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七十分钟后, 两人回到农场。
小金将他们以及嘴里叼着的变异野山鸡依次放到地面。
李非然摸了摸小金的鼻子：“辛苦你了。”
小金摇着尾巴嗷了一声。待李非然收回手掌，它连片刻也没有歇息，转身又朝着吴山跑去。
“它的耐力可真好。”
刘钢感慨了一句, 随后又疑惑道：“变异兽都是这样不知疲累的吗？”
李非然摇头：“不知道。”
想了想, 又道：“应该不至于吧。如果所有的变异兽都有这种能耐，那大概用不了多久，人类就该被变异兽圈养了。”
刘钢点点头：“说的也是。”
同为获得进化的生物体，变异者明显是会疲惫的，没道理变异兽却不会。
非然的几只宠物显然是与众不同的，就像它们受伤之后很快就会痊愈一样，其他变异生物可没有这个能耐。
刘钢看着地上的野山鸡, 冲不远处一位城前庄的年轻人招呼道：“你, 进去跟大家说一声, 这里有一只变异过的野山鸡，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今晚就加个肉餐吧。”
那名年轻人高喊一声好的, 兴奋地跑进大棚宣布这个消息。
从村里来到农场以后, 他的肚子倒是没饿过。问题是顿顿都吃素, 现在实在太怀念肉的味道了。
很快, 许多村民从大棚里走出。
金毛不在，太平鸟也盘旋在高空。没有这两头变异兽的存在, 他们不再害怕。
“这是山鸡吗？这么大！”
“变异兽当然大了。”
“终于可以不再吃素了吗？”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与普通的野山鸡是不是一样好吃。”
农场里的人刚刚都听那名跑进去的年轻人说了，这头变异兽是李非然特意带回来给他们加餐的。一群人纷纷围绕着死去的野山鸡兴奋讨论着, 直到——
有名中年人举起手, 问道：“我们要怎么吃呢？我杀过的鸡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只了, 可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只变异过的野山鸡下手。”
李非然闻言蹙眉。
杀过的鸡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那职业就是厨师, 或者干脆是专门做鸡的个体户。这样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问道：“不就是个头变大了吗？不能按照普通鸡的办法处理吗？”
对方摇头：“我们没有这么大的锅，势必要先对进这只鸡进行拆分。可是，先不说这只变异野山鸡的肉有没有变硬，我能不能切得动，就算没有变硬，这么大的个头儿，也完全没有办法按照寻常步骤来进行，那就没办法分清它的骨头在哪里，怎么切割省力。拿着菜刀一块一块切的话，首先速度太慢，今天晚上肯定切不完，并且鸡毛、鸡血、肝肠什么的也没法处理。”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沉默。
连着吃素好几天，现在一头巨大的山鸡就摆在他们眼前，却没法享用？？
李非然也沉默了。
杀完变异兽，又耗费力气搬运过来，结果居然在烹饪这一步上被难倒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咽了咽唾沫，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李非然抱着手臂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变异兽是我带回来的，那么切割这事儿就也交给我了。”
“你们都先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保证，今晚大家一定能吃上鸡肉。”
众人散去之后，刘钢看向李非然，迟疑道：“非然，你该不会是打算……”
李非然表示很无奈。
“虽然但是，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当小金将第二头变异兽运送至农场之后，李非然冲它招手：“小金，等等，先别急着走。”
小金立刻跑过来，以为主人舍不得自己，想要同自己亲近，整只狗表现得兴奋不已。
李非然摸了摸它的下巴，哄诱道：“乖，用牙把这只变异野山鸡身上的肉给撕下来，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暂时不用多，撕个十几斤就行。”
小金：“……”
这天晚上，农场里的所有人都美美地吃上了一顿肉。
发生进化后，野山鸡的肉确实变得更加坚硬了，普通人拿着菜刀很难处理。但是经过加热之后，它身上的肉不仅变得酥嫩无比，味道更是比寻常的鸡肉好上许多。
食素多日的众人，享用完这顿“晚宴”后，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餐后，李非然来到地窖。
之前住的那个农场，因为地下相对保温，地窖基本用来住人。反观这边，大棚内的保温效果并不弱于地窖，地窖里除了摆放着之前采收的农作物以外，其他地方都还空着。
王德善已提前带着村民使用简单的材料，将地窖的东南角单独划分出来，专门用来储存变异兽的肉。除此之外，他还搜集了一些可以用来隔温的材料，包括且不限于新鲜稻草、芦席、稻糠、树叶等等。
刘钢从地面上拎着两个盛满水的大木桶进来，放在指定的区域。
李非然偏头看着肩上的西施兔道：“小白，看你的了。”
接收到主人的指令，西施兔站立起来，极强的寒气源源不断地从它口中吐出。
周围的气温以人体能够感知的速度飞快下降，缸中之水更是在短时间内便全数凝结成冰，从表面浅浅的一层，逐渐往下蔓延。
盛水的大缸，因为冰的体积更大，外部很快开始出现裂缝，可就在它即将炸裂开来之时，强烈的寒气便把整个水缸也给冰冻住了。
众所周知，零度以下，水便可凝结成冰。然而，日常生活中人们所能接触到的冰，一般都在零度至零下十度之间，即使是华国的最北端，冰块的温度充其量也就低至零下二十几度，距离热力学定义的绝对零度（零下273.15度）还差了太多。
此时此刻，西施兔寒气影响下的两个大号水缸，里面的水变为冰之后，温度却依旧持续不断地降低着。
刘钢看着冰缸，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冰如果冷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变得比钢铁还要硬，今天说不定能亲身试试看，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待西施兔释放完了寒气，他捡起放在墙边的一把铁锄头，走上前狠狠地往冰块一凿。
在力量变异者的全力施为下，旁边的李非然与王德善听见“啪”地一声，然后，刘钢手里的铁锄头便变成了一件废品。
刘钢：“……我不是故意的。”
王德善安慰道：“没事儿，农场里锄头还有好些，不差这一把。”
他忍不住地盯着西施兔瞧。这么小的一只兔子，怎么就能够释放出这么强的寒气？居然能将冰变得比钢铁还要冷硬。
李非然道：“有这么两大块冰在，整个地窖的温度应该都能保持在零度以下。不过，这个冰太冷了，肉和农作物还是别放在冰块的旁边，免得直接给冻坏了。”
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王德善感受到了寒意。他瞅瞅旁边准备好的隔温材料，看起来是没必要了。甚至隔离也是没必要的，整个地窖的温度都被非然的兔子变成一个大冰箱了。
“啊嚏——”
王德善站得离水缸更近，不知不觉，鼻子都被冻红了。
刘钢见状道：“我们赶快回地面上吧，这会儿室外的温度都比地窖里高多了。我去把变异兽的肉都搬进来。”
李非然身穿厚厚的羽绒服，目前感觉还好。他从口袋里掏出十枚白色晶核，一枚一枚地给西施兔喂食，补充消耗的力量。
地面，大棚外。
小金嘴里咬着一只变异野兔，背上驮着另一只变异野兔从远处奔来，两只野兔都有自行车那么大。
抵达农场之后，小金将两只变异野山兔的尸体放下，先用脚掌按住其中一只兔子，头颅微微低下，嘴巴一张一闭，撕下几斤重的兔肉扔到一旁，而后继续重复这个动作。
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
直到这只变异野兔身上的肉被撕得差不多了，它才咬住剩下的骨头部分，用力一甩，将其远远地丢到营地外面，然后开始处理第二只变异野兔。
整条狗仿佛一台无情的撕肉机器。
李非然从地窖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农场里有好几个年轻人站在小金身侧五六米的地方，围观“撕肉机器”的工作过程。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当体型巨大威风凛凛的变异兽收起敌意，甚至成为了“自己人”，他们的畏惧情绪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心。
反正，只要一切都听那名少年的，自己不作死，这头变异兽再厉害也不会攻击他们。
察觉主人的到来，小金终于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抬头张嘴，嗷地叫唤了一声，而后伸出舌头喘气，眼巴巴地望过来。
李非然见小金这副傻样笑了一下，踱步走过去。
“乖，辛苦了。”
小金乖乖趴下，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看见这一幕，周围的年轻人小声地讨论起来。
“真是只狗啊。”
“为什么狗可以变异得这么帅？明明之前那头藏獒只是变大了。”
“肯定不是一般的进化。那只藏獒体型也很大，可在它面前甚至都吓得不敢动手。”
“早知道我也养条狗了，说不定也能变异了呢？哪怕是普通变异也行啊。”
………
刘钢抱着一个大号空水缸走来。
看见小金身旁堆成小山似的各种变异兽的肉，他招呼周围的青年道：“家人们，帮我把这些肉都放进缸里，我把它搬到地窖储存起来。”
于是，一群人开始拾肉。
装完满满的一大缸后，身为力量变异者的刘钢抱起装满肉的水缸，丝毫没有感到费力，朝地窖的方向走去。
来回三趟，才将肉运送完。
小金撕完变异兔身上的肉之后，还欲再前往吴山，李非然拦住它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没有搬回的肉就暂且扔在那边，没了就没了，反正明天还要继续去吴山。”
捕猎倒是其次的，今日获得的肉已经足够吃上一段时间了。更重要的是，李非然想去吴山继续获取绿色晶核，以及帮助刘钢升级为一级进化者。
小金低下头，用耳朵轻轻去蹭李非然的脸。
李非然被蹭得直发痒，笑着按它的耳朵道：“好啦，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出去呢。”
李非然带着宠物们返回自己居住的那栋大棚。
这会儿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见变异兽离去，周围的年轻人也纷纷选择进入棚内取暖。毕竟，他们赶来农场的时候很是匆忙，压根没有携带羽绒服这样的御寒衣裳。
因为睡得早，翌日，李非然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
刚一动弹，小金便也从睡梦中苏醒。它站起身来，稍微挪了挪身体，给大棚的门口留出一个空当，好让主人可以出去。
另外三只宠物又因为小金的动作跟着也醒了过来。
太平鸟的眼睛连续眨巴了好几下，又用自己的翅膀蹭了蹭，好似人类用手揉眼睛一样。
虎皮猫先仰躺在地上翻了个滚儿，然后前脚撑直，背部隆起，母鸡蹲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等待下一步“指示”。
西施兔瞬间站好，见主人一时没有动作，双腿便刨起了大棚的地面，不知在空刨些什么。
此时此刻，宠物里就只剩下布丁仓鼠还香香地做着美梦。
它梦见自己成为主人最疼爱的宠物，小巧的嘴巴微微往外扩张，看起来像是在笑。
“时间还早，不急着出发，你们可以再睡会儿。”
李非然笑着对宠物们说了一句，抓起外套往外走。
前脚将将踏出大棚，一阵寒意扑面而来，他立刻将羽绒服穿好，以免不小心着了凉感冒。
四只宠物却没有再睡的打算，纷纷跟上主人的脚步。
农场的人都还在休息，大棚外除了李非然没有第二个人，空荡荡的。
李非然站在一个高地儿，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山野。昔日的花草树木几乎统统变了模样，没有发生异变的，大多花落尘泥，落叶归根，死在了残酷的天气里。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末世降临的第五天了。
眼下，这座农场还保持着平静安详，但这种安宁能否一直维持下去，他对此没有任何把握。
这个世界是未知的，未来的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说，自然界里只有发生异变的植物与动物才有能力生存下来。那么，人类呢？
“非然？”
刘钢一声疑惑的询问打断了李非然的烦忧，他憨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李非然偏头，同样笑笑回应道：“你不是也起来了吗？”
“害，我早习惯了，自然醒。”
刘钢在李非然的脚边坐下，说道：“以前干活儿的时候，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起。相比之下，现在的日子其实反而松快些了。”
李非然道：“我记得你说你是在江北的那个商圈里工作的。”
刘钢嗯了一声，笑道：“这是今年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我端过盘子，送过外卖，给屠户打过下手，什么都干过。”
李非然问道：“你没上学吗？”
刘钢憨笑：“九年义务教育。”
李非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想开口宽慰对方两句，又觉得似乎没必要，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刘钢确实也没觉得有什么，自顾自地道：“所以其实我还蛮喜欢这里的。虽然居住的环境很糟糕，但是第一次有努力经营家的感觉。以前都是自己住单身宿舍。”
……
大棚内，爱睡觉的布丁仓鼠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看见周围空空如也，它满脸茫然。
咦？主人呢？
明明上一秒主人还撇开其他家伙，只陪自己玩耍，怎么下一秒就和其他家伙一起不见了？
布丁仓鼠迈开四只短腿冲了出去，仰起头左瞅右瞅，它终于看见了主人。
于是立刻噗哒噗哒地跑过去。
李非然正和刘钢说着话，鞋子上冷不防就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他低头一瞧，俯下身将它抱了起来：“你也醒啦？”
布丁仓鼠站在李非然的手掌上，小嘴上下嚅动着，叽叽咕咕地发出声音。
李非然当然一句也听不懂，伸手摸了摸布丁仓鼠的脑袋，然后将它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真好。”
刘钢看着主宠的互动，在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句，随后道：“非然，既然今天咱们起得早，要不然就早点出发呗？”
李非然道：“我也正想这么说。”
李非然从行李箱里取出三包方便面与一些火腿肠，开了火用锅一煮，便算是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两人便坐在小金的身上再次前往吴山。除了虎皮猫留在农场看家，西施兔留在地窖以外，另外三只宠物都一同出行。
抵达吴山后，依旧是老样子。
遇到普通的基础变异兽，就由刘钢出手，宠物们在旁警戒；若是遇到一级变异兽，或是基础变异兽里移动速度极快的，比如野兔，就由宠物们出手。
经过一整个上午，死在刘钢手上的变异兽共计八头；死在小金与平平手里的变异兽，基础变异兽一头，一级变异兽四头。
其实，大部分时间二人都在寻找变异兽，或是追逐变异兽，真正的战斗时间反而很少。
太阳爬上了最高处。
山间森林的中午温度虽然不及城市中心那么高，却也不是可以忽略的。
二人在昨天找到的那棵高大侧柏阴凉下休息，身侧没有西施兔，李非然虽然出了一些汗，但完全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刘钢道：“尽管还是没有发生质变，没能进化，可是我感觉自己明显比昨天变强了。”
因为不断战斗，刘钢的身上出了不少的汗。然而，此刻他非但没表现出疲懒，反而显得非常兴奋：“基础变异兽已经没有敌手了。就算是一级变异兽，有些我也是可以打一打的。”
李非然闻言笑笑，没说什么。
他从背包里取出两个面包，分出一个给刘钢。
刘钢道谢之后，不客气地大口咀嚼起来。战斗一上午，他其实早就又饿又累了。晶核可以补充能量，却不能填饱肚子。
想到这里，刘钢忍不住再次心中感慨：非然的那些宠物简直太神奇了。
变异者和变异兽都是需要吃饭的，为什么它们却只需要晶核里的能量就可以维持生命呢？晶核或许更“贵”些，可携带起来多方便啊，更别说对于宠物们而言，获取白色晶核实在是太简单了。
李非然倚靠着树干，一边小口吃着面包，一边抬头往上看。
这里的植被有没有继续增长？
他不是很确定。
那些低矮的草木应当是没有，昨天到自己腰间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今天依旧是如此。
但那些昨天就高了自己许多许多的，比如身后倚靠着的这棵侧柏，一夜过去它有没有继续进化，就很难用肉眼分辨出来了。
变异者与变异兽的进化需要能量，植物无论会不会拥有意识，能够变高变大，必然也都是需要能量的。
它们是单纯地从土壤里汲取能量，还是说会通过其他的途径？
李非然偏头望一眼隔了段距离独自卧着休息的小金，对方身体瘫软，尾巴轻轻摇着，眼睛里丝毫没有警惕与戒备。
从这点来看，这些高大植物应当是没有危险的，至少附近的植物是这样。
吃完面包，刘钢紧接着又吸收了一枚白色晶核，弥补先前的消耗。
午间休息了不到半小时，刘钢站起身道：“非然，我现在也不怎么怕热，就继续了。”
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无论是获取晶核还是获取食物，李非然的效率都能快得多。
刘钢不希望因为自己耽搁太多时间。
这会儿恰好是最热的时候，只是见对方面容坚定，李非然便道：“小心些。”
刘钢嗯了一声，拿起钢管离开树荫。
李非然让太平鸟跟了上去，以防他遇到对付不了的变异兽。至于自己这里，有小金一只宠物都足够了，更别说还有布丁仓鼠神奇的庇护术。
刘钢的背影消失在山野里。
看见对方这么努力，李非然感觉自己也得加把劲。
只可惜，自己并没有变异出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宠物们进化。
他拍拍屁股，从树荫下站了起来。
那就分头行动吧！
自己带着另外两只宠物在这座山上猎取一级变异兽。昨天在这里待了一天，连半只二级变异兽的影子也没看见，这些变异植物同样没有任何动作，应该危险不大。
至于炎热的问题，等自己热得受不住了，再找个地方休息就是了。
于是，李非然带着两只宠物，沿着另一条山路往丛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