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反抗的人

“我听德辛医师说，你是欣雪的弟弟。”多莉转身，短发飞舞。她倒着走，抬眼端详着这个来自东阳国的少年。“我见过你姐姐，说来还是我带她见青先生的。”她说。

“平子说，你参加过五年前的那场战役。”谈起姐姐的事情，知秋一下变得感兴趣。“能和我说说关于她的事情吗？”

多莉颔首，深邃的双眸中似乎盛满了记忆。“我记得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稻神教会掌权稻国。那夜，安和稻神的十五使徒举行活人祭。”

“子启哥哥带领奇异军制造混乱，信徒用一人多高的盾牌将我们挡在月桥外。火光映出当时每位反抗者愤怒的神情。我们呐喊、丢火把、手中棍子不停敲击盾牌，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可这样的声势并不能引起稻神教会的注意，也不能令他们中断活人祭。他们已经习惯我们这样的反抗方式。

“他们不对我们动刀舞剑，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圈养在北区的祭品，当需要的时候便伸手来取。然而，在这绝望与无奈的呐喊声中，一名女子出现了。她身穿稻神教会的衣服，似乎从天而降，手握青蓝色兵刃，斩向盾牌。

“我还没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信徒就被水流冲垮落入两侧的湖泊里。起义军冲入国君府，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这是我们第一次攻破稻神教会的防御，虽说没有成功阻止活人祭的举行，但却是令我们信心大增。”说到这，她嘟囔着嘴巴，“后来，那个少女朝我走来，摘下掩饰身份的兜帽，青发如瀑布散落。

“她那双青色的眼睛迷人心窍，我盯着她好久才反应过来。后面，我就把她当作稻神教会的信徒带回了基地，青先生不知她是敌是友，让昌若哥哥关押了她一晚。谁知第二天，稻神教会就发出了通缉令，满城搜捕你姐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稻神教会这么紧张。”她转过身背对知秋，激动得要跳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你姐姐做了件整个反抗军都想做的事情，她把当时国君府里稻神使者的雕像给推翻了！”

忽然，她的声音忽然婉转而下，变得弱了许多。“只不过后来就没怎么见过她。她和青先生关系不一般呢——青先生总是呵护她，把她藏得谁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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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军身强体壮，怎么会对付不了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知秋问。

多莉停下脚步，眼帘半遮。“信徒们老谋深算，”她说，“他们虽然不善武力，但善谋略。相较于信徒，青先生手底下虽然兵精武强，但却心善仁慈不舍得下狠手，信徒利用这一点施展对策，屡试不爽。不过正因为青先生心善，所以赢得大家支持。她来治国，并无不妥。只不过在领兵作战上需要另外的人专门负责。”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了一段时间，两侧的建筑逐渐变少，道路也随之变宽。最后，他们在一处设防的营地前被拦了下来。透过大铁门，能看到里面大型雪船上装满了装备和医疗物资。雪船的下方，靠坐着许多伤员，他们一个个面露痛楚，身上的鲜血染红纱布。

“这里是城防重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们速速回去！”守门的护卫见两人靠近，面露凶色。

他的声音引来了营中的一人，“什么事情吵吵闹闹！不是让你和居民说话的时候客气点吗？”那人朝着铁门走来，对护卫吼道。“多莉？”他浓眉下的双眸目光炯炯，一寸长的头发下映着一弧稀疏的亮光。双臂健壮有力，肩膀宽大厚实。身穿灰色长袖，袖口卷起。长裤乌黑发亮。

“子启哥哥。”多莉朝那人挥手。

“你怎么跑来这里？这里很危险，快回医疗营地。”寸头男子看似有意驱赶，但却又打开铁门。

“我们是来帮忙的。”多莉说，“我们从伤员口中了解到前线的情况，就赶来了。”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这位知秋，参与调查迷雾森林的其中一员。”接着，她靠近那人附耳道，“他是欣雪的弟弟。”

“叶——欣雪的弟弟，快快请进！”寸头男赶忙侧开挡道的身体，示意他们往里走，随后也小声道，“没想到欣雪居然还有个弟弟——等等，你说调查天清国的迷雾森林的成员，该不会是前段时间报纸上刊登的那件事情吧？”

“是的，就是那件。”多莉说，“久组长组织了各国的能人，成立对迷雾森林调查的调查小组，知秋就是来自东阳国冒险家协会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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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并未在报纸上见过与他相似的人。”男子声音质疑，目光在少年身上来回扫视。“欣雪的弟弟这个身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在多莉耳边窃声，“该不会是稻神教会或者是时灵国派来的奸细吧？”

“是这样的——”多莉小声地说，“是德辛医师让我们来的。德辛医师代表天清国，不方便直接出现在北月牙区和月中区——”

“噢！”男子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捋清思路。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语气尊敬带着歉意，“信徒诡计多端，还希望你见谅。我们已经在他们手上吃过很多次亏了，所以——”

“我明白。”知秋没有怪他的意思，跟着两人走进营地。

“子启哥哥，前线的情况现在如何？”多莉问他。

“那些卑鄙的信徒，利用受伤的民众做诱饵，埋伏在四周，打伤了我们很多护卫军。”他面色阴沉，手指不停地敲击长矛。“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那些受伤的民众我们很难救出。但是青先生下了命令。我们知道这一次若是能成功解救出那些民众，她的支持率定会再次上升，到时候也能摆脱现在这种局面。”

“确实。想要重新赢回民众的信任，这一次营救行动是最好的方法，我在路上已经听到不少关于青先生和稻神教会的讨论，虽然多少倾向于青先生这边。但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支持稻神教会的言论。那些信徒眼里只有纯水，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将稻神使者重新推上神坛掌控稻国。”多莉扭头望着身边来自东阳国的少年。“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沉默中，少年脑海里响起银发少女的声音，“我一路上所听闻的言论，感觉他们信奉的并不是稻神，更多是纯水。”他灵光一闪，立刻开口说道。

“听说信徒将纯水视为圣水，对纯水的信奉能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