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化名十六、全名一千零一十六的螳螂人很是坦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玩家们倒不好表现的太惊讶了。
好在他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一直都是从游戏出发，一切的一切都当成游戏设定，这会儿顶多念叨一句：“策划真敢想。”然后就迅速接受了。
而此时，使团己经进了都城。
相较于城外建筑的眼花缭乱,都城里面的建筑风格十分相近,并且无论是街道还是小巷都排布的极其有规律。
虽然刚刚进城，但已经能看到伫立在城中的巨大雕像。
那是个石头雕像，从城门方向看去直直的就能看到雕像的正脸,能认出那是个手指巨剑的女剑客,短发利落,身着铠甲，披着厚厚的披风，表情不怒自威。
河蟹好奇：“那是谁呀?”
塞萨尔解释道：“那位就是巴勒瑞玛，她曾经是光明帝国的贵族，但因为不愿意听从光明神的神谕而从帝国脱离，创建了以她名字命名的王国，也就是这里,同时尊重各种信仰，王室统一信仰黑暗神。”
河蟹歪了歪头：“信黑暗神啊,算是反派设定吗？”
此话一出,塞萨尔就绷紧了背脊，迅速朝着左右环视，确定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才轻轻开口：“勇士先生误会了，除非是信仰魔鬼,不然信仰任何神明都没有什么区别，也不分好坏,就拿黑暗神来说，这里的王室信仰，还有魅魔，水精灵，暗精灵，以及其他很多族群。”
河蟹知道自己误解了设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的错，下次不说了。”
塞萨尔却有些惊讶对方会认错，愣了片刻，才笑着道：“如果你想了解，我这里有一本关于神明的书籍，等这次的任务结束以后就送给你吧。”
河蟹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而后，塞萨尔看向了妮娜，语气温和：“你要给我们介绍的旅店在哪里？”
妮娜刚刚还活泼且热情的给自家旅店做广告，但这会儿却有些犹豫起来。
她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尤其是塞萨尔下令让所有人尽量避免穿着诺伦斯风格的服饰和标志之后，就更难以分辨了。
可是，刚刚城门守卫的那声“殿下”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只以为是商队，现在直接升级成了贵族。
妮娜的态度变得小心起来：“客人们要不要去城中心的都城旅店看一看？身份尊贵的客人都会去那边的，有漂亮的水池，还有好几个使团。”
河蟹不解：“只见过招揽生意的，你怎么还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呢？”
塞萨尔这位原住民倒是能明白小女孩的顾虑。
拒绝贵族的生意，虽然会损失金钱，但是也能确保不得罪对方。
不然，伺候好了赚的是钱，伺候不好赔的是命。
但是塞萨尔却不打算去城中心。
现在他们还没搞清楚巴勒瑞玛的情况，最好远离人群，更不要和其他使团凑一堆儿。
于是塞萨尔温和道：“请你放心，我们到这里只是为了做生意，不会挑剔的，还请妮娜小姐指路，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妮娜终于露出笑脸，兴冲冲地指了个方向。
没过多久，使团在一个旅店门前停下。
河蟹仔细打量着。
因为都城内的建筑风格很是相似，所以这家店铺的外表装饰并没有什么特殊。
不过规模看上去并不算大，瞧着也很冷清。
事实上河蟹猜想的没错，他们这些人基本就填满了二楼和三楼的客房，马匹和车架也将不大的院子给占得满满当当。
塞萨尔付了三枚金莱颂当定金，直接包下了旅店未来一个月的使用权。
妮娜欢欢喜喜的捧着金币交给了她的母亲，随后就去后面厨房帮忙，一起为了晚饭忙碌着。
而这时候，一位头发卷曲、身材矮小的人走上了高台，抱着很有族群特色的琴开始弹奏，同时唱响了动人的歌谣。
这是玩家们第一次在游戏里听歌。
铷铯坐在桌前，一边拿着餐前面包啃一边问道：“他长得很有特色。”
随风逐雨翻看了下资料：“是半身人，之前在都城外面见过。”
铷铯：“他好像很擅长唱歌。”
螳螂人十六咔哒咔哒地说着：“半身人热爱和平，善于歌唱，我在大陆上游历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半身人身份的吟游诗人。”
听他说起这事儿，河蟹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其他螳螂人都像你这样喜欢到处旅游吗？”
十六摇头：“我的族人大多喜欢安静，很少离开聚集地，也不喜欢和人类待在一处。”
河蟹：“但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呀。”
十六：“因为我对故事的好奇超过了本能。”
听了这话，随风逐雨就多看了螳螂人两眼。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能感觉到对方其实是很聪明的，或者说，人设十分完整。
这让随风逐雨觉得惊讶，毕竟和螳螂人的相遇十分偶然，顶多是个甲乙丙丁类型的NPC，但十六依然具备着完整的性格和背景知识。
真想知道这游戏的世界观到底有多强。
而十六应该知道玩家是用故事勾着他同行的，却表示了默认。
理由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听故事了。
或者说，猴哥的魅力强大到可以打破次元壁，没有谁能逃得过。
想到这里，玩家随风逐雨第一次对NPC产生了对着真人才有的尊重，然后说道：“你喜欢听的话，我现在接着给你讲吧，之前说到灵猴乘坐筏子出海求学……”
话音未落，就看到十六急忙忙摆手：“等等，不急，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随风逐雨：“什么事情？”
十六：“我要记下这个故事，还要给灵猴画个更好的船，不然翻了怎么办。”
说着，他就拿出了自己创作到一半的同人图，四只手分别拿着不同粗细的炭笔进行描画。
期间，十六还很认真地问着：“画一个魔核驱动的船怎么样？”
随风逐雨：……
可能孙大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魔武双修吧。
而螳螂人并不需要睡眠，他就在一楼的大堂里画了整整一个晚上。
玩家上线以后同样不需要睡眠，随风逐雨也留在了大堂里，开始查看系统刚刚更新的都城地图。
时至深夜，四周围已经一片静谧的时候，突然，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十六听到了，但他不为所动，依然在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随风逐雨第一时间走到了门前，侧着身子朝外面看去。
然后就瞧见有几个车队争先恐后的从城中方向朝着城门那边跑去。
这倒是新鲜，只看到排队进城的，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跑。
于是他对着十六低声道：“你留在这里，别离开，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走出了旅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第二天清晨随风逐雨才返回旅馆，刚一进门，就看到已经在里面等待的众人。
独独缺了塞萨尔。
于是随风逐雨先问了句：“塞萨尔人呢？”
铷铯指了指楼上：“还没起。”
随风逐雨：“天都亮了啊。”
铷铯：“你不懂，美人都要睡美容觉。”
随风逐雨：……哦。
这时候，他看到了正在狂啃面包的方寸之地。
视线相对时，队内唯一奶妈对着他挥挥手，腮帮子鼓囊囊地说道：“下线以后身体的饥饿值还会掉，我算着日子差不多了，赶紧上来吃点东西，免得被饿死了。”
随风逐雨坐到他对面：“正好，等会儿你跟我走。”
方寸之地：“去干嘛？”
随风逐雨：“到城中报名参加进宫的牧师选拔。”
方寸之地眨眨眼，眼中有些迷茫。
河蟹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随风逐雨：“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住在城中旅店的使团们突然离开，据说都是他们自愿离开的，但我看他们那个仓皇逃跑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自愿。”
一直没开口的蜥蜴人开口道：“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况，所有使团都在见到女王之前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
河蟹：“闻到了任务线索的味道。”
铷铯：“那你准备怎么办？”
随风逐雨看向方寸之地，见他已经吃完了面包，就拉着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既然不能明说是使团，那就只能按着之前的说法，靠着医生……不，靠着牧师的身份前往宫殿。”
河蟹见状，急忙蹦蹦哒哒地追了上去。
而对方寸之地来说，他其实不太清楚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但对自己的医术他还是很自信的。
所以当他来到报名地点的时候，表情很是平和自然。
河蟹则好奇地打量四周。
用于招募的房子就设置在了巨型雕像旁边，外观看上去像是个石头蘑菇。
数名巴勒瑞玛的侍卫守在两边，走进去就能瞧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他的帽子很夸张，想来是巴勒瑞玛的习俗，身上穿着深红色的袍子，证明了他官员的身份。
此时，这人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打量着玩家们。
由于这次是正式出访，虽然前期需要隐瞒身份，但塞萨尔依然给玩家们的装备换新了，衣服更是从皮衣皮裙一步到位成了漂亮长袍。
这让山羊胡对他们多了几分注视，邀请他们坐下，随后对着方寸之间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等等。
这架势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招聘现场。
不过还没等说几句话，身后就传来了声响。
玩家们回头，就看到了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褐发男人走了进来。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山羊胡立刻露出了笑容：“早安，弗林克先生，您真是守时，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到了些。”
一听这个名字，河蟹就想起来，这位就是昨天在城外超速行驶的人。
而弗林克对着山羊胡矜持的点点头，随后，就看向了几个玩家。
如果玩家们是巴勒瑞玛的人，此时必然会迅速起身，恭敬行礼，邀请弗林克先来。
可惜他们不是原住民，自然没有让人插队的自觉。
于是，一边等着让座，一边就是不起，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偏偏玩家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齐齐地看向了弗林克的头顶，想要研究一下这位牧师先生的血条。
这被弗林克视为了冒犯。
他的脸上有些恼怒，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
早就习惯了处处遭受优待的弗林克，已经养成了“出门不捡钱就算丢”的脾气。
于是，他眉头紧皱，不满的看着几人。
但在看出对方身上穿着的都是上好布料的袍子后，弗林克勉强将不满压了下去。
山羊胡见状，便重新看向了方寸之间，省去了闲聊，直入主题：“你的牧师水平如何？”
方寸之间谦虚道：“望闻问切都略懂一些。”
山羊胡：“那你是从哪里毕业的。”
方寸之间微愣：“什么？”
山羊胡以为他没听清楚，便重复道：“既然会治病，那就说说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是光明帝国的魔法学院，还是霍普皇家牧师学校？当然，如果你拥有牧师三级以上的认证，我们国家也是认可的，那么，先生是出自什么地方？”
方寸之间有些茫然，下意识道：“华国中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河蟹：卧槽，顶尖医院啊。
随风逐雨：怪不得休息时间那么少。
但这个地名显然得不到这个世界的认可。
山羊胡眉头紧皱：“这是什么国家，以前从未听闻过。”
而弗林克感觉这些人是菜鸟，也就没了顾忌，轻哼道：“这里是为王室招募牧师的地方，不是开玩笑的场所，这位先生还是去考个证再来吧。”
说完，还发出了貌似想要压抑但又格外明显的嘲笑声。
方寸之间听到了，但却没什么反应。
他天生好脾气，也不觉得有跟NPC置气的必要，离开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
来之前也没人跟他说，游戏里当大夫还得考证啊。
那他以后咋转职？先去外国留个学吗？
倒是随风逐雨多看了弗林克两眼，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但河蟹对这个表情可太熟了。
随风逐雨平常看着像个正常人，甚至沉稳过头，但胜负欲却是一等一的高。
为了赢，他能忍着恐惧掀翻巫妖，也能三言两语就把刺客的身份给抢了。
想到这里，河蟹小声嘟囔：“这个NPC要遭重了。”
方寸之间：？？？
而玩家并不知道，他们此时的一切都被辛西看在眼中。
此时的龙崽正坐在城堡外的树上，手里拿着一颗果子，边啃边看系统给她找来的《小学数学》。
同时，将玩家的第一视角拖到一旁，分屏显示。
原本系统以为龙崽说要学习数理化只是一时兴起，结果龙崽当晚就给他表演了一把学霸的自我修养。
这时候的辛西正在学习周长的计算，看着视频课件，她有些惊叹：“这些会动的图画是哪儿来的？”
系统回道：【我的数据库里会对这些进行存储。】
辛西：“给玩家？”
系统：【……给我自己。】
不过学渣系统一次都没打开过就是了。
辛西则感慨道：“人类师尊的讲解真是细致入微，居然还会录下来。”
系统：【毕竟人类世界经常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线上授课还是很有必要的。】
辛西：“不过我看经常会有不同的师尊授课。”
系统：【人类的孩子都会有很多老师一同教导，根据不同年龄段进行划分。】
辛西：“人类真幸福，老师这么多，我除了传承以外什么都没有。”
系统默默看天。
估计这些课件里面的老师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教龙上小学……
而这时候，玩家的第一视角进行到了方寸之间和山羊胡的对话，辛西立刻暂停了数学视频，放大了玩家视角。
等听山羊胡说起魔法学院和牧师学校的时候，辛西问道：“所以，这个世界也是有宗门的对么？”
系统联系上下文，理解道：【我们一般管他叫学校。】
辛西：“光明帝国和霍普都有。”
系统：【看起来是的。】
辛西：“那诺伦斯呢？”
系统：【目测，没有。】
辛西的睫毛低垂，咬了一口青色的果子，目光若有所思。
而从玩家视角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返回了旅店。
可还没等进门，就看到了蹲在树下抽噎的小妮娜。
河蟹脚步微顿，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弯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妮娜先是一惊，然后就胡乱的抹掉眼泪，哽咽着回答：“对，对不起，先生们，我只是很难过……”
河蟹：“我不喜欢点对话框，所以直接说好吗？”
妮娜听不懂前半句，但她听懂了后半句：“可能，我家要把这家店卖掉了。”
河蟹惊讶：“这又是为了什么？”
妮娜的眼泪又涌出来：“妈妈生病了，治了好久都不好，昨天晚上晕过去了两次，我很害怕，刚刚就去求助最有名的弗林克牧师，但是没看到他人。”
河蟹表示理解。
那时候弗林克正忙着嘲笑他们不考证……
就听妮娜接着道：“但是他的随从说，想要找弗林克牧师治疗是需要很多钱的，而且不保证能治好，他们还说我的身份根本不配让弗林克先生看病……呜哇啊啊啊！”
妮娜到底是小孩子，哪怕再早熟，也扛不住这种生死的大事儿。
没人问还好，能憋住，现在被人关心了之后立刻绷不住了，昂着脸哇哇大哭。
要是平常河蟹听到小孩子哭闹，第一反应肯定是烦。
但这回儿他却觉得有点心疼。
拿出了手帕递过去，有些生疏地拍着妮娜的后背，想要安抚，却不会说。
就在河蟹纠结的时候，方寸之地已经走上前来。
他是个好脾气，哪怕刚刚被人当面笑话都不生气，但这会儿，他的嘴唇绷得死紧，显然被妮娜刚刚的话给气到了。
当然不是生气妮娜，而是生气弗林克居然会挑剔病人。
方寸之地才不管游戏里的什么贵族平民之类的破规矩，也不在乎眼前的是不是NPC。
医者仁心，这就是病患家属。
于是，他直接抱起了妮娜，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会治病，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妮娜哭的有点凶，小小的孩子连哭泣都需要用尽全力，导致脑袋有些懵，反应跟着变慢。
在方寸之地重复了一遍之后才反应过来。
大概求生之人都会抓紧最后一根稻草，妮娜根本不问方寸之地是哪里毕业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正经牧师，只管紧抓着方寸之地的肩膀，急急指向了三楼尽头的房间。
几人立刻上楼，正巧遇上了刚刚起床的塞萨尔。
首富少爷还没来得及带上兜帽，耀眼的金色短发沐浴在晨光之下，煞是耀眼夺目。
看到几位勇士先生急匆匆的模样，他有心询问，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管紧跟上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妮娜母亲的房间。
原本以为病重之人的房间里会有药味，可打开门之后却发现并没有药的味道，反倒有淡淡的血腥气。
一眼就能看到床上躺着的虚弱妇人。
方寸之地放下了妮娜，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着床边走，在看清楚妇人脸色的瞬间，他就皱起眉头。
未免也太苍白了。
瞧着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过他并没有随便开口责问，免得增加病患的压力，只管侧身坐在床边，找了一张手帕折叠起来点在妇人的手腕下面，一边诊脉一边轻声道：“她病了多久了？”
妮娜已经擦干净了泪水，也不再哭，就是声音还有些颤抖：“半年多了，最近越来越严重。”
方寸之地：“那做过什么治疗？”
妮娜：“放血。”
此话一出，不仅是方寸之地，就连完全不懂医术的玩家们也惊讶对视。
塞萨尔虽然皱眉，但还是说道：“这是比较流行的治疗办法，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得到治疗法术的帮助的，所以只能用一些草药搭配着放血来驱散体内的病痛。”
方寸之地眉头紧锁。
河蟹嘟囔：“离谱啊……”
随风逐雨却抓住了重点：“治疗法术是能治愈一切吗？”
塞萨尔回道：“要看施法者的能力和水平，外伤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身体里出了问题，治疗法术不一定管用。”
随风逐雨若有所思。
而方寸之地已经收回了手，轻轻捏开妇人的嘴巴，看了看她的指甲，然后就站起身来。
妮娜忙问：“可以开始看病了吗？”
方寸之地本着对家属的友善，语气十分温和地回道：“已经看完了。”
妮娜：……啊？
这就看完了？
既不用魔法道具，也不用魔法物品，就这么摸摸手腕就看完了？
妮娜瘪了瘪嘴，很想说你是不是在逗我，但又怕自己这话太过冒犯，实在不敢说出来。
方寸之地也看出她的纠结，轻声开口：“你母亲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失眠。”
妮娜微微一愣：“是。”
方寸之地又道：“失眠多梦，浑身无力，头晕恶心，心慌气短。”
妮娜越听眼睛越大，完全忘了刚刚的疑惑，只知道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方寸之地点点头，伸了伸手，引着众人离开了房间，免得打扰到病患休息。
等回到大堂以后，就发现半身人在尽职尽责的弹奏歌唱。
看到众人的神色严肃，他立刻抱紧了自己的琴，小跑到了角落，一脸好奇的往这边看。
方寸之地则是蹲下身，对着妮娜温和道：“你母亲这是血虚之症。”
妮娜茫然：“我不懂……”
方寸之地耐心解释：“就是说她的身体出了问题，血液亏少，这才导致身体虚弱。”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
这样的病症还放血，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是方寸之地同样清楚这并不是妮娜母女故意这么做的，说出来反倒会让妮娜平添愧疚，索性不提了。
而妮娜在听完方寸之地对病症的描述之后，早就对他深信不疑。
小小的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妮娜声音恳切：“求求您救救我妈妈。”
方寸之地安抚道：“她的病不算严重，这段时间让她好好休息，吃些补血的大枣枸杞……嗯，吃点动物内脏，调理为主。”声音微顿，“其他治疗方法都停下来，不然内伤还没好，又添了外伤，反倒会变得麻烦。”
妮娜连连点头，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颜：“谢谢您，谢谢您先生，等妈妈好起来了，我们去卖掉店铺给您付钱。”
方寸之地却道：“不用了，这几天多做点烤肉就好了，我喜欢吃。”
妮娜微愣。
居然还有人看病不收钱？
而对方寸之地来说，游戏里的钱再多都是游戏币，他倒不是很在意。
于是他又细细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这才站起身来。
妮娜昂头看着他：“我觉得，您比弗林克先生厉害，应该让你入宫当宫廷牧师的。”
方寸之地笑了笑，神色柔和。
随风逐雨却适时开口：“牧师选拔什么时候结束？”
妮娜回道：“再过十天就是满月节，一般在满月节开始之前，被选中的牧师就会入宫。”
随风逐雨在心里算了算，然后点头：“时间够了。”
方寸之地不解：“什么够了？”
随风逐雨一脸认真：“捧出一个神医。”
方寸之地：……啥？
然后，就看到随风逐雨告诉河蟹现在就出城，去找外面的嘉瑟莉侍卫等待安排。
又让铷铯这段时间蒙好脸面，一定不要被人看到。
最后拉过了塞萨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塞萨尔无奈：“比起勇士们的英勇，我什么都不会，对医术更是一窍不通。”
随风逐雨：“但这件事情非你不可。”
方寸之地探头：“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随风逐雨看着队内唯一的奶妈，态度十分随和：“你休息，如果医院里有事儿尽快去忙，十天以后记得上线就行。”
方寸之地懵了：“你要捧神医，结果医生本人没事儿做？”
随风逐雨：“要培养一位好医生，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但是想要制造一个神医，十天就够了。”
方寸之地：……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而后，随风逐雨和塞萨尔讨论了好一阵子，终于达成一致。
塞萨尔抬起头，先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然后才站起来，直直走向了角落里的半身人。
半身人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不解的抱紧了自己的琴。
然后就听塞萨尔和善开口：“我将一个故事交给你，你能用多久将它传遍全城？”
半身人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恭敬回答：“这位客人，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半身人，勉强靠着一丁点的歌唱天赋混口饭吃，实在不是什么大人物……”
塞萨尔温声打断：“五十根琴弦。”
半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琴弦，然后才道：“那个，都城这么大，我怎么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塞萨尔的声音依然温和：“加十只羊。”
半身人：“这不是羊的事儿，最短也得一个月……”
塞萨尔：“再加十枚金莱颂。”
半身人猛地起身，短短的小胳膊使劲儿挥舞着：“我突然觉得，为王室服务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让弗林克那样贪婪的家伙抢占牧师名额简直就是违背黑暗神的意志！您放心，三天内，我会让故事在整个都城内传唱！”
塞萨尔：满意。
随风逐雨：欣慰。
河蟹：……
谁说塞萨尔啥也不会的？
这人，明明会钞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