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彭城相约
彭城之下，一紫发碧眼的少年在一身材魁梧的将军护送下策马而上；城墙之上一名样貌英俊的将领则是携带一名少年目光静静的注视着不断靠近的紫发少年。
“孙权？不知徐州二公子此番亲自率军前来我彭城，所为何事啊？”
“孙权见过少将军，此彭城乃我徐州境内辖地；不知少将军为何占据不归呢？莫不是天子所封，少将军不从？”
“哈哈～二公子可莫要张口胡言，此彭城乃陛下亲自下令让本将军入驻！何来不从天子之为呢？倒是二公子无缘无故便率军压境我彭城之下，若非本将军看在同为汉朝之将！仅凭二公子这区区数万兵马恐怕还到不了我彭城之下！”
“好一个同为汉朝之将，既同为汉朝之将为何将军不敢与孙权城下商谈一番？我等此行目的并非征伐！如今曹操入驻平原久久不归，而安东、安西两位将军却弃开封而西归司隶、凉州；如今少将军一心为汉室，恐怕要自缚于这小小彭城之中了！”
马超并未答话，其身旁马岱则是欲要率军出城与孙权厮杀却被马超挥手制止；思虑再三后马超命人打开城门放孙权与其身旁将领入城。
“既要谈，那么便请二公子与随行的将军入城相谈如何？本将军听闻昔日二公子为拿回乌程侯尸首，年幼便只身入荆襄！不知今日可敢入我彭城之中？”
孙权闻言双目中闪过些许犹豫，而一旁的周泰并未多言；后方的凌统见状急忙策马而至，得知马超相邀后急忙下马劝诫孙权不要入城。
“二公子莫要轻信那马超之言啊！此人既自认封天子所命，又怎么可能与二公子商谈这背弃之事！若有意商谈不如于郊外则一两军满意之地！”
“公纪所言不无道理，待我仔细思量才是！此事莫急！”
城墙之上，马岱望着大开的城门心中有些不太镇定；随即赶紧向马超开口询问其用意。
“兄长，当真要让那孙权入城吗？兄长可莫要忘了主公所言！我马家……”
“我马家乃伏波将军之后，世代公侯！世袭汉禄！自当忠心于我大汉，我马超岂会做出这等背弃之事！昔日那扬州牧刘繇之死我马超尚不明确，而北上并州孙家之行为让我马超为之不耻！温侯虽说反复无常，为各方诸侯所唾弃；然其能为大汉之大义而不顾性命率军北上！孙策却与曹操为这青、忧二州而顺从袁绍假传天旨诛杀温侯！他孙家还不配我马超投效，若是扬州牧刘备我马超尚高看一眼！”
“兄长竟这般看好那新任扬州牧的刘备？此前刘备如浮根之萍，无处安身！驰援徐州以抗曹操放得陶谦三让徐州，只是这最后却因……”
马超听闻马岱之言，心中感叹万千；不禁回想自己第一次于许都皇宫内院一小小书苑之中面见刘协，那时的刘协对自己不仅仅是礼待；其言语行为之中甚至有所哀求之意，也是那日马超下定决心归附汉室；得以从刘协口中得知刘备所作所为，以及一位神秘的年轻谋士。
“德山，这最后因何而导致刘备失去了徐州你可还曾记得？”
“昔日刘备响应出兵与西进的袁术对峙，而留守徐州的张飞却是不敌温侯被其夜袭而失徐州。”
“那之后刘备如何行事？”
“并未交战，而是亲自前往下邳要回家眷并请命为温侯驻守小沛！然而之后还是被温侯……”
“不错，刘备为温侯驻守小沛；而温侯则是不满刘备招兵买马以壮势力！又再度命其麾下高顺出兵进攻刘备，之后刘备仅带残兵逃亡；最终无奈归附曹操！”
“那为何兄长却说会高看其一眼呢？这孙策昔日自淮南而下可以说是横扫大半江东！此番魄力与勇武不下这天下任何一方诸侯啊！”
“哼！不过一私心者！江东之事德山应当比我清楚！受我大汉之利却不思回报，反而借此蚕食我大汉领土！刘备寄人篱下却能不顾一切深入江东驰援太史慈，能为扬州百姓而三擒三放吴郡世家昭告天下！此番举动又岂是孙家能比！况且……”
“兄长莫不是知道些许马岱所不知之事？”
“此事与你无关，无需打听！既然这孙权不入便将城门关闭吧！”
“是！”
马岱下令关闭城门后，孙权终于在沉思中坚定；随即不管凌统、周泰二人劝阻，策马再进一些仰头望向城墙之上的马超。
“少将军既言忠心大汉、忠于陛下！我孙家为此深感惭愧，愿与少将军一同为大汉复兴而战！如今曹操胁迫天子，难道少将军就不想与我孙家合力共击曹操吗？”
“二公子所言，马超心领了！只是二公子所谓孙家如今却因青州百姓一事而南下求助扬州，此事二公子怕是做不得主！”
“少将军又怎知孙权做不得主？我孙家为大汉之心不比少将军少！如今曹操久久不归，所谋为何便不需孙权多言了吧？少将军不为马家也要为了陛下不是？”
“不必激我！彭城定不会相让于二公子，若是要谈便请二公子拿出诚意！此番言语恐怕还不足以令马超心动！”
“好！我大军后撤三十里！三日后有劳将军于城门外十里处设宴如何？到时孙权只身赴宴与将军相谈便是！”
“如此还请二公子先行退军吧！”
孙权见马超同意急忙让凌统下令大军后撤，而孙权则是行礼后带着周泰慢慢退回大军之中。
城墙上，马超与马岱望着不断后退的孙权大军；心中对此更是感到疑惑，马超见想不通孙权所为便不再观望；下令守军密切关注后便返回府中休息。
彭城内，马超暂居的府门之外有一斥候手持书信等候多时；见到马超后便将手中书信交于马超，随即不管马超是否提问便起身离去；马超对此早已习惯，入府后便将书信打开细细观看。
“各地世家明里、暗里不断阻拦王朗安抚百姓，曹操对此却是不闻不问？此书信应当近半月有余，只是若曹操暴怒定会率军南下！如今却未曾听闻曹操有所举动，还望陛下莫要出事才是！”
数月前，曹操北征之前提议让韩遂、马腾驻守开封以挡袁绍；而马超则是率军入驻彭城将程昱、于禁、李典三人换回，对此虽公堂上马超极力反对；但刘协还是同意了这个谏言。
“陛下！此计怎能同意呢？此番我西凉铁骑在，曹操才得以忌惮些许！若我父与伯父领军西去而马超又远离许都，仅靠二位先生与董大将军又如何能保护陛下周全啊！”
许都皇宫内院一书苑之中，马超单膝跪地向刘协请命；希望刘协能收回成命，自己在时曹操尚能安分一些；若是自己离开刘协身旁，董承根本无力阻挡曹氏。
“郿侯之心朕岂能不知！此番让安东、安西两位将军西归之用意不在驻守开封，而郿侯领军远离我许都才是对朕最好的保护！”
刘协对于马超极为满意，急忙停下手中书写而扶起单膝跪地的马超；随即看了看桌面的书信，思虑片刻后便示意马超随自己前往后院闲逛一番；门口那宦官见状急忙跟上刘协。
“陛下，此人……”
“郿侯放心，此人可信！如今曹操欲北上，其所谋不难看出！如今安东、安西两位将军与荀氏的令君与军师大人力挺朕，以至于西凉入驻后出现了短暂的制衡现象！这虽然让曹氏短暂陷入些许困境，却也完全敲醒了曹操对世家的看法！”
“这曹操北征与世家有何干系？昔日便是这颍川世家支持，曹操才得以稳居兖、豫二州！又如何会对世家有所看法呢？”
“郿侯可知兖州边让之事？”
“昔日兖州牧刘岱响应我朝而起兵讨伐黄巾余孽，不幸于征伐中遇害；兖州世家便极力推荐曹操入主兖州，曹操不负众望击溃并收缴黄巾青壮数十万而得以逐鹿诸侯之间；然其因边让驳其颜面而怒起杀之，如此兖州世家怀恨在心引温侯入驻兖州。”
“不错，那次几乎可以说曹操差点连立足之地都被人连根拔起！若非颍川世家的令君率领程昱等人苦苦坚持，为其驻守最后的三县之地！也是那时起，曹操不再将兵权交付除夏侯、曹氏之外的任何外姓之人！”
“那陛下是想让我父与伯父趁机西归，而马超则是率军驻守彭城以观曹操之举？”
“正是！曹操此行若成那么整个兖、豫二州将完全由曹氏掌控，朕希望郿侯能为天下、为我汉室着想；保存实力！”
“可是……”
刘协见马超并未同意，随即便将马超带往后院的鱼池边上；注视着下方缓缓游动的鲤鱼，刘协背身与马超一同静静的凝视着池中一举一动。
“郿侯以为这许都之中，是否危机重重？这许都之中能为我汉室而不惧曹氏以及世家者又有几何？不止他们，就连朕也不过是这池中游动中的一员罢了！”
“陛下放心！只要有马超在！定不会让陛下有所损失……”
刘协举手制止了马超接下来的言语，刘协从宦官所捧来的鱼饵中抓起一把扔入池中；很快池中缓慢游动的鲤鱼便立即争抢了起来。
“许都太乱！朕于天下、于曹氏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曹操定不会为难于朕！朕希望郿侯能秉承朕的旨意，率军入驻彭城！将来不管发生何事都不必为朕与曹操、曹氏翻脸，静待时机的到来！若有难郿侯可向二人求助，此二人皆为我汉室忠心之人！”
“马超定谨记陛下之言，不知陛下所说可是马超与陛下初见之时所提起的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与其麾下校尉司马仲达？”
“不错，正是此二人！此二人昔日不惧自身安危舍命入宫相见……”
“兄长！兄长！兄长这是在思索何事？竟这般入迷？马岱来此已有许久！这三日之后兄长当真要赴约不成？”
马超正回想之际，马岱手持书信而入；马超随即便从回忆中归来，急忙接过马岱书信展开一看；眉头微皱后有些气愤的将书信递给马岱。
“这个袁绍！！竟然让父亲率军与伯父一同以陛下的名义收复凉州！”
“兄长，这是好事啊！那凉州异族早已被兄长击溃胆识，此番伯父定能与安东将军完全收复凉州！”
“袁绍麾下谋士众多，其为人多谋而少断、好利而胆薄！怎么可能舍得将右扶风尽数让与我马家！昔日假借天子之令为私欲不惜诛杀温侯，我是担心父亲马铁、马休！袁氏的好处那是那般容易便可得到的！”
“这……伯父既然已经书信，想必已然答应了袁绍所说！你我二人又怎能阻拦？”
“此事既已成定论，又何需过多纠结！孙权之事不过笑话，即刻书信一封送往九江！就说彭城马超书信，望九江太守朱治转交乌程侯！”
“是！”
彭城郊外孙权大营中，急匆匆赶至的程普三人赶紧前往孙权营帐求见；孙权听闻则是亲自出营帐前来迎接。
“三位老将军为何这般匆匆？莫不是下邳出事？青州一事兄长已得扬州牧刘备相助，我军过冬无忧矣！”
“二公子！二公子为何这般行事？若是出了意外你让老夫如何向主公交代？”
“公覆老将军何以这般？孙权只不过代兄长前来与马超相谈罢了！既不征伐也不攻坚，何来危险一说？”
“二公子！主公南下之前万般嘱咐，不可贸然行军！青州缺粮一事如今曹操已然得知，若二公子此番行军又被曹操得知！难免落其口实啊！”
“是啊！二公子！岂有百姓缺粮而大军起伐之举？此非明主所为啊！若是被青州百姓得知又当如何？二公子此番举动岂不是陷主公于不义？”
“是啊！二公子！公覆所言不假，如今主公欲休养生息；安抚百姓！怎可这般私自用兵！”
“程普还望二公子三思，莫要以执念而误主公大事才是！此刻退兵才是，那广陵张氏之心不可不察啊！”
孙权闻言面色微变，随即有些生气摆手转身；而一旁的吕蒙则是上前向程普三人询问道:
“这彭城本就是我徐州之地，如今曹操不认盟约反而以天子之名强占我徐州彭城！我军不过谈判欲要回本就是我徐州的彭城，何来不义之说？反倒是曹操不仅侵占我青州之平原更霸占我徐州彭城不愿归还！方为不义！”
“吕蒙！！此番行军是否你与那张氏共同鼓动二公子？莫要再以你那想法误了主公之大业！青州虽失平原却得以让我军无需同时面对袁、曹两家，彭城虽不在我军却不影响我军壮大！”
“笑话！若是公覆将军这般以为那也莫怪吕蒙轻视！这彭城不归等于完全扼杀我军西取之路，平原一日在曹操手中我军便一日如鱼刺卡喉！虽不致命却终日难受！欲图霸业又怎能被他人完全限制？”
“你吕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如今我军何来兵势以夺此二城？为将者竟以一城一池之得失来构想霸业？莫不是你吕蒙经下邳一战已然失去了昔日北上之睿智不成？”
“你！”
“够了！！！三位老将军前来想必是受了二位先生所托吧？”
“这……老夫受先生所托为公事，保护二公子安全！而劝说二公子不再胡闹则为老夫分内之事！还望二公子莫要再这般凭性子而为啊！”
“是啊！此刻还不是动军的时候，况且我军如今还不足以对抗马超所率的一万西凉铁骑！那铁骑以一敌五尚能尽歼！我军如何抵挡？”
“莫非二公子要将主公暂得的安定，尽数摧毁吗？袁、曹两家尚需此安定来安抚内在！我军此刻万不可再起事端！”
“孙权自知三位老将军所言，此番定不会大举用兵！孙权只不过与少将军有所商谈罢了，若是三位老将军信不过孙权；此刻便可将孙权所率两万兵马尽数带回！孙权定不多言，只不过这三日之约孙权定要赴约！”
程普、黄盖、韩当三人见孙权这般决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所率大军驻扎并书信告知阎象、袁涣两位将军；三人走后吕蒙缓缓行至孙权身侧。
“二公子以为如何？今日交谈是否能顺利说服马超？”
“今日马超对于我所说并未正面回答，不过其言语间确实对曹操极为不满；尤其是对曹操与兄长并州密谋一事……若当真这般，恐怕很难让马超开城献降啊！”
“二公子不妨这般……”
三日后，马超依照约定于下邳城十里左右扎一营帐摆宴；亲自率领曲部数十人赴约，让马岱留守彭城之中；而孙权亦是仅率周泰等十几名亲信赴约。
“少将军当真痛快！请！”
“二公子胆识过人，不愧是乌程侯之弟！虽不及其勇武却有其胆量，只是不知这心是否如胆量一般坦诚！”
“孙权之心与少将军无异！孙权愿为陛下讨伐贼人，以报我大汉天恩！”
如果说前来之时马超尚未确认孙权目的的话，如今马超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孙权的目的了；只是马超比较好奇孙权会如何劝说自己。
“少将军不愧是我大汉荡灭异族的英雄，孙权不胜酒力！惭愧啊！”
“何来英雄一说！英雄已经死了！本将军亲自护送英雄出了关，返回了家乡！马超只恨不能阻拦贼子！”
“如今许都朝廷人心不一，归附我大汉天子者屈指可数！安东、安西两位将军更是弃将军于不顾西归而去，不知将军当作何打算？总不能一直远离中心而为贼人驻守一方吧？”
“二公子所说也不过是为谋马超所据的彭城罢了，又何需遮遮掩掩！难道我马超不知这彭城乃是你徐州西进之命门吗？若不能坦诚相待，二公子还是醉心于宴席才好！”
孙权见状也不再遮掩，而是将孙策书信拿出交与马超；接过书信后马超直接将其置于桌面之上，目光静静的盯着孙权。
“少将军难道不想看看我兄长与当今大汉皇叔之盟约吗？我兄长如今已然思过，不再与贼人为伍；为青州百姓更是不顾安危只身南下！”
“既如此我马家与孙家又何需言谈？都是为天子做事，岂有盟约之理？莫不是二公子打算弃陛下不顾而自立不成？”
“岂能！我孙家世代为汉室而征战，昔日原以为袁术可辅；其袁氏之名能匡扶汉室！未曾想其狼子野心，竟自持圣物而自封为帝！我孙家恨不得将其尽歼于淮南之地！”
“此番更甚，既同为匡扶汉室！那便更应听从天子之命，此彭城马超奉命而守断然不会让于二公子！”
“这……少将军这般执着可曾想过若是曹操率军南归当如何？少将军以死明志尚易，这麾下万余铁骑可……还请少将军莫要执意而为才是！”
马超闻言双目中笑意更甚，望着起身向自己行礼的孙权；心中瞬间了然其所想，原以为孙权代表孙家前来与自己盟好共同抵御曹操；原来孙权看上的是自己麾下铁骑。
“二公子所言极是！然两家盟好需有能主事之人，若本将军没记错的话；乌程侯南下之前将信物交于阎象、袁涣二位麾下，也就是说如今的青、徐二州恐怕二公子还做不得主！”
“如何做不得？我孙权乃我兄长最信任之人！况且只要将军同意，我便可……”
“此事我已书信过江亲自过问乌程侯，便不劳二公子操心了！若今日二公子愿意交我马超这个朋友，便与马超痛饮而不再说此彭城一事！若不愿马超此刻离去便是！”
“这……孙权当然愿意与少将军结交，既如此此事便不再过问！少将军既有打算为何不提前说与我知呢！”
“此事难道不是二公子先点醒了马超吗？来～喝！”
“好～喝！”
一个时辰后，周泰将醉酒的孙权扶上马背；而马超则是亲自目送后方才率曲部而归，城墙之上马岱站于马超身旁一同观望远处的孙权大营。
“兄长，孙权此举还真是不怀好意啊！嘴上言语尽是对陛下忠心之言，可心中却是一直想要我彭城！”
“哼！区区碧眼小儿！孙家的野心怎么可能止步而归附我大汉！想要彭城我马超随时可以让于孙家，不过却妄想我麾下铁骑！他孙家还驱使不起我马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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