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云月闲看着钟新杰手上那只手表觉得眼熟, 但也仅仅止步于眼熟，再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云月闲没有强迫症, 想不起来就算了，等什么时候有头绪了再说。她拿手机对着前方拍了张照片, 拍完还放大检查了一下, 能够清晰地看到手表的样式。
生日宴结束时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了，顾小满这个作息健康习惯早睡早起的小朋友困得眼皮直打架。
司机给云月闲发了条信息, 告诉她车已经到门口了，云月闲于是拍拍顾小满的脑袋让他稍稍清醒一些：“醒醒，咱们准备回家了, 上车再睡。”
顾小满强打起精神跟着云月闲往外走，他困得头晕眼花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 看起来比云月闲这个喝了酒的人还要迷糊。
“顾太太要走了？”佟意端着红酒杯从不远处走来。
云月闲朝她笑了笑：“嗯, 我家小满困得不行了, 有机会再聚。”
母子俩穿过花园走出大门, 云月闲的手刚刚触碰到车门，身后传来了顾齐嘉殷切的声音。
“妈妈妈……”
“你什么时候成结巴了？”云月闲回头看去，顾齐嘉背着硕大个吉他包跌跌撞撞朝她跑来。
“我没有！”顾齐嘉刚嚎了一嗓子, 随即意识到自己有求于人, 放低了身段小声道：“你们回家是吗？能不能捎我一程？很近的我发誓。”
云月闲：“走路五分钟的路程你还要搭顺风车？”
顾齐嘉：“我不回老宅！我要回我自己的公寓，就在公司旁边, 你们顺路就捎我一段呗。”
云月闲想着刚才收了他那么多钱, 这会儿要是拒绝他, 多少有点伤感情, 于是就没有拒绝：“你坐前排。”
佟家别墅大厅门口, 佟意目睹了顾齐嘉坐着云月闲的车离开, 右手轻轻晃动高脚杯，垂下眼眸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佟太太，我怎么好像听见唱歌那个明星管顾太太喊妈啊？”
“听错了吧，是顾太太的儿子喊的。”
“是吗？”
…
车子开出清江华庭，路过万诚影业时停留了片刻把顾齐嘉放了下去。云月闲透过车窗看向远处挂着万诚logo的高楼，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她好像想起那只手表在哪见过了。
试镜那天，明华戴了一只手表，跟钟新杰戴的那一款表非常像。
云月闲握着手机陷入了纠结，半晌后给制片人发了条信息。
【云月闲：明华试镜的视频有没有，发我一份，不外传。】
晚上十点对于年轻人，尤其是对影视从业者中的年轻人来说还太早了。制片人还在公司加班，看到这条消息后直接翻出备份硬盘，调出视频给云月闲发了过去。
他甚至十分贴心地帮忙把明华的单人部分剪了出来，云月闲就不用自己拖进度条了。
【云月闲：收到，谢谢。】
她点开视频后按下暂停截了张图，放大来看了好几遍，又对比刚才拍的钟新杰手上的手表，确实是情侣款。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但这跟云月闲好像没什么关系。她犹豫了一下，把两张照片发给了顾言志。
【云月闲：我要是去干狗仔，能挣不少钱吧？】
希望顾言志能领悟她的暗示。
云月闲生怕顾言志反应不过来，又去截了明华发的阴阳怪气道歉小作文，正好那条微博配图就有明华照片，能跟试镜那张照片里的人脸对上号。
顾言志是个大忙人，迟迟没有回复。云月闲也不着急，发完就把这茬扔到脑后了。
次日中午，等云月闲睡醒起来睁开眼睛，号上就多了一笔巨款进账。顾言志领悟了她的暗示，总算学会带着情报费来道谢了。
连续两天收到钱的云月闲心情很是舒畅，心情愉快了食欲也就变好了，她中午多喝了一碗老鸡汤。
吃完午饭后云月闲跟着顾小满上楼，进了他的房间：“你的行李箱在哪？我帮你收拾一下军训要带的东西。”
顾小满对这突如其来的母爱关怀感到疑惑：“我下周一才军训，这么早收拾干什么？”
云月闲道：“因为妈妈明天要出去工作了呀，今天不帮你收拾，就只能过两天让阿姨帮你收了喔。”
顾小满沉默了，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蔫儿。这大概是每一个小朋.52GGd.友听说妈妈要出差都会有的反映，再早熟的孩子也不例外。
“你去哪工作？我也要去。”
云月闲愣了一下，“我录节目你去干什么？你要上编程课呀。”
顾小满：“编程暑期班结课了，下次上课是九月份。”
“可是、可是……”云月闲语塞，她倒是不反感带孩子，毕竟这个孩子真的很省事，但婆媳节目真的可以带孩子吗？她尝试劝说道：“要不然我请个假，周日晚上回来帮你收拾行李，周一早上送你去军训，好不好？”
“不好。”顾小满听出云月闲的语气犹豫，没有直接拒绝就等于行得通，他小手一揣，语气坚定道：“我就要跟你去上班。”
云月闲头大了，她好像把孩子养成妈宝了。
“可是，妈妈的工作是要上电视的，会被很多人看到，小满跟着去的话也会被很多人看到，他们可能会议论你。”
顾小满不太理解，“妈妈，我们这种家庭不上电视也会被议论吧。”
“……”云月闲感觉被说服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等我问一问节目让不让带孩子。”
她没有单独加过导演的好友，于是直接在群里问了一句。
【云月闲：节目能带家属吗？在线等，挺急的。】
导演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立即回复，倒是其他嘉宾看到了这条消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袁芊芊：谁啊谁啊？顾太太要带哪个家属？】
【云月闲：一个离不开我的小妈宝。】
【汪春兰：顾太太的孩子多大了啊？】
【云月闲：十岁。】
【汪春兰：十岁也不小了，还离不开妈妈啊？】
这话倒是没有贬义，但云月闲总觉得听着不舒服。
【云月闲：男孩至死是少年，三十岁都离不开妈妈呢。】
群里顿时一片死寂，直到导演出现，回答了云月闲的问题。
【导演：可以带家属出镜，但是没有出场费。】
云月闲扭头对顾小满说：“可以带你一起去，但是没有出场费，你要给别人打白工喔。”
顾小满：“没关系，我不缺钱。”
云月闲心里暗道，这孩子怎么打小就有霸总气质？
既然顾小满要跟着云月闲去录节目，那他中途也别回家了，等星期一早上直接从灵秀山庄出发把他送去学校。中途不回家，就意味着今天确确实实该收拾行李了。
云月闲打开顾小满的衣柜，选了几件她觉得好看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随后她让丁黛把前天购物买的东西送了上来，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
“这个沐浴露够你军训用的，用不完也别拿回来了，开了之后容易漏，放箱子里会污染其他东西。”
“这个电动牙刷是充电的，跟你的手机可以共用一个充电头，你班主任发的通知没说不让带手机，你要带的话别弄丢了。”
“这个是防晒霜，你每天睡醒起来洗完脸抹一下，也别光抹脸不模身上，到时候身上颜色晒分层了多尴尬。”
顾小满眉头一皱：“我不要。”
云月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他：“什么不要？”
顾小满：“不要防晒霜，女生才往脸上涂东西。”
这下轮到云月闲皱眉了：“谁跟你说的？男生的脸不是脸吗？男生不要脸吗？男生怎么就不能涂防晒了？”
顾小满坚持道：“真金不怕火炼，真男人不怕太阳晒。”
“你不涂防晒回头晒成黑煤球，你们班女生都要嫌弃你哦。”
云月闲说完这话见顾小满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是故作严肃地说：“紫外线不仅会把你晒黑，还会把你晒伤，你知道晒伤是什么样的吗？你的皮肤都会开裂脱皮，就跟那个受了潮的墙皮一样，一块一块往下掉。”
“……”顾小满的眼神中浮现惊恐之色，弱弱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云月闲认真地说：“到时候小满因为不涂防晒被晒得变黑还脱皮，又难看又可怕，别人看到小满都会说哎呀顾太太这真的是你儿子吗？你这么好看，怎么儿子这么丑呀。”
顾小满涉世未深，对云月闲的话信以为真，伸手把防晒霜往箱子底按了按，“那还是带上吧。”
午后，微博上流传出一张朋友圈截图，以及朋友圈截图里发的截图。
听起来很像套娃，其实就是袁芊芊看到云月闲发在群里的那句话以后感觉好笑，又怕直接在群里笑会惹婆婆生气，于是屏蔽了汪春兰把截图发在了朋友圈。
袁芊芊的微信好友有上千人，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位娱乐大v恰好在列，看到这张截图觉得有热度可蹭，于是转发到了微博。
发出贴的娱乐大V顺手带了几个话题——#袁芊芊朋友圈#、#顾太太：男孩至死是少年#、#婆婆妈妈嘉宾聊天群#。
这也算是娱乐媒体的惯用手段了，多带几个话题，保不齐哪个上热搜了呢？这种做法还对应了一句古话，鸡蛋不能放在几个篮子里。
《婆婆妈妈》正在热播，袁芊芊的名字在微博广为人知，因此这条微博很快就吸引了广泛关注，同时也引起了热议。
【哈哈哈哈顾太太阴阳怪气也太好笑了】
【最好笑的是顾太太说完这句话群沉默了哈哈哈哈哈】
【汪春兰：她好像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好可怕，男孩至死是少年？我真的怕了这种巨婴妈宝男了，提醒姐妹们注意将来找对象千万别找顾太太的儿子。】
【？你看不出云月闲是在反讽吗？】
【但凡点开大图看过都说不出这话。】
【云月闲什么意思？内涵林睿和林妈妈？】
【袁芊芊真没礼貌，自己婆婆被内涵了她都不帮忙，还发朋友圈嘲笑，林睿怎么会娶这种女人做老婆】
【那怎么办呢要不你们报警吧，林睿就是娶了袁芊芊没娶你们呢。】
…
云月闲忙着给儿子收拾行李，错过了自己的瓜。
一转眼又到星期五了，早上八点整，云月闲像死了一样被唤醒，坐着车前往灵秀山庄参与《婆婆妈妈》第二期的直播。
顾小满坐在云月闲的旁边，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一路上盯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没有打扰云月闲补觉。
这孩子好安静。
这是大多数观众对顾小满的第一印象。
年轻人对小孩的印象大多是高铁上乱窜的身影、公共场合大喊大叫的声音、又或者是各种社会新闻里蛮横无理的形象，像顾小满这样安安静静一路上没说过话的小孩真是太罕见了。
星期五到底还是工作日，大家都要上班，这个时候来看直播的观众少得可怜，屏幕上只有零零星星几条弹幕。
【这就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妈宝男吗？长得好可爱呀。】
【不是婆媳节目吗，怎么还有小孩？】
晃悠了一路，云月闲几次因为红绿灯刹车，一脑袋磕在车门上，她本来就困得头晕，磕完更晕了。
早晨的阳光普照大地，云月闲和顾小满也按时抵达了灵秀山庄。云月闲牵着顾小满，顾小满拖着儿童行李箱，两人沿着小路来到欧风别墅门前。
顾小满见云月闲停下来开门，问：“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对。”云月闲给出肯定的答案。
顾小满：“你在城堡里演王后吗？”
云月闲还没睡醒，晕晕乎乎地投去疑惑的眼神：“？”
顾小满指指别墅，“你要在里面念‘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吗？”
云月闲恍惚想起上个星期的这个时候，她也是站在这个位置，问苏玉瑶：我们看起来像不像白雪公主和她的恶毒后妈？
“毫无疑问你妈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不用问魔镜。”云月闲推开大门往里走去，走了两步想起顾小满还带着行李，前面的路怕是不好拖箱子。
于是她回头接过顾小满的箱子，单手拎起来越过前面坎坷的石子路。
两人刚到别墅门口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苏玉瑶今天穿的很日常，云月闲看到她时却愣住了，因为她旁边还有个人。
谁能告诉她顾言志为什么也在？
“云姨，箱子给我吧。”顾言志主动提出帮忙。
云月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从出门到现在还没睁得这么大过，“你怎么也来了？”
苏玉瑶不好意思地说：“言志他这两天没什么事，想陪陪我，正好昨天导演说可以带家属，我就让他跟来了。”
云月闲看看顾言志，再看看顾小满，好一个各过各的四口之家。她把顾小满的箱子递给顾言志，既然他主动提出帮忙，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别墅三楼有客房，云月闲让顾小满自己选了一间。
安顿好了之后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数学题，对顾小满说：“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玩一会。”
顾小满这两天习惯了云月闲的阴间作息，点点头：“哦。”
云月闲安排完就回卧室了，关摄像头之前还认真地对着镜头说了句晚安。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
【笑死，窗帘一拉就是晚上，怎么不算晚安呢】
【我有一个问题，顾太太是不是很喜欢说反话，她为什么丢给小孩一本数学题却说你自己玩吧？】
【顾太太：我说让你自己玩，你不会真的就去玩了吧？】
顾小满房间的镜头录下了他做题的画面，弹幕上时不时有人心疼他，也有人幸灾乐祸地说幸好毕业了没作业。
一楼，苏玉瑶和顾言志还在等云月闲收拾完下楼说说话或者吃个早餐，结果人一去不返。
苏玉瑶对云月闲算是有一些了解了，很快反应过来她多半是去睡觉了。
“我跟云姨住的时候她通常都是晚睡晚起，今天这么早出门也是难为她了，让她补会觉吧。”苏玉瑶道。
顾言志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楼梯口处：“那小满呢？”
苏玉瑶脑海中灵光一闪，拿出手机直接点进节目直播间。如她所料，云月闲睡觉去了，顾小满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小满好像在做作业，你看。”
顾言志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画面中顾小满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练习题奋笔疾书，见此情形他的目光微微沉了下去。
顾言志对自己这位后妈的教育方式略有耳闻，可他打心眼里不赞同这种鸡娃的教法。
他小的时候，顾明哲和顾齐嘉放了假都可以出去玩，可以去天文馆、可以去音乐会，可以耍到天黑才回家，只有他不行。
长大之后，两个弟弟可以选择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这个梦想有多么夸张，顾齐嘉抱着吉他就去逐梦演艺圈了，顾明哲甚至可以成为宇航员飞出地球，只有他必须守着公司，从早到晚地开会。
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他，强迫他提早上学，还逼迫他跳级。他的周末被排满了各种各样的课程，初中就学高中的知识，高中学大学的知识，大学开始着手管理公司……超前学习永无止境
外人看他或许会觉得父亲教育十分成功，只有他知道在这种高压下长大有多么痛苦。他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爱好，人生中仿佛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成为公司的接班人。
他这位后妈似乎是想学习父亲，对顾小满的教育完全照抄了他的成长历程。
“也不知道他们吃没吃早餐，我拿点吃的上去吧。”顾言志说着从橱柜里拿了一包小蛋糕。
苏玉瑶见状从牛奶箱里拿了盒常温的牛奶，说：“给他拿一盒牛奶吧，小孩喝牛奶补钙。”
“好。”顾言志接过牛奶准备上楼，却被苏玉瑶拉住了。
苏玉瑶拉住他无奈地说：“你平时挺正常的，怎么一上节目老板着个脸？也不怕吓着小满弟弟。”
顾言志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将信将疑地问：“有吗？”
苏玉瑶轻笑道：“要不要给你找面镜子？”
“我没上过节目，有点紧张。”顾言志道：“平时我接触的有摄像机的场合，通常是新闻发布会。”
【哈哈哈哈哈哈新闻发布会，顾总板着脸还这么幽默怎么看怎么滑稽】
【别人是偶像包袱，顾总这是霸总包袱】
【霸总包袱哈哈哈哈】
顾言志看向苏玉瑶，语气犹豫地说：“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
苏玉瑶松开手，道：“你做哥哥的关心弟弟，我跟着干什么？你自己去。”
顾言志：“嫂嫂也可以关心弟弟。”
苏玉瑶瞪他一眼，顾言志放弃挣扎独自上楼了。
一分钟后，努力不板着脸的顾总敲开了顾小满的房间门，进屋后把小蛋糕和牛奶放在了桌上。
“大哥？”顾小满抬头对上顾言志的目光。
“你做你的题。”顾言志道。
顾小满见他态度冷淡，便没再和他说话，重新集中注意力低头做题。
顾言志盯着他笔下书写的公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顾小满才十岁，十岁上初一已经挺拔苗助长了，云月闲怎么还让他做初三的题目？
“小满，你有我微信吧？”
刚写完答的顾小满闻言抬头，“有，怎么了？”
顾言志语气沉重：“你……你平时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觉得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
顾小满：？
【？好突然，什么意思？】
【顾小满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我比他还疑惑，这都什么和什么，这对兄弟也太奇怪了吧！】
顾言志说完抬手轻轻拍了拍顾小满的肩膀，“我不打扰你了，你累了就歇会儿。”
顾小满抓着笔目送大哥离开，仍然没有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
算了，就当大哥上班压力太大开始说胡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