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拉开序幕
次日一早。
魏惊风收到楚王派人送来的公文，押送军饷赏赐，明日动身前往南海。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但对魏惊风而言，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背上传来的痛意，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如此，也难掩他的兴奋之色。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他怀里揣着公文，嘴里振振有词。
魏鸿之和魏老夫人站在廊下，看着兴高采烈出门的魏惊风，无奈摇头。
“真不知是福还是祸……”魏鸿之叹气。
魏老夫人劝道：“这是孩子自己选择的路，就由他吧。他不喜读书，你再逼他也没用。倒不如放开手，让他自己闯闯。”
“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当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九死一生。每天担惊受怕的，你难道都忘了？”
“当年咱是跟随先帝打江山，如今太平盛世，哪儿来的战乱？不过是押送军饷，最多遇上蟊贼山贼，不足为惧。”魏老夫人甩着帕子，“你啊，真是越老胆子越小了。”
“夫人想得太简单了。”魏鸿之语重心长，“你以为楚王此番只是派人去送军饷那么简单？”
“不然呢？”
“南海骚乱，倭寇滋事，稍有不慎，怕会引起战事。”魏鸿之捋着胡须，眸底满是担忧之色。
他放心不下小儿子魏惊风，虽然平日里总惹自己生气，但心里还是牵挂的。
魏老夫人嗤之以鼻，“一个海浪都能掀翻的弹丸小国，何以畏惧？你也太高看曰族了。
眼下最棘手的，并非外患，而是内忧。朝堂形势严峻，皇上与王爷之间迟早得有个了断。”
魏鸿之眉心微动，“太后娘娘与你说什么了？”
“太后多年不与我叶家人有来往，昨日破天荒地召见我，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我还是能听明白的。”
魏老夫人语气一顿，“她有心笼络我们魏家……让看在璃儿的面子上。”
“璃儿是我外孙女，我魏家自然鼎力拥护，太后何须多此一举？”魏鸿之有些不解。
“此话不妥。”魏老夫人摇头，“你是兵部侍郎，又掌管着京畿大营。京畿大营，卫戍京畿，是离京最近的精锐之师。
京城外围兵力，皆在你的手中。但没有皇帝命令，任何人也无法调动大营的驻军。
若真到紧要关头，你是听令于皇上，还是听令于楚王？”
魏鸿之明显一愣，“这……不听令于皇上，是不忠；不听令于王爷，是不义。”
“看来太后娘娘的担心，不无道理。”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所以才要看在璃儿的面子上，无条件拥护楚王，抛开所有忠义。
到那时，即便你什么都没做，别人也会认为你做了，因为魏家是璃儿的外祖家。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场赌局，我们已经深陷其中，为了璃儿，为了魏家子孙，我们必须要与楚王府风雨同舟，必须要赢。”
“夫人说的极是。”
魏鸿之郑重点头，储位之争，这才真正的拉开序幕。
魏老夫人提醒道：“京畿大营的统领一职，皇上迟早得收回去，老爷得提前有个准备。”
“朝堂波诡云谲，尔虞我诈，实在防不胜防。万事多加小心，莫要再白发人送黑发人……”魏鸿之想起惨死的女婿柳文杰，不禁鼻尖一酸。
“距离年底不到一个月了，还是足不出户，少生是非。顺顺当当过个好年。”魏老夫人双手合十，“待到正月十五，我带着云锦和孩子们去灵安寺祈福，祈求来年平安顺遂，讨个好兆头。”
…………
雪后初晴，渐渐融化的冰层，发出细碎的塌陷声响，雪水流淌开来，冰水混杂。
快到年底，京都街道很是热闹，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声浪嘈杂，熙熙攘攘。
街巷里人来人往，残雪被踩踏成泥，湿滑而斑驳，显得脏乱不堪。
魏惊风双脚不听使唤地来到一缕香，刚进门便瞧见何素素那道忙碌的身影。
她身穿鹅黄小袄，明媚动人。
魏惊风倚着门框，那修长的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秀逸，却偏生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开口，“老板，来一份合意蜜饼。”
何素素身形一僵，回眸望去，只见魏惊风冲自己粲然一笑，如沐春风。
她回过神来，神色微变，冷冷启唇，“没有。”
“为何没有？何娘子亲口说过的话，要给我做合意蜜饼吃，岂能不做数？”魏惊风并没有察觉到何素素的变化，大咧咧地落座。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公子去别处吃吧。”何素素提走桌上的茶壶，连个碗筷茶盏都没留，显然下了逐客令。
魏惊风抬眸望向她，眼中隐含着探寻之意。只可惜何素素的神情异常淡漠，目光也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你怎么了？何娘子为何突然与我生分了？”
“我与公子本就不熟。”何素素毫不留情道。
“与我不熟？”魏惊风又气又笑，“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何素素转过身去，“魏三公子以后莫要再来一缕香了，以免招人非议，平白影响公子清誉。”
魏惊风双眸微眯，“谁敢非议，看我不打烂他的嘴。”
何素素反问：“魏三公子昨日挨得鞭子，还不够吗？”
“你都知道了？难道是我父亲……”魏惊风蹙眉，难道是父亲来找素素说了什么？
何素素垂眸，“你昨天在家里挨打，那么大的动静，京都城中早已人尽皆知。”
魏惊风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别多心，父亲责骂我是因为偷偷习武之事，与你无关。”
“魏三公子，你我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再这样纠缠我，只会让我背负更多骂名。”
“是我的错……”魏惊风呼吸一紧，自责涌上心头，是自己连累了她。
“其实我今日来……是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