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深渊boss的祭祀新娘》
在一众人的尖叫声中, 现场大乱，几乎铺天盖地全是纷乱奔走的贵族，使者, 原先圣洁的教堂纷闹嘈杂得像是在最哄闹的集市中心一般。
一群贵族胆怯地摆抱着头, 到处躲避，卡西尼亚和赞礼被自家的守卫死死护着, 他们目眦欲裂，浑身紧绷, 看向正台中心处, 皇帝陛下和皇子已经被侍卫护住了，他们又急切地看向一边的东方公爵方向, 东方公爵并没有专属侍卫，他甚至身边只带了几个佣人。
然而碎片倾落，东方公爵所在方向却没有收到太多迫害，他们才勉强放心。
坐在位置上的楚秾看着闹剧，没有太大慌乱的动作, 他甚至在一群发乱的人群里显得冷静，镜光一晃，照见楚秾的身侧, 上面没有任何的倒影, 楚秾的手心却被攥紧了。
他的丈夫坐在他身边, 把他保护严严实实，同他一起观看这纷闹的现状, 但是他对他人并没有兴趣，他只在意他的妻子。
楚秾坐在高层, 低着头蓝斯头戴着皇冠, 被护卫护着到处狼狈逃窜, 心绪越发平静。
他收紧了手，回握住他丈夫。
头顶的花窗玻璃破裂轰炸般往掉落后，并没有停下，反而像是被大雪撬动了边缘的雪花一般，越下越大，越下越多，劈里啪啦地下了一场彩色的刀雨，一阵刀雨停下后，整个世界停顿了片刻，所有人浑身僵住，缓慢地探出头，想要查看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卡西尼亚和赞礼纷纷推开自己的护卫，跑出自己家族所在的位置，向外奔跑。
蓝斯头上罩着衣物，耳边没有任何嘈杂声后，他脾气败坏地一把扯下身上的衣物，脸色极其难看，愤恨地盯着上空的破碎坑洞，天光在绚烂的玻璃边闪耀灼灼，照了他的脸，几乎红得比猴子的屁股还要尖利。
他的加冕礼被毁了。
居然被毁了！
这应该是他走上这一生最高位的幸福的时刻，可是现在却全毁了。
从此以后，他就会成为众位贵族口中的笑话，他这一辈子都会有抹不开的污点。
他浑身上下弥漫阴气，第一次撕开了和善的面目，他不像是皇子，更像是在巫咒中施咒的法师。
蓝姬被侍女包围守护着，在观众席上也露出和蓝斯相差无几的表情，她甚至咬牙咬得脖子都出了青筋，眼角全是皱纹迭起。
一众贵族观众都已经彻底探出头，放下了心，庆幸自己毫发无伤，神情极度尴尬地看向中心正台，不敢坦然面对显然也才险中求生的皇帝和蓝斯皇子。
场面空气一度停滞，尴尬得连呼吸都艰难。
然而却在这时，突然从观众席上蹿出一个人，纤瘦又孱弱的模样，却脚步迅速又勇敢地，跑到正台上，一把扑到了皇帝陛下还有蓝斯皇子，他高喊掉：“小心！”
这一句话刚落下，一瞬间时，上方突然砸下一块极为庞大的玻璃，像是一块案板一样大小，刮着尖锐的风从天而降，吓得在场贵族惊声尖叫。
就在大家躲闪不及时，却有两个人直接向东方公爵跑过去，腿脚迅速得刮成了风，恨不得自己立刻扑在东方公爵的身上。
“小心！”
“小心！”
赞礼和卡西尼亚一同跑向东方公爵，却在两个人快要触碰到那缕华丽的衣角时，那抹身影却径直躲开了他们两个的手，他们的手径直落了空，在半空中连一丝布料都没碰到，他们自己却盖在了皇帝陛下还有蓝斯的身上。
下一瞬，啪地一声，玻璃碎裂，在几个人不远处砸开崩裂，碎片崩过他们的发丝，只差毫厘，就会擦过人的头皮肌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次没有尴尬，反而是被吓得魂不守舍，胆怯地看向正上方，生怕上方又凭空砸下一块巨型的玻璃。
侍卫赶紧反应过来，迅速把人依次搀扶起来。
蓝姬提着衣裙小跑到她的丈夫和儿子身边，紧张问道：“你们怎么样？陛下，蓝斯”
“我没事。”皇帝陛下脸色难看，挥了挥衣袖，神情不耐，威严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扫过周围一圈瑟缩并且庆幸劫后余生的贵族。
刚刚他面临生死，平日里受尽恩惠的贵族却没有一个有所反应，反而是一个远方偏僻的公爵舍生忘死地救了他们。
真是，养了一群伥鬼。
他看向那位脸部覆盖一半面具的东方少年，看着他瘦弱匀称的身形，略微有些疑惑问：“阁下就是东方公爵？”
“嗯。”东方公爵躬身行礼，回应道：“是的，陛下。”
“就是你刚刚不顾生死突然冲到我面前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东方公爵似乎是被吓坏了，他软弱无力地被侍卫搀扶着，唇色也略微苍白，呼吸剧烈起伏着，犹如一个蒙面的病美人“回陛下，我并不敢当，我只是看见 那块玻璃摇摇欲坠，于是愚蠢地冲了出来而已。”
“感恩东方公爵救命之恩。”蓝姬害怕得眼角发红，哭腔厚重，，搀扶着皇帝陛下不肯撒手，自己皇后的礼仪也不管不顾了，提着裙子行感谢礼，浑然没有刚才狰狞模样，她此刻真的像是一位差点失去自己丈夫和孩子的可怜女人。
“在此感恩东方公爵出手相救。”蓝斯也跟着行了礼，还看向了一边的赞礼和卡西尼亚：“赞礼哥哥还有卡西尼亚，你们两个也很勇敢。”
卡西尼亚和赞礼对视一眼，两个人沉默无声，却又都一起越过蓝斯，悄悄扫过一边软弱无力的东方公爵。
贵族们迅速探出头，看着劫后余生的正台之上，纷纷出声：“东方公爵果然勇敢睿智！”
先前皇室出丑的尴尬自然没了，当下却成了他们不能护主的过失，如果现下不出声歌颂功臣的功德，只怕下一刻就会清算他们贪生怕死的罪行。
他们有人叫出了第一声后，随即就有人继续讴歌。
一声接一声，一声盖过一声：“东方公爵果然神勇无畏！”
满场喧闹，东方公爵是这场失败的加冕礼里最大的功臣。
皇帝陛下冷漠地应对这些人精一般却又极度自私自利的贵族，心下对于恩怨计较分明，他转过身问东方公爵，十分赏识地问：“我应当奖赏勇士的无畏相助。”
“不知，今晚皇宫有皇室家宴，不知道可否应予我的邀请，同我们一起赴宴？”今晚的晚宴只有具有皇室血统还有皇室重臣才可以参加，如此询问便是公开表达对于东方公爵的亲近。
“回陛下，自然是愿意的。”东方公爵点了点头，谦卑道：“陛下相邀，我身为子民还是臣子，自然都是受宠若惊。”
“那今晚我会给你专属的座位，来奖励你的英勇行为。”
“多谢陛下。”
所有人还在庆贺劫后余生，高喊东方公爵，却没有人知晓，在天顶处那玻璃的破口上，一双巨大的双眼正在微微垂下眼皮，看着这场嘈杂荒谬的闹剧。
......
不管如何，蓝斯的皇冠已然戴在了头上，他已经在教皇的祝福下成为了皇储，晚宴是皇帝为了祝贺自己孩子成长而设立的家宴，自然是身份最为贵重的人才能参加。
楚秾备了一份礼物，一早就入了皇宫参加晚宴宴席。
一张两头相聚近二十米的橡木桌上坐满了皇室亲属重臣，皇帝陛下坐在最尊贵的右端，皇后则在左端，楚秾和蓝斯分别坐在皇帝陛下的两侧，朱红华丽的烛台在最中心把两个人分开两边，不断有佣人勤恳地前来上菜，贵族进食礼仪向来讲究慢条斯理，纵使一堆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人发出声响。
楚秾坐在最近的位置，打量自己的父皇，或者说，皇帝陛下。
其实皇帝陛下是有微末的东方血统的，但是那是上上一代的事了，他的骨像轮廓几乎像是没有东方血统的痕迹，而皇室也无从公布真相，只能将上上一代沾染的血脉瞒得严严实实，直到二十几年前，还是青年的皇帝陛下遇见了楚秾的母后，一个血统极为纯正的东方女人，并且生下了一个面部没有任何西方特征的孩子，如果不是皇后在怀孕之前的所有时间里都在皇宫里在皇帝陛下身边，人人都会怀疑他的血统是否纯正。
楚秾的存在其实对于皇室而言，一直是一个极度复杂的存在，隔代遗传的基因在楚秾身上暴露无遗，皇帝陛下对于他的偏爱几乎已经将一切都踩在了脚底，他是如此的热爱着他的东方妻子和孩子。
至少，在楚秾懂事之前，他童年极尽优渥幸福。
温婉的母亲，英勇俊美的父亲。
然而不久之后，蓝姬出现了，她还带着蓝斯，之后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碎了，他的父亲对他再没有任何的爱，他的母亲抑郁而逝。
到现在，他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了。
他看着原先记忆里那张年轻温柔仁爱的脸，现在眼角眉梢全是皱纹，骨骼外扩，西方血统的弊端终于把原先温和的男人打造得粗犷老练，按照西方的突出骨像而言，他的确和对面的蓝斯更像是亲生父子。
总之和他热爱的父皇相去甚远。
他被献祭而死，他的父皇就真的一点悲伤都没有吗？
他就热爱蓝姬母子到了如此地步？
连他的生日都要挪用给蓝斯当作他的加冕日。
他陷入沉思时，忽然听到一串风铃声响，还有念经祝祷声，他诧异回神，发现皇帝陛下赫然也发现了，他放下了刀叉，脸色不悦地唤来佣人，问：“怎么回事？”
“陛下，今日是那位的生日，所以他宫殿里的仆人正在为他做祷告。”
皇帝陛下脸色更阴沉了，他立刻严声吩咐，像是在嫌恶什么脏东西一般，说：“把这些人轰出去，再也不要放进宫里。”
“......”楚秾手里的酒杯被他捏紧了，他仰头喝了下去，用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嘴角向下的失落。
不消片刻，祝祷声果然安静下来。
楚秾放下酒杯问：“请问，陛下刚刚说的是谁？”
“.....”皇帝陛下不悦地皱了一瞬的眉，却随即又松开表情，回复道：“让你见笑了，刚刚他们说的这位不过是我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处而已，他有最卑贱的东方血统，他的母亲是一位卑贱的东方平民，现在已经不在皇宫中，不需要在也不用询问。”
“他们自然是比不了英勇果敢，又有皇室亲授的爵位的公爵你的。”
楚秾松开了杯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多问，他的目光却盯着皇帝陛下不放，企图在他那张深邃的脸上看出原先被稀释的东方痕迹。
卑贱吗？
皇帝陛下只怕现在也看不起名为东方公爵的他，只不过是为了威慑贪生怕死的贵族们，所以才对他示好而已。
东方血统，眼前的皇帝陛下自己身上明明都有。
楚秾记得无比清楚，当初是皇帝追求的他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