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没有人比云月闲更清楚死者是怎么死的, 他确实死于白骨枯，但不是因为吕英的那一份。她也有白骨枯，藏在被她扔掉的衣服里。
截止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她, 也没有人想起去找她扔掉的衣服。
她何不将大家的注意力搅和得更乱一点呢？
她要主动出击！
“后脑伤口是一方面, 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一直弄不明白。”
云月闲开始出击，带着故意搅乱大家思路的目的, 故作疑惑地提出问题：“死者身上有三条线索, 我们之间真的就只有三个人动手了吗？副官说在他的计划里是打算今天杀了死者, 你说你的计划是嫁祸给我，但你还是没解释清楚你要用什么手法杀他。你想让死者死在我床上, 总不能亲自进来跟他打一架, 那是不是也要用毒呢？”
“还有, 施医生房间那包药材, 你说是以次充好，有什么作证吗？你用过了吗？具体是如何使用的呢？它是外敷还是内服, 如果是外敷，它会不会因为止血效果不佳致人失血过多？如果是内服，它有什么副作用吗？”
“最后一个问题, 我觉得齐老板和袁富商被边缘化了, 你们好像跟这场案件没什么关系，尤其是袁富商，这一下午的时间死者就跟你见了一面吗？你们争吵之后你没有愤然离开, 你留在这打算做什么？”
云月闲像机关枪扫射一样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成功把一众新手玩家的思路搅得乱七八糟。
袁芊芊虽然是熟手, 乍一听到这么多问题也得思考一阵。
祝思琳首先说：“我可以解释, 在我原本的计划里, 我是准备用一些……加料的壮阳药嗯。”
顾齐嘉道：“我坦白一下他后脑勺是我砸的，当时我听说副官要缉拿一个女学生就知道苏同学出事了，我临时把她藏在我房间里。我留死者见完副官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施医生送了药进去，死者没过多久出来了还往我房间走，我怕他发现苏同学所以情急之下从后面砸了他一下，我确信他没死，因为我砸他的地点是在走廊！而咱们是在他房间发现的尸体！”
云月闲：“你一个成年男性，把他拖回房间应该是拖得动的吧？”
顾齐嘉：“他又不知道是我砸他，我费那个劲做什么，我还要赶时间帮苏同学逃跑呢！”
吕英道：“那我觉得你的嫌疑很大，你怎么确定他没死呢？”
袁芊芊也有所思考：“你说你要赶时间帮助苏同学逃跑，可是苏同学最后也没能跑走，会不会你其实就是把死者拖回了房间，但是骗我们说你去找苏同学了呢？”
苏玉瑶替他解释说：“他确实回来找我了，他想带我从地下室的暗道逃跑，但是副官的人实在看管太严格了，最终我只能暂时躲在厨房。”
云月闲：“你俩是一伙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帮他掩饰？”
袁芊芊一听深以为然：“对啊，你有可能是帮凶啊。”
苏玉瑶和顾齐嘉齐齐喊冤。
施宁若有所思地盯着云月闲，说：“云歌女怀疑我的药包，我确实没有办法自证。但我同样对你有所怀疑，你先是说死者追求你，你假装同意。后面又说死者骚扰你，你因此沐浴更衣洗刷屈辱。这些事情有谁能作证呢？再者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不恨他吗？你没想过报仇吗？”
云月闲反问：“他是有权有势武艺高强的军官，我是最柔弱无力孤苦无依的歌女，我要怎样报仇？”
施宁道：“下毒。”
云月闲：“我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更不懂药理，我怎么下毒？你会说我可以买成品毒药，但他骚扰我是偶然事件，我没有提前买药的机会。”
施宁：“你有证据吗？你说衣服扔掉了，你扔在哪了？还有你房间有个带锁的箱子，密码是多少？”
云月闲：“这个你们要自己破解啊。”
一行人受到施宁的启发，想起云月闲房间里还有个没解开的箱子，于是都涌进了当□□星的闺房。
半个小时过去了，密码还没破解。
“能不能□□？”顾齐嘉烦了。
袁芊芊道：“不能破坏道具，这算作弊。”
众人到最后也没没能解开密码，云月闲望着垂头丧气的顾齐嘉，竟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算了算了投票吧。”
…
投票结果公布，吕英、云月闲和顾齐嘉各得了两票，袁芊芊得了一票。
听完结果的袁芊芊眼睛瞪得像铜铃：“谁啊竟然还投我？”
祝思琳不好意思地举了下手。
袁芊芊不可置信：“思琳姐姐你怎么想的？我从头到尾跟死者就没有什么大矛盾啊！”
顾齐嘉道：“你俩明明吵过架。”
袁芊芊努力解释道：“我完全没有理由杀他啊，我杀了他干什么？我好好一个富商大不了跟别人合作，我把他杀了那不是找死吗？”
云月闲拍拍她的肩膀投去同情的目光，故作平和道：“好了好了，那现在我和吕英姐还有齐老板平票，副官你在我们仨中间重新投一个吧。”
祝思琳非常纠结，目光在云月闲和顾齐嘉之间反复徘徊，“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万一我选错了带大家输了怎么办……”
云月闲鼓励道：“你别紧张，遵从本心！”
吕英道：“小祝，我真的建议你投齐老板，我觉得以他的体力完全有能力把死者拖回房间，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他砸死的。”
顾齐嘉：“我冤枉啊！副官，这个时候踩别人自证清白的人一定是心虚，我一看就是清白的，你别因为私情包庇太太啊！”
祝思琳眼神复杂地看向吕英，却在最后关头转身指向顾齐嘉：“我投他，齐老板。”
顾齐嘉：？？？
云月闲好笑地说：“你都说他俩有私情了，不投你投谁？”
顾齐嘉愤然道：“那为什么不投你？你也是两票啊！”
吕英道：“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顾太太啊，我还是蛮好奇顾太太的秘密的，不会真的就是关键性证据吧？”
顾齐嘉被抓了，主持人笑盈盈地宣布最终结果——
“凶手逃脱，玩家探案失败。恭喜云歌星，恭喜顾太太。”
施宁和袁芊芊同步露出懊恼的神色，施宁惋惜地喊道：“我直觉就是她！你们都不信我！”
袁芊芊道：“所以没解开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好奇怪啊为什么会解不开密码？那肯定是关键线索！”
云月闲拍了拍顾齐嘉的肩膀，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把人推了出去，说：“齐老板，那条线索你不应该解不开啊，现场只有你熟知那段故事。”
顾齐嘉满脸懵：“什么啊？我知道什么啊？”
云月闲把扳指拿了过来，打开手电筒照进扳指的内圈：“你没看见里面有字母吗？WAN婉，在我成为头牌之前咱们饭店还有个知名歌星叫什么？”
吕英惊呼：“是江婉婉吗？我剧本里有提到这个名字，她跟关键线索有什么关系？”
云月闲道：“江婉婉是我闺蜜，几年前她被死者侵犯，事后服毒自尽了，我杀死者就是为了给晚晚报仇，那个箱子的密码是婉婉的生日，那个日期只有齐老板和我知道。”
“WAN，那不是我爱你的缩写吗？”
顾齐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仍是一脸震惊：“我靠我一直以为那是死者对你的表白！它竟然是个人名儿！”
云月闲：……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神tm我爱你！】
【我受不了了，齐嘉你能不能不要立笨蛋人设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智商不高了啊！】
【太丢人了，偶像行为请勿上升粉丝。】
顾齐嘉回忆起江婉婉的生日，顺利打开上锁的箱子，里面放着江婉婉的遗物，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旗袍，也就是云月闲换下来的那一件。
再仔细搜索就能发现，旗袍袖口夹层内藏着一个空药包，也就是凶手的作案工具。
袁芊芊从江婉婉的遗物里找到一张老照片，是凶手和江婉婉的合影。“照片上江婉婉穿得旗袍跟这件一模一样诶。”
云月闲道：“这是她走的那天穿的衣服，我把它们留了下来，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替她报仇。”
吕英若有所思，问道：“我还有些不明白，死者送给你的扳指为什么会刻江婉婉的名字？”
云月闲：“死者当初很喜欢婉婉，几乎天天都来饭店捧场，为婉婉一掷千金各种打赏，这枚扳指是他当年送给婉婉的礼物之一，但是被婉婉退回去了，结果这个老色鬼时隔几年拿着同一个东西来勾搭我。”
苏玉瑶愤恨地骂道：“真不要脸。”
云月闲附和：“真不要脸。”
大家还在为刚才错过的细节感叹惋惜，袁芊芊率先从剧情中出戏，提议道：“咱们要不要逛一会儿？我这两天正好心痒了又想买包了，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呀！”
云月闲还没来得及回应，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双城》的制片打来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制片人是盯着节目直播，知道云月闲游戏结束了才打电话过来的。万诚的员工一向讲究效率，说话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双城》中有一个女角色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郑执导演今天随手打开微博，恰好刷到《婆婆妈妈》的观众发施宁的副官扮相截图，郑导眼光多毒啊？一眼就相中了施宁。
云月闲听完制片人讲述的前因后果，道：“所以，你想让我劝施宁复出？”
制片人：“没错，云总您是咱们的投资人之一，又和施宁老师关系匪浅，眼下施宁连个经纪人都没有，我们实在联系不上她，云总您就是咱们之间的纽带啊。”
云月闲无语：“我和她认识也才两个星期而已，你不觉得有点高看我了吗？”
制片人：“请不到施宁老师将会是郑导的一大遗憾，也会是咱们《双城》的遗憾，云总您投了那么多资金，难道忍心让项目留下遗憾吗？”
云月闲想想前两天在吕英她们家的时候，闲谈之间可以看出施宁对演艺事业并非没有感情，如果真能说动她复出参演《双城》，这对施宁个人的事业，以及对《双城》的话题热度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她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我试试吧，劝不劝得动可不一定。”
等云月闲接完电话回到剧本杀店门口，顾齐嘉正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对着云月闲说：“下次不给钱还要动脑子的活别叫我。”
云月闲：“什么时候有上街卖唱的活我一定喊你。”
另一边袁芊芊拉着苏玉瑶和祝思琳准备去逛街，看见云月闲接完电话回来，热情地向她发出邀请：“顾太太，一起啊！”
云月闲摆摆手道：“你们逛吧，我有点事情想跟施宁聊聊。”
施宁愣了一下，“顾太太有事找我？”
云月闲：“对，你方便吗？”
施宁：“当然。”
云月闲走上前对苏玉瑶说：“你跟袁小姐她们一起逛一逛吧，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买。”说着，她给苏玉瑶转了点钱。
有了上一次微信转钱被苏玉瑶拒收经历，云月闲这回直接转到了她的银行卡里。钱都入账了，苏玉瑶总不能再给她转回来。
苏玉瑶低头一看，六位数，这可真是亿点钱啊！她急忙推拒：“云姐，我自己有钱用，你不用给我钱的。”
“转都转了，你拿着花吧，这都是小钱。我跟施宁说点事情，待会儿说完直接回家了，祝你和袁小姐玩得开心。”云月闲说罢不给她再推辞的机会，拉着施宁就要离开。
苏玉瑶看着银行卡进账短信，头一回觉得手机这么烫手。
袁芊芊挽住她的手，安抚道：“安心啦，婆婆给儿媳零花钱天经地义，顾太太都说了，这都是小钱。”
【我也想要这种一言不合给钱的婆婆！】
【我感觉云姐明明更像一言不合就打钱的闺蜜啊！】
【谁眼神好帮我看看云姐到底给玉瑶转了多少钱？小钱是多小？】
【看清了，六位数，我人都麻了，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这群人管几十万叫小钱？】
【豪门一个月几十万零花应该算少了吧，感觉苏玉瑶跟顾言志结婚以后能拿的更多。】
【我现在真情实感地问一句顾家还有儿子吗？结婚了吗？可以娶我吗？】
【还真有，我记得顾家四个儿子。】
【卧槽四个？哪四个啊？我就知道顾总和小满，还有谁？】
【我知道顾老二，顾老二比顾总还牛，就那个现在还在太空准备下个月返回地球的宇航员顾明哲！】
【对对对，顾家头两个儿子都挺出息的，就是老三完全没有消息，可能混的一般所以低调吧。】
【？？卧槽，顾明哲也是他们家的？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云月闲打钱的时候哪里能料到，她这一举动给节目争取了两条热搜，还顺带给顾家送了两条。
此时此刻她和施宁正坐在商场一层的咖啡厅内，两人都暂时关闭了麦克风，直播间内只能看到两人交谈的画面，听不到声音。
施宁刚才跟着云月闲来到咖啡厅，路上就在心里胡乱猜测了一通。
她知道商界少不了夫人外交，张硕常常提起让她跟某某老总的夫人结交，女人的社交实则都是为了丈夫们的商业合作起协助作用。
她细数张硕近段时间的工作，似乎跟万诚集团毫无联系，难道万诚这样的大企业还能主动看上张硕手里的小项目？
施宁自己胡乱猜想，越想心越乱，干脆直接问道：“顾太太，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跟我说？”
“是工作上的事情。”云月闲说着从微信联系人里找到施宁的小窗，给她发了个文件，“你知道郑执导演正在筹拍的谍战电影《双城》吧？”
施宁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pdf文档，点开了文件，“略有耳闻，就是上个星期玉瑶去试镜的那部戏吧？我以前和郑导合作过一部戏，郑导对待工作很严谨，成片质量自然非同凡响。”
云月闲笑着说：“郑导刚才看到你的扮相，觉得你非常适合《双城》中的一个角色，绕了好大一圈让我问你的意思，想请你出山呢。”
“郑导看中我？”施宁觉得不可思议。
她太清楚演艺圈新老更替的速度了，普通女演员的花期短暂，一年半载没有新戏就会被行业遗忘，就算是成就高一些的女星，如果不想办法活跃在公众视野之内，也很快会被资本抛弃。
很多时候以前的演员名气还在，口碑很好，也会因为待业太久而失去竞争力。投资人总是希望剧组流淌新鲜的血液。导演没有多少话语权，也不会为了过气演员与资方豪赌，毕竟演技不一定能带来收益，有流量才能变现。
这些年施宁不是不想复出，她是不敢复出。她怕顶着家庭的压力复出工作，却连一个体面的角色都得不到。
如果她为了复出与家人撕破脸大吵一架，到头来只能在粗制滥造的剧里演某个新人的婆婆或者妈妈……
别说婆婆和张硕那一关过不去，她心里的坎儿也过不去。
可顾太太刚才说，是郑导看中了她。郑导是什么人啊？国内大奖他拿了个遍，从业至今没有拍过烂片，是演员心目中冲奖的首选。郑导的戏可能不爆，但绝不会烂。
云月闲见她神色恍惚，暗道专业的演员对待工作就是谨慎，哪怕听到知名导演的名字也不会轻易动心。
“我知道你是非常专业的演员，专业的人眼光也高，不过你可以放心，《双城》是万诚投资筹拍的，我个人也在这部电影里投了钱，项目资金充裕。电影拍摄和制作全过程保证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指手画脚，全都由郑导说了算。”
“顾太太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很惊讶。”施宁道：“我很久没有拍戏了，我也不确定如果复出还能不能找回当年的状态，这些年圈里变化也很大，我以前的经验都过时了，很多东西我要重新学过……”
云月闲从她的言谈和表情中读出了一个信息，她非常不自信。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曾经名盛一时的演员，演过那么多个性张扬的角色，还塑造过许多成功的反派，云月闲不相信这样的人天生自卑。
这十年来施宁一直被困在家庭中，她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一是她丈夫的声音，二是她婆婆的声音。
是谁改变了她？是谁一点一点磨掉了她的自信？
答案显而易见。
她真想抓住施宁的肩膀摇一摇：你清醒一点！他在cpu你！他在txt你！
云月闲目光坚定而真诚，直直望着施宁：“施宁老师，你有多久没听过外人了声音了？”
施宁不解：“什么？”
云月闲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听一听除了你丈夫和婆婆之外其他人的声音，听一听粉丝对你的评价，或者听一听普通观众对你的评价。毕竟你的工作成果最终是服务于这些人的。”
施宁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我出去工作的话总要得到家人的认可，我还是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能得到支持自然是好，如果他们不理解，你难道就要为此压抑自己的理想吗？他们现在或许不愿意支持你，等你票房百亿载入影史、等你站上舞台对他们说获奖感言的时，他们还能不支持吗？”云月闲语气激昂，说完这番话口都干了，正好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她喝了口热咖啡润润嗓子。
也许她还有干传销的天赋。云月闲在心里默默吐槽。
“施宁老师，你不是接不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是郑导主动邀请你复出拍戏，你可是《双城》里唯一一个郑导钦点邀请女演员啊！”
施宁听得出来，票房百亿、站上领奖台、载入影史这些话是用来激励她的。
复出并不代表一定成功，追求理想未必有结果，可云月闲这一番话彻底剖开了她的心结、扫清了她所有的疑虑，她的心已经开始松动了。
“那我先跟郑导见一面？”
“太好了，我帮你约时间！”云月闲任务完成，准备给制片人报喜。
施宁紧接着就按住她的手略带担忧地说：“顾太太我还有个事麻烦你，我见郑导这件事先别让我婆婆知道，她知道肯定会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