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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只在晋江文学城 缄默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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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叮铃铃……”

掉在地上的终端忽然开始震动。

屏幕亮起又暗下,提示着调查局的联系。

与电路一起接通的,还有通讯。

“枫副官,祈行夜的终端上线了。”

技术人员吃惊:“菲利普斯司长也在通讯网中。”

“但是……没有人接听。”

铃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

游离在空气中的怪物被惊动,它转头,空洞腐烂的硕大眼眶看向声源处,缓慢靠近。

“咔嚓!”

终端被锋利脚爪踩中,顿时四分五裂。

通讯中断。

滋啦,滋啦啦……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光影交错间,怪物烟雾般的身形逐渐凝实,庞大身躯笼罩在实验室上空。

恍若白烟堆成的富士山。

怪物身后,一簇簇模糊身影渐次浮现,占领了整个实验室,沉默注视。

如黑云压城。

污染粒子浓度迅速攀升,D级,C级……A级!

被遗留在地面上的计数器发出刺耳尖锐的爆鸣,最后一次示警后,在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报废。

“砰!”

实验室污染阻断系统过载,温度上升,电子元件烧蚀。

轻烟飘散。

不堪重负的系统终于发出一声巨响,随即,蓝光湮灭。

阻断效果失效。

实验室内外,不再有分别。

污染粒子随着气流轻飘飘吹向空间边缘,失去阻断圈的墙体在污染面前薄弱如纸。气流顺着缝隙逐渐向外渗透,侵占土层与空间。

地面上,城市依旧繁华。

地面下,吞噬蔓延得悄无声息。

“呼…………”

祈行夜缓缓呼出一口白烟。

四周冰冷,透彻心扉。

不用等睁眼,他就无奈的想笑。

这熟悉的感觉……不用看都知道,是老朋友了呢。

祈行夜睁开眼——果然,“墙壁”。

曾经吞噬过他和商南明的墙壁,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这一次和他一起进墙变成纸片人的,不是他家官人,而是菲利普斯。

周围皆是茫茫白雾,试图向远处望去也什么都看不到,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三维塌缩成二维,被排挤到世界之前。

“旧地”重游,祈行夜轻车熟路。

没费多少工夫,他就在浓雾里找到了昏迷过去的菲利普斯。

这位成熟俊美的应急司司长倒在雾里,因为寒冷而下意识蜷缩,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是露宿街边的流浪儿,看得祈行夜哭笑不得。

他伸手去推,不甚有耐心的让菲利普斯强制开机。

菲利普斯勉强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困惑。

直到他转头,看到变成了纸片人的祈行夜。

菲利普斯:“…………?”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

怎么,他这是,死了?还是做噩梦,或是被谁下了独品?

他怎么看到人是一张纸?

没有厚度,只有长宽。

“菲利普斯?难不成傻了?”

祈行夜半蹲下身,疑惑的摆手:“怎么回事,墙壁吃掉你的时候忘了帮你把脑子带过来吗?”

他警惕:“先说好,我可不认识你,你要是只会拖后腿我就把你扔在这——除非你付我委托费。”

菲利普斯尚无法理解眼前困境,但还是生生被祈行夜气笑了。

“套情报的时候说是挚友,现在就不认识了?祈,你对待‘朋友’有一套灵活的自定义标准。”

祈行夜无辜摊手:“这可不怪我。”

情绪活跃,不再像是一滩没有反应的死水,菲利普斯也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尝试接受新世界的规则。

“你是说,这里是污染物腹中?”

他询问的声音有些飘忽,还不敢真的相信:“我们都变成了二维的……人?”

比起说人,菲利普斯更愿意称此为污染物。

就像是被吸入了漫画里,从活生生立体的人,变成了自己手中漫画里的虚构人物。

他踉跄起身,试图从浓雾中找出一条离开这诡异世界的路,但是,这里连空间的概念都没有,更没有可以向远处延伸的路。

只有一张纸,一张纸,堆叠起来的“漫画”。

“你有过那种年轻岁月吗?菲利普斯。就是会想象自己可以进入漫画,和漫画人物交朋友,一起打击犯罪实现正义,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向往?”

祈行夜安慰他道:“你就当自己实现了一个穿越梦,这叫不同的人生体验。”

菲利普斯无语:“我没有过那种梦想。”

“超级英雄……”

他停顿了一下,才神情复杂的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连环漫画只是连环漫画。在那条废街上,只有小孩……天真又没有能力活下去的小孩,才会相信漫画里的英雄会冲天而降,拯救自己。”

祈行夜撑着脸,笑眯眯问:“那你呢?你不相信?”

菲利普斯眨了下眼,神情已经重新严肃,隐去了刚刚一瞬间的真情流露。

他轻笑:“比起被拯救,我更相信自救。”

祈行夜挑眉,眼疾手快将险些摔在浓雾里菲利普斯拽回来,轻巧放好。

“好啊。”

他眨了眨眼,笑得愉快:“你的灵魂和性命,现在都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们没有支援可言。菲利普斯,你想活命,可要自己争取了。”

祈行夜愿意倾尽所有,保护向他求助的困苦灵魂。

但对于菲利普斯这样本就掌控自身命运,拥有力量的非同盟者,祈行夜不会像对婴孩一般无微不至。

如果菲利普斯自己不站起来……他不介意转身离开。

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彼此未说出口的话,也默契的隐下不言。

菲利普斯努力让自己以最快速度恢复清醒,因为被吞噬和近距离接触污染而混沌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他快速接受了眼前的事实,适应了自己新的纸片人身份。

当菲利普斯再次抬眼,已经重新成为祈行夜更熟悉的模样。

笑容冰冷的温柔绅士,连一个微笑都早已饱含价值。

祈行夜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将CC2799案件简单向菲利普斯介绍,表明自己曾在国内经手过类似案件。

同样的墙壁吞噬生命,同样被三维世界抛弃,融身二维。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

没有屏幕。

在CC2799案件时,莫名的,祈行夜和商南明在二维墙壁中时,看到了向他们展现的屏幕。

透过屏幕,秘密实验室被实况直播,让他们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时尚未被发现的秘密实验室,是如何运作,甚至每一次实验的过程和数据。

除此之外,还莫名连接到了明镜台那里,不知是意外的随机事件,还是悬镜集团拥有某种可以连接上屏幕的特质。

但那是一次成功的意外。

得益于明镜台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祈行夜得以将二维世界的情报传递给明镜台。

一个在世界之外,洞察污染。

一个仅凭污染出现的事实和一连串杂音,就推断出事实。

内外联手,合力击垮污染。

但这一次,能够得到祈行夜信任和认可的同伴,全都不在场,没有人能在真正的世界与他联手。

更令祈行夜好奇的,却是屏幕——“二维世界与三维世界是有联系的,连接点就是那面屏幕,透过它,就像是漫画中的人反向围观现实,我们也可以看到污染现场。”

祈行夜微蹙眉头:“那起案件之后,调查局内部也研究了很久,但始终都没能复现当时的屏幕,更无法得到切实数据。”

“差点就折磨得那群科研疯子真的发了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①

科研院和新组建的研究部门,连可供观察和实验的样本都没有,完全只能着凭借调查官和专员们在现实世界对二维的观测印象,以及祈行夜两人的回忆,尝试凭空造物,空中起楼阁。

但即便如此,最终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徐文卿还向祈行夜反复确认过:真的是进入了二维世界,而不是污染物的效果而已吗?

毕竟吃菌子中毒的人也说自己看到了小人儿,还说外星人攻打地球,荣耀属于戴立克。

——再没人找到那个神秘奇诡的二维世界。

像隐匿于山水之后的桃花源。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它。”

祈行夜唇边微笑发冷。

他没有向菲利普斯详细说明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

但心里想的,却是当时在京城郊外的旷野上,自己搅碎污染物心脏的那一刀。

原来那并不是案件的结束。

而是灾难悄无声息的开场。

“和你上次遇到的,一样?”

菲利普斯皱眉:“实验室制造了多批次的同一种污染物?”

如果是在自然状态下,这种情形绝不会出现。

虽然人类将它们统称为污染物,认为它们是人类之外的异常,是灾难,应该清理彻底的敌人。

但实际上,污染物也有自己的“社会”,以及运转的规则。每一次的污染物都并不全然相同,而相对应的,同样的污染物不会再出现。

实验室的人为干预,打破了这个规则。

就像砸开了一把锁,跳出了循环。

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打开的,究竟是潘多拉魔盒,还是永不枯竭的黄金城埃尔多拉多。

“不是。”

祈行夜缓了口气,面色阴沉下来:“我更倾向于,这次吞噬我们的,是上一次那只的祖宗。”

“我看过那些污染生化实验是如何运作的。”

他在污染的幻境中见过许文静的实验室,也旁观过徐文卿的工作:“他们不止会做横向的对比实验,同样也会进行纵向对比,浓度由高到低,污染系数也由高到低。”

如果说上一次遭遇的,造成了几十人死亡或被污染的污染物,是这一系列实验里的“子”,那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同类型污染物,就是祖父辈的程度。

祈行夜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他的特殊体质虽然为他确保了深入污染现场的必要条件,可以拥有远远高出寻常调查官的探查时间,足够让他寻找到污染源的老巢,同时又不被影响,简直是天生的调查官。

可在另一方面,他的体质也始终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并不是万用的免死金牌。

因为祈行夜无法被污染,所以任何被污染的,污染粒子浓度过高的空气,都无法为他提供氧气。

他不会因污染而死亡,却有可能因窒息而死。

现在,随着逐渐在浓雾中行走,这一弊端就暴露无遗。

祈行夜下意识抬手,拂过喉结,扯开衬衫,让自己的脖颈处可以松快一些,呼吸空气。

即便他知道这些不过的心理安慰剂,不会起到实际作用。

菲利普斯注意到了祈行夜的动作。

他皱眉,询问:“祈?”

祈行夜半句没有提起自己的特殊体质,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你运气还算好,在被吞噬进来之前,找到了可以替换生化服的装备。”

他笑道:“我的已经快要到使用极限了。”

手腕红绳晃荡,衬在手掌与衬衫袖口之间,显得那手腕更加苍白透明如落雪。

菲利普斯担忧皱眉。

祈行夜却执着继续向前。

必须要找到离开二维世界的方法,找到能离开的那条路……

在没有商南明在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无比想念对方。

这时,祈行夜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商南明在他身后为他提供的,是怎样令人安心和可靠的后盾。

“忽然有点想我家官人了。”

他呼吸的节奏逐渐急促,但眉眼间不见焦虑,依旧平静带笑。

“如果是商南明在这里,他会怎么寻找出路?”

祈行夜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维逐渐下潜,再下潜。

商南明的形象与思维方式从记忆深处重新迎来,与他下潜的意识结合,他试图让自己从商南明的思考角度去揣摩,去观察。

当商南明不在,祈行夜就自己创造了一个“商南明”。

始终如影随形,不曾离开。

他伸手,握住空气。

像是握住商南明的手掌。

“商长官,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你看到的会是什么,你所想的是什么……”

祈行夜喃喃低语,眸光逐渐朦胧飘然。

站在一旁的菲利普斯瞪大了眼睛,不加掩饰的错愕。

他真的,真的在祈行夜身上看到了商南明的影子!

那位调查局威名赫赫的特殊长官的形象,随着祈行夜的行走而逐渐在他身上复现,眉眼冷冽,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卓绝。

就连步伐的轻微不同,都在行走间慢慢改变。

仿佛两道身影重叠。

商南明从另一个世界,握住了祈行夜的手,二者合为一体。

菲利普斯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要有怎样的默契和信任,究竟观察在意了多久?”

他喃喃低语自问。

但跳出困局,沉浸在新视角中去思考的祈行夜,没有时间分神给他回答。

而商南明……

行走在地底通道的商南明忽然间脚步微顿。

他垂眸,静静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像有温柔春风拂过,柔柔的塞满他的手掌,微颤痒意撩动心弦。

明明空无一物,灵魂却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一般餍足。

商南明轻轻勾了勾修长手指,眉眼微动怔愣。

“商南明?”

另一边的余荼古怪看向他:“你在干什么?污染物往你那边跑了。”

商南明不轻不重“嗯”了一声,头也未抬就直接举枪,耳朵微动,已然从空气里略过的风中,听到了声音的来源与走向。

“砰!”

毫不犹豫果断开枪。

下一秒,呜咽哀嚎的痛呼声传来。

随即是重物落地,溅落水花。

试图从高处的阴暗角落中偷袭的污染物袭击失败,从高处重重坠落,哀嚎不止,像是受了伤的狼。

商南明却没有进一步补枪,而是站在原地,依旧专注的深深看向自己的手掌。

白翎羽翻了个白眼,无声的疯狂做口型:压榨!魔鬼!啊啊!

但却一声也不敢出。

她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在扭断了自己猎物的脖颈之后,又回手将被商南明重伤的污染物补了一枪。

“你在看什么,手掌里开花了?”

余荼挑眉,兴味盎然:“商长官,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在思.春吗?”

白翎羽忍不住嘀嘀咕咕:“除非那个春天叫祈行夜。”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瞬间冰冷下来的视线只是扫过白翎羽,就让她迅速转身就跑。

“队长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落荒而逃的借口回荡在地道里。

满地的污染物残骸与血泊中,只剩下站立对望的商南明和余荼两人。

从汇合开始,联手并肩的两人远远产生了1+1大于2的效果。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长长一道由骸骨鲜血铺就的长路,整个地下都弥漫着浓重到难以呼吸的血腥气。

如果有谁在此刻误闯了地底,大概会被吓到发疯,以为地狱已经变成了现实。

“污染物太多了。”

余荼漫不经心迅速提起长腿冲击向上,“咔嗒”一声便轻易折碎了手里已经残缺的长刀。

她伸手,目光冰冷的看着刀刃碎片从自己手中纷纷扬扬落下。

“刀都已经卷刃了。”

“商南明,即便是3队,也少有会遇到如此局势的时候。”

余荼收敛了笑意,眉眼肃杀:“不论是数量,还是级别……连翎羽都杀得聪明了。”还知道春天其实名叫祈行夜。

在余荼看来,自己这个队员就是大型哈士奇。

就像北方的冷空气对哈士奇的智商有加成效果,鲜血和死亡,也对白翎羽有同样的效果。

这个小炸药都快要进化成狼了,他们走过的所有路途也被清理一空,尸山血海不为过。

可污染物,却还没见底。

“如果对于3队来说,这都是足够棘手的灾难,那对其他调查官来说,绝不会更轻松。”

余荼抿了抿唇,问道:“商南明,你做好失去你全部队员的准备了吗?”

她很了解自己的敌人,更了解自己的盟友:“整个5队,都有可能会死。”

至于特工局……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是怎样一场被人为制造出的灾难。

他们调派过来的那些普通特工,有多少算多少,死几个,余荼都不意外。

“就算全都是E级,但也抵不住数量着实太多,调查官防护服的上限也不够处理。可当他们过于深入敌后,再想要退出来更换装备,就等于天方夜谭。”

虽然没有身处指挥站,但余荼已经先一步看到几步之后的局势。

“到那时,雨随行和5队,也绝不会临阵脱逃。他们只会在衡量过前后利弊之后,继续向前,把自己的骸骨埋在污染现场。”

余荼蹙眉:“商南明,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吗?”

她不介意为了最优选项牺牲很多人的性命,为了保证大部分人类的存续,她手上鲜血淋漓,很多时候更会亲手送自己的同伴去死。

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看着调查官们,死在黑暗的水潭里。

连尸骸和姓名都被埋于黄土之下,不见天日。

“你在意?”

商南明问:“原因。”

“5队的人本来就少,再这样死下去,5队就要死没了。”

余荼半开玩笑道:“嬴大洲很喜欢雨随行,他要是知道雨随行和5队全军覆没,大概会气得找你打架。”

商南明侧首,平静道:“但是调查官的命,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

“在成为正式调查官之前,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退缩逃避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及时止损,抽身离开。”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留下。”

“所以,我赠予他们以荣耀与信仰,作为对他们性命的报答。”

正式调查官的考核,十几年如一日的执行着世界最严苛的标准。

任何稍有不达标的,毫不留情,一律劝返。

而在长达数年的实习过程中,这些曾经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进入了调查学院的年轻人,也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可以考察这个职业,身在战场上,准确感受这份职业带来的危险性。

很多人都被吓退了。

也有人,有心却无力,重伤后遗憾退役。

商南明从来没有拦过这些人。

倒不如说,作为调查局的奠基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商南明要的,就是让众人知难而退。

一遍遍的过筛网,只留下最顶尖而无所畏惧的那一批精英。

“早在成为正式调查官的那一刻,他们就应当对自己将要面临的未来有所准备。”

商南明说着,垂下手掌,继续沿着地道向前。

余荼缓缓移动视线,追随着商南明的背影。

“况且。”

商南明头也不回的平静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送自己的下属去死?”

余荼惊愕。

“我在这里,祈行夜也在这里。”

商南明握紧手掌,试图留住刚刚拂过掌心的温柔暖意。

他垂眸瞥过来时,平静无波的眸光像是广阔深海:“就算是要死,也是我和祈行夜先死。”

“轮不到他们。”

余荼挑了挑眉,笑意重新蔓延在唇边。

她拿出新的重型枪械在手,迈开长腿跟上商南明的步伐。

“一直被传闻是冷面死神的商南明,其实才是最温柔的那个。”

她轻笑:“可惜,好像没有多少人读得懂。”

将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人干脆拒之门外,反悔重来的选择,对下属温柔而周全的回护……

“商南明,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不做调查官,以你这可怕的性格还能从事什么职业。”

余荼啧啧:“但现在看——你能从事所有行业。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任何模样的人生。”

“可你最初,为什么选择成为了调查官?”

因为商南明已经与调查局融为一体,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只要看到他,再可怖的局势也会令人心安。

所以很多调查官都已经默认,正如太阳东升西落,商南明也应当就是特殊长官。

物理法则一般。

余荼曾经也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但现在她忽然很好奇,这样的人物,究竟为何会在调查局刚起步时就加入了调查局,从年少,到成长为参天大树。

商南明淡淡道:“不是我选择了这份职业。”

“而是祈行夜选择了我。”

余荼皱了下眉,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案。

她想追问,商南明已经走远。

“这里。”

商南明在拐角处顿住脚步。

“地图上标识的位置看,这里是实验室数量最稀少之处,少到只有一个。”

他转头,侧眸看向余荼:“这就是制造污染物的最中心。”

不等余荼回应,商南明已经轻点耳麦,语气平静的向另一边的枫映堂下达命令,让他记录此时的位置坐标,收拢其他几支派出去的小队,集中兵力调派向距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实验室。

商南明很肯定,那就是所有秘密实验室最核心的所在,衔尾蛇的“头”,整场实验中最为关键的一点。

也极有可能是祈行夜的所在。

接到命令的枫映堂迅速动作,重新调派布置人手。

“那其他实验室怎么办?”

特工局的人担忧:“我们已经把整个华府的特工都抽调过来了,甚至还从FBI临时借了不少人。这种布局方式,如果真的再出现任何突发情况,我们将陷入无人可用,无后援可增派的困境。”

“现在十支小队里面,四支队伍失联,另外五队在所负责的机构中,发现了污染物的踪迹。只有一支队伍扑了个空,没发现污染物。”

特工局对这位特殊长官的威严早有耳闻,小心试图协商:“如果把所有队伍全部调回来,防线出现大量空缺,那些已经确认了污染的机构里的污染物,极有可能出逃,扩大威胁。”

“如果商长官认为确实有必要,我们可以先将那一队调过去……”

“现场指挥官是我。”

商南明的声线冰冷:“别搞错了,这并不止是你们特工局的案件,也已经远不止是你们A国案件那么简单。”

“一旦你们堵不住缺口,大坝决堤。”

他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尸山血海:“那你们将会危及到的,是全世界。”

特工局不快。

“这是命令。”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语气肃杀,不怒自威:“执行命令。”

“还是说,一旦出现问题,你们特工局可以承担全部责任,为未能阻止灾难形成而向全世界道歉。”

商南明说的每一字,都将特工局推向深渊。

“到那时,你们会是人类公敌。”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一片安静。

特工局会议室内的高级别人物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言语。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没有人能担得起这样的罪过。

那不止是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还有自己的家人,孩子,朋友。

所在乎的一切都将被人民的愤怒摧毁。

哪怕几代人之后,人们都会指着罪人的孩子,说——看,就是那些人的愚昧,毁掉了我们的家园。

商南明不急着提醒,而是任由对面思考了片刻,才平静问:“特工局的决定呢?”

对面犹豫了一下。

“那如果出事,你……”

“责任在我。”

商南明回答得斩钉截铁。

特工局沉默了。

没有让商南明等待,特工局下属的特工们立刻此处集结。

“这么肯定?”

余荼挑眉,看向挂断电话的商南明:“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吗?”

“不会。”

商南明平静:“就像你之前的猜测不会实现,特工局的担忧也没有必要。”

“因为祈行夜在那里。”

他下意识勾了勾手指:“我相信他。”

因为是祈行夜。

所以,无条件的信任。

“你……”

余荼微愣,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从商南明这里听到这种话。

那位永远理智,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商南明,竟然也会有不顾理智的判断,毫无保留信任谁的时候吗?

躲在远处角落里的白翎羽,见两人似乎是结束了交谈的架势,这才敢从藏身处出来。

“队长,炸药已经安放好了。”

在两尊杀神面前,连暴躁的白翎羽都显得异常乖巧:“要现在引爆吗?”

商南明平静抬头。

余荼皱眉。

白翎羽:…………哦豁!

完蛋,这两位好像没谈完就被她打断了?

注意到商南明看过来的眼神时,白翎羽眼前一黑,大呼吾命休矣。

这工作太难干了!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单纯的炸掉点什么。做炸药比揣摩上司的心思简单多了。

白翎羽自暴自弃,疯狂抓挠头发,丧气得像个鸡窝。

余荼似笑非笑,还是率先收回了视线。

算了,总归是自家队员——还是别吓死了。

“如果在一年前,谁对我说,有一天商南明会无条件的信任谁,我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余荼笑着眨了眨眼,道:“有了搭档之后,商长官变化颇多?”

“怎么,是春天的缘故吗?”

垂眼时,商南明似乎勾了下唇角。

但地底光线太暗,余荼看不清。

“白翎羽。”

商南明一声呼唤,就吓得白翎羽瞬间看过来。

“炸开。”他扬了扬下颔,目光平静。

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轰!”

大地在颤抖。

华府市民们只觉得楼板晃动,灯饰摇晃坠地,水杯钢笔纷纷被震得摔向地面。

就连人们都左摇右晃的站立不稳。

“地震了吗?”

“敌袭?”

不少人惊呼愕然:“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地底,硝烟慢慢散开。

地道残缺的墙壁后,通往实验室的道路逐渐清晰,出现在几人视野中。

余荼双臂抱胸,肌肉微不可察的放松一瞬:“商南明,你好像猜对了。”

她抬手,屈指敲了敲墙体后面裸.露出的钢筋铅板,足有几米厚的墙体里,甚至还镶嵌着阻断装置。

——针对于防止污染粒子逃逸。

“除了高等级秘密实验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会用这种层级的防护措施。”

已经不止是财力多少的问题。

而是这仅一瞥之下,已经有很多装置,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技术力量。

如果不是白翎羽这个炸.药与武器专家在场,对承重受力和起爆点的把控精准到堪比人形计算机,那么不论任何势力和机构,在面对几米厚的铅板时,都足够头疼,折腾许久也难以进入。

商南明倒是对这个结果很平静。

他撩起黑色长制服下摆,迈开长腿跨过废墟,走向实验室。

“你在种树时,也会提前为可以预料的巨型树木,让出足够多的空间来培育,防止根系和资源之间的竞争掠夺。”

商南明平淡道:“那些人要的,是最终数目庞大的试验成果,而不是彼此厮杀竞争的蛊王。”

只有做计划,下命令的那个人,才会准确知道未来将会如何走向。

如此,衔尾蛇背后的那些人,自然会将最重要的实验室安排得远远的,免得与其他实验室形成竞争,也让他们制造的污染物在利用附近市民做试验场时,不必污染物之间自相残杀。

那些在释放后按照计划,本应该侵吞世界,掠夺生命的污染物,却在商南明手中变成了最好用的向导。

用鲜血,为他指引的道路。

滋啦,滋啦啦……

实验室灯光闪烁,明暗交错。

不甚平稳的电压下,无数影子若隐若现,似乎只是眼睛在光影之间产生的错觉。

地面和墙壁在缓缓蠕动。

像庞大怪物的胃袋,饥饿着,渴望血肉。

余荼眼眸暗了暗,又挑起笑容:“商南明,你说的对。”

手中枪械已上膛。

“这里,就是污染物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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