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权宜之策
次日一早，翰林图画院的祗候来到赋楼街的宅子。
“使臣大人，请随下官去画院走一趟。”
挪挪一脸茫然：“啊？祗候大人，你找在下有何事？”
大约枫桥贵人多忘事，昨日又见了美人李师师，所以把此事竟忘得一干二净。
“你就陪祗候大人去吧，好像让你画一幅画。”
“是的，使臣大人请。”祗候乐呵呵说道。
挪挪随祗候来到图画院偏殿，祗候摆放丹青与笔墨纸砚。
羊毫笔、八松梵、绢丝纸、歙州砚。
“下官听闻使臣大人对绘画颇有见解，所以恳请大人以一日为限，画一幅花鸟禽兽图再与我。呃，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几个时辰后再来收你的画。”
“啊？”
祗候说完便抬脚转身离去。
司马煜走后，她思来想去竟不知为何会被人遣来此。殿前有几护卫在看守，看来是出不去了。半个时辰后，她坐不住了。干脆闲情逸致的绕着墙边四处欣赏墙壁上的绘画作品。这里大多是徽宗赵佶的作品，《瑞鹤图》、《池塘晚秋图》等，还有不少徽宗所收藏的别人的画作。
这《瑞鹤图》中，十八只姿态各异的仙鹤在宣德门上空久久盘旋。有的一飞冲天，有的凤翥鸾翔，有的回旋俯览，有的昂首望天。还有两只白鹤停在了宣德门鸱吻之上，整幅《瑞鹤图》俨然仙境。
徽宗的画工笔细致入微，题词细长优美。此书体瘦长且锋芒毕露、刚劲有力。一幕幕画作叹为观止，想不到徽宗的花鸟画造诣极为深厚，宋代的绘画境界如此之高，也是出乎意料。
挪挪暗道：难不成这皇帝知道自己会作画，所以遣人让她来交流画艺？可是自己的画作又怎能与皇帝相较？
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晚。她仍不知所措，不知提笔与不提笔哪个罪名更大。正在这时祗候走了进来，看到绢纸上毫无作为，司马煜急了，便问：“使臣大人，为何还不作画？”
“祗候大人，此次前来画院作画，用意何为，还望大人明示。否则在下绝不肯就范。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司马煜火急火了的，也怪他自己没将事情讲清楚就将她带来。
“唉，是我办事不力，怪我一时心急竟将此事忘记说与你了。”
司马煜怕她得知真相后，更不轻易作画，所以编了个谎言，说道：“下官想参加明年的科举画院考试，可是下官的画技拙略，想让使臣大人帮下官画一幅画，这样即可帮了我的大忙。而且听闻使臣大人的绘画造诣很深，所以这才......”
“只是画一幅画而已吗？”
“是。使臣大人，这都怪我事先没说清楚就把您请来。您也看到了外面有侍卫，但请放心，只要您潜心将画作创作完成，下官即刻就会放您回家。”
“那好吧。”挪挪意兴索然，可不得不答应祗候。
“谢谢使臣大人，夜深了，明日辰时是最后的时限，还望使臣大人连夜绘画。下官一会儿会让人给您稍来晚膳。”
“啊？这么赶呀？好吧。我这就着手准备画。”
“好，那下官就静候佳音了，告辞。”司马煜擦了擦汗，转身离开。
枫桥白天闲来无事，在赋楼街闲逛，现下已近亥时挪挪仍杳无音讯，不禁心急如焚，担心她怕是得罪了官家。于是顺了一件外衣往外面走，正好迎面碰见司马煜，这才知道挪挪的下落。
在翰林图画院，挪挪思绪很乱。韬光养晦的她，起初不愿作画。若胡乱画岂能对得起这上好的笔墨纸砚？也更会让祗候大人与官家瞧不起。更何况他们的辽国之旅，八字还没一撇，但如若画好了，做好了，是否能受到官家的青睐。她经过反复斟酌，既然要求画花鸟禽兽图，如果单单画兽或花未免太单调些，若能将兽与花结合并融入一起，那内容想必会丰富些。她深知自己画猫的手法还是很娴熟的，思绪繁多，她想到了回家，春分节气正是春暖花开之季，也正是桃花盛开之际。
挪挪连夜绘画出《春趣》，在她的画笔之下，黑豆栩栩如生。已是四更天了，她勾勒出最后一笔，可惜铃印未在身，隧用羊毫笔画出铃印署了名。大功告成，自己趴在桌案上已昏昏欲睡。
辰时一刻，祗候大人脚步匆匆来到偏殿，见其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酣睡便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挪挪被吓醒了，急忙将《春趣》递给大人，祗候见到画作，一下子对她心悦诚服。面对眼前才华横溢的画师，他惊讶地目瞪口呆，眼神中透露着崇拜，吩咐她回去等候他的消息。
徽宗下朝后，司马煜即刻将《春趣》带到赵佶身边，赵佶大赞此画妙手丹青、栩栩如生，就连题词也韵味十足。
“瓣落入绢纸，含苞欲待放，冬去春来趣，兽面映夭桃。好一个冬去春来趣，兽面映夭桃。”
话音刚落，祗候又乐呵呵地看向赵佶，徽宗看出了猫腻，此画定不会是司马所画。
“官家，您觉得此画如何？能否担得了科举艺考出题官一职？”
赵佶龙颜大悦，竟不知祗候手下竟有如此才学的画家。
“卿家，为何不快为朕引荐此画为谁所作。”赵佶已经迫不及待了。
“回官家，其实就是张使臣的夫人。”
徽宗赵佶惊讶不已，“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呀。哈哈！”
他得知竟有这般真才实学的画师，想必出题官一职非她莫属。赵佶喜上眉梢溢于言表，似满面春风，整个人容光焕发。他大赞司马煜唯才是举，潜心发掘有才之人，特奖赏司马煜白银百两。祗候受宠若惊直叩谢皇恩。
挪挪睡眼惺忪回到宅子，可是上方却挂着‘张府’的牌匾。敲了敲门果然没认错。期盼已久的枫桥终于盼来夫人归来，可她困得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未时两刻，内侍省的李公公带来两道圣旨。其一为巩固宋辽两国的澶渊之盟，特派张枫桥出使辽国。其二设挪挪为翰林图画院学正。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权宜之计，何况圣旨不可违抗也。他们自来到宋朝就没有分离过，此时他们的心更乱了。要彼此分开又不知是多久才会再见面，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回到府内，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原以为会同心协力并肩战斗，可如今时不我待。这一路他们会有太多的未知和艰险，挪挪也要衡虑困心，着手筹备考题。也许他们现在才想明白为何赵佶一直没有应允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