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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龙傲天的退婚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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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秾抬头, 认真看着陆惊绝,陆惊绝也低头看他,喜服着身, 两个人正是新婚时。

陆惊绝抬手给他抹泪, 指腹点在他眼尾, 淡淡问:“哭什么?”

“我没死,回来了。”

“......”楚秾凝视他许久, 认认真真地眼前人看得仔细,像是终于确定眼前人是真实鲜活的人之后, 他终于有所动作。

他一拳一拳地捶打陆惊绝的胸膛,眼泪还在落下来。

一下,两下,楚秾长久以来的委屈埋怨, 痛恨厌恶,全都倾泻而出。

“那又有什么用!”

“你就不是畜生了吗?”

陆惊绝太狠了。

狠得他到现在都没缓过劲,仍旧心有余悸的发寒发痛。

居然都不犹疑, 就能捧着他的手,让他用昆仑神木杀了自己, 半点惊讶都没有。

愕然地不敢相信的反而是楚秾, 痛苦的也是楚秾。

当时,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陆惊绝的时候,却是他杀了陆惊绝的时候,他双手还染着陆惊绝的鲜血,承认自己喜欢陆惊绝时, 他自己究竟是何种的痛苦煎熬。

他当时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欢愉了。

楚秾手下了狠劲, 几乎把自己手背打红了, 陆惊绝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把他拉进怀里,体温贴热,楚秾的眼泪沾染在陆惊绝的衣物上,楚秾原先还能憋住的委屈,一下爆发了,他呜咽着哭:“你居然不觉得我会喜欢你。”

“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我捅你。”

“你都没想过我怎么办。”

陆惊绝抱紧了楚秾,拍他的背,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陆惊绝当时手段卑劣,对于楚秾心思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光明的地方。

千般谋划,他就是死也要楚秾一辈子记得他。

他要楚秾养尊处优,富贵荣华地记得他。

无论是在修仙界地位崇高,还是在凡尘继续做郡王,他陆惊绝都必须要在楚秾的心里占据一个位置,楚秾永远记得陆惊绝替他挡下污蔑的罪名,名义上,楚秾生生世世都和陆惊绝沾染联系。

往后人人都知道,楚秾就是杀了叛徒陆惊绝的凡人,可无人知道,那场凡人湮灭叛徒的荣光里,其实是新娘杀了他的丈夫。

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可怜的新娘还是会被他丈夫强掠在身边,如果他死在魔渊里,那么楚秾可以重新开始。

那一日看似摆脱了他,但其实往后无论楚秾有如何的人生,他们从生到死,都必须牵连着暧昧的印记。

陆惊绝心思就是如此肮脏,如此的恶劣。

只是他千算万算,独独没想到,楚秾会喜欢他,楚秾杀了他而感到很难过。

他对于他新娘的哀伤只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他抱得很紧,用脸蹭着楚秾的长发,几乎把楚秾单薄的身体揉进了骨血,他们肢体相融,像是成为了一体。

楚秾哭够了,红着眼,从陆惊绝怀里脱出来,眼睛湿漉漉地像是一只沾了春水的小鹿,他看着陆惊绝的脸,摸上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他忍不住问:“陆惊绝……你很辛苦吧?”

陆惊绝眼皮动弹了片刻,和楚秾对视着。

陆惊绝其实该是顶级仙门用天灵宝才培养出来的旷世天才,他是受人敬仰的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更是陆家独子,位高权重,他有父母,长辈,也有堂弟堂妹。

他应该风光霁月,阖家美满。

独独不该是现在声名狼藉,仇恨满身,心怀算计,孑然一身的魔主。

楚秾从不敢想,陆惊绝当初面临陆家被暗中屠族,又被仇人养在眼前,各大仙门暗自坑害,自己是怎么生生忍过来的。

仇敌在眼前,每个人身上都背着陆家的血,他被全世界背弃的时候,不过十六岁。

六年韬光养晦,练尽了邪门术法,连虚玄秘境里的瘴魇都能吸取受用,取代了玄虚秘境里的先辈,眼看就要超越玉门,却又为了他而功亏一篑,污蔑最后的声名,被所有人打入魔渊,在生不如死的炼狱里渡过了三年。

楚秾都不敢想,陆惊绝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又无论眼下陆惊绝如何风光,他都觉得陆惊绝被世道,被仙门欺辱得可怜。

他被南宫白鱼告知经年真相时,他再也无法继续在虚伪,肮脏,自私的华阳圣山中佯装若无其事,也再看不下任何一个修仙门派,他甚至理解剧情里,陆惊绝踏碎仙山的举止。

他的丈夫,今年不过才二十五。

在向来以百年计的仙门里,不过是个只出过两三个任务的年轻弟子。

“……”陆惊绝看着楚秾柔软的视线,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却蹭了蹭楚秾的手心,算是回答。

辛苦吗?

没人怜惜之前,背满仇恨算不得辛苦。

但是一旦有了心爱的人怜惜,陆惊绝又觉得自己当真辛苦。

辛苦得,让他想要好好睡在他新娘的怀里,做一场久违的梦。

陆惊绝头上长出了一双龙角,而他自己没有觉察。

变幻而出的粗长龙尾缠住了楚秾的腰,鳞片蹭动,楚秾身上的喜服就被解开了,尾巴探了进去。

熟悉的感觉回漫上来,楚秾红了眼,揽住了路陆惊绝的肩,床帘散落下来,新婚的龙凤喜烛摇曳了一片的暖光。

夜晚,贪婪的蛟龙用长尾缠绞了他新娘,新娘桃花眼湿润得像是花瓣浸染雨水,含着泪,推了推他。

“你有两个……不公平的。”楚秾哭腔颤地说。

“嗯。”陆惊绝捉住了楚秾推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但没放开他。

静谧而深的夜,虫鸣在外,鸟声清越,霜露落了下来,沾湿了月浓华白的地面。

夜晚,总是漫长的。

……

陆惊绝餍足了一晚,正是破晓凌晨时,他吻了吻楚秾,楚秾趴在床上,昏沉淌汗,推了推他,浑身都在打颤,陆惊绝笑了一声,起床穿衣,提了剑去处理事务。

他还未到达魔殿,就看见有人着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脚步紊乱,衣裙摆飞,量身定做衬得少女娉婷纤细,她一望见陆惊绝,就欢喜着小跑过来。

“陆师兄!”

她脸上点了胭脂又擦了口脂,身上清脆铃铛略微作响,顾盼神飞,美目盼兮:“我总算见到你了!”

陆惊绝皱了眉。

……

天已经大晴,日上三竿,阳光直落落的照进了房间里,楚秾都愣是没醒,差不多到了正午时,他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吃饭。

陆惊绝大清早就去处理魔渊事务了,中午并不回来。

楚秾庆幸不用一醒来就对上陆惊绝的脸,不然他午饭都吃得发怵。

他昨天只是碰了碰那双龙角,他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还死命地要把尾巴给他,摸了就算楚秾求/欢。

临到天亮,还把龙角塞进了楚秾手心里。

嗯,他一夜没睡。

楚秾才切身体会到,三年前,陆惊绝被折断全身筋骨,对他损伤有多大。

楚秾细细慢慢地对着一桌子菜,毫无胃口的吃饭,门外的魔人着急地晃到他眼前。

“不好了!主子,林霄冉跑到了主上面前。”

“说,要主上估计往日情分。”

魔人犹疑几秒,还是说:“要,要他收她为妾!”

他自己说得都气愤,看着楚秾脸色,有些不好意思。

楚秾放下了筷子,陷入沉思。

陆惊绝斩杀了衡阳门的掌门,又灭了数个长老,以至于衡阳门一落千丈,再难回到高位上。

林霄冉自小娇惯小姐的日子过惯了,现在一朝成为了平平无奇的世家子弟,受不了落差并不奇怪。

但楚秾对林霄冉极为失望。

衡阳门掌门手段卑劣,当初陆家覆灭,他也掺和了一份,陆惊绝杀他,并不过分,但从此,两家怨深,林家和陆惊绝本该是仇恨滔天的仇人了。

林霄冉却自荐枕席,甚至完全不顾陆惊绝和他才是刚刚大婚,宁可委身给登顶的仇人做妾,也不想回到宗族里吃苦。

林霄冉说,往日情分。

楚秾都忘了,在原先的剧情里,林霄冉是陆惊绝的白月光,陆惊绝善待她,爱护她,最后剧情崩坏,她却也还是在陆惊绝被千夫所指时,一起指责他。

林霄冉在儿时分明是个讨人喜欢的调皮孩子,遇见乞丐也会良善地给他一颗糖,怎么就如此的势利娇纵呢?

楚秾不解。

他想到那日,他被林霄冉推出去当诱饵新嫁娘,许是在那之前,林霄冉就已经是如此品性。

楚秾没力气吃林霄冉的醋,也知道陆惊绝一定会回绝林霄冉,他只想吃完饭继续睡觉。

他呼吸还是乱的,低头想要继续吃饭,门外忽然有脚步声起,楚秾敏感地捕捉到,侧头看过去,却和陆惊绝的眼神撞到。

陆惊绝在低头看他。

一边看一边走,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

“??”楚秾问:“怎么了?”

陆惊绝走近,阴影覆盖下来。

楚秾还是不明所以,想问他想干什么。

陆惊绝却在他腿边蹲下了,高大身躯折了半截有,手放在楚秾膝上,挺直着腰,抬起头看楚秾。

这是一种茫然又依赖的姿态。

楚秾觉得陆惊绝现在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他见过风光霁月的陆惊绝,也见过冷漠腹黑的陆惊绝,独独没见过陆惊绝露出如此柔软的一面,他摸上他的脸,问:“到底怎么了?”

陆惊绝垂了眼,面容仍旧是凌厉俊美的,却多了许多的稚嫩懵懂,他说:“今天林霄冉来找我。”

“她让我念过往情谊……”

“嗯。”楚秾以为他会说林霄冉今天自荐枕席的事。

然而陆惊绝却开口说:“我发现了一件我从没细想过的事。”

“什么?”楚秾问。

陆惊绝把一块陈旧,沾灰的帕子拿到了楚秾眼前,他说:“林霄冉嫌这块帕子粗陋,她用的都是蚕丝织物。”

“外面成衣铺子的粗布料她也不会碰。”

“……”楚秾明了了,他移开了眼。

陆惊绝发现了。

“我问了铅华山的侍者,你父亲不愿意回答我。”

陆惊绝露出一点罕见的软弱,他像是个很聪明又犯了错的孩子,错误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心痛后悔,又很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喃喃自语地说:“他说,那一日,泼天大雨,少爷不满掌门薄凉,跑下了山,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手里拿了一套女子衣裙……”

陆惊绝说完后,静默了一阵,他唇舌张合许多下,最后却都湮灭成了无言。

许久之后,他眼眶里流了眼泪:“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在爱意覆盖所有过往前,其实他一直恨着楚秾。

恨楚秾背信弃义,抛弃他羞辱他,所以他要惩罚楚秾。

惩罚他罪恶贪婪的新娘,欺辱他,折磨他。

其实是他自己不承认,他就是接受不了楚秾离开他,他就是喜欢楚秾喜欢得发疯。

想要抱他,靠近他,用一切来捆绑住他,即使是恨,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今日他发现,他并没有资格恨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并没有抛弃过他。

在他年少暗中被人污蔑倾轧时,他的妻子在雨夜里给他撑伞,给他金子,帮他敛好衣物,还赠给他帕子。

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在恶狠狠地伤害他的妻子。

他甚至羞辱他。

折磨他。

软禁他。

对楚秾的作为视而不见,偏执地抹杀楚秾的品性。

他居然把许多肮脏的形容词冠在楚秾头上。

陆惊绝心疼他无辜的妻子,极度后悔自己的行为。

“对不起。”

陆惊绝拢了楚秾的手,用体温捂热它们,他枕在楚秾膝上,水痕顺着鼻梁滑落而下,他是个做了坏事,又面对错误的孩子。

“没事。”楚秾指腹抚过陆惊绝的深邃的眉眼,他抱住陆惊绝:“都过去了。”

“你一定很难过。”陆惊绝身上发热,头上又长了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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