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挖墙脚
走到哪儿挖人挖到哪儿已经是李瑶林的职业习惯了, 她就像个广撒网的渣女，遇到印象好的人就想挖到行舟岛来一起给海神打工。
虽说她不是非要对方来行舟岛不可，但她表现出来的求才若渴的态度, 就足以让被邀请者感受到诚意了, 毕竟现在的企业招人，哪有老板亲自面试员工的？！
李瑶林给女教练留了电话，还说：“你如果没考虑好，或者有合适的教练也可以介绍给我，待遇都好说。”
女教练反应过来，忙不迭说：“虽然我暂时没有跳槽的念头，但我可以帮你在我们俱乐部问一问。”
“谢谢！”李瑶林说, “对了，我姓李，叫李瑶林。”
“我叫周莹莹。”女教练顿了下, 问她，“你这些天都会在琼海考察吗？”
“我明天要飞马来西亚。你对国外的潜水圣地熟悉吗？有没有什么建议？”
周莹莹惊讶地问：“你是准备把所有的潜水圣地的潜水项目都体验一遍？除了泰国的苏梅岛、普吉岛之外, 我比较熟悉的是马来西亚的仙本那，那儿有体验深潜项目, 价格不贵, 关键是天气好的时候水质很清晰，底下的珊瑚礁、热带鱼也比较多。至于别的岛倒是很少去, 能提供的建议不多。”
“这就足够了，多谢！”
回到岛上后, 李瑶林换回泳衣, 又去体验了别的水上项目, 什么香蕉船、摩托艇。
这些水上项目都是她考虑以后在行舟岛开发的项目, 现在先体验了, 以后就能少跑几趟。
不过，除了潜水项目还有点可开发的价值之外，其余大多水上项目给她的感觉都是产品同质化严重。
且不提浪漫海屋度假村已经有相关的水上项目，便说这些项目本身也无法让行舟岛从众多旅游海岛中脱颖而出，——能在水上乐园、度假屋体验到的项目，游客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一座孤岛上体验？
行舟岛最大的优势在于水质好、海洋资源丰富，不管是香蕉船还是摩托艇，都很难体现出这点优势。
要不是技术限制，她的想法甚至还能再天马行空一点，比如就跟科幻片里一样，弄海底水族馆、海洋生物长廊什么的，让游客不必潜水就能看到海底的风光；再建座海底宫殿，搞个深海版迪X尼乐园……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瑶林去洗了个澡，换回她的T恤短裤和人字拖。更衣室里正在吹头发的女游客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许久，见她准备离去，才匆匆关了吹风机，问她：“哎，妹子先别走！”
李瑶林回头：“有事吗？”
“我看你在岛上玩一天水上项目了，就想问问你，你用什么防晒的，好像一点儿也没变黑？”
李瑶林：“……”
她说怎么感觉刚才偷偷打量自己的人有点多，原来是大家都好奇她为什么没有被晒伤或晒黑！
询问她这个问题的女游客就肉眼可见地晒伤了，脖子和手臂红得跟被开水烫过一样。
李瑶林答了一个她常用的防晒喷雾牌子。
“这牌子没听说过啊！”女游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牌子的防晒喷雾。
“淘X上买的杂牌货，没听说过很正常。”李瑶林说着，顿了下，“而且我觉得可能不是防晒喷雾的原因，是我自身比较抗晒。”
女游客：“……”
听说过抗糖、抗氧化，没听说过抗晒的。琼海这天气，铁都能被晒融，更别说人了。
不管女游客信不信，李瑶林背着包就出了更衣室，结果刚走没多久，就看见正迎面走来的周莹莹。
周莹莹那张被晒得红又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比较惹人瞩目的是她红着一双眼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刚哭过。
“周教练，你下班了？”李瑶林主动跟她打招呼。
周莹莹回过神。在这般难堪的境遇下碰到认识的人，她的眼神下意识闪避：“是你呀，李老板。”
李瑶林说：“我年纪比你小，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她听出了周莹莹的鼻音，确定对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便询问：“周教练这是怎么了？”
周莹莹鼻头一酸，险些又要落泪，但她深吸了口气，把涌上心头的委屈又压了回去：“没事。”
说罢，她别开脸，走进了淋浴室。
李瑶林本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也知晓自己她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让对方向自己诉说心事的地步，见状，就识相地离开了。
经过周莹莹上班的潜水店时，她看到有警察在，就站在人群中围观了会儿，才从围观群众的口中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周莹莹下午带游客体验潜水时，被一个男游客给猥-亵了。
那男游客借着周莹莹指导的机会，对她做些不雅的动作，她当场就变了脸色。之后对方十分真诚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是初次体验潜水，有些慌张，才会这样。
以前只听说过男教练性-骚扰女游客，还没听说过男游客性-骚扰女教练，旁边的同事也劝她息事宁人，她就没有吭声，只是尽可能地避开这位游客。
可就在他们下海之后，那男游客变本加厉了，找到机会就揩油。周莹莹认为对方的行为不仅是猥-亵，还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全，在她抵抗的过程中，俩人险些发生意外。
跟周莹莹搭伙的教练发现了不妥，赶紧过来制止。
那男游客却反过来指责周莹莹不专业，险些害死自己，他叫嚷着要周莹莹赔偿和赔礼道歉。
周莹莹干脆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而周莹莹的老板却指责她不该把事情闹大，影响了店面的口碑。她受不得这个委屈，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警察过来后，周莹莹说出了真相，加上有另一名教练和另外两名潜水游客作证，证明该男游客确实对她动手动脚了，事情才水落石出。
周莹莹也被潜水店的老板批评了，老板认为她在处理这种事上非常不专业，万一他们在推搡拉扯的过程中扯掉了气瓶的管子或者扯坏了仪器，那是会要人命的。
本来海里的情况就复杂，潜水又是一项十分危险的运动，稍有不慎就丢掉小命，和被猥-亵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吧？更何况穿着潜水服，对方摸她，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老板质疑她是否合适从事这一行业。
周莹莹被老板的一番话给气哭了。
后来的事，李瑶林也看到了。
男游客被警方带走后，很多围观的群众就被遣散了，潜水店的老板气呼呼地让人去找周莹莹回来，放言她必须消除今天给店里带来的负面影响。
李瑶林当场嗤笑了声，说：“要我说，她处理的方式确实欠佳，但你也应该给她道歉。”
潜水店的老板愣了下，确认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不答反问：“你是谁？”
“游客。”
“那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今天在你们这儿消费了，我来反馈一下游玩体验不行吗？”
那老板一噎，似乎不太想跟她说话，但对她把锅推到他的身上的说法又十分不忿：“你凭什么让我给她道歉？”
“员工被性-骚扰，被猥-亵，你当老板的，难道不该站出来维护员工、替员工伸张正义？如果在对方仍处于培训的阶段，就制止他的行为，为他更换教练，并为员工做主，是否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出现了？是你这个当老板的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事后却一昧地指责员工，难道你不该道歉吗？”
潜水店的老板气呼呼地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用不着你个毛丫头教我做事！”
李瑶林说：“我不想教你做事，只不过我无法认同你那番‘和被猥-亵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的言论逻辑。
“诚然，在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不法侵害时，最重要的当然是先想办法活下来，但这不是可以把矛头转向‘因为抵抗不法侵害险些导致意外发生’的受害人的理由。
“是恶徒先将罪恶之手伸向女性，才会导致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们的行为才是威胁产生的根源，不应该轻飘飘的一句‘你只是被猥-亵，他可是险些丢掉性命’来掩饰问题的根本。
“再说你当老板的，员工的处理方法不对，你也不应该将这事放到公众面前来说。
“你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员工这么一通批评，看似你是在为游客的安危着想，实际上你就是想把矛盾转移到员工个人的身上，让员工背负骂名，所有游客的负面印象都是这次事件导致的。而你，依旧清白如盛世白莲？”
潜水店的老板被她怼得面色涨红，怒然驳斥：“你做过生意吗？你当过老板吗？你管理过员工吗？你不知道当老板的难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了。没有生意头脑、大局观念的人，凭什么来指责我的不是？出去。”
“在做生意方面我的想法或许很不成熟，但在做人方面至少我不会失去底线。”李瑶林撇撇嘴，走出了潜水店。
已经换回常服，出现在潜水店门口的周莹莹喊住了她：“谢谢你替我说话！”
李瑶林说：“其实热心游客还是非常多的，刚才很多人都帮你说话了，你没听到而已，所以你不用特意感谢我，也不必因为这事而感到有负担和压力。”
这话让周莹莹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她收起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粲然地说：“是呀，正义的人还是非常多的，我也很感谢他们，但这跟我特别感谢你并不冲突。”
李瑶林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说：“行吧，那我接受你的道谢。”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心想，这么好的挖墙脚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提出邀请：“你下班了吗？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
周莹莹注视着她，把她盯得心里发毛，才“噗嗤”笑出声：“你要是个男的，我可能会认为你是要泡我了。”
李瑶林：“？”
你又不是方便面，为什么要泡你？
她反应过来后，反省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把我这难得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多挖几个人才回去。”
周莹莹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我不是开玩笑的。”
周莹莹收敛了笑容，叹气：“这件事，我确实没处理好，你不用因为同情我而做出影响判断的事情。”
“你放心，我们岛虽然刚开发，但绝不容忍、纵容这种事发生。到时候我们也会开展培训，告诉员工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况且，我说句实话，你这也算是亲身经历过，相信以后面对类似的情况时，能处理得更好。”
周莹莹听得动容，她正色说：“那行，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后，我再给你答复。”
她又笑了，“至于晚饭就省了吧，我的心已经决定跟你跑了，没必要再浪费一顿饭来收买我。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马来西亚吗，今晚还是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