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谢临清和云野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阳光明媚灿烂，昭示着今日是个明朗的好天气。
“我怎么睡过去了。”谢临清懊恼的抬手捂住脸, 睡得太沉, 他的思绪还不太清晰。
云野也揉着眼坐了起来，朝身侧瞥了眼, “二师兄呢？”
伸手一摸, 床铺冰凉, 显然主人离开了许久。
二人以为他是去南姝那里了, 翻身下床正欲过去寻，一出门就发现了些不对劲。
头顶上的金刚罩消失不见，二人对视一眼, 连忙冲进了秦亦初的房间，发现齐白两位长老正在拉秦亦初起来。
“长老这是？”谢临清不解问。
齐长老回过头来，两只苍老的眼睛通红无比, 看向二人的眼神中满是忧愁和同情。
“魔神死了, 魔族也退回了魔渊, 我俩要带宗主回去。”齐长老顿了顿, “临清、小野, 你们两个要看开一些, 切莫再做傻事。”
他的话让二人心头一颤。
“长老你什么意思？”意识到不对劲，云野瞪大眼睛急切道, “我怎么听不懂！”
只是睡了一觉，魔神怎么就死了？还有什么叫看开一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长老重重叹了一声, “你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闻言扭头就跑,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修士, 都拿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有一些剑宗的女弟子，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哭。
二人的心越发沉了，加快脚步冲出天玉门，就看见跪在地上仰头望天的寒焰。
谢临清见状腿都软了，一个不察就被门槛绊倒，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云野听见声音头都没回，一口气来到寒焰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起来。
“她呢？她去哪了！说话！”
寒焰的思绪在云野的怒吼声中渐渐回拢，眼神也慢慢聚焦，对上云野血红色的兽瞳，他眨了眨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没发一言，云野却已经懂了。脑中巨大的嗡鸣声让云野懵在原地，“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旁的清尘叹了声，上前扶起瘫软在地的谢临清。
“仙子乃纯白之魂，为救苍生毅然牺牲了自己，消灭了魔神。”清尘顿了顿，留给他们缓冲的时间，又说：“仙子高义感动上苍，天道召回了仙子的尸体，想来是不会亏待仙子的。”
清尘和一众修士们亲眼看见，南姝与魔神同归于尽，自爆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地，待白光散去，众人只见南姝被一团银色丝线托着浮于半空之中，本应该碎裂的身体完好如初，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齐长老想上前收敛南姝的身体，却见银色丝线托着南姝往上越飞越高。与此同时，一声悠长的古老的鸟鸣声划过天际。
只见朝凤洲消失了数万年的凤凰重现世间，它浑身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从远处飞来。
百鸟受到感召，纷纷离巢跟随在凤凰身后，而那凤凰直奔南姝而来，扇动着火红色的翅膀绕着她不断飞舞，像是在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
修士们跪在地上，眼看着被百鸟簇拥着的南姝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凤凰乃神鸟，那银色丝线也有着天道的气息。所以二位大可放心，仙子以后定会过的很好。”
清尘很努力的把南姝描摹成下凡渡劫后功成身退的仙子，可落在谢临清和云野的耳中就变成了一句话：
南姝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那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二人像是共用了大脑一般，默契的抬起了手，清尘早就猜到他们会如此，高呼了一声寒焰后，一掌打晕了想要自戕的谢临清。
寒焰也如法炮制，接住了被打昏过去的云野，弯下身将他扛在了肩上，迈着沉重的脚步又过去扛起了谢临清。
清尘看着他的神情，担忧道：“你还好吧？”
寒焰没说话，扛着二人径直往里走。
不知是二人太沉，还是因为什么旁的，男人向来挺直的腰背都弯了下去，落寞压抑的背影让清尘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谢临清和云野还有发泄的权利，寒焰却没有。他必须清醒的接受南姝死去的事实，强忍着痛苦去完成南姝交给他的任务。
即便是清尘这个出家人，也不由替寒焰感到心酸。
想起南姝的嘱托，他高声提醒：“仙子把事情都托付给了你，寒焰，你要撑住，别让她失望。”
寒焰脚步顿了顿，又缓缓抬起，一步步消失在了拐角处。
回到房间后，寒焰将二人丢在床上用捆仙绳锁住，又喂了两颗暂时抑制灵力的丹药，这才用凉水将二人唤醒。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醒来的谢临清和云野就要自戕，见没了灵力，身体也动不了之后，两人将所有的怒火对向了寒焰。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对不对！你明知道她要做傻事，为什么不拦着她！”
“什么狗屁苍生，要死一起死，凭什么非要牺牲她！”
“寒焰！你哑巴了吗？说话！”
二人的质问声如一支支利箭直直刺进寒焰的胸膛，他没为自己辩解一句，只颤抖的手臂拿出了储物戒中的留影玉。
注入灵力，南姝的身影骤然出现。她微笑着，一如往日般漂亮明媚。
“临清、小野，不要骂阿焰。”她眼眸弯弯的说，“这都是我的主意，阿焰也是被迫答应的，你们不要针对他。”
寒焰没想到她的一句话是为自己辩解，薄唇都快被咬烂了，才止住了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
“还有，不要为我感到惋惜。我相信换成你们任何一个，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南姝红了眼眶，“因为你们希望我活着，好好活着，这也是我的愿望。”
她侧过头去，将眼泪擦干净，这才又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所以不要做自戕这种傻事！你们的命是用我的命换来的，我不让你们死，谁都不许死，听到没有？”
南姝说完还停顿了下，像是在等他们回音一样。
云野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谢临清尚还冷静些，发干的喉咙艰涩吐出三字：“听到了。”
“嗯，这才对嘛。”
南姝声音随之响起，像是真的听到了一样。
她接着说：“师兄知道这事估计会发疯，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稳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还有，好好修炼，别趁我不在偷懒，碧霞峰的名号还等着你们发扬光大。”
说了些俏皮话缓和气氛，南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桃花眸中也蕴了一层水珠。她对着留影玉沉默了好久，才又启唇：“谢谢你们喜欢我，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很幸福。再见啦，我亲爱的徒弟们。”
话音落下，留影玉暗淡下去，南姝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知道他们不会再做傻事，寒焰收回捆仙绳，攥着拳头大步走了出去。
云野拉过被子遮住脸，闷声痛哭。谢临清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失焦的丹凤眸望着房顶，眼泪顺着眼尾不断流淌。
与此同时，本该死掉的南姝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一片纯白色，不刺眼，还有一些熟悉感。
这时，一个更熟悉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宝，你醒啦！”007怕她搞不清状况，忙说，“你没死哦，是零救了你！”
“零？”
南姝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茫然的重复一遍，就见零也探过身来，他银白色的长发落在她的肩膀和脸颊上，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你醒了。”
他平直清冷的嗓音让南姝瞬间回神，她连忙坐了起来，“我成功了吗？阿焰他们没事吧？”
“他们都没事，危机已经解除了！虽然还有些bug，但是不影响，你不用担心！”007语气轻快道。
南姝这才放下心来，看向零，“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零慢慢说完，唇瓣微动还想说什么，就被007打断，“你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由于出现了bug，任务结算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已经跟零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等结算完了再说以后的事。”
“住这里？”南姝不好意思的看向零，“会不会打扰你？”
零摇了摇头，“不会，你安心住下便是。”
主人都这么说了，南姝也没有反驳的余地，毕竟她现在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只能听从安排。
007说它要去结算部门提交任务，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又变得安静。
南姝看着眼前空白的幕布，下意识咬住了唇瓣。
她很想打开它，找到自己的那个世界，看看师兄和阿焰他们怎么样了，可是她不敢，她怕看到他们憔悴的样子。
只是想想鼻头都在发酸，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南姝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偏过头去想和零说话，却发现零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他神色专注的样子让南姝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狐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那你为何一直看着我？”南姝问完又想起什么，从躺椅中坐起来，“对了，零，你就是清尘所说的天道，对不对？”
零点了点头，“是。”
“所以...”南姝神情复杂，“你一直通过幕布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