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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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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绒强硬出柜的同时, 宣布要复排《两个疑问》,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在长街甚至是文娱界掀起轩然大波。

盛明盏对沈绒最近诡异的行事风格弄得头疼。

以前她千方百计想出柜,想沈绒对全世界宣布她俩恋情的时候,头都没这么疼过。

盛明盏留意着沈绒是否受舆论的影响, 结果人家压根就没上网。

倒是上网盯梢的时候, 发现微信被一群老友和工作伙伴的祝福塞满。

老友群自不用说。

林枳带头放电子烟花,在群里发神经一样刷屏。

秦允跟在她后面又是贴喜字又是分享《你最珍贵》。

群里张灯结彩的模样, 堪比过年。

林枳还跑来私下给她发微信,抨击她不够朋友, 两个人恋爱这么多年居然能憋得住, 一直不说。

一小只:【万年的王八都没你能鳖!】

盛明盏:“……”

又一次萌发了退群的念头。

干干脆脆地在群里砸下去两个字——

S:【别闹】

盛总发话, 谁还敢闹?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群瞬间冰封。

群死了半天, 终于有位勇士率先开口, 提议周末要不要出来聚会。

转移了话题,这才又活了。

沈绒那头也收到了海量微信。

表面上在关心她的状况,实则字里行间多少夹杂着点儿想探听她和盛明盏到底什么情况的冲动。

拐弯抹角的,沈绒都替她们累。

干脆在群里公开说一句, 懒得一个个回复了。

一点都不好吃:【盛明盏的确是我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

原本还在讨论周末聚餐的群, 被沈绒这惊天一语打断,再次陷入了死寂。

林枳拿着手机刚打了一堆想吃的菜名, 没敢点发送。

什么意思啊二位, 一个加盖一个点火的……到底能不能说话谁给个准信。

沈绒发完微信就忙自己的去了。

盛明盏握着手机, 看沈绒重新将群里的八卦气氛炒得火热, 彻底没了脾气。

想将手机丢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刚放到沙发面上, 手指都没移开, 又拿了起来,再检阅一遍。

【盛明盏的确是我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

很好,盛明盏确定了,每个字都没变。

今天确定了,明天再来确定一遍,以后每天都要来一次。

沈小姐要有什么反复,也好将这句话当场倒着背一遍砸她脸上。

完全不知道盛明盏心里想法的沈绒,最近有了新的爱好。

受沈玉留下手稿的启发,她开始用手写各种剧本,走哪儿都带着笔记本,随时记录灵感。

待她忘我地写完一大段,一回头,发现盛明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双臂抱在身前靠在门口,一双眼睛比狼还亮,正在盯梢。

“哟,又多了一件随身物品呢。”

沈绒听出了她在揶揄。

“盛明盏,我不会再丢三落四啦,别再把我当小孩。”

盛明盏点了点头,沈绒以为她赞同自己的话,谁知她说:

“一模一样的话你曾经说过六次。高二的时候两次,说完之后就丢了手机和钥匙;大一一次,我帮你找回了相机;大三一次,那回我在垃圾桶旁捡回了你的剧本。之后陆陆续续还有电子笔和合同被我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拾回来。你猜,这回说完之后附带的彩蛋是丢点儿什么呢?”

沈绒:“……”

沈绒嘴张了张,半个声母都没吐出来。

此刻沈绒正在剧场专属的休息室里,盛明盏站在门口,距离她三四米远。

“盛明盏,你过来。”

沈绒以为自己是在用危险的眼神威胁着盛明盏。

可在盛明盏的眼里,沈绒完全是在可爱地诱惑她。

盛明盏将门一关,丝毫不害怕地靠近。

沈绒抓住她的衣领,突然吻上她的唇,揉开她的唇瓣品尝她的味道。

盛明盏:“……你叫我过来就是干这事儿?”

果然是诱惑。

沈绒又啄了两下,“这张欠兮兮的嘴还挺甜。”

盛明盏:“……”

沈绒用手指勾勾她的下巴,“说起来,1女士,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你的房子里住呢?”

盛明盏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沈绒这话里的暗示很多,盛明盏靠着沙发背,欣赏她漂亮的脸蛋。

沈小姐还是这么时不时聪明一下。

不得不说,盛明盏就是吃她这一套。

盛明盏推了推眼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绒“哼哼”两声,“就许你去找前任房主?我也去找了好吧。当初卖房的时候我留了联系方式,想着以后有钱了还是想再买回来的。终于存够了数额,结果回头再一问,好么,人家说房子早转手卖了,还是被人穷追猛打加金钱攻势不得不卖的。我问是不是卖给一位姓盛的女士,对方还有些惊讶,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盛明盏:“你也就蒙蒙傻子了。”

沈绒将笔记本一扣,一步跨到盛明盏面前,弯腰,双手撑在盛明盏身后的沙发背两侧,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盛明盏,你到底回不回家?”

沈绒问了半天没得到答案反被调侃,气呼呼地用身子压上来,大有不回答不让走的意思,整个一气势磅礴。

盛明盏像欣赏凶神恶煞的小奶猫一般,欣赏着居高临下怒视自己的沈绒。

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双手扣在膝盖上的姿势丝毫没变。

沈绒见盛明盏完全没被自己吓唬住,笑容还越来越意味深长,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不回来我把你卧室锁了,钥匙沉塘的那种。”

沈绒丢下这句话就要起身离开。

却没能走成。

盛明盏单手搂住她腰肢,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对视间,将眼镜摘了。

一摘眼镜,沈绒就知道她想吻她。

……

大半天沈绒才被盛明盏释放。

盛明盏把她亲手搅得乱七八糟的衣裤重新穿好。

沈绒想到刚才她戏弄自己的手法,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被咬了一口也完全不痛,沈绒根本没舍得用力。

盛明盏还在专注地扣扣子。

“再挑衅1女士,还会被扣留的。”

“盛明盏,你还吓唬我。不许闹了,下午还有排练。”

沈绒帮她把眼镜戴上。

“我知道要排练所以才没真的闹。”盛明盏用下巴蹭她的锁骨,“累不累?”

“你居然怀疑职业音乐剧演员体力不好。太小看我了。”

两人一来一往都是直言不讳的劲儿,是盛明盏熟悉的相处模式。

盛明盏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往自己面前带。

“那好,再来两轮。”

盛明盏话还没说完,沈绒已经溜了。

人跑到走廊,听盛明盏在后面叫她。

“过来。”

“谁会上当。”沈绒不回去,大老远隔空点盛明盏,“狐狸的邀请,没安好心。”

盛明盏相当优雅地靠在门边,没说话,只是将手里被沈绒落下的笔记本在空中扇了扇。

沈绒:“……”

盛明盏叹了一声,“给迷途小羊羔指路的好心狐狸,天底下就只有我这么一只了。”

沈绒上来拿笔记本,又想感谢又不甘心被笑话,复杂的表情相当精彩。

盛明盏双臂环在身前,欣赏着面前这张有点儿赌气的漂亮脸蛋。

“看来我不跟在你身边,你这辈子都没法自理。我只好搬回去了。”

沈绒拿了笔记本走了好几步,居然听到盛明盏同意住回来,立即蹬蹬蹬往回跑。

“你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盛明盏嫌弃地敲了她脑袋一下,“你以为我像你,喜欢反悔。”

说完进屋去了。

沈绒脑袋从门边探进来,顶着一双幽怨的眼睛说:

“盛明盏,感觉你话里有话,还在骂我……”

“你感觉没错。”

盛明盏优雅地坐在沈绒的沙发上,喝沈绒的茶。

沈绒在门口对着她的后脑勺“哼”了五六下后,开开心心排练去了。

.

初秋的某日,盛明盏搬回千里春秋128号。

重回这栋装满了回忆的宅子,盛明盏有种在风霜雨雪之后,终于到家的欣慰和安心感。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经让她牵肠挂肚,走遍千山万水也不曾忘怀。

如今,她终于归来了。

她的卧室被沈绒精心照料着,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但主人已经搬到了走廊尽头,另一间卧室中了。

“盛明盏,你还愿意当我的搭档吗?”

某日夜里,她俩又一次在厨房相遇。

一块儿喝可乐的时候,沈绒有点儿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再次询问盛明盏。

盛明盏说:“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复排《两个疑问》吗?”

“嗯……想来想去,姐姐这个角色只有你最合适。而且,最近我总是会想起与你一块儿演音乐剧的那些年,和你一起共舞的感觉。别笑话我,你离开之后我合作过一些人,感觉……怎么说呢,就只是合作而已,用技巧用专业态度协力完成一部剧。没有冲动没有火花,没有和你搭档时我能感受到的一切震撼。盛明盏……”

沈绒望向她的眼里,带着渴望。

“我还有机会跟你共舞吗?”

盛明盏实话实说,“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唱也没跳了。”

沈绒有一瞬间的失望。

“所以……”盛明盏转动着可乐罐,“你要陪着我复健。如果回不到最佳状态,我是不会进剧场丢脸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盛明盏继续悠然地喝可乐。

“我答应什么了,我说了,回不到最佳状态我是不会……”

话还没说完,沈绒用力将她抱住。

“洒了。”

盛明盏无奈地一手拿可乐,一手揽住沈绒,护着她不让她摔倒。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再和我搭档,我什么都听你的!”

“兴奋个什么劲啊。”盛明盏将可乐放在一旁,见怀里不安分的沈绒实在可爱得过分,捧住她的脸,笑着说,

“别抱太大希望,两年的空白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得给我一段时间调整状态。不过,如你所说,咱们可以再试一次。”

沈绒握着她的手,和她一同看向窗外的月亮。

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下去。

这一夜,沈绒是在盛明盏怀中睡着的。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安逸的睡眠。

清晨,或许是身边人离开了,沈绒在梦中回到了Y市。

当初日复一日的寻找,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直到现在还如影随形。

梦里的她又回到了最无助的时光。

无论她如何苦心寻找,身心俱疲,都寻不到盛明盏的下落。

你是不是恨透了我,所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一个人影擦肩而过。

好像她。

“盛明盏!”

沈绒回头喊,一下将自己喊醒了。

睁开眼睛,心跳还在超速。

沈绒立即往身边摸,没摸到人,心下猛地一空。

翻身而起,却发现身边躺着一只棉布娃娃。

是“长念”。

消失了许久的“长念”棉布娃娃,此刻代替盛明盏躺在她身边,还被人好心地盖了被子,露出一颗圆润可爱的大脑袋。

因为太小只了,刚才沈绒那一摸没摸着。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沈绒想起来了。

对啊,盛明盏有晨间洗澡的习惯。

还怕我醒来找不到她,着急,特意让长念来陪我。

沈绒舒了一口气,刚才是梦。

单手将长念压在心口,安抚还在超速的心跳。

那个真实发生过的噩梦,已经过去了。

盛明盏又回到她的生命中了。

想到这里,沈绒一刻都等不及,立即下床往浴室去。

“盛明盏,盛明盏。”沈绒敲了敲门,“我进来啦?”

里面水声很大,盛明盏没听见。

“盛明盏盛明盏?我真的进来咯!”

沈绒在外面探头探脑,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住,推门就往里进。

门刚推到一半就被人挡住了。

盛明盏站在门后,肌肤上的水光被灯映得发亮。

水流沿着她的黑发不停往下淌,浴室里弥漫着暖热的香味。

“盛明盏盛明盏盛明盏。”盛明盏学着沈绒的语调,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洗个澡也不安宁,一直叫。想和我一起洗?”

沈绒发现自己居然自投罗网来了,转身就要跑,没成功,被盛明盏抓了回去。

门合上的同时,“长念”在空中划出个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床上。

浴室里,沈绒被抱进浴缸,固定在双腿之间。

“沈家姐妹的传统节目得继续保持。”

盛明盏长长的手臂从沈绒后面环到身前,将她整个人圈住。

沈绒笑得快没力气了,“什么鬼传统节目啊,谁要和你搞这种节目!”

“忘了?帮你回顾一下。”

“盛明盏!”

一小时后。

沈绒浑身瘫软地往后靠,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盛明盏右手破水而出,扶住沈绒架在浴缸边缘已然发软无力的腿,帮她扶了回来,又亲了亲她红得能滴血的耳朵尖,看上面留下的一行浅浅的牙印。

“很容易就留下痕迹……”盛明盏凝视得有些出神,“和以前一样。”

沈绒侧过头去看身后的人,“不然呢?又没换人,当然和以前一样。”

盛明盏闭上眼睛,嘴角还留着安心的笑容,抱着沈绒的双臂收得更紧。

“嗯,还是这个人,没换。”

……

明媚的午后,千里春秋的银杏叶又黄了。

盛明盏在给她们家的小船重新刷漆的时候,沈绒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看向她沉默的背影,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艰难度过了夏季之后,沈老爷子永远留在了这个初秋。

沈绒出席了爷爷的葬礼。

葬礼上,奶奶活像一具不会哭也不会说话的行尸走肉。

沈绒不太会说漂亮的场面话,只跟奶奶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她打电话就行。

就算替沈黛照看着。

奶奶听说了最近她和盛明盏的事儿,一双发黄的眼睛往院子外面寻找着。

戴着墨镜的盛明盏坐在车中,没进来。

或许因为对奶奶而言她的身份敏感,也或许不想沾上沈老爷子灵堂的香火气,这女人没现身,也没走。

安静等待着沈绒。

很快沈绒就回来了。

“沈家有很多孝子贤孙,不用我操心。”

沈绒坐到副驾上,“我跟奶奶说了,《两个疑问》会在明年初开演,票给她了,她想来就来。”

在收到沈绒回归剧场的邀请之前,说不上什么心态,盛明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抽烟,喝酒也有节制。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状态回升得很快。

暂时还达不到最鼎盛时期的状态,不过作为实验性戏剧,《两个疑问》没有高难度的唱跳,重点在演绎上。

沈绒觉得现在的盛明盏完全可以胜任。

甚至和两年前相比,现在的她更加适合。

盛明盏再次以演员的身份出现在排练厅时,发现沈绒对她三百六十度地拍个没完。

盛明盏无奈道:“沈小姐,我还没开始排练呢。”

沈绒手里还不停,“没事,你排你的,我拍我的。”

“怎么着,咱们家摄影师换人了?”

沈绒开心地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盛明盏:“……”

今天是幼稚的沈绒小朋友。

盛明盏曾经在数千人面前表演丝毫不怯场,面对沈绒的手机镜头却有点儿紧绷。

“照崩的不许洗。”盛明盏睨她一眼。

沈绒点头,却说:“肯定按照盛小姐喜欢的方法洗照片啊,拍多少洗多少。你在我眼里哪有照崩的照片呢?每张都好看得要命。”

盛明盏:“……你这嘴,还是用来怼人更舒坦些。”

.

盛明盏答应出演《两个疑问》之后,沈绒便约了姜哲成,很直接地提出要离开《撩动全城》剧组,以原卡的身份功成身退。

她知道上回B卡跟着剧组去别的城市巡演之后,广受好评。

又一位能力卓绝的女演员诞生了。

如今《撩动全城》在它的受众中已经获得了良好的口碑,站稳了脚,不需要她了。

沈绒也到了继续前进的时刻。

姜哲成自然万分舍不得沈绒。

可沈绒有礼有节的同时,态度又非常强硬,他只好忍痛答应。

离开《撩动全城》剧组的那天,剧组为她开了场告别会。

一群小孩儿泪眼朦胧,舍不得。

沈绒也挺感慨的。

《撩动全城》不仅是她事业的转折点,更在她人生极其特殊的时期给她带来过活下去的力量。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想要往另外一条路上前行。

已经有了向往的目的地,便无需犹豫。

她已经学会了取舍。

和《撩动全城》剧组好好地告别后,沈绒只剩下《皇后》这一部剧。

《皇后》暂时没有巡演计划,为了保证演出质量每周只有两场演出。

这让沈绒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复排《两个疑问》上。

沈绒第一次担任导演,盛明盏的公司“S”作为出品方和制作方,同时她俩还是主演。

这部剧是一部非常小成本的剧,布景简单,演员一共才六位。

《两个疑问》没有连续演出的打算,暂定每年春季演出八场。

这是沈玉这位长街传奇演员的纪念会。

所有收入都会捐给帮助抑郁症的相关基金。

在邀请盛明盏一块儿演出的时候,沈绒便将自己的计划跟她一五一十说明白。

“前段时间,我闷在家里不仅看完了小姨的笔记,还看了很多关于她的视频。隔着时空,感觉和她更熟悉了。

“当初她写这部剧的时候,正被这两个问题困扰着。即便离开多年,这些问题还是很有意义。

“我想将小姨留给这世界的问题再次摆到公众面前,哪一位优秀的演员来饰演都可以。这部剧的实验意义不止是它的形式和内容,更可以拓展成为新演员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别让有才能的演员被埋没。小姨如果还在的话,相信她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盛明盏,我知道你的才能不止是在剧场里,更是在商场上。你的事业也刚刚起步,我不想耽误你。这部剧我没打算一直演,每年只演一次,而且我也未必会一直作为主演出演……”

盛明盏打断她,“说这么多做什么,我还能勉强自己不成?”

沈绒“嗯”了两声,有些腼腆地点点头。

以前沈绒为盛明盏的性格、才能和美貌倾倒。

经历过分手又复合,更深地了解这个女人之后,更是被她敢爱敢恨的气魄折服。

再次靠近她时,这位前任身上有多了一份新鲜的魅力。

.

盛明盏的公司名为“S”。

简洁,又寓意深刻。

沈绒的经纪约在“S”旗下,经纪人是郑荔。

沈绒的事,盛明盏几乎都亲力亲为,加之最近沈绒一心扑在《皇后》的驻演和《两个疑问》的复排上,不接广告不上综艺,郑荔这个经纪人当得相当清闲。

不过,自《皇后》票房一度登顶后,不止是长街各大音乐剧剧组递来成山的剧本,电影界也对她非常有兴趣。

郑荔这头接到六部电影的邀约,全都是大投资大导演黄金班底的女主角。

出于经纪人的职业精神,全推了实在太可惜,便将邮箱转发给了盛明盏,让老板定夺。

两天后,沈绒亲自来跟她说,她不想演电影,还是想专注于剧场演出。

沈绒对郑荔说:“毕竟,我除了音乐剧什么都做不好。就不去演电影丢这个人了。”

郑荔可是看过她客串的电影,演得非常电影化,很细腻很精彩。

她那表演要是算丢人的话,都没人敢说自己是会表演的了。

郑荔无奈地回以微笑。

有些羡慕沈绒能真正做到心无旁骛地专注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头电影邀约全部推了,那头在“S”的第一场商业酒会上,双双端着冰红茶装红酒的沈绒和盛明盏,遇到了几位电影投资人。

其中一位和沈绒聊了很久,对她“档期不合”而没能合作非常遗憾。

这男人年近五十,没有丝毫老态,西装笔挺身材颀长,用一双深邃的眼凝视沈绒,感叹道:“实在太可惜了,这个角色只有沈小姐最合适,我仰慕沈小姐的才华已久,还以为这次终于有机会合作,可惜啊……不过,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希望沈小姐有朝一日想演电影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此人句句肺腑,说完电影的事,又开始聊沈绒的音乐剧。

沈绒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演过的所有音乐剧了若指掌。

“这里嘈杂,沈小姐能不能随我到二楼露台单独聊一聊?”那男人说,“我有很多关于音乐剧的想法,想向你取经。”

这男人风度翩翩能说会道,不过,这恰好是沈绒最不喜欢的类型。

长了一张缺德嘴的沈绒,最不喜欢能说会道的人。

油嘴滑舌,不怀好意。

看到他就像看到惹人烦的潘潮生。

沈绒正想拒绝,肩膀被人搂住,孤女的焚香味瞬间驱散了对面的男香。

“原来你在这儿。”盛明盏肆无忌惮地揽着她,“还以为你被什么要紧事耽误了。张若麟先生,那边的刘先生和朱小姐似乎在找你。”

男人很识趣地离开。

沈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盛明盏带到了阳台。

“放心,我和心理医生聊得很好,并不是因为你和谁多聊了两句就过来捣乱。”

盛明盏将酒杯里的冰红茶真当成红酒摇晃,目光落在回到人群中,满面和善笑容的男人侧影上。

沈绒说:“我是觉得你阴阳怪气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没想演电影,说不演就不演。”

盛明盏目光移回来,和蔼道:“今天的沈小姐还是这么天真无邪。”

沈绒:“?”

“你不认识他?”盛明盏用酒杯指向那位电影投资人。

“张若麟?这名字我还是刚从你嘴里听到的。”

“所以你是真的没见过这位张先生。”

“张……”

话说到这,沈绒脑海中惊雷一震。

“你是说,他就是——”

“没错,就是那位张先生,你小姨的‘青梅竹马’。”

盛明盏和一脸惊诧的沈绒碰了碰酒杯,随后将冰红茶一饮而尽。

沈绒想起来了,那个人的确叫这个名字。

这位张先生当初因为小姨的事与沈家彻底决裂后,再也没来往。

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电影圈子里的大人物。

张若麟回眸,见盛明盏和沈绒正在碰杯。

隔着一扇玻璃门,阳台的光线又暗,很好地淡化了沈绒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他只看到那对同性恋人正在对饮。

迎着沈绒投来的目光,张若麟对她相当绅士地一笑,隔空举杯,随后自己一饮而尽。

沈绒想起刚才两人的互动,便恶心得胸口闷痛,想到小姨又浑身发寒。

“别暴露了情绪,我的金石奖最佳女主角。”

盛明盏继续揽住她——现在她在任何时候都有可以尽情拥抱沈绒,宣告所有权的身份。

“别让他起疑。”

沈绒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今天这姓张的会出现在这儿,是你故意邀请来的?”

盛明盏相当享受沈绒对她的了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想怎么做?”沈绒跟着盛明盏将冰红茶喝完。

盛明盏眼睑半垂,嘴角含笑,“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小姨的,自然要双倍奉还。”

看似轻松的语气里,是淬了毒的狠意。

说完之后,盛明盏觉得自己在沈绒面前太放松,以至于最狠毒的一面丝毫没有遮掩。暗暗看向身边人,生怕吓着她。

没想到沈绒不仅没被吓到,还当即“好”了一声。

“要怎么做,算我一个。”

盛明盏沉默了两秒后,摸了摸沈绒的脑袋说:“你还是专注在自己的演出上吧,这事儿不适合你,大艺术家。”

沈绒:“?”

沈绒:“盛明盏,怎么有种被你嘲笑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盛明盏完全不遮掩,“不是错觉,就是嘲笑。天底下果然只有沈大小姐最了解我。”

“……我就不该问!”

.

之后的一段日子,盛明盏依旧按时排练。

只不过排练之外零碎的时间里,总能看见她在打电话,或者神神秘秘地出门,大半夜才回来。

沈绒担心她的安全,想跟着去,被盛明盏拒绝了。

“那些脏事你不用知道。”

盛明盏沐浴之后,带着一身的香气钻进沈绒的被窝里,从她身后将她抱住,亲亲她的耳朵,“都交给我不好吗?”

奔波了一整天,在抱住温软的沈绒这一刻,透支的精力被归属感迅速蓄满。

“盛明盏。”沈绒转过身,点盛明盏的下巴,“我这是在担心你!”

盛明盏被她点了这一下完全不生气,反而去吻她的指背。

“那你就担心着。我喜欢你担心我。”

“……”

沈绒对上盛明盏真是没脾气了。

还想再说什么,唇被盛明盏炙热的吻封住。

沈绒不知道别人被吻的时候,是不是和她一样感觉强烈,还是盛明盏吻技太过高超,只吻了几趟,双腿便难堪地合拢,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自盛明盏搬回来后,旧爱重燃。

沈绒对这个女人的感觉,比第一次恋爱的时候还要强烈。

初恋那会儿沈绒一直放不开,这事儿一贯循规蹈矩,相当传统。

盛明盏只能在沈绒接受的范围内尽量开拓出更多的乐趣。

再次恋爱,还是和这个人。

这个人不仅身材火辣依旧,更加成熟和锋利的气质带给沈绒不一般的体验。

盛明盏更温柔,也更强势了。

截然相反的气质经过一次分手和两年的空白期,相当巧妙地被盛明盏融合在一起。

沈绒有时候觉得拥抱她的是熟悉的初恋。

有时候,又像面对让她着迷的陌生人。

连着两晚突破了常规,在盛明盏的引领下,沈绒艰难地完成了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羞耻感和想要满足盛明盏的心思合在一块儿,催发了独一无二的感受。

又一次沉溺之时,沈绒在电光火石的一瞬,昏昏沉沉地想——

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戒掉盛明盏了吧……

.

新鲜感的确会开辟出不一样的心情。

清晨才做到筋疲力尽,被盛明盏抱回床上睡着,上午十一点便出现在排练厅,沈绒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感觉身体回到了二十出头的状态,体力深不见底。

盛明盏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听剧组同事说:

“小绒姐,感觉你最近容光焕发啊。”

沈绒有些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自己的耳朵后,诚实地说:

“恋爱嘛,难免的。”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沈绒正好和她恋爱对象目光相撞。

盛明盏这就目睹了沈绒从耳朵红到脸颊的整个过程。

盛明盏:“……”

居然脸红了。

忍着想要立刻上前抱她的冲动,盛明盏相当敬业地组织大家开始排练。

《两个疑问》有沈玉留下的笔记引路,从排练到技术合成都相当顺利。

在正式演出之前,对这部剧感兴趣的人开始考古沈玉。

《两个疑问》当年只演出了二十场便草草封箱,几乎没有留下视频资料,网络上也只有一些简陋的剧情介绍和剧照。

它到底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知晓的人已经很少了。

沈绒出柜,加上沈玉遗作的加持,让很多人都对这部剧非常好奇,只想快点能进入剧场一睹为快。

嫩柳婆娑。

又一年明媚的春日如约而至。

复排版《两个疑问》首演之前的一夜,盛明盏收到了来自凌憧的微信。

【谢谢你们花了这么多心思让小玉的心血重回剧场。她一定很开心。】

【门票收到了,我一定会去看的。】

【之前你给我的消息非常有价值,那件事会提前结束,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代我向小绒问好。】

明天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沈绒兴奋得浑然忘记这段时间的疲惫。

对于明天的演出,她心里有无限的期待,恨不得现在就站到万千观众面前演出,演一整个通宵。

这段时间盛明盏满耳朵充斥着《两个疑问》里的歌曲,都快听出老茧了,回家路上沈绒还在唱个没完。

“怎么这么兴奋。”

趁红灯,盛明盏摸了摸沈绒的脑袋。

“大概是太久没和你一块儿登台了吧……”

沈绒看向盛明盏,眼睛雪亮雪亮的,“紧张都变成了兴奋。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的合作吗?”

盛明盏眼波流转,没直接回答,播放音乐。

穿过世仇的风雨,我们俩一见倾心。

月亮在偷偷笑我,看朱丽叶爱上罗密欧。

……

我情愿飞蛾扑火!

快让爱更猛烈——

《阳台》的旋律在车厢内流荡。

如同岁月一点一滴凝回了她们的心尖上。

谁能想到,当初那场简陋的相遇,竟碰撞出了今生无双的火花。

沈绒和盛明盏的笑意一同变得柔软。

……

《两个疑问》的海报挂在安真剧场最醒目的LED屏上。

深蓝的底色,隐约可见扭曲的时空漩涡。

漩涡之上,是跟着一块儿扭曲的白色问号。

走过路过的人都会注目这风格奇特的海报,议论两句这部本年度最受关注的复排剧。

“沈玉”,这个消失多年的名字,重新回到了长街观众的嘴边。

过往的作品也陆陆续续被翻出来讨论。

年轻一代的观众很惊讶,这么高水准的表演放在今天也是长街最顶尖的实力。

《两个疑问》首演之夜,安真剧场座无虚席。

音乐剧通常分为上下半场,总时长有两个半小时。

而这部剧只有一个半小时,没有中场休息。

剧情非常紧凑,情感极度浓烈。

将沈玉的内心世界化成狂风骤雨,轰击观众的心。

谢幕的时候,盛明盏和沈绒都看见了,奶奶来了。

奶奶坐在整个剧场最中间的位置。

那张脸依旧蜡黄。但和之前死气沉沉不同的是,眼泪和动容的表情给她带来的一丝活气。

她和周围的观众一块儿站了起来,在泪光中不住地鼓掌。

沈绒向灯光之外漆黑的深处眺望。

黑暗深处射向她的,不再是虎视眈眈的眼神,而是充满赤忱和热爱的力量。

……

林枳和秦允一块儿走出安真剧场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身后是和她们一起出来的人潮,大家都在议论着最后的结局,以及那两个疑问到底是什么。

秦允心口还被震得发痛,她拉了林枳一下,停下了脚步。

“所以这两个疑问……”她看着夜空,呢喃着,“一个疑问,爱应该是‘爱’,还是‘应该’才是爱。”

“第二个疑问。”林枳说,“辉煌的人生更幸福,还是碌碌无为更幸福。如果沈玉从没有走到过巅峰,没有被冠以‘天才’的名头,当一个平庸的人,在市井之中平淡过度日,或许可以了此一生。”

秦允额前的头发被风带起,露出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可要我选择,我还是想感受站在顶点的那一刻。如果人没有理想,为什么而活?”

林枳没想到一贯温吞甜美的秦允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那,小允,你的理想是什么?”

林枳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罐汽水,递给她。

“我……我的理想很普通,很庸俗。”秦允双手握着薄荷绿罐装的汽水。

“嗯?”

“赚很多很多钱,钱能让减缓我妈的痛苦,帮她治病。我要当个有钱人!”

林枳“哎呀”一声,“看来没说错,咱俩就是相逢恨晚,连理想都是一样的。我也是,想当个富婆。有钱之后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再有不长眼的对我剧本指指点点,我就甩他脸上一个大字——滚!”

两人相当没形象地坐在绿化带前的铁栏杆上,看着散场的人潮,幻想着变成富翁之后的生活,边说边笑。

手里喝着汽水,却像喝了酒一般,笑得面红耳赤。

……

《两个疑问》在首演当年没能引起多大的反响,时隔十多年,复排之时却引起了大规模的讨论。

有人是被沈玉遗作这个名头吸引,有人是被沈绒和盛明盏的恋情吸引,当然也有人是冲着这部剧本身来看的。

无论进入剧场的契机是什么,这部封箱多年的剧又一次来到世人面前,由这一代音乐剧人延续了对世事的质疑,将这个疑问的声音扩大形成长时间的影响,且会继续影响一代又一代人。

这就是戏剧强大的能量和不衰的感染力。

林枳和秦允聊得满面潮红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她们身边走过。

凌憧没有戴帽子或口罩,现在的她无需任何遮掩,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认得出她了。

受到沈绒和盛明盏的邀请,她安静地进入剧场,独自看完了整部剧,独自心碎,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走出剧场仰望天际,漫天的星辰都在闪烁,凌憧不知道哪颗属于她的爱人。

但沈玉会看见的。

凌憧坚信,她一定会。

……

凌憧落寞的身影随着人潮消失时,林枳收到了盛明盏打来的电话。

“哪儿呢?”盛明盏刚刚出色地完成了她的复出之作,这会儿音调都是上扬着的,听出来她很开心,“叫上秦允一块儿来,我请客。”

林枳一个“好耶”都要脱口而出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和秦允在一起呢?”

盛明盏:“你说的是哪种意义上的在一起?”

林枳:“……”

哪儿来的老不正经?

自音乐节同床共枕,且秦允自己在外面说漏嘴,将她俩睡在一起一晚上说成“睡了一晚”之后,她俩的绯闻传遍了整个朋友圈子。

还越传越不像话,转了一圈经由小筠的口传回到当事人耳朵里时,从“睡了一晚”变成“做了一百八十回”,且计划着出国结婚。

林枳差点气昏过去,秦允听到这些话从耳根红到脖子,弄得她俩好一段时间没见面。

冷静了一段时间,林枳怎么想都觉得亏得慌。

这倒霉的传言也不是她传的,别说一百八十回了,一回都没做过好么,有什么好回避的。

正好《两个疑问》来了,林枳向盛明盏要了两张票,大大方方地邀请秦允一起去看。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绯闻么?

舞台上的那二位传了十年绯闻,还偷偷在私底下完成了一整套的分分合合,最后不也修成正果了吗?

林枳壮着一颗可直可弯的胆,跟秦允一同看完了《两个疑问》,这会儿接到盛明盏的电话,倒是也有个问题可以直接丢给这两位主演。

《两个疑问》都被她们扒来出来演了,《汝宁》什么时候排上日程?!

“明年。”

晚上一块儿吃宵夜的时候,盛明盏没再打太极,直接回答了林枳的问题。

甚至给出了确切的时间。

接过盛明盏递来的饮料,林枳眼睛都直了,怕是自己听错。

“什么……明年?我是说汝汝汝宁啊?”

盛明盏好笑地说:“是啊,我说的也是《汝宁》。今晚演过之后,感觉我状态还不错,可《汝宁》不是随便能演的。继续复健,等到明年的时候看看,应该没问题。”

林枳惊讶过头,“啊啊啊”了半天半个字没说出来,活像个短路的AI。

沈绒问秦允:“这就是你绯闻对象?”

秦允:“……我不认识她。”

《汝宁》即将复排的消息不胫而走。

《两个疑问》八场演出刚刚结束,观众们对沈绒和盛明盏这对搭档再次合作还意犹未尽时,便听闻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一开始都以为是假的。

直到死了近三年的《汝宁》官博突然复活,发了一张“汝宁.重启”的海报。

【啊啊啊我的汝宁,是真的!我的青春回来啦!】

【这就是真情侣复合之后撒糖时间吗?】

【可是那天沈绒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汝宁》这次复排也不会连续驻场演出,和《两个疑问》有点类似,都是每年排几场纪念场,会一直演下去,但不会是她事业的主心骨】

【是这段视频吗?】

沈绒在接受长街官方采访的时候,自然被问到了《汝宁》复排这件轰动性事件。

“《汝宁》对我和盛明盏,以及整个剧组而言都是极其特殊的作品。如果它只有两年多的生命,实在太可惜了。它应该延续得更久,被更多人看见。但我还有很多其他想演的角色,无法一直停留在《汝宁》的世界。所以它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回归剧场。由我们,多年之后也有可能由下一代喜欢这个故事的人一起完成。我希望它能永远演下去。”

沈绒这番话让很多人以为最近的几部剧让她重回巅峰,接女主剧接到手软,没空演《汝宁》才说说场面话。

果然,很快传出了沈绒新剧的消息。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沈绒的新剧不是什么大制作S级的大剧,而是外长街的一部轻喜剧。

她演的甚至不是主角,又是个配角。

无足轻重的配角。

沈绒出现在外长街的小剧场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人知道这位凭借《皇后》再度摘得金石奖最佳女主角的演员在想什么。

难道是人近中年的转型?

可她刚刚身价翻番。

难道是她疯了?但她演完了外长街的小配角,又回到了长街,接下一部温馨的伦理剧。全剧没有舞蹈,歌曲难度也不算高,故事讲得非常好。她立即收敛了外长街演出时外放的张扬,回归到了表演本身,细腻动人。

评论家们沉默了。

沈绒在干嘛,以前长街没人这么做。

他们已经看不懂,不知该怎么评论了。

全世界的人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沈绒。

只有盛明盏知道,沈绒只是在享受表演本身。

沈绒曾经在院中樱花树下对盛明盏说:

“我想去外长街表演。那是一个全新的天地。外长街的压力没长街这么大,我能完全沉浸在表演上。不去想什么主角什么配角,什么按部就班什么突破自己我,什么票房登顶什么营收惨淡——我演音乐剧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喜欢吗?我在长街的第一部剧也是个小配角啊。”

盛明盏问她:“那你现在快乐吗?”

沈绒的眼睛发亮,“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可是除了我之外,好像没人演了长街的女主角之后又去外长街演配角。没人这么做。”

“管它呢,没人这么做,那么你就当这第一人。”盛明盏举起手里的可乐,“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沈绒开怀地用力与她碰杯。

以前的沈绒一身傲骨浑身带刺。

而现在的沈绒,无论在软红香土还是在一片废墟,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沈绒在外长街演出的那段时间,见识到了无数离奇的剧本和演绎方式。

令她咋舌的同时,眼界和思路也被打开了。

音乐剧居然还能这么演。

沈绒在外长街寻找到的灵感,全部记录在笔记本上。

而外长街的演员,和长街已成名的演员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沈绒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挣扎和饱满的热情,不同于出名后的疲倦,这里每一张面孔都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栩栩如生。

真实,是最动人的。

数十年之后,当有人回顾长街一代代涌现出标志性的人物,回看今日,确定出演外长街音乐剧,是天才演员沈绒彻底成熟的标志。

……

千里春秋的秋季,是被银杏涂满金黄的秋。

沈家的小船载着两个人。

盛明盏慢悠悠地划着船。

层层叠叠的银杏叶往河岸两端飘荡,铺满了水道。

小船仿佛悬在一片黄灿灿的林间路上。

坐在船另一端的沈绒放下手机,心情很复杂。

“张若麟最后居然选择和小姨一样的方式,结束这一生。”

盛明盏被阳光晒得闭起眼睛,她很喜欢船桨划开水面厚重的质感。

“就算不跳楼,交给警方的证据也足够让他吃黑枣的。还不如痛快一死。”

“这事儿凌小姐知道了吗?”

“能不知道吗?新闻还没出来她就给我发微信了。张先生有今天的下场,凌小姐功不可没。”

“大魔头,你也功不可没。”

盛明盏冷笑一声,正要开口,一片银杏叶正好落在“大魔头”的脑袋上。

大魔头本人,“……”

沈绒快要笑岔气,笑声很不给大魔头面子,传出了二里地。

.

张若麟一案导致影视圈大洗牌,连着进去一堆的资本家和演员。

小筠说这些内.幕消息说得神采飞扬,林枳惊得下巴都合不上,却见盛明盏面不改色,甚至有些乏味。

林枳诧异,“你早就知道了?”

盛明盏:“不,我很惊讶。”

“……您要不要看看您这惊讶的脸有多镇定?”

盛明盏在林枳的俱乐部,面对一桌子的酒乖乖喝着鲜榨橙汁。

将橙汁一放,看看时间,该去接沈绒了。

今天是《皇后》本轮驻演最后一场。

盛明盏看过首演以及之后的几场,确定沈绒的状态极佳,就没再去看了。

在她心里,能和沈绒搭档跳双人舞的,天上地下就只有她一位。

见着那油头粉面的杜兴她就没什么好兴致,索性不去看。

盛明盏开车到长街的时候,沈绒已经在SD了。

今天的SD气氛相当热烈,放眼望去,一大半都是新鲜的面孔。

沈绒依旧兢兢业业地完成SD和观众们的近距离互动。

场刊签到一半,见有人递过来一张《撩动全城》的角色卡。

沈绒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位老粉她很熟悉,对方姓贺,沈绒一直称呼她为贺姐。

沈绒十五岁从《汴京一夜》出道时,贺姐还是个学生,比她大几岁,那时正在上大学。

沈绒大部分的本地演出她都会在场,每回SD,沈绒都会下意识寻找她的身影,想第一个帮她签名。

沈绒觉得她俩是一块儿成长起来的,有一份弥足珍贵的情谊。

“小绒,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我要看你的剧一辈子!”

每回贺姐都会这样对沈绒说,说得沈绒很感动,也真往心里去过。

不过,在《撩动全城》官宣,沈绒微博下被失望言论淹没的时候,她看到了贺姐的留言。

【真的很失望,脱粉了。】

短短一句话,轻描淡写地为十多年的感情划了个句号。

沈绒曾经以为那些一辈子的誓言,就真的会一辈子。

可无论是哪种感情,都有可能在一瞬间,因为一件事而彻底崩盘。

她伤心过,惋惜过,却不得不放手。

贺姐消失在SD的那段时间,沈绒正顶着巨大的压力,转好了人生的急转弯。

凭借着《皇后》再次登上事业高峰时,贺姐又出现了。

拿给她签的是《撩动全城》的周边。

贺姐没说话,就对沈绒笑。

沈绒也对她笑,还是给她写了满满的to签。

要离开SD的时候,有人对沈绒喊:“小绒,妈妈爱你一辈子!”

声音太大太激动,全场都看向她。

沈绒也回望。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脸上写满了无尽的爱意,浓烈得让人心颤。

沈绒很想回应对方的喜爱,但她知道,爱会汹涌地到来,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沈绒曾想记下所有爱她人的模样。

可当她们转身离开,沈绒只能努力让自己遗忘。

“谢谢。”沈绒对那女孩说,“不用一辈子,今晚就很好。”

……

为了庆祝《皇后》第一轮演出顺利结束,盛明盏特意预定了沈绒最喜欢的那家巧克力熔岩蛋糕,双层。

老板知道是给沈绒庆功,特意浇上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还用白巧克力做了一个沈绒的小人偶,斜斜地立在最顶上。

看老板喜气洋洋的脸,盛明盏嫌弃小人偶有点丑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见沈绒前直接吃了。

两人到家,盛明盏将沉甸甸的蛋糕盒拎到桌上。

沈绒看店名就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家蛋糕。

为了保持最佳的演出状态,沈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甜食了。

今晚要吃个痛快!

嗡——

沈绒刚拿起勺想狠狠舀一勺,手机响了。

盛明盏就站在她身边,两人一同看向桌面上的手机。

来电人,大大的一个“赵鹿”。

沈绒:“……”

盛明盏看了眼,凑上来问她:“怎么不接?”

沈绒想直接挂了,盛明盏帮她把手机拿起来,神色如常地递给她。

“我没那么小气,接吧。”

沈绒只好接了起来。

赵鹿是来恭喜她《皇后》第一轮演出顺利收官,且票房问鼎的。

还没说两句,盛明盏就从沈绒身后贴了上来,环住她的腰,亲她敏感的耳朵。

惹得沈绒心里一阵酥麻。

赵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沈绒完全听不进脑子里。

身体被盛明盏搅得乱七八糟,偏偏赵鹿还在那里大谈特谈《皇后》里面她最喜欢的一幕有多精彩。

盛明盏几乎将她压到桌上时,沈绒差点漏出声。

顾不上礼貌,沈绒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断,屋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蛋糕还没来得及吃,沈绒就被盛明盏吃了个干净。

一个半小时后……

知道沈绒累了,盛明盏亲了亲她滚烫的唇,暂时结束,帮她穿衣服。

“我自己会穿。”沈绒瞪了她一眼,“盛明盏,你还是这么小气。”

盛明盏在沉默中满满地看她一眼,捏住蛋糕盒上的绸带,一抽。

绸带又变成了一根沈绒很熟悉的事物——绳子。

沈绒眼神有些发直。

过往一些令她战栗的回忆纷纷踏进脑海中。

盛明盏正在拆蛋糕盒,见沈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结合手里的绸带,明白了。

她握着绸带,笑着贴近沈绒,“怎么,怕我再绑你?”

沈绒看盛明盏的笑带着邪性,喉头不受控地滚了滚。

盛明盏发现了她闪烁的神色。

握住绸带的一端。

一圈,又一圈,绕在手腕上。

“我对自己承诺过,不会再伤害我最喜欢的人。所以……”

盛明盏将绸带的一端系在自己的右腕上,用牙咬住,一扯,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

再用同样的方式绑住左腕。

她将自己双手紧紧绑住。

“所以……”她看向沈绒,“如果你还害怕,可以像这样对待我。”

沈绒知道盛明盏刚才是在吃醋,使了点小坏,并没有真的伤害她。

做的整个过程也很愉快。

是她自己对绳索一类的东西,特别是绸带,还有些心理阴影。

她不想要阴霾。

任何阴霾。

沈绒上前,依在盛明盏的身前,将她左腕解开,绕在自己的右腕上。

黑色的绸带,将她俩牢牢相系。

盛明盏眼睛微微睁圆。

“看。”

沈绒笑着将手臂抬起来,连带着盛明盏也抬起手。

“这才是系绳的正确方式。”

沈绒的笑容暖进盛明盏的心里。

她又一次被沈绒治愈。

曾经以为被命运抛弃的红线,原来一直都系在她们的生命的齿轮上。

系在她们从未舍得割舍的心上。

……

相拥醒来的早晨,沈绒想到了1女士,想到了盛明盏回国之初的种种。

心里有个疑问迫切想知道,点了点身边人,将她的活枕头给点醒。

盛明盏还闭着眼,握住怀里人不安分的手。

“这天都没大亮呢,就开始皮?”

沈绒翻身而起,坐在盛明盏的小腹上。

盛明盏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不解地看着身上人,“现在?”

“……现在你个鬼,别瞎想。”沈绒纠正她想歪的心思,“1女士,你老实交代,为什么当初你不能忍受我和别人搭档,现在就行了呢?我在外长街演出的时候也有搭档,也没见你发疯啊。”

盛明盏:“……”

还以为什么事呢。

盛明盏重新闭上眼,坐起后顺势将身上人揽住,抱着她重新躺了回去。

沈绒就要抗议,盛明盏吻了吻她的额头,说:

“大概是被你肯定了吧。因为你承认了这份爱,承认了我,所以没那么焦虑了。”

曾经有一些温暖,落入她手中,想牢牢握住的时候,又从指缝中流逝。

这是盛明盏人生第一次,踏踏实实地得到了一份爱。

心中所有的阴暗和偏执,都被这份爱治愈了。

“原来是这样。”

沈绒沉思了一会儿后,抱住了盛明盏,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会好好保护这份爱,保护你。”

盛明盏这个大近视眼没戴眼镜,近距离看沈绒也一点模糊。

但她炯炯的眼神映进了盛明盏心底。

盛明盏笑着用额头磨着沈绒的鼻尖,“好,那我这辈子就交给你了。”

《汝宁》第一次复排的那个下午,沈绒看见她的爱人、她的最佳搭档站在排练厅的中央,向她伸出手。

《青梅》的音乐起,沈绒浑身的血液被点燃。

再次和盛明盏跳双人舞,再次被她托举,沈绒感觉遗失的另一半身体和灵魂回来了。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跃上高空,再于盛明盏的周身盘旋。

任何高难度的动作她都可以放手一搏。

因为她知道,有盛明盏在她身后,绝不会让她受伤。

……

恍惚间,沈绒已经和盛明盏走过十七个春秋冬夏。

从十三岁到三十岁,沈绒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走到今日。

春花已落,才知夏至。

长街的繁华依旧,一幕幕剧热热闹闹地上演,又或辉煌或伤感地谢幕。

正如人生。

她爱的那个人,正逆着人潮向她走来。

一如既往牵起她的手,走在阳光下,享受这个悠闲的午后。

任何人的目光和言语都不能打扰她们。

十指相扣间,沈绒昂起头——

我要爱,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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