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 142 章
南姝惊得说不出话, 脸也在零的注视下一寸寸的变红，不是因为害羞，是尴尬。
“你怎么会提出这种事做交换？”她艰难道, “零，这不合适。”
“不是说只要你有的, 都可以交换。”零平静道，“姝姝, 除了你自己，你一无所有。”
南姝闻言难堪的垂下睫羽。
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是零给予她的，房间、床、玩具、日月，甚至是...自由。是零给了她太多的空间，才让她忘记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片刻的沉默后，南姝抬起头，通透明亮的桃花眸看向零, “只要亲吻, 你就让我留下连梦仪，不干涉我和他们见面吗？”
看清她眉眼间的倔强, 零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是。”
“好，我换。”
不就是接吻吗, 她权当演戏了, 况且零这么个谪仙般的帅哥，亲一口也不亏。
打定主意, 南姝不再磨蹭, 立即下了床, 踮着脚嘟起唇, 冲着零形状姣好的薄唇亲过去。
只差一张纸的距离就碰触到他的唇瓣，零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推开，南姝没想到他还会反抗，猝不及防的往后倒去。
被床铺接住后，她眨着眼睛茫然回头，就见零的手里多了样熟悉的东西。
“连梦仪！”南姝不知他是何时抢过去的，但她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零，是你说只要——”
“我后悔了。”零打断她，冰蓝色的眼眸不知何时又变成了晦暗的深蓝色，嗓音微冷，“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见他们。”
话音落下，他指尖的连梦仪瞬间化为一堆齑粉，就连房外的幕布，也随着他的声音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南姝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她又急又气，也忘了零高贵的身份，红着眼圈质问：“我明明按你说得做了，你为何还要这样！”
浸在晶莹泪水中的眼眸像琉璃，漂亮又脆弱。
零被她的眼泪吸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帮她擦掉，却被南姝一下拍掉。
“别碰我。”她退后一步，“你说呀，为什么？”
冷白色的皮肤上出现了一片显眼的红，不痛，却刺得零不敢直视。
他举起手背，让南姝看清那片红晕，“这就是原因。”
只是给她擦擦眼泪，她都不同意。现在却要为了与他们见面，主动凑上来亲吻他，叫他怎能不生气。
南姝呆愣了两息，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总不能是他能够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打他的手背，所以才变卦吧。
零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启唇道：“痛感无法影响我，但情感可以。”
“姝姝，你太在乎他们了。”他望着她的眼睛，直白地说，“我不喜欢。”
南姝奇怪的看着他，“我在乎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好像无权干涉。”
“你说得对。”零点了点头，“但连梦仪是穿书局的东西，我有权处理。”
事情又绕回了原点，她不悦蹙眉的样子让零心里也不舒服，清冷的声音柔和了两分。
“姝姝，只要你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忘掉他们，你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他轻柔的嗓音极具迷惑性，让南姝不由沉默下来，睫羽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零也没再说话，安静的立在一旁，希望她能想清楚，走上一条正确的路。
短暂的寂静后，南姝缓缓抬起眼眸，“我忘不了，我也不会忘掉。”
朝凤洲的几年给予她的不止是快乐和无尽爱意，还让她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忘掉或许会更轻松，但她的灵魂也不再完整。
意想之中的答案，零并没有生气，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转身向房外走去。
“你会想清楚的。”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未来不在他们身上。”
房门被人打开，又被轻轻合上。只剩下南姝一人的房间寂静无声。
许是经历的多了，她这会儿也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仰面躺在床上，任由思绪翻涌，心底波浪滔天。
就这样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夜，熹微晨光照进她房间时，南姝才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既是因为没心情，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零。
零能感知到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上前敲门喊她出来，而是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像一座洁白的玉雕，美丽却没有生机。
二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冷战状态，互不影响，也互不理睬。
南姝每日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日升月落，头脑中一遍遍回放着在朝凤洲时与众人相处的画面，竟也不觉得枯燥乏味。
反倒是零先忍不住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没有人陪伴前，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孤独，更习惯了这种只有他一人的死寂。
可南姝到来之后，一点点填满了这空荡到能响起回音的宫殿，让他知道了这世上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事，让他知道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也是会跳动的。
想让她服软，更想和她回到以前的样子。
零不知该怎么做，看到她每日从窗户那儿往外看后，干脆就收走了那片与外界相连，有着日升月落、云雾升腾的“墙壁”。
没有日光和烛火的房间幽深黑暗，他想着用这样的方式让南姝踏出房门，可他不知道，黑暗只会让她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于是零又收回了那座房间。
一觉醒来发现躺在地面上的南姝，捂着发酸的脖颈坐了起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好笑的扯了扯唇角，起身站了起来。
她本来是想去躺椅那儿坐着，可一想零要是再把躺椅给变没了，她还要再换地方，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继续坐着。
零头一回明白了何为气闷，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禁不住朝南姝走过去，低声问：“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放着他身边舒服的躺椅不坐，反倒要来坐冷冰冰的地板。
“没有。”背对着他的少女摇了摇头，嗓音淡而轻，“我只是不知道要跟你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立场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与其激化矛盾，不如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呆着。
零被她轻飘飘的不在乎的语气刺到，用力的抿了下唇瓣，步伐沉重的回到了躺椅上。
南姝就这样在角落住了下来。
累了就躺下，困了就睡，睡醒了再起来“面壁”。
她自认为过的不错，可落在零的眼里，她就像是一朵失去了阳光雨露，等待枯萎的花儿，明亮的纯白色的灵魂都逐渐暗淡下来，就连许久未见的007都一眼看出了不对劲。
“她怎么了？”007拿着结算报告，环顾了眼四周的环境，枯萎的花草、空白的墙壁，它压低声音，试探问，“你们吵架了？”
零睫羽轻颤一下，“我毁掉了连梦仪。”他慢慢偏过头来，冰蓝色的眼眸透着冷意，“你不该把连梦仪给她。”
只需要回溯一下时间，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他盯着的007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连个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零，你不觉得你的反应太大了吗？”
他既然对南姝有求必应，都能容忍她在纯白的宫殿里玩泥巴，跟老相好们连个梦而已，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置喙此事。
可零偏偏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这让007产生了一个离谱且大胆的想法。
“零...”007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姝宝了吧？”
“是。”
零几乎是立即回答的，简短一字掷地有声，震得007眼前一黑。
“都不用再考虑一下吗？”007神色古怪道，“而且你没有七情六欲，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零不解的侧头看他，“为何你会这样想？”他道，“我和你们一样拥有心脏，只是从未有人教过我罢了。”
系统们在带领宿主做任务的过程中感受七情六欲，逐渐成长为真正的人。
他和他们有着一样的身体结构，只不过缺少一些机会去感知，直到南姝的到来，他尘封已久的心脏才缓慢恢复了跳动。
007听完很惊讶，但也为零感到高兴，在他眼里，当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远没有做人幸福。
“这样的话，你不如抹去她的记忆。”007说，“人也是会有雏鸟情节的，醒来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你在身边，她会情不自禁的依赖你。如此长久相处下去，我相信姝宝一定会爱上你的！”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南姝，可是零好不容易动心，它自然是要向着零，为他着想。
007自认为想到了个好主意，这时，却听零说：“或者，我可以让她回朝凤洲去。”
“回去？那怎么行！”007惊得拔高嗓门，“她要是回去，你们俩就更没可能了！”
零闭上眼睛，嗓音发闷：“本就是不可能的。”
南姝心里没有他。
若没有七情六欲，他还可以像007所说那样，自私的抹去她的记忆，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什么是心痛和酸涩，就算抹除了南姝的记忆，就算南姝爱上了他，他也会不断的想起，这样充满爱意的桃花眸本是不属于他的。
这就是他的黄粱一梦，梦境再美，终究是要醒来。
007还想再劝劝他，但零已经抬步朝南姝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