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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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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如往常,欣雪在图书馆翻阅父母留给他的两本古书。一本书是用一种特殊符号编写而成。而另一本则是这些符号的译文,类似于字典。但这字典只有解释,并没有符号的发音。

她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这些古怪且晦涩的符号。她发现这些条纹符号即便有相对应的字典翻译,也极其难懂。一个符号似乎有几十种意思,想要破译出那本用符号撰写而成的古书,需要根据整个句子所有符号来进行统一翻译,单个符号是无法直接破译出其中蕴含的意思。这符号似乎像是‘万物’一般,单个无法生存,再如何简单也需要两个组成一对。

夕阳南下,暮色降临。离开图书馆后,她趁着黑夜来到镇子中心的石碑旁,上面正放着一只用油纸包住的烤鸡。她看了一眼那已经关了门的裁缝店,深鞠一躬后拿起烤鸡便离开了。

而在另一边的饭馆里,一对父子在角落的阴影处,他们用充满隐秘的、极其阴森的眼神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知秋!你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欣雪兴高采烈地推开房门,炫耀着手里的烤鸡。“这可是阿姨给的!”

“阿姨?今天下午她才来过!”知秋说。“她给我们带了些鸡蛋烙饼,我已经吃过了!”他指向桌子上的食物。“我还给你留了一些。”

“来过?”欣雪坐在椅子上,烛光映红了她的脸,“说了啥?”她撕开油纸,香气扑鼻。

“聊了些关于学院的事情——妈妈留下的那件红黑色衣裙,阿姨她也缝好了,我放到了你房间里。”知秋说着坐到了地上,抬头看着姐姐。“姐姐,可以和我说说爸爸妈妈的事情吗?”

她一口将鸡腿上的肉撕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一直在调查一个神秘的组织,似乎是关于世会战争甚至更久远的事情。”她将那两本书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这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只是上面的符号我还没完全弄懂,我想里面应该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她低头看向弟弟,“等我弄懂了这些符号,我再——”她脸色忽然白的吓人,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哐当一声,随后捂着肚子摔在了地上。

“姐姐!”知秋大喊一声,神情慌张。“你怎么了。”

“估计是吃坏了——”话说到一半,她便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吐了一地。

第二天,姐弟俩并没有去学院。知秋早早地跑去找了裁缝店的阿姨,他们带着镇上的医师回到了家。“这烤鸡,恐怕已经坏了五六天了!”医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上面的这些调料加上高温油炸,压住了鸡的腐味。”他摇着头,“这人也太缺德了。我开点药,服用休息三天就好。”

——

当天夜晚,向阳镇中繁杂的声音沉寂了下来。街道上偶尔传来狗吠声,知秋鬼鬼祟祟躲在石碑后,他望着饭店里刚上桌的烤鸡,咽下口水。“姐姐吃坏了肚子,得弄点好的给她补补身体。”他嘀咕道,决定和姐姐往常一样,去‘偷’点东西带回家里。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店面的后方,屋内的灯光从蓝色的铁门缝隙透出,他搓了搓手壮着胆走了进去。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他目光巡视,接着掐着鼻子,“这家店怎么那么脏。”环视一圈,地面上到处都是凝固的黑色油脂,墙壁和角落粘着干掉的菜叶。黑色的油污滴落在盆,似乎店老板有着某种奇怪的收集癖好。

“无良商家。”他干呕一声。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看起来能吃的食物。然而,他的动作很快便惊动了老板,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后厨。

“嘿!小崽子,”老板大叫一声,“在我后厨做什么!”

小男孩一紧张,身体绷直,神情慌张地回答,“我——就是想找点吃的。”

“找吃的?”店老板露出一抹邪笑,光秃秃的脑袋被白炽灯照得铮亮。他走上前,将这个小男孩提了起来。

“贡品是你姐弟偷的吧!”店老板叫唤道,“给你们加了点料,倒是跑到我店里来了。”

“是你!”知秋用指甲掐着店老板的手臂,大喊道,“我姐姐生病了,都怪你!”他的脚悬在空中,奋力地朝这个光头男踢去。

“停下!”店老板喝止他,“你们还有理了?你姐弟俩天天偷东西,今天倒要给你们一点惩罚。”话落,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便像老鼠一样被他拎着走出后厨。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他就往店后面的小山坡走去。那里,是他养狗的地方。两条恶犬被锁在狗房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开始狂吠起来,它们知道主人要送吃的来了。

“今晚你就在这待一晚吧。”店老板将手里的小男孩丢了进去,门咔嚓一声上了锁。

那一晚,这名东阳国的小男孩被吓坏了。他面色苍白地在姐姐怀里哭了一晚上,害怕极了。黑暗与恶犬给他带来的恐惧永远纠缠着他。他自那时起变得胆小,畏畏缩缩。这对姐弟也因此停课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他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妥。裁缝店的阿姨来安慰过他们,得知了他们不想上学的意愿,也未强迫。欣雪依旧是每天泡在图书馆里。而知秋从那件事发生后就足不出户。

这件事情过去的第六天,大门传来轻响,开门的是知秋。瞧见来人是裁缝店的阿姨,他也没说话。

“我能进去坐坐吗?”她问。

他依旧沉默不语。阿姨侧身挤入半掩大门,安静跟在这个男孩身后。直到他坐在院子里的樱树下,阿姨才停下脚步。她提起裙子蹲下身,注视着这个脸色阴郁的男孩,温柔且轻声说,“知秋,你知道我们镇子为什么叫向阳镇吗?”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继续说,“曾经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可是五十多年前,日月异象之后,太阳就不再从东边升起了。”

“但我们向阳镇并没像是楼兰国那样改名。其实改不改名什么的,在我们心中并没有什么意义,名字只是框定某件事物标准,而事物却是超脱标准之外的,恐惧亦是如此,内心心灵亦是如此。”

她握住这个男孩的小手,“手亦可舀水喝,杯子亦可舀水喝。杯子可以承载水。手可以承载杯子,也可承载水。”接着,她在他手上放下一支口风琴。“音乐能战胜恐惧,它是源自你心灵的声音,请用你的声音战胜它——不要被恐惧框定了你的心!”

自那以后,这个被恐惧吞噬内心的小男孩爱上了口琴。他常与姐姐在樱花树下合奏,也常去图书馆寻找有趣的乐谱。而一次意外,他和姐姐跟着乐谱演奏了一首特别的曲子。在姐姐那浸满清凉的高歌下,他吹奏的音调渐渐升高,音色越发丰富,韵律益显激越。姐弟俩人的合奏比细雨更绵密、溪水更流畅,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草林间、又像是草隙游走的风,风中舞动的蝴蝶,蝴蝶翅上流动的纹路,纹路上附着的色彩,色彩上所包含世界万物的梦。这独特的曲律,让他们两姐弟获得了一种名为净祟之力的能力,成为一名稀有的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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