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麻仓叶王看了看地上已经破碎的那只碗，又抬眼看看略微有些失态的无惨道：“西国今天传信过来，斗牙王与夏寒战至黎明，二人均受重伤。”
“那，他怎么会死?”
麻仓叶王淡淡道：“因为被夏寒逐出东国的儿子亲方回来了，现在东国正紧锣密鼓的准备新王的登基。”
无惨艰难的问道：“是亲方杀了他？”
“不知道，现在我们能得到的情报就只有东国的王已确定死亡，亲方继位。”
“是么？”无惨有些恍惚，他心神不宁的去勾茶杯却又被碰倒在地，还被热茶烫了手。
“嘶。”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痕缓缓的褪去。
麻仓叶王伸手又塞了一双筷子给无惨，又让股宗又拿了一只碗过来。
“怎么？不喜欢吃了么？”叶王将两样东西塞在无惨的手中问道。
“没有。”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无惨抬眼看了看麻仓叶王，复又垂下头，默默的夹了一块吃食，“怎么会呢。”
麻仓叶王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茶杯道：“那就好，毕竟你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不是被妖怪策反了，他们惯会骗人。”
无惨叹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回桌上道：“没有，只是有些震惊，我以为人类的生命就像蜉蝣，朝生夕死，却也想不到能够长生的妖怪也会在某一天是……死亡。”他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夏寒已经统治东国快一千载，这对于寿命只有几十年的人类来说，想也不敢想，无惨依旧会想起那日夏寒拿着武器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过短短几日……
无惨坐在那里发了会呆，心绪混乱，也吃不下东西。
“我吃饱了，想去休息一会。”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麻仓叶王没有阻止无惨离开，他坐在月下一人一猫的饮酒，直到月上中天，直到股宗也离开。
他隐匿在黑暗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麻仓叶王猛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向桌子，桌上的碗碟支离破碎。
……
无惨梦中全是鲜血，一会是两面宿傩大笑着在自己后颈狠狠地咬下一口，一会又是亲方随手杀掉的化成灰烬的女妖怪，还有烛火通明地动山摇的大殿，他在山崩地裂之间看到一个人。
“乖乖……”
无惨再一次惊醒，他起身走出房门，坐在廊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发呆。
“你睡醒了？”叶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他，也许是刚来，或者已经来了一会了，无惨已经对这些并不计较了，他孑然一身，除了这条命，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真正的属于自己了。
“嗯。”他低低的回应一声。
“从你回来，好像就很容易睡着？”
无惨毫不顾忌形象的向后倒去，让自己完全躺下，他侧身，使得黑色的长发缠绕着他的身体，又散在地上，黑色的发，雪白的颈，竟真的像诱惑旅人，会将他们吃掉的妖怪。
无惨的侧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好像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轻轻长叹一声，才回道：“嗯，很累，太累了，只想躺着。”
麻仓叶王坐在他身边，将他脸上蜿蜒着的黑发拨开，露出无惨苍白的脸，“怎么还穿着女装，不换回去吗？”
“累……反正也无所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都是我么？”
叶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无惨莫名的眼神中开口道：“你难道还在等那只妖怪回来迎娶你？”
“你在说什么傻话？”无惨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叶王却更加大了力气让他动弹不得。
“不是么？从回来以后你还穿着这件衣服，又不肯穿回男装，你是怕他认不出来你？还是你担心夏寒知道你本就是不是一位女子？”
叶王一边说话，一边握着无惨手臂的手力量逐渐增大，让他痛呼一声。
“你是……你是疯了么？让我扮成女子的明明就是你！”
叶王眉宇间多了一些戾气。
无惨有些畏惧，他仍旧惧怕这个男人，一个仿佛入了魔的男人。
“我……我只是觉得他也许是因为我……”
“哈哈哈哈”麻仓叶王突然笑了出来。“为你而死么？别自作多情了。”
他放开了无惨的手，仔细看着无惨的脸道：“你的确是有些姿色，但是这世上的美人千千万万，夏寒活了千余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的那点把戏，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无惨垂下眼不再看叶王，但麻仓叶王并不喜欢他这种逃避的态度，他用手箍住了无惨的下巴，强迫对方看向自己。
“他和他的儿子亲方早就水火不容了，只是两人缺少一个争斗的由头罢了，亲方很早就想做东国的王，就算没有你，他们父子的结局也是不死不休。”
无惨睁大了眼睛。
麻仓叶王笑了，也许是在嘲笑无惨的天真，“只是夏寒没想到的是，亲方对于权利的渴望竟然已经超过了他对国家的守护之心，所以才在夏寒与斗牙王一战后突然反水，不仅没有增员，反而成了他最致命的一把刀。”
“不要将人类的道德强加给妖怪，也许他们真的像人，可是毕竟还是畜牲，他们的天性就是掠夺和支配。”
“妖怪，是没有爱的。”
叶王说完松开了手，他满意的看到了无惨眼中带着挣扎。
“你不用马上就相信我，时间会给你证据。”
他满意的看到无惨闭上了眼睛，看他点点头道：“我会尽快调整好的，真是……”
叶王这才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真心的笑。
“你今日不是问起藤原佐为么，他没什么大碍，只是从山中回来后，身体一直也不爽利，也许你愿意去看看他？他若是知道你平安归来，一定会开心的。”
无惨咬咬唇，“我可能……”
叶王用不容置噱的语气说到：“忘了这一段日子吧，都过去了，妖怪的世界离你很远了，不如去见见朋友，然后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吧，好么？”
也许是麻仓叶王笃定的语气，又或者无惨心里真的也惦记藤原佐为，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麻仓叶王竟然在他额前落下了一个吻，无惨惊讶的睁大的眼睛。
麻仓叶王却含笑道：“以前我害怕的时候，母亲总是在我额头吻一吻，我便能睡的很好，我希望能将我母亲的温柔也给你。”
无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朝着叶王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