贤谆谆教诲,“主要是你享受的那个过程,你想想,你把他辛辛苦苦赚掉的钱全都花干净,买成自己喜欢的东西,多解气啊……”

方清芷说:“好主意,现在也不用去上课了。”

阿贤喜:“去铜锣湾?”

“不去,”方清芷冷冷,“去祥喜百货的旧址,我去买他们的房子。”

阿贤:“啊?”

“陈修泽还讨厌谁?”方清芷说,“你不说也行——我记得,之前跟孟久歌的不是还有几个人?听说和他关系很差?你去买饼点,越多越好,陈修泽讨厌谁,你就给谁送去。记得,一定要备注,是陈修泽送他们吃的。”

阿贤缩脖子:“您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终于清净了。

方清芷闭上眼睛。

她恼陈修泽如此早布局“陷害她”,这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玩弄?她也是人,不是什么任由人操纵的物件。他这样,下了天罗地网,简直像是捞鱼……

上午念完书,中午,阿贤果然送了饭过来,他脸上有疤,来学校里也颇为局促,遮遮掩掩地戴着帽子,怕吓到学校里的学生——

他本能还是敬重这些“文化人”。

小时没有读过书的人,有时候也会羡慕读书人。阿贤之前混的时候,瞧见大学生,都会掐了烟。

离开时,阿贤仍旧戴着帽子,有人正方向走来,他压了压帽檐,步伐飞快。

送完东西便回去复命。

陈修泽在公司。

近些时日,公司员工对饭堂里提供的餐食多有异议。

阿贤到达的时候,陈修泽就在公司饭堂中排队吃饭——往日里,陈生的饭都是单独做的,有专门送过去,他几乎不踏足饭堂,更不要说像这样直接来员工饭堂中吃饭,还是破天荒。

陈修泽来得突然,没有任何预警,等他们收到通知时,陈修泽已经下来了。

饭堂厨师战战兢兢,负责饭堂统筹的人更是胆战心惊,几次想要劝陈修泽出去吃,又被他眼神吓住。

阿贤刚给方清芷送完蜜瓜海螺煲老鸡汤,回来便撞见陈修泽拿着饭盒吃员工饭。

阿贤探首一瞧,清灼菜心,蒜蓉粉丝白菜,莴笋炒蛋,唯一的肉菜,便是鸡爪。

饭堂中还标明,每人一根。

的确是规定的至少三素一荤,还有个汤,也不必提,看起来就是清水煮冬瓜,飘些零星的油末。陈修泽看了眼,没拿那碗,这样滥竽充数,连品尝的必要都没有。

菜心老了,粉丝太硬,白菜叶子也不嫩,莴笋炒蛋中的蛋也略有异味,更不要说最后那个鸡爪,又瘦又小,一瞧就是卤味店里卖剩下的旧货。

饭堂里员工都愣愣地看陈修泽吃这份算不得好的餐食。

其实前段时间便已经有低低讨论,不过公司一直提供中午餐饭,算是额外的免费福利,尽管难吃,也少有人真正去反馈上报,顶多下面说一说。

谁也不知何时传入陈修泽耳中。

陈修泽缓慢吃完,一点儿也没剩。

负责人和厨师的脸色很差。

他们自己都少吃这些。味道差倒算了,万一他真吃生病……

陈修泽放下筷子,用真丝帕擦擦唇,才说:“每月给饭堂拨下这么多的餐食费,你们就给大家准备这些东西?”

他语调算不上高,负责人已经吓得汗涔涔了,他解释:“近期物价上涨,员工又增加,每……”

“来时,我已经问过,近两月来,蔬菜肉类价格平稳,甚至略有下跌,”陈修泽说,“员工增加?申请批经费时已经言明,按照员工数目来申请,一分不少地为你们拨下去,你这时又同我讲员工增加?”

负责人不敢说话。

陈修泽握着手杖起身,对身侧的阿贤说:“等会儿统计一下多少员工,你去给每人买一份糖水和鸡仔饼,明天开始,饭堂暂时停业三天,给每人发500元,请大家在外吃自己喜欢的午餐——钱从我账上出,不必走公司的账目。”

负责人讷讷。

陈修泽终于看他,沉着脸:“三天时间,你必须要解决饭堂的饭菜问题。”

“要么交出令我满意的整改方案,要么我辞退你,你选一种。”

……

陈修泽握着手杖离开饭堂,阿贤快步走,跟在身后。

无人了,陈修泽才问:“方小姐吃饭了吗?”

阿贤心疼:“您自己吃那种东西,现在还惦记着方小姐有没有吃饭……我再给您订份饭吧?”

陈修泽摇头:“不用,那蛋似乎坏了,我现在没有胃口。她吃了吗?”

阿贤说:“吃了,我见她动筷才走呢。”

陈修泽颔首,又吩咐:“你下午去给永诚送些药膏,让他敷在伤口溃烂处,告诉他,别乱动。没伤到筋骨,趴几天,皮肉就长好了。”

阿贤应一声,陈修泽又叫他:“让其他人送药,你还是去守着方小姐,别让她做什么傻事,知道吗?”

阿贤答应一声,又困惑,虚心问:“什么算傻事?”

陈修泽说:“平时她不会做的,这时候做了,就算傻事。”

阿贤:“……我好像明白了。”

以前的方清芷,下课后独自去店里打工,再回舅舅家。

平时的方清芷,下课后便乘阿贤的车回陈修泽的住处。

现在的方清芷——

“送我过去,”方清芷报出一个地名,说,“我去应征做书店店员。”

刚刚放课,她一身素白,背包中装着沉重课本同笔记。

阿贤问:“什么?”

方清芷说:“兼职。”

阿贤不可思议,这……以前方清芷做过,平时不会做,现在又做了——

这算不算傻事?

还有——

阿贤斟酌着,小声提醒:“先生说,您缺钱可以找他。”

怎能去做兼职呢?

方清芷说:“要么你现在送我过去,要么我自己下车走过去。”

阿贤:“可是……”

没有可是,方清芷作势要开车门,吓得阿贤连连求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服自己这不算“傻事”,战战巍巍将方清芷送到书店中。

在面试这种事情上,方清芷几乎没有失败过。

她很快便被留下,对方开出一个合适的薪酬,虽然不算高,但也尚可,方清芷坦然接受。

唯独阿贤郁结,他实在不懂女人心思。

怎么方小姐偏偏对这些小钱感兴趣,明明只要同大哥发一发嗲,莫说这么一点小钱了,就算她想要整个书店,大哥也能给她买。

遗憾他阻止不了。

方清芷出去兼职最大的阻碍在回家后。

家中。

陈修泽一直等她吃晚饭,饭菜纹丝不动,一直温着,只待她归家用餐。

方清芷已知阿贤会事无巨细地汇报,但还是向陈修泽提了一句:“我找到一份兼职,以后晚上做到九点再回家,你不必等我吃晚饭。”

陈修泽耐心地剔鱼肉上的刺,问:“会不会影响你读书?”

方清芷说:“不会。”

她之前也是如此,在外做工,不影响学习。

以前在舅舅舅妈家那种环境都可以,又何况这时候。

难得的平静,陈修泽凝视她:“但你陪我的时间少了。”

“你若是想找人陪,大可换掉我,重新找一个合心意的,喜欢陪伴你的,懂事的,温婉可人的,”方清芷说,“不如我们就此分手,我搬出去,以后两清。”

她讲得不在乎,陈修泽却沉默两秒,又缓缓说:“芷宝,你这样讲话,我很伤心。”

他不笑了,只看她,瞧起来的确有些伤心的意思。

方清芷也不知他现在是真还是假,她上当次数太多,仍旧漠然一张脸,不看他。

方清芷说:“你伤心什么?我倒要伤心——被你骗这么久,连我们初见大约都是假的。你早早就做好套,就等我钻进去。”

她说:“你才是一直在骗我。”

陈修泽说:“如果不骗你,你又怎么肯来这里?”

方清芷说:“明明你可以讲真话。”

“真话?”陈修泽微笑,“怎么讲?芷宝,你确定要听?”

他用餐巾仔细擦干净手指,缓缓:“要讲真话,那我会说,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想干,你——文雅一些罢,我想同你做夫妻,成周公之礼,日日行床笫之欢。你会怎么做?是不是会躲我?”

说到这里,陈修泽将用过的餐巾叠好,仍放在桌子上,微微后仰,看她。

他仍旧风度款款。

“芷宝,我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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