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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只在晋江文学城 幽暗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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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0879案件,别名:春日雪。

衔尾蛇之后,影响范围最大,受灾最广的重大污染事件。

受影响人数高达一千万人,半个京城都被笼罩在春日晴雪中,从衔尾蛇扩大的缝隙趁机潜入的污染粒子,在京城肆意开疆扩土,吞噬世界,杀害人类,取代身份。

污染物撕碎人类,将血肉的皮囊穿在身上,顶替他们的身份,悄无声息融入社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上学。

没有人分辨得出污染物和人类。更多普通市民,更对污染物的存在毫无所觉。

或许昨日还是自己的妻子,丈夫,父母,孩子,今日再相见,亲昵喊自己名字的家人,就已经被污染物取而代之。

家门口的早点摊老板,遛弯的大爷,热情问好的阿姨……一张张笑脸之下,隐藏的,或许就是污染的骸骨。

京城市民对此唯一的感知,就是最近路上的关卡激增,检查“不明物体”的制服们越发增多,整座城市到处都能看到穿藏蓝夹克的人忙碌穿梭。

“以再承重,经专家评估确定为危房,已于近日成功破拆……”

马路上拥堵着等待安检的车辆,再着急的打工人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听着早间新闻,闲聊打发等待的时间。

“哟,这拆的。”

司机不经意瞥了眼平板上的新闻画面,乐了:“这么大一坑啊嘿!”

画面上,小区里那栋地基渗水的危房已经爆破拆除,航拍画面里也只留下一个巨大坑洞,黑黝黝看不清

好像那坑里有什么,再细看,会将他们也一并拽下去。

好在那画面一闪而过,导播也害怕,没让它停留太久。

很快跳到了下一条新闻,不少人都没有在意危楼新闻,左耳进右耳出。

“没想到现在拆除速度这么快还这么彻底,一点建筑垃圾都没留,就跟那凭空蒸发了一样。”

司机还是有些在意,不由多说了两句。

副驾驶上的女儿不乐意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科技日新月异懂不懂啊爸?有那时间说新闻,不如赶紧检查到我们——今天我值日都要迟到了。”

说话间,已经有交警身边跟着藏蓝色夹克小哥,向他们这边走来。

“同志您好,驾驶证身份证出示一下。”

交警敬了个礼等待。

身穿藏蓝色夹克的小哥年轻又帅气,笑眯眯弯腰道:“不好意思,因为接到举报说有非法物品入境,所以检查得仔细些,耽误妹妹上学了。介意我再多问几个问题吗?感谢您对国家安全做出的贡献。”

女儿愣了愣,没想到小哥的听力这么好,离老远竟然还能听到她说话,还是吐槽的。

加上小哥笑着的清秀面容实在是如沐春风,干净剔透得像水晶,让人生不起气来——他笑起来时甚至还有两个好看的小梨涡!

女儿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假咳了一声:“没,没什么,应应应该的。”

天啊!他还说感谢我的贡献……突然好有参与感使命感,拒绝都像在犯错。家人们,谁懂啊!

司机挑眉瞥了眼女儿,意味深长。

虽然从未见过藏蓝夹克上别着的徽标,但这并不耽误大家对制服天然的信任。

小哥虽然提前道歉又摆好了态度,但问的也不是多难以回答的问题,反而边拿着终端对照着信息,边询问了些生活问题。

家里几口人,平时喜欢吃什么,上班上学习惯走哪条路……

简单得让人莫名其妙。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哥态度好又会说话,上来就感谢大家,众人也不好拒绝,诚实回答了这些看起来没用的问题。

“这到底是在检查什么啊?感觉都好几天了,还没查到吗。”

司机忍不住问了一句,忧心忡忡:“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小哥敬了个礼,笑眯眯道:“您放心,保护您的安全就是我的使命。”

“祝您今天有个好心情,再见。”

到底还是没给出确切答案。

但大多数人都是随口一问,对能不能得到回答并不在乎。

司机也不例外,在小哥的笑容里,被忽悠得晕晕乎乎但美滋滋的开走了。

早晨的检查虽然密集却迅速。

一些人被从车里拽出来,周边武装守卫迅速上前,制服带走。

另外的车辆得以放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但等终于检查完路口所有车辆,已经是早高峰过去两个小时后了。

站了一早上的明荔枝,也终于能捶了捶酸痛的小腿,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路边。

走过来的晋南无奈摇头:“荔枝,你好歹坐在椅子上,地面凉。”

明荔枝瘫瘫:“不行撑不住了,再站下去就要晒成变成葡萄干了。”

晋南:……荔枝为什么会晒成葡萄干?是不是哪里不对?

他递过去一袋早餐:“一猜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给你带了早饭。今天一早收获怎么样?”

明荔枝向身后扬了扬下颔示意:“开门红。”

守在各个关卡,等着押送伪装身份污染物的拘束车队,已经一辆车也不剩。

伪装污染物一个个在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人都挤得变形了还被调查官往里面硬塞,颇有早高峰地铁公交的拥挤之风。

大概污染物自己也想不到,伪装成人类的第一步,竟然体验了一把社畜的辛酸泪。

这些车队送回总部,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再赶回来,重新回到市区内各个关卡,等待很快来临的下一波“沙丁鱼”。

晋南摇摇头:“我那边也是。”

“谁能想到,不过是四月下了一场雪,竟然会多出这么多污染物,还都是伪装潜伏在社会里的。”

如果真的被它们逃过去了,任由伪装,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调查官愿意在对付前面的污染物时,还要防备着后面的被保护者。

本来应该是调查官们拼死保护的对象,现在却很有可能混入敌人。无时无刻的警惕,足以消耗尽调查官的所有精力,还不等开打,人就已经倒下了。

科研院和科技部门还在加班加点的升级技术。

迭代时期,调查官们也只能自力更生,抛弃对工具的依赖,全凭对信息的处理判断。

通过人们对自身生活的了解与否,筛查大概率是污染物的存在——人不一定了解自己,但连自己叫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定是还没来得及伪装好的污染物。

晋南说起工作,明荔枝也不搭话,闷头苦吃,两腮都塞得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不经意瞥到的晋南哭笑不得:“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但没有人会等我了,我也已经有了必须要保护的人。”

明荔枝一抹嘴,已经站起来准备再次投身工作。

他眼睛亮晶晶的坚定:“老板不在,没有人会把我当小朋友保护了。这次我要做成年人!”

足够保护老板的可靠大人。

他笑眯眯转身向晋南道谢:“谢谢晋爸爸的早餐。”

晋南:“……你是祈侦探2.0吗?”

他昏睡着,你就来气我?

但明荔枝常年跟在祈行夜身边,耳濡目染,可以说他是被祈行夜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比明言明镜台对他的影响都还要大。

在祈行夜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投身工作化身工作狂人的明荔枝,展露出了强大的社交能力,颇有祈行夜遗风,谁见了这乖巧又干净俊秀的青年,都难生恶感。

倒是让专员们的工作也意外快速推进了不少。

但晋南听周围人猛夸明荔枝有祈行夜遗风,只无奈:“……祈行夜,不还是活着吗?”

要是祈行夜死了,他们商长官可能就要疯了。

——即便祈行夜只是在医疗部睡大觉,商长官最近的气压就已经低得吓人了。

连带着整个调查局总部的工作效率,都被商长官吓得直线上升。

谁都害怕自己出错惹怒了商长官,招来一顿训斥。

晋南:“你昨天去看你们老板了吗?他怎么样,情况好转了吗?”

明荔枝拿起终端的手一顿。

他眉眼下垂,提起老板时终究还是没忍住流露出难过情绪,瘪着嘴几乎快哭了。

“没……我没敢去。”

他闷闷道:“看着老板躺在病床上,我害怕。”

害怕唯一一位被他视为亲人的存在,会就这样抛下他离开。

“况且,商长官一直在那,我见缝插针都找不到好时机。”

明荔枝哭丧着脸:“我哪敢靠近啊。”

商南明对明言的厌恶,明荔枝心知肚明。

平日里就不敢去触霉头,尽可能远离商南明不在他眼前晃,省得这冷酷而位高权重的长官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暗鲨了。

更何况还是现在没有老板保护他的时候,他就更加不敢靠近商南明了。

离老远听到声音,都跑得和兔子一样快。

调查官们:“?小荔枝这么害羞的吗?”

明荔枝:嗬嗬,你们是不知道商长官有多不喜欢明院长。万一这次他家老板昏迷重伤的事,再和明院长有关系……?

这时候还赶在商长官眼前晃,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明荔枝对自己一家的危险程度,持怀疑态度。

——就算哪天世界毁灭了,找罪魁祸首就往姓明的身上找,准没错。嗬嗬。

晋南听明荔枝说起这事,哭笑不得:“明院长究竟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啊?他虽然不是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个负责任的院长。”

“别看我们商长官讨厌明院长,但他也不会因此而否定明院长的客观付出。在上一个十年里,很多调查官和专员能活下来,都要感谢科研院夜以继日的努力。”

身为外勤的晋南,对此感受最深。

但他也能理解明荔枝的恐惧。

没有人知道,CB0879核心污染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官震怒,侦探重伤,现场夷为平地。

当时在场的众人,只来得及看到商南明俯身,将祈行夜从废墟中抱出来。

商南明打横抱着祈行夜,血液顺着祈行夜垂落的手掌,滴滴答答落下来,染红了他们走过的道路。

而在他们身后,被污染的楼栋轰然倒塌。

大地颤动,尘土飞扬。

危房爆破?

不是的。

前一分钟还完好的大楼,下一刻已经化为乌有。

漫天黑色雨滴里,楼栋只剩下一个硕大深坑。

祈行夜重伤,体无完肤,伤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连为他做手术的医疗官,都在数清伤势后忍不住掉下泪来。

经验丰富的老医疗官红了眼圈:“我为调查官治了二十年伤了,但受伤到这种程度还能撑住一口气的,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伤到这样的……连上手术台抢救的可能都没有。

三十四处骨折,一百二十三处划伤,股动脉破裂,伤及脾脏心肺。

鲜血染红了手术台,十几位医疗官一起争分夺秒与死神抢人。

所有人都暗自心惊于祈行夜伤势之重。

那日同样执行春日雪任务的调查官们,更是焦急等候在手术室外,有人哭崩在门外。

“祈侦探……他每一道伤,都本应该是我们的。”

“他是代替我们赴死,自己拿命探出一条路来。”

“祈哥!祈哥啊呜呜呜,我要给你供长生牌位点长明灯,祈爹啊你可千万不能死。”

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

医疗官差点就以为祈行夜活不下来。

但神奇的是,一直像有一股力量吊着他的命,看不见的气护住了他最核心的精神力不散,求生的意志足以飞跃生死阴阳。

他想留在这人间。

“我只听过老话说,只要人一口气不散,自己想活着,就一定能能救回来。”

医疗官感慨:“之前一直嗤之以鼻,以为是心理安慰。但现在,我执业二十年,还真的遇到了……看来干我们这行,还真得信点什么。”

当手术灯由红变绿,祈行夜已经平安的消息迅速被递往各处。

紧紧悬着一颗心的林不之,也终于能长舒一口气,跌坐回椅子里。

京城方没有表态,但战略预警无声撤销。

与祈行夜相熟的各处各人,兴高采烈如过年,为他的平安无事笑得合不拢嘴。

连食堂都一高兴加了两个贡神菜,为挚友祈福。运输部更是一高兴,连长长一串战损报废清单都抛在脑后,穷部门凑钱买花送到医疗部。

由祈行夜负责教导的新人助理调查官们,也都松了口气。很多人缓不过神来,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战场残酷。

强大如祈行夜,也会有如此危急的时刻。前一天还笑眯眯和他们打趣的人,今天就会躺在手术台上生死难料。

万国抱着柱子嚎啕大哭,浓眉大眼的被他硬生生哭剩了眼缝缝,顶着两个核桃一样滑稽又可怜,令众人哭笑不得。

“就这么担心你教官吗?”

万国简直是水做的,一米八的硬朗青年一提到祈行夜,立刻哭哭啼啼嗷嗷叫:“教官啊!祈教官啊呜呜呜!”

罗溟被哭得脑仁直抽,气得想抽万国。

被搭档徐台砚强行按下,笑眯眯问:“那孩子只是担心他教官罢了。倒是昨晚,担心祈行夜到整宿睡不着的人是谁?”

罗溟:“……是我。”

而枯坐一天一夜,终于等到学生平安脱离生命危险的秦伟伟,也终于瘫软在椅子上,抖着手去拿水杯却摔了个粉碎,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紧张到浑身僵硬,肌肉麻木,嗓子里更全都是血腥味。

——但有力气打电话大骂林不之。

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秘书:……怎么像父母离婚后,因为老父亲没看护好孩子,让孩子受伤后,打电话来责问的暴怒老母亲?

林不之连连应声,温和笑着听秦伟伟骂自己,有骂必应,俨然已经被骂成了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千古罪人,但也没有反驳一个字。

只在秦伟伟骂累了停下来换气时,温声问:“有没有记得睡觉吃饭?祈行夜已经脱离危险了,那你呢,你一定很担心他,你还好吗?”

秦伟伟翻着白眼,刚想哑着嗓子问他关你屁事。

就被敲响了办公室大门。

秦伟伟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窗外。

——现在林不之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吗!前一秒被骂,下一秒就直接上门报复??

等他气势汹汹一开门:“林不之你个变态!”

门外猝不及防被骂懵了的调查局守卫:“啊??”

他震惊,大感不解:“秦主任……我奉局长之命,来给您送衣物和食物。”

秦伟伟视线往下一看,就看到守卫的手里果然捧着一叠干净衣物,不仅还有食物,甚至守卫还递来保温杯,里面是泡好的罗汉果蜂蜜茶。

水温正适合入口。

温润了着急上火发疼的嗓子。

秦伟伟端着保温杯,一时发愣,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误会了林不之。

“你……”

他眼神复杂,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电话对面的人说。

生了十几年气,年少时赌咒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死不见一面。

却没想到,那人总是会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中,动摇他的决心。

“伟伟,有我在呢,祈行夜出不了事。”

林不之轻声叹息,歉疚道:“十八年前我做错了决定,没有听你的劝阻,满心以为我是在为人类做百年计划,将南明交给了明言带走……”

“我错过一次,无法弥补。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错误重演。”

秦伟伟愣了愣。

良久,他轻轻“嗯”了一声。

“姑且相信你一次。”

林不之眼中浮现惊喜笑意。

秦伟伟冷哼:“再敢辜负我的信任你就自行流放南极吧混蛋!给北极熊当口粮都算你最后一点贡献!”

林不之:“诶?”

北极熊:……你猜我为什么不叫南极熊。不想让我吃就直说,何必搞这么复杂,啧,口是心非。

而在一切风暴的最中心,医疗部内,病床上的祈行夜却安然沉睡。

仪器滴答,平稳安详。

隔着玻璃,商南明眸光阴沉,痛色沉郁。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医疗部部长叹息:“商长官,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内脏破裂,手术时腹腔积血严重,放在常人那里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

“祈侦探是我见过意志力最顽强的人,不是我们救他回来,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人间。”

白发苍苍的部长眼神复杂。

他为污染事件服务二十几年,经手过的污染伤势无数,救活过很多人,但也无力叹息着,送走更多人。

祈行夜,是唯一一个打破了人体极限,撼动了他医学常识的存在。

部长不是在自谦,而是手术时,确实有一股诡异神奇的力量在祈行夜身周游走,使血液止住,心跳起搏,脏器重新运转,生命恢复正常。

他无法解释,只能将其归结为战士的顽强意志。

“人已经没事了,但失血这么多又大手术一场,总要让他多休息一阵,身体也是要靠睡眠修复的。”

部长笑着安慰:“商长官别太担心了。祈行夜知道有你在等他,一定不忍心让你太着急。”

医疗部长好像说中了真相,祈行夜真的比预计的还要早太多醒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纯白房间映入眼帘,只有一道纯黑身影坐在一旁。一时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人间,还是黑白无常来勾魂了。

“行夜,我这一生,都在重复同一个噩梦,挥之不去。”

商南明坐在床边椅子,伸手握住了祈行夜微微勾动的手掌。

感受着自己掌心中另一人的温度,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神安定。

他垂眸,低声道:“十八年前,你死过一次。”

“就在我怀里。”

那条无人的小巷中,缝隙如涡旋开裂,黑洞般吞噬一切,掠夺生命。

小少年冲他扑来,将他牢牢护在身下,保他万全。

自己却在污染中崩碎。

就在他怀里……散成满怀的莹莹光点。

美不胜收,却怎样抓也抓不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少年为救他而死,满心绝望,彻骨悲凉。

相同的噩梦缠绕了商南明十八年,夜夜入梦便是那双倒映着光亮的漂亮眼眸,希冀的看着他,告诉他——“活下去。”

从此,商南明拼尽全力,奔跑了一生。

他只想站在绝对高位,将那小少年牢牢藏在自己的羽翼下,护得他周全。

再无人可以像十八年前带走他一样,从他眼前带走那小少年。

哪怕是明言。

尤其是明言。

所以,商南明需要足够与明言分庭抗礼的强势力量,他必须让自己强大到足以护得住祈行夜。

他以为他做到了。

可是……

“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一瞬间在想,世界就这样毁灭了也无所谓。”

“然后我意识到,这是你所爱着的人间,也是我的职责所系。在你醒来之前,我要为你保护好你爱的阳光与天空。”

“行夜,月季和蔷薇花开得很好,柳堆烟在你家院子里种了满满的花……你也应该醒来了。”

商南明的声音磁性低沉,静水深流。

像被强大凶兽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圈在怀里,不允许任何敌人的靠近。

暖洋洋的安心感。

祈行夜勾了勾唇角,颤动着浓密眼睫,费力睁眼。

“商长官。”

他的嗓音嘶哑虚弱,却先一步笑了出来:“病人还没好呢,你就告白,这合适吗?”

商南明俯身,柔和了眉眼:“需要花束和戒指吗?”

祈行夜虚弱抬手,修长手掌无力盖在商南明俊朗的眼眸上:“别这么看我。”

“商长官,你知道人要是太优秀,又长得好,是会被贪财小祈叼回窝藏起来的吗?”

商南明轻笑:“你打算藏在哪里?”

祈行夜歪了歪头,淡粉唇瓣勾起笑意:“心里——藏在无人可知的真心里。”

商南明重重一怔。

“祈哥!!!”

一声嚎叫打破了病房里的温馨安宁。

安可鬼哭狼嚎的冲进来:“我就是出门办了个任务,怎么你就死了呢?!”

“祈哥——我那早死的可怜祈哥啊,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专员拽都没拽住,反被带得一踉跄,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可杀进去。

——妈耶,商长官的眼神都要杀人了。

安可嗷嗷哭着摔倒,又“呲溜”一声就地滑行向祈行夜,刚刚好停在他面前,拽住他被角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担忧害怕,看到祈行夜缠满绷带的手臂,更是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祈哥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呜呜,哪个天杀的干的!哥你告诉我,我去干它!”

安可气势汹汹一撸袖子,就极有义气的打算披挂上阵。

祈行夜微笑:“春日雪。”

安可:“…………”

他迅速萎靡成一团:“哦……哦,是那个啊。”

春日雪事件有多恐怖,差点折进去整一个支队的调查官,在调查局威名赫赫,谁都知道它有多严重。

没看到现在路上还层层关卡检查呢吗?

安可小眼睛乱飘:“这个,雪都停了,我也找不到它。但祈哥你放心!等下次下雪,我一定打得它有来无回!”

祈行夜笑眯眯也不戳穿:“嗯,我相信你。”

“安可。”

冰冷低沉的声音令安可抖了抖。

他惊恐抬头,这才发现商南明竟然也在病房里!

都怪他刚刚跑得太急又摔了一跤,注意力全在祈行夜身上,根本没来得及看到商长官竟然也在啊啊!

商南明眸光冰冷:“你不用工作吗?跑到医疗部大吵大闹,谁教你的,胡未辛?”

安可后知后觉:完了妈妈,我该不会要嘎了吧?老胡救命啊!

他果断转身,扭头就顺着光滑瓷砖“呲溜!”一声又迅速滑走。

“突然想起来述职报告还没有写——商长官再见,祈哥拜拜!我下次再来看你!”

商南明冷哼一声:“还有下次?”

“胡未辛出差,他倒是没人管了。”

#家长不在家系列#

专员小王看着安可“咻——!”的滑出去的背影,啧啧摇头:“再这么下去,等胡调回来,非得发现自家小孩被流放了不可。”

再这么没眼力见的闯几次,安可大概人就无了。

祈行夜笑得咳嗽起来。

商南明俯身,环着他的腰背将他扶起来,举着早已经备好的温水让他润了润喉咙。

睡了几日,祈行夜整个人都软绵绵暖呼呼的,靠在商南明怀里难得的乖巧。

祈行夜蹭了蹭支撑着自己的坚实胸膛,舒舒服服的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头枕在商南明颈窝。头发翘起两根,扫过商南明利落明晰的下颔线时,带去一阵酥痒。

商南明骤然浑身紧绷。

“那些居民怎么样了?我昏过去之后,污染物抓到了吗?”

祈行夜还惦记着昏迷前没完成的事:“你有帮我处理好吗?”

商南明定了定神,维持着环抱祈行夜的姿势不动,另一手扯过被子,细心披在他身边,防止冷风吹进来。

虽是四月暮春,但冷意还未完全消退,不能让伤者受凉。

“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

商南明垂眸,抬手为祈行夜拢去散落鬓边的碎发:“只有你还没有好起来。”

除了伪装成中年人偷袭祈行夜的污染物,其他十几位居民都在建筑物坍塌后,被调查官们成功救出来。惊吓擦伤,但也只是小伤,问题不大。

但这些居民并没有被获准离开。

祈行夜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指着居民楼说“伪装”。

没有人知道楼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祈行夜最后的示警,还是让调查官警觉。即便偷袭的污染物已经被商南明暴怒之下杀死,灰都不剩,余下的其他居民也都还处于漫长的观察期中。

除此之外,调查官还有不小的收获。

——楼栋倒塌后留下的深坑之中,发现了原本在天空上的消失的缝隙。

在缝隙周围,污染粒子高度浓缩,甚至出现了天然结晶现象。

就像火山口,岩浆在其中翻涌,等待喷发。

科研院和科技部门同时赶到,谁都不服谁还想打一架,抄起墨水试管搬起仪器就打算往对面脸上招呼。

调查官们又怕他们伤了彼此,又怕自己劝架手重伤了这些“书生”,忙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

结果一回身,就看到商南明在后面冰冷注视着他们,眼神锋利得能杀人。

不用商南明说话,两方已经悻悻放下“武器”,长官面前不敢造次。

最顶头的BOSS动怒。

搭档躺在手术台一天一夜换来的珍贵样本,科研院两方还敢在这里吵架动手,浪费时间?

商南明:“如果科技部门做不好工作,可以立刻请辞。我能组建一个新部门,就能组建第二个。你们不珍惜,那就让珍惜的人来做。”

正好撞在枪口上的两方,谁都没讨得了好。

祈行夜这位“刀鞘”不在,商南明的刀锋,杀人之利。

徐文卿和张执已经满头是汗,连连道歉。

两方大气不敢出。

有商南明坐镇,本来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两方不仅第一次握手合作,并且效率直线上升,很快就拿出了结论。

——巢穴。

最初劫持了居民们的王力,应当是没料到调查局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他刚伪装好融入社会,就已经被祈行夜的敏锐所挖掘出来,难以继续。

在此之前,他已经将缝隙转移到楼栋地底,深深掩藏起来。

楼栋化服下去,都感觉不适。

污染物在其中却如鱼得水,就连受伤的地方都得以修复。

明言认为,地底是污染巢穴,被污染物构造出来的更适宜污染物居住成长之处。

就像人出门旅游会定酒店房间,游戏有复活点。污染物跨越世界而来,也需要一个落脚回血的基点。

巢穴,就是它们的基点。

王力死亡匆忙,巢穴里遗留下了很多来不及撤走的珍贵样本,尤其是天然结晶的污染粒子。

由商南明主持,几轮严厉谈判下,所有研究材料,科研院四分,科技部门六分。

张执不服,林不之笑吟吟道:“科技部门方兴未艾,你们科研院是大前辈,要让着些幼崽。”

张执:神特么幼崽!

但没人敢在祈行夜未苏醒之前,在商南明这触霉头。

——没看到科研院惹怒了商长官最近多惨吗?连自己人的科技部门都没逃过,徐文卿一天哭八回。

徐文卿每日三省吾身:我为什么要升职当这破部长?我能辞职吗?这b班是非上不可吗?

压力与效率齐飞。

连林不之都感慨:“应该在调查局门口立个“愤怒的商长官”雕塑,一定比石狮子还驱魔辟邪。”

秘书:“……您这计划,商长官知道吗?他没打死您吗?”

您是把什么当成“魔邪”了,明院长吗?这是能说的吗?果然不愧是养了商长官的狠人。

而效率激增的好处,就是当祈行夜睁开眼时,大局已经尘埃落定,不再需要他来操心琐事。

有商南明在,一切已经平息。

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安定。人们忘性大,很快就忘记了前几日的春日落雪和闹鬼传闻,继续平静生活。

祈行夜听商南明说起后续处理,也都放下心来。但听到徐文卿的惨状,他哈哈大笑差点从商南明怀里跌出去。

但也不妨碍他迅速赶往看戏。

朋友有难,八方看戏!

祈行夜敲敲:[听说你被商南明骂了?]

徐文卿:[…………]

还是朋友吗?啊?

[你可算是醒了啊祖宗!调查局没你不行啊祈哥,祈爷爷,祈祖宗!你下次能不能别再受伤了?这可是调查局全体心愿。]

徐文卿诚恳:[你不在,商长官简直是魔王,你知道我们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祈行夜嘎嘎笑得前仰后合。

商南明无奈,虚虚环住他防止他掉出去。

“小心你的伤,有些还没有拆线。”

他将祈行夜笑得掉在被子里的手机捡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与徐文卿的对话。

商南明:…………

他回复:[我是商南明。]

徐文卿:…………

他两眼一翻,软软倒下去。

研究员大惊:“部长!你怎么了部长!”

“快来人呐,部长翻白眼了!”

人仰马翻。

放在寻常人身上,普通的伤筋动骨也要数月休息,但祈行夜醒来没多久就迅速恢复。

到晚上明荔枝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祈行夜已经生龙活虎,正在食堂和大师傅聊天呢,兴致勃勃讨论晚上做几个硬菜庆祝一下。

“老板!”

明荔枝嗷的冲过来,抱住祈行夜汪叽哭成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老板!你可算是醒了呜呜,家里的柳大仙儿好可怕,余队也好可怕,你不在大家都欺负我嘤。”

祈行夜微不可察的一皱眉,稍稍推开明荔枝,解救出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这么爱我啊,小荔枝。”

明荔枝诚恳:“那倒也不是,主要老板你还没把兼职钱结清。”

富二代朴素的价值观:我有钱是我的事,我挣来的你一块钱都不能少我。

祈行夜:“……我谢谢你。”

明荔枝还想扑上去,忽觉背后一阵阻力。

他转头,就看到商南明拎着他的衣领,满眼不赞同。

“行夜的伤还没好,你在干什么?”

声音平淡。

但吓得明荔枝旋风一样跑了。

“老板,侦探社等你!”

怎么老板醒了,商长官更吓人了呢?

祈行夜笑眯眯看着明荔枝落荒而逃的背影,侧眸问:“你怎么总是欺负我家小荔枝?”

商南明平静:“我没有。明荔枝惧怕的,是他自己的愧疚。”

“污染物偷袭你的事,你有头绪吗?”

“就那几个理由呗,还能是什么。”

祈行夜半撑着脸,懒洋洋道:“想要我的身份。”

商南明皱眉。

“污染物是趁我走出楼栋前一刻袭击的,胜利在望,人最容易松懈,那是我力量耗尽跌进低谷、也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它的胜算最大。”

他笑道:“也是最后能够瞒过外界人,偷天换日的机会。”

如果污染物成功了,那调查官们看到的,就是“祈行夜”走出去,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完美的调换身份时机。

可惜,污染物不懂祈行夜,也漏算了商南明。

“如果我真的被污染物调换了,商长官用多长时间能看出来?”

祈行夜眨了眨眼,笑着问他:“你对我了解到什么程度,能发现异常吗?”

商南明深深注视着他:“第一眼。”

因为你是祈行夜。

你无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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