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系异能
路横舟在回房间的走廊上追上了师彤夜的脚步，她停下来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他。路横舟在她面前站定，打了一个直球，“没想到您一回来就要离开，如果不说出来，您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也会感到遗憾非常。”
他低下头来直视她的眼睛，缓缓吐出心声，英俊的脸上真诚无比，好似能够轻易打动人心，“我想要追求您，可以吗？”
如果换一个女人，路横舟的真诚或许足以打动她，而师彤夜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不行。”
没有祁城许这个人生之中的例外，她或许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男女之情，她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路横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还待问“为什么”，她看懂了这个眼神，多余地说了一句话打断道：“不为什么。”她认为说到这里已经是她对路横舟最大的重视了，便走进房间将人关在门外。
独剩下路横舟一个人站在门外黯然，她这是把以后的追求也拒之门后了。
拿着一个背包把一些必要的东西装进去，师彤夜把包往背后一背。还是那辆大G，车里枪支弹药、车油、速食包装和药品等等东西准备齐全了，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驾驶着车从大开的城门离开。
飞速旋转的轮胎卷起一片尘烟和塑料垃圾，破败的公路两边偶尔可见尸体横陈，不论是丧尸的还是人类的。前方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混沌，云低低地压下来，叫人倍感压抑，而大G一路风驰电掣好似一支利箭穿云而去。
……
北方萧肃，气温越来越低，师彤夜越往北方走便感受越深，气温骤降之下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车子前的刮雨器左右滑动扫下了几层雪，大G依旧行驶飞快。
低温之下，在外面的低阶丧尸活动少了许多，人类也面临着寒冷的侵袭和食物短缺的危机。师彤夜北上的路线尽量选择直线距离穿行，由此一来，路程会短一些。
穿行在城市之中，一路上有许多人会向她求救，师彤夜救人奉行的原则便是对她有价值，这些人如果有能力还需要向她求救吗？风雪之中，他们最后深陷绝望深渊的呐喊无人听见。
路上师彤夜也会特意寻找二阶丧尸以上的痕迹，精神网扫过，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于人性底线的了解。
绝境之下，有人懦弱等待死亡来临，有人也会爆发心底了压抑许久的疯狂。饥饿消瘦、面颊凹陷的他们会吃路边死去的人的尸体，觉得不过瘾，还是新鲜的好吃，于是他们开始杀人，锅里翻滚的肉食是他们许久不曾吃到的美味。
更有甚者，他们找不到人的尸体，也找不到杀的人，但是丧尸却是随处可见的，他们吃下丧尸的肉，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潮红，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只因为腹中终于有了食物的饱腹感，即便他们会成为一只丧尸。
经过一片密集的商业楼时，她的精神网有了新的发现。她关上车门，靴子落进雪地之中，脚下不是软绵绵的雪，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北风卷起地上的雪层，隐约漏出一点丧尸和人类冻僵的面孔和肢体，这一片看似纯白无垢的雪底下赫然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师彤夜穿行于其中，走入一栋楼里。
两只三阶丧尸在里面打得如火如荼，谁都想把对方吞噬进入自己的体内再一次提高力量。丧尸的进化好像是养蛊一般，把一只最后活下来的蛊放进另一个同样的蛊里面，它们相互争夺吞噬对方以达成目的。
师彤夜当然不会让它们成功吞噬，速战速决，手刃丧尸挖出了两枚三阶晶核，这些都是她进阶的材料。关上车门，大G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
十一月五日，G市。
G市是北方的一个十八线小城市，飘飞的冬雪覆盖了建筑和路面。冰天雪地之中一个行走的黑点十分显眼，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人，他裹着单薄掉了色的夹克外套和破洞棉裤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
怀中抱着在外面寻找了一天的食物顶着漫天风雪往家里边走，脚印消失在小巷子里，商元止在一扇乌黑的门上敲了敲，冻狠了的双颊爬上“腮红”，呼气几近成冰，“我回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了，他一走进去，怀中的食物便被一抢而光，商元止还站在门口，北风“呼啦啦”地掠过他的身子灌进屋内。
原本屋子里也没有多温暖的空气变得更冷了，他们抖了抖身体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里面四个人有四张刻薄的嘴脸，男主人张嘴就是骂，一脸的肥肉也跟着震颤，“还愣着干什么，把门给老子关上！”
女主人絮絮叨叨的也是说些不好的话，“翅膀硬都知道害人了，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姐姐姐夫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好吃好喝地把你也拉扯这么大了，到头来就这样报复我们，命苦啊！”
说着四个人坐在桌边把他带回来的东西各自分了分，两个男孩疯狂往嘴里塞东西吃，并不理会父母和商元止说了些什么，反正十几年来说的无非就是那些。
商元止冰冻的耳朵微动，他听见了，许久没有修剪的额发已经遮挡住他麻木已久的双眼，而那双眼睛的形状很好看，可是里面是一潭死水。四个人就如同菟丝子一样黏在他身上，不停吸干他的生气，他动了动手指把门关上。
站在门后好一会儿，他的双脚缓过来了，桌子边上没有他的位置，他的床铺就是角落里几张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上面有几块布能勉强盖住身体。
商元止缩在角落里坐下，不去跟他们抢带回来的食物。可是十几年来他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男主人塞完食物，抬起笨重的脚步来到他面前，“这次找到的食物你是不是偷吃了，带回来的这么少！”
他也不想想每次商元止带着食物回来都是被他们吃了的，如果商元止不先填填肚子，哪还有命给他们找吃的。就算如此，本来能找到的食物也少，他也不敢多吃，有四张嘴还等着他，少了一定会被打。
但商元止尽力了，他们可不这样以为，男主人拽起角落床榻上的商元止的头发，“不就有个异能，还跟我们这些普通人神气上了！”
回应他的是商元止极尽麻木的面容，他嘴唇颤动，然而却没说什么，紧紧抿起了嘴巴。商元止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一向不会听，从来都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最后嘴上反倒还埋怨商元止不懂感恩。
在末世到来之前，他是大学里的学生。他的父母早亡，记忆里温柔慈爱的面孔早已经模糊，也许是寄人篱下久了，他变得懦弱无能，分明以前也有明媚的生活。
从非打即骂的家庭里去到学校，商元止的学校生活同样黑暗。他身上或许有一种阴郁的气息，好学生避之不及，反而吸引那些喜欢欺负他人来彰显自己地位的人。
商元止曾以为末世到来觉醒的异能会是人生中的转折。那天红雨落下，他觉醒了暗系异能，拥有吞噬和腐蚀的能力，他杀了第一只丧尸，而其他人还在四散奔逃。
对手足无措的学生来说，得到有实力之人的庇护当然再好不过了。发现了商元止的能力之后，那些学生自发跟在他的身后，却只是把他当做免费的打手罢了。可是这对于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阴郁之人而言，就是人生出现了转折的预兆，他以为这是改变的机会。
他懦弱胆小，没有能力，这是没有异能之前的状态，当时有无数人在他的身后寻求保护，商元止的内心产生了许久没有的勇气，他拼尽异能也要活着带他们出去。奇怪的是，他要保护的人有一些死了，而他活着还在战斗，丧尸攻击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除了他之外的人。
商元止发现丧尸不会攻击自己，而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心中惊惧，但是克制了，因为他们还需要商元止的保护。
小城市的大学占地范围也小，因为商元止的保护，他们逃离了学校。他们自以为脱离了危险，真面目便迫不及待地撕裂出来，对商元止指指点点，质疑他的身份，难道他已经变成了丧尸，却假装混在人群里面？他们早已忘记自己是如何求人保护的了，而商元止面对众人的指责，呐呐无言。
他又掉入了质疑自己的深渊。寄人篱下，小姨一家的苛待和埋怨，每每令商元止质疑自己真的有这么差劲吗？到了学校，为什么他们偏偏就喜欢欺负你呢？为什么每一个人看见你都要躲着走？
无法也是不敢向掌控自己、比自己强的人高声反抗，他懦弱地选择了自我质疑，选择了在自己身上找错误。
如今就算有了力量，他仍旧想要讨好别人，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在群体里面的正常人，这是他固执认为的正轨。
可是希望和勇气不过持续出现了一会儿，他又被残忍地打回了原形，狼狈逃回了小姨家里。他也想过去别的地方，但还能去哪里呢？
牢笼待久了，他就给自己画地为牢，他选择回到家里。小姨一家看到商元止还活着并没有高兴，他们觉得商元止是来抢自己饭吃的，毕竟食物也只有一点。
很快他们变了嘴脸，因为商元止不仅没有抢吃的，反而还能出去找吃的，有了奴役的对象自然开心多了。小姨一家也注意到了商元止身上的异样，但发现他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任劳任怨的样子便放心了下来。
商元止又以为这样的日子他还能坚持，他思维麻木了，那又能怎么样呢？十几年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何况他怕死，谁又能坦然面对死亡。
十一月六日，G市。
今天小城里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他能感觉到里面有异能者，其他就不知道了。异能强度与精神力挂钩，他的精神力日渐衰竭，暗系异能仅仅能保持丧尸不会攻击他的强度而已。
不过其他人来来往往与他有什么关系吗？仍旧在风雪中埋头走路寻找食物的商元止在落日余晖下回到了那个家里。但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小姨一家拙劣的表演连在风雪中冻得头脑昏沉的他都看出了不对劲。
下一刻商元止被人打晕捆绑了起来，他被人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他醒来的速度比外面的人想的还要快，呆了一瞬他开始尝试解开身上的绳子。
门外的对话声响隐隐约约传了进来，“里面那小子真的是教主要找的暗系异能者？教主要他来干什么？”
“他的晶核可是非常有用，暗系异能者转化成的丧尸会更加强大，可以说是有成为丧尸皇的潜质，只要教主吸收了他的晶核，何愁不能将教义在末世发扬光大。”
电光石火之间商元止全都想通了。原来如此，小姨一家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又不知道是谁把他的能力透露出去的，是邪教的人抓的他。原来那些丧尸对他视而不见是因为暗系异能附带的伪装效果，怪不得他的能力与广播里丧尸的能力同为吞噬和腐蚀，原来暗系异能与丧尸的能力同为一源。
可是他的精神力太弱了，根本逃不出邪教的爪牙，这么想着，外面传来巨大的战斗声音，有人惊恐地大叫：“敌袭，敌袭，是师彤夜！”
守门之人立即离开赶去支援了，留商元止一个人在屋子里愣住了，眉目间出现巨大的惊愕，一时之间都忘了解开绳子。
师彤夜，商元止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在广播里听过，她强大，肆意，冷酷，果断，每一个特质都是他的求而不得。
如今他竟然遇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