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鬼死没死不知道, 反正看样子是不太好。
半个小时后，吴柳拎着一个已经快散架的婴儿车敲响第一户家访学生的房门。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走廊里回荡。
这个小区的楼层和吴柳以前见到楼层不太一样，每个单元楼之间全部打通, 向两边望去，就是一个筒子楼，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敲了没两声，眼前的门没开, 倒是对面邻居家的门开了，钻出来一个黄头发戴着耳机，耳垂边挂着十字架耳坠的酷帅少年。
少年一脸烦躁地探出头，眉宇间尽是郁气, “敲什么敲啊, 这户人家上周就死了, 要拜访去墓地！”
他絮絮叨叨转过身, 满是不耐烦, “敲敲敲……烦死了！”
“砰——”
楼道里砰一声，对面的少年把门带上，狭长的楼道里关门声回响久久不断。
死……死了？
吴柳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展开，更没想到在这个惊悚城里, 本应该是个鬼怪的邻居不但长得人模人样, 也没有为难她, 似乎只是被敲门上打扰到的任何一个普通人。
她看着邻居家有些破旧的大门, 并没有选择再去打扰，而是在手上的文件夹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下一个家访的学生在16号楼, 这栋楼和之前3号的筒子楼一样, 狭长的走廊长长, 站在家访学生的大门前, 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是看不到头的各个单元房，尤其是风吹过来的时候，整个楼道呜呜呜呜呜响，像极了有人在捂着嘴哭。
她低头看了看文件夹上的地址，一抬头就是她要找的606.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楼道里留下回声。
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屋子里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谁啊？”屋子里浑厚的男声穿过来，随着脚步的一点点逼近，“咔哒”一声，眼前的门被打开，露出门后有些凶神恶煞的半张脸。
门后的男人也没想到外面是个面生的女人，疑惑皱了下眉，“你谁啊？”
“你好，我是晨曦小学三年级四班的语文老师，我……”
“哎呦，原来是老师！”
吴柳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一收，顿时变成了一朵花。
“来来来！请进请进！”中年人把吴柳迎进去，对着空气中喊了一声，“孟小周！老师来家访了！你还不快点下来！”
一个男孩儿从楼梯上走下来，探头探脑往下一望，顿时惊讶出声，“吴老师？”
叫“孟小周”的男孩子有些迷惑，一张小脸紧紧皱着，“老师，来我家家访的不是数学老师吗，怎么是你来了？”
“你叫……孟小周？”
吴柳疑惑看向文件夹上的家访名单，“这里不是夏天的家吗？”
“……”
屋子里的父子两个脸色齐齐一变，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惊愕，似乎吴柳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最终还是孟爸先反应过来，勉强笑着：“老师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这里是909.”
“909？”吴柳是乘电梯上来的，很清楚记得自己按的是6楼的按钮。
孟小周抿了下唇，“是啊，吴老师。我们是909.”
他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拖鞋哒哒哒往门口跑过去，“你看，我们家门牌号就是……”
本来自信的童音在眼神看到门牌上的606时戛然而止。
孟爸紧随其后进来，看到门牌上的号码牌脸色大变，忍不住啐了一声，“真晦气！”
他个子长得高，胳膊伸长轻轻一拨，门牌号转了个圈，606变成了909.
余光打量到一旁看着他的女老师，孟爸脸上的厌恶一顿，不太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啊，家里门牌号倒了。”
吴柳不动声色观察着父子两个，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也很抱歉，“没什么，来都来了，一会儿我和你们数学老师联系一下，今天小周的家访就由我来吧。”
她记得这个孩子叫“孟小周”。
“好好好！”孟爸很高兴地点头，“那老师您先歇一歇，我去泡杯茶来。”
他脚步轻快踏进厨房，一旁孟小周抿了抿唇，眼神落到吴柳手上快散架的婴儿车上。
那红色的婴儿车原不是折叠款，硬生生被吴柳折断压成了一团，拎在手上还算方便，遇到什么情况扔出去也挺顺手。
吴柳注意到孟小周的眼神落在她手上，“你认识这个婴儿车啊？”
孟小周肩膀一抖，连忙摇头，“不……不认识。”
他神情紧张，眼神恍惚，不想不认识的样子。
吴柳望着他没说话，孟小周烤火烤一样坐立不安。
小心往厨房看了眼他老爸的身影，他抿了抿唇，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才道：“这个……这个婴儿车我确实见过，在夏天家里。”
他说得艰难，吴柳也很惊讶，“在夏天家里？”
“对。”孟小周眼神落在那个婴儿车上，“夏天让我看过这个小车，说这是他爸爸给他快出生的妹妹买的。”
“吴老师，”他突然抬起头，眼神认真，“你是不是去过夏天家里了？”
吴柳望见他眼底的紧张，脸上的笑意愈发柔和了些，“还没，这东西是老师在半路捡到的。”
孟小周松了口气，还没把这口气喘匀，就听见吴柳特地压低的声音，“小周，你实话告诉老师，关于夏天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孟小周皱眉看向厨房里的父亲，他爸已经开始往茶壶里倒开水，应该马上就能出来了，他提了一口气，一张皱紧的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老师，虽然你和学校的老师们都是无神论者，但我觉得这件事情真的不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他苦着脸，“我爸爸之前就因为撞邪的事情急死了，好不容易给我捡回一条命，夏天、小梅还有朵朵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敢参与了……”
他越说脸越苦，孟爸端着茶岸过来，看到儿子的苦瓜脸顿时脸一虎：“臭小子，老师来了也不知道笑一笑！”
“没事没事……”吴柳笑盈盈打圆场，“我和小周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孩子最近的听课状态很好，成绩进步也很明显，看得比前段日子好多了。”
吴柳啥也不知道，但小时候因为是单亲家庭，所以没少被学校老师关心，家长爱听什么、老师该说什么，她全都一清二楚。
一提到自家孩子有进步，孟爸刚刚因为门牌号产生的最后一点郁气也消失了，连连笑着拉着吴柳说是老师教的好。
最后离开的时候，孟爸拉着“进步很大”的儿子小周跟吴柳道别，吴柳扭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笑盈盈问：“小周爸爸，这不是新学期快开始了嘛，关于班级进选班干部的事情，我想跟小周聊聊。等我家访完，我可以再过来一趟嘛？”
有家长觉得孩子在班级里当班干部影响学习，有些家长则觉得当班干部是对孩子的锻炼，好巧不巧，孟爸就是后者。
一听这话，孟爸高兴地笑眯眼，“没问题没问题！老师您愿意多花时间和我们家小周聊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他点头的瞬间，吴柳的面板跳出来，原本数量为0的【安全屋】处，变成了【1】.
看着面板上的变化，吴柳唇边的笑意加深，“那一会儿就麻烦小周爸爸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小周麻烦老师你才对！”
跟热情的孟爸道别，吴柳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脸上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
刚刚的学生孟小周提到了三个人“夏天”、“小梅”和“朵朵”。之前第一个需要家访却被告知死了的学生叫“韩梅”，最后一个要家访的学生叫“戚朵朵”。
夏天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妹妹，而且孟小周似乎还因为她们三个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以至于孟爸都非常讨厌夏天一家。
而且，现在韩美已经死了，孟爸说起夏天一家也用的是“晦气”两个字，吴柳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等她走到夏天的家时，遇上了正带人看房的房屋中介，原本的606也已经没人了。
看到陌生人张望，中介非常礼貌地过来打了声招呼，等吴柳提到“夏天”的时候，笑意温和地中介顿时冷下脸，眼神警惕打量吴柳一番，“你是来砸场子的？”
“不不不，我是来租房子的。”吴柳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户人家原来的孩子是我的学生，我对她们一家的事情一直很好奇，所以想租他们家的房子调查一下。”
【然后，你把人中介忽悠了？】
李晓雪把外卖小电驴停在了小区外面的商店处，通过面板回复吴柳消息。一边掏出只停在客户聊天页面的手机，看着几位顾客需要什么。
【吴柳：嗯，我现在把房子租下来了，还跟那个的中介打听到另一个需要家访的学生戚朵朵，意料之中她全家也死了，他们家的房子也在往外租。】
李晓雪看了一眼面板，去商店里的货架上拿了几包烟，竟然还有一个顾客要菜刀！
她打开面板像跟吴柳吐槽，就看到吴柳给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吴柳：等等，我发现了点事情，你还没进商店吧？】
【吴柳：我在夏天他们家的床底上翻出来一部手机，应该是夏天爸爸的，他上面有和超市老板的聊天记录。他们好像要搞一个什么仪式……】
【吴柳：你还没进商店吧？别进商店，那家店主和夏天他们家的死有关系！你等我找到更多线索再进！】
李晓雪：“……”
她看到消息时正好从另一个货架经过，抬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电器维修工作服的尸体，尸体下的鲜血还在流动，头顶上那个“6号”标记无比鲜艳。
尸体身边，蹲着一个穿着随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李晓雪停住的瞬间，那个男人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李晓雪：“……”
她就说嘛，4号4号，多不吉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