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鬼怪boss都是我唯粉第二十五章：
从美术馆回来, 为了行动方便，吴柳还是决定一个人去三楼取车票。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亮，虽然三楼的每个窗户都被钉上了木板，但从309宿舍的窗户泻下来的月光, 正好能把307大半个宿舍照亮。
在307宿舍的桌子上, 一张老旧的车票躺在那里, 任宿舍内晚风呼啸, 依旧岿然不动。
吴柳走过去, 路过宿舍门口时只觉得侧面吹来的风糊了她一脸头发。
等等……
拿到车票后快步出来, 站在宿舍门口，从走廊深处吹来的风冰冰凉，隐约带着一股寒意。
整个三楼只有307对面的309窗户被她暴力拆除了, 风怎么会从侧面吹来呢？
吴柳往走廊深处走了几步，就见最后一间宿舍356对面的消防通道大开着，通往四楼的楼梯黑黝黝，隐约能看见地板上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楼上有人！
大漠刚刚离开不太可能短时间内再回来，唯一没有和杨学姐见过面的就是情长和金钱猫，而美术馆里还有一滩血……
吴柳抬步往楼上走去, 穿过几节漆黑的楼梯, 通往顶楼天台的大门正开着。
冷风呼呼的天台上, 情长背对着大门坐在顶楼边缘, 浅色的衣服上一大片未干的血迹, 听见动静转过头, 娇俏白皙的脸上尽是鲜血。
“呦, 来了……”
她双手向后撑着身子, 仰头看天, 随着“噔噔”两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脚上的鞋子消失不见，下面鲲鹏压抑的骂声隐隐传上来：
“哪个挨千刀的乱扔东西，还特么高跟鞋，差点把我脑门砸穿！”
情长听着下面的叫骂声笑得花枝乱颤，她赤着脚站起来，对吴柳招招手，依旧是那副娇柔妩媚的模样。
“恭喜你啊，吴柳。”
大风吹乱她的卷发，凭着过硬的颜值，即使满脸是血，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着看了看吴柳身侧已经石化的手，紧接着娇媚皱眉，纤长莹润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如果没意外的话，你应该是这个副本的第一名了吧？”
“真是恭喜啊，我过了好几个副本，还没当过第一名呢……”
她踮着脚尖在大楼的边缘行走，蹦蹦跳跳像一只轻快的小天鹅，跟刚进游戏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吴柳差点没认出她。
“你……”
吴柳往后退了两步，觉得现在的情长有点不太正常。
她试探着发出邀请，“明天我们要去杨洁妹妹待着那个小山村，你要一起吗？”
“山村？”
情长的眼睛迷茫片刻，呆愣反问吴柳。
“我该去吗？”
“……”
吴柳面目表情后退两步——情长大概被杨学姐缠上了。
从道德上来说，情长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她眼前似乎想跳楼，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面对这个曾经差点害死她的人，她又不是很想救。
但情长那边根本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
天台边缘，她赤脚皱着眉呢喃着之前的问题，忽然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径直从楼顶上掉出去。
“情长！”
身体比脑子的速度要快，几乎是情长摔下楼的瞬间，吴柳就冲了过去。
楼下鲲鹏看着楼顶摇摇欲坠的人，惊呼：
“快看！楼上有人！”
“有人？不会是柳柳姐吧？”
“不会吧？”
鲲鹏扔掉拐杖，“你们等着，我上去看看！”
吴柳抓着情长的一只手，只觉得手上的重量越来越重，眼前的面板不合时宜出现提醒她，力量手环的使用时间即将结束。
情长似是没有想到吴柳会过来抓住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静静倒映着吴柳的脸。许久，她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吴柳，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那句话吗？”
天台上的风太大，吴柳没听清，“别说了，先上来！”
情长摇摇头，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流出来，“我觉得你说的对，是我眼瞎，真的是我眼瞎……”
她望了眼头顶上的夜空，毫不犹豫掰开吴柳拉着她的手，伴随着呼啸的晚风跌下去。
“砰！”
“啊！”
楼下的落地声和尖叫声同时传来，惨白的月光下，石灰地上散开一片殷红的血迹。
吴妈妈心脏扑通扑通跳，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全身脱力跌倒在地。
不是她的柳柳，还好……
吴柳怔愣看着地上那滩还在不断扩大的血迹，连自己怎么下来的都不知道。
不等鲲鹏他们上来问，她缓缓开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在远处天色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凭着那张车票登上了去往小山村的长途汽车。
多亏了口袋里的钱还能用，经过进一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杨洁学姐生长的小山村。
鲲鹏拦住了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家，“大爷，你知道杨洁家在哪里吗？”
“杨洁？”老人家先是皱了一下眉，紧接着恍然，“你说的是在外面上大学，跳楼自杀的那个大学生杨洁不？”
“啊？”鲲鹏呆了一下，“跳楼？”
吴柳：“就是这个杨洁。”
没想到能这么轻易问对人，她赶紧补充，“大爷，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大爷笑意中带着什么莫名意味，“杨洁那可是俺们这儿的名人，谁还能不知道呢？”
吴妈妈皱皱眉，拉住吴柳的手，“柳柳，杨洁生前那些事好像传到老家来了。”
吴柳也没想到这里是这种情况，有些担心杨洁家留下的那个妹妹。她塞过去两百块钱，“大爷，我们有急事，你看看你方不方便带我们过去一下？”
“好说好说！”看到两张红彤彤的票子，大爷笑了眯眼，黝黑的手一把夺过来塞进怀里，“恁们跟俺来！”
他扛着锄头带着几人往一个方向走，“恁们也是记者吧，又是来采访杨洁家的？”
又？
吴柳没出声。
大爷继续乐呵：“恁们的排场可没有十来年前的大啊，那时候可是开来好几辆车，俺们这个小村村都上电视了！”
他不是很在意有没有人回答，一路上没停嘴：“不过恁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杨洁的爸妈早就没了，家里的妹妹也嫁人了，杨洁那事发生的时候她妹妹还小，恁们恐怕问不出来什么。”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土墙塌了大半的破房子前，大爷高喊了一声，“杨雨，电视台又来人了！恁在家不！”
比声音先出来的是一个满是污渍还缺了一角的大水桶，直直砸在几人跟前。
“什么***电视台，滚出俺家！”
屋里匆匆出来一个脸颊黝黑的干瘦女人，还没看到吴柳几个人就开始骂。
“一群杀千刀的混蛋！还敢来，俺爸俺妈怎么没变成鬼弄死你们！***……”
之后就是一些骂人的方言，几个人都没听清。
鲲鹏自告奋勇向前，“大姐，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啊！”
他话没说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破烂衣裳跑出来，捡起个石子正中鲲鹏脑门。
“狗东西！滚出俺家！”
鲲鹏捂着脑袋唉唉直叫，大爷一看是这种情况，担心几人把给的两百块钱要回去，连忙偷偷溜了。
头顶上的阳光刺眼，吴柳眯眼看过去。
杨洁的死不过13年，当年的妹妹杨雨应该也才二十多岁出头。
院子里的女人皮肤黝黑，又干又瘦，看起来比老妈的年龄差不多，但听她说“俺爸俺妈”，又像是杨雨的语气。
“你就是杨雨？”
院子里的女人气势汹汹，“你***……”
虽然听不懂女人的意思，吴柳也知道她在骂人。
她开门见山，“我们是受杨洁的委托过来的，十多年前她在我们银行里存了东西，现在到期了，我们来还给她。你是她妹妹杨雨吧？”
院子里的女人骂人声一停，起舞和鲲鹏震惊相望。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招，柳姐厉害啊！
肤色黝黑的女人怀疑看着他们，“恁真不是记者，真的是俺姐有东西给俺？”
“对。”吴柳拍拍衣兜，“我们能进去谈谈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女人犹豫一下，过来开门，“那行，恁进来吧。”
破破烂烂的小院中养着几只到处乱走的鸡，刚刚对着鲲鹏扔石子的孩子挡在妈妈身前气呼呼看着他们这些外来者，屋子里酸臭味混着药味，起舞进去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杨雨把乱糟糟的凳子收拾了一下，勉强给吴柳几人收拾出来一个坐的地方，冷冷开口：“恁想问什么，就问吧。”
吴柳：“杨雨，是这样的，你姐姐存东西的时候设了一个问题，我们需要你回答出正确的答案才能把东西给你。”
杨雨点点头，似乎对姐姐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很热切。
“你知道你姐姐生前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
听到这个问题，杨雨愣了一下，冷漠的眼突然有点发红，“真的是俺姐让你们来到的？”
鲲鹏忍不住一喜。
有戏！
得到吴柳的肯定回答，杨雨点点头，紧接着盯着泥土地面陷入沉默。
就在起舞忍不住想出声催一下时，那边的杨雨终于缓缓开口：“要说俺姐真的有啥想完成的心愿，那可能就是回来给俺一家拍个全家福吧。”
她没看吴柳几人的脸色，自顾自道：“那是俺姐刚上学的时候了，她说外面的世界真好看，想让俺也考出去这个山沟沟看看外边，还给俺寄来了一张学校的照片。”
她扭过身，从一边摞着的一床床被子中翻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又从布包里拿出来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的是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又是一层塑料袋。
经过半天的翻找，她从铁盒的里面找出来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照片。
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上面是光鲜亮丽的杨洁，身后是学校图书馆那个造型别致的大钟。
看着照片上许久未见的姐姐，杨雨抹了下眼睛，“当年俺姐姐是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她刚寄回来这张照片的时候，我身边好多小孩儿都想看看‘照片’是什么样子，俺姐还说她要回来带俺一家人都去照照片……”
说到这里，杨雨叹了口气，“可自从那年那些记者来了以后，这照片俺就再也拿出来过，怕别人说闲话。”
她摸了摸脸，粗糙的手上指节宽大，年纪轻轻已经是满脸风霜。
屋子里一时间有些沉默，只有杨雨的声音响起。
她把孩子们都赶出去，问面前的吴柳，“你们知道什么叫腿模不，他们那些人都说我姐做腿模，说她不正经。”
她把放着照片的铁盒子拿出来，指着那个已经生锈的盖子。
“可俺姐的信上不是这么说的，俺姐说她挣的钱干干净净，这就是俺姐给俺寄回来的饼干盒子，俺一直留着。俺姐还说等她赚了钱，她还要带俺也去大城市里上学，还寄钱回来给俺爹妈看病……可那些记者非说俺姐是因为干不好的事情被发现了，才跳楼自杀的！”
“俺知道俺姐不是！俺姐不是那种人！”
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杨雨眼圈通红，眼神却始终倔强，仿佛在透过吴柳这几个光鲜亮丽的外乡人看向十几年前的姐姐。
她还想说什么，孩子突然进来说爸爸醒了，杨雨连忙出去，没一会儿推着一个两腿截肢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似乎脾气不好，断了两条腿坐在轮椅上，一直在对着杨雨骂骂咧咧。
起舞年龄小，看到这场面觉得鼻子有点酸，“如果杨洁没死的话，杨雨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吴妈妈应了声，“如果杨洁没死，她爸妈也没事的话，杨雨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
鲲鹏忍不住撸起袖子，“对着自己老婆大吼大叫算个什么男人，看我不收拾他！”
“别去！”吴妈妈拦住他，“你能教训得了这一回，你走了怎么办？那男的骂的杨雨更狠了怎么办？”
“……”鲲鹏动了动唇，“那……就这么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吴妈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吴柳想了想走到一边，拿出了笔仙给她的两个道具——【F级笔仙道具纸】和【E级笔仙道具笔】。
她想把杨洁召唤出来。
——
晚上回程的车上，吴柳看着眼前的“全家福”。
上面的杨雨干瘦苍老，却笑容灿烂，身前摆着父母姐姐的灵位，身边是三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在他们看不见的身后，20岁的杨洁站在那里，安静望着镜头。
这张迟到了13年的全家福，终于在很多年后穿过时空的尘埃，得到了实现。
鲲鹏摸着已经空了的兜，“柳姐，你确定咱们出去应该就花不上钱了吧，我刚刚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杨雨了。”
他苦着脸，“那可是我媳妇给我留的下个月饭钱。”
起舞瞪眼，“鹏哥，你都结婚了？”
“我还要当爸爸了呢！”鲲鹏又幽怨又得意。
吴柳把那张全家福放进染血相册里，好在另一张照片里的金鱼眼没有吓得再发抖。
她的面板上，笔仙的诅咒已经消除，任务三完成，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要找到副本离开的大门。
吴妈妈感叹，“没想到把杨洁的心愿一完成，笔仙的诅咒竟然解开了。”
吴柳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杨学姐就是杀害笔仙的人，最后要我们灵魂的也是杨学姐，所以杨学姐放过我们，诅咒自然也就解除了。”
其实现在想想，副本一开始就有提示。【副本介绍】上说，学姐要带走几个人……
应该就是这个事情。
起舞伸了个拦腰，头上悬着的刀没了，她只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可是柳柳姐，副本的出口你找到了吗？”
等天一亮，他们就得想办法出去了。
吴柳点点头，“这个副本是围绕杨洁学姐展开的，这个副本出口一定也和杨学姐有很大关系。对于杨学姐来说最特殊的地方，除了宿舍307，应该就是图书馆的那座大钟。”
杨学姐那样的孩子给父母寄照片，一定会选个最喜欢的地方。
当时杨雨拿出来的照片，应该就是这个副本最后一个线索了。
——
吴柳睁开眼，副本中粘稠的黑暗褪去，眼前是个有些眼熟的胖子。
胖子笑容狰狞，趴在窗口上乐呵呵看着她，眼前【就业处】的小屋依旧破破烂烂。
吴妈妈看着眼前熟悉的大街，之前进游戏的人群都已经不在了，街上到处都是被扔下的车和塑料袋。
“柳柳，咱们这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