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南雅彦这具马甲的反应剧烈程度太过于罕见。
眷恋、爱护、自责、后悔……
无数种的情绪在看见那双鸢色的眼眸时喷涌而出,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甚至连壳子里的远藤哲也都陷入了共情，顺着身体的本能上前就要伸手抚上这个俊秀青年的黑发，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发丝时被轻巧躲开了。
太宰治的神情冷淡, 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位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哥哥。缠满绷带的手没有像刚才试探毛利兰一样触碰对方，用反异能力的[人间失格]揭穿这个骗子。
反而是害怕逃避似的, 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放在大衣口袋里, 连对方即将碰到自己头发的举动都下意识躲开。
是害怕结局如自己猜中的那样吗？不, 怎么可能。
只是想晚点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这个骗子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
毛利兰有些莫名其妙，不太明白气氛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些古怪, 看着大概是相熟的两人，说道：“太宰先生既然和雅彦老师认识, 那你们就先聊着吧。”
说完就端着咖啡走了出去。
狭小厨房在毛利兰出去以后总算宽敞一些, 但气氛却显得更加凝滞。
南雅彦的眼角湿润，泪珠不受控制的掉落。他感觉到心口刺痛, 不明的悲伤如同海浪般席卷而来，这是身体自发感觉到的情绪。
可是这样也太奇怪了, 由系统塑造的马甲竟然会变得不可控, 甚至影响到使用这具躯体的远藤哲也？
“……[分身大师的人偶]到底是什么东西？塑造的马甲为什么会有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藤哲也在内心强压着被影响的情绪, 努力冷静质问着系统。
这回系统倒是没有冷嘲热讽, 而是老实回答：“因宿主要求需要构建的身份人偶背景复杂, 在声望积分不足的情况下，无法植入原住民虚假记忆，如果在本世界扫描后发现合适已死亡人物会优先使用。”
远藤哲也心中一沉，当时为了构建马甲合理性，所以他擅自使用了已死去的朋友的名字和身份。
也就是说。
现在使用这幅躯体实际上就是『南雅彦』本尊的。
远藤哲也强装冷静继续询问着系统：“是这具身/体残存的灵魂吗？所以才会在看见熟悉的人后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系统回答：“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灵体, 这只是身体见到熟悉之人后自然的本能反应。”
就如同节肢动物头被拧掉后, 身体还会抖动几下。
自然而然的远藤哲也联想到了这个说法, 陷入了沉默。
可悲还是什么……？
无法用任何的词语去描绘，刚才只是被这具“南雅彦”的躯体影响到的情绪低落。现在则是寄居在这具躯体里的远藤哲也主动感知到的哀恸。
明明早已经知道[南雅彦]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还会感到难过呢？
人死不可复生，这是很常见的道理才对吧？不论是擂钵街饿死的孩童，遭遇不幸的弱者，还是在极道组织火拼下死去的无辜路人。
都不可能再次活着回来，这是事实。
远藤哲也回忆起曾经和南雅彦居住在狭窄的单间里，他吃着螃蟹时惆怅说起的话：[真可惜，我家那位弟弟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螃蟹。]
可惜的应该是南雅彦那个家伙吧，年纪轻轻就死掉了。活着的时候善良帮助别人，结果死去也没有人收殓尸骨。
世界上没有好人做了好事就一定会得到好结果的道理。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手里没有武器的弱者哪怕有着善良的本性也是无用，只会被人所欺凌。
愤怒是无用的，最软弱的东西。
得想办法利用手里的『小说家系统』做出最好的选择，就算用肮脏的手段才能得到效果，也必须有人付诸行动。
远藤哲也分析思索着现在的情形，观察着面前的青年，推测着。
那个所谓邻居家的弟弟——
应该就是[太宰治]
看样子对于南雅彦有着深刻的感情。
曾经在收养他的织田作之助家，远藤哲也曾经两次三番见过这个人。
被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创下无数黑暗而又血腥的成绩，却和最底层的成员织田作之助成为了好友，在织田作的评价之中是：天生适合港口mafia的人。
在那个时间段，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够利用智谋给港/黑创造大量的收益，让听到[太宰治]这个名字的所有敌对组织都感到闻风丧胆。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阅历的增加，现在这个太宰治可是要比他在港/黑时更加恐怖。
面对这样有谋略的人，又该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欺骗、伪装？恐怕还没演完这部戏就已经被太宰治看透的一清二楚。
以南雅彦的身份做的事情都会变得可疑，也许还会被揣测出发表的小说里面的真实意图，以后再用文字作为武器也更容易引起他人警惕。
远藤哲也心下冷然，那眼下就必须要利用这个身份打感情牌了。
虽然做法可耻，践踏友人，卑劣到使用他的身份，但是为了最终想要成就的理想。
哪怕浑身泥泞脏污也要做。
***
太宰治冷冷扫视着面前这家伙和南雅彦相同的脸，在打量着对方的过程中，看见“南雅彦”眼睑那颗浅色的痣时，青年放在大衣里手指忽然微僵。
当初为了不引起注意的快速脱离津岛家，他只选择拿走了一张可以随身携带的照片，从鹤浴川入水后躲避津岛家注意力。
可那仅存的照片也因为没有保管妥当在水中丢失。
本来还想着等雅彦哥哥来横滨以后再拍张呢。
谁知道……居然会那样。
就算是记性极佳，可以过目不忘的太宰治也无法阻止记忆中的那个形象越来越模糊，甚至连最近再度回忆起南雅彦的样貌也只有朦胧的五官。
嘁。
这个人绝对是拥有改变容颜能力的异能者吧。
虽然是这样理智猜测着，但此刻的太宰治竟然开始胆怯起来。胆小鬼面对什么都会感到害怕，更遑论是那个心中格外拒绝的结果。
理智和感性似乎分成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极端。
理智告诉大脑绝对就是异能者扮演的骗局。
而感性却认为着说不定就是雅彦哥哥。
太宰治逃避着那个结果，也许是惧怕自己心底希冀着的期待被亲手抹杀。
面前的“南雅彦”的神态发生变化，他灰色的眼珠楞楞看向太宰治，眼睛滴落的泪珠从脸颊划过，最后晕染在衣襟上。
不过青年神色迷茫无比好像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正在落泪。似乎想要靠近太宰治，却又踌躇着仿佛害怕着什么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茫然失措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看见太宰治后，心口处空荡和隐约的愧疚感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过往的一切全部忘记了。
无从去知道到底曾经的自己做过怎样的事情。
黄色大衣的青年双手插兜，斜靠在厨房门口，
蓬松的黑发下鸢眼仿佛带着笑意似的盯着南雅彦，嘴唇扬起弧度，下颌肌肉却是紧绷的：“你还装的挺像的~”
青年说话的最后那个尾音略微拉长，明明是俏皮说话方式，却因为声音的冰冷而无端让人冷颤。
看上去就知道心情不好。
从来可没有异能者胆敢这样在太宰治面前嚣张过，更别提是这样冒充雅彦哥哥。
刚才逃避的想法也被此人的举动所激怒。
太宰治绷着绷带的手腕从风衣口袋中拿出，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上“南雅彦”的胳膊，脸上表情漫不经心，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恶意：“让我来看看你真实的面容吧~”
看到之后顺便处理了吧。
使用异能力[人间失格]
可以消除任何异能力的终极反异能力的能力，克制一切异能力，只要触碰到就能够让其他正在施展的异能力被动消除。
青年白皙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他垂下的鸢色的眼睛只是漠然看向“异能力者”的面部，却在下一秒瞳孔猛然收缩。
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发展令太宰治失去冷静，他震惊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改变的面容。
“雅……雅彦哥哥？！”
南雅彦迷茫看着太宰治莫名其妙的举动，顺手要把对方那只掐在胳膊上的手推开。
推不开。
“我原来是你的哥哥吗？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拿开？真的很重。”
毛利兰哼着歌走进厨房，笑着询问着：“雅彦老师我都闻见咖喱香味了，是不是要准备出锅了？”
厨房锅里煮着的咖喱香味她在客厅都闻到了，可是很长时间却一直没见南雅彦端出来。不免有些担心煮的时间过久糊底了所以才进来询问一番。
太宰治立马松开手，摸着头假装无事发生：“哈哈哈，原来是咖喱做好了我说怎么这么香。”
南雅彦赶紧把电磁炉关掉，把做好的咖喱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与温和外表相反特质的远藤哲也，在端菜这段时间冷静回忆着刚才自己的表现。
在没有镜子辅助的情况下，很难及时去调整相应的合适表情。不过看太宰治的样子，效果还算不错。
而且经过了[人间失格]的检验，这样就不会被怀疑了吧？
毛利兰喊了几次吃饭毛利小五郎都没有回应，只好大声喊：“爸爸！乱步先生！快点过来吃饭了！”
前面的江户川乱步脚步轻快，后面的毛利大叔灰头土脸嘴里不停抱怨着：“小兰，还是让柯南改名成毛利柯南吧！姓江户川的家伙简直太讨厌了，我怀疑柯南继续姓……”
毛利兰无可奈何对不成调的老爸做了个[安静]手势：“爸爸，你在说什么啊？”
出生的姓氏都是随父母的，能改动也是以后结婚了改动。
娃娃脸的侦探眯着的眼睛在扫向餐桌前的南雅彦时忽然顿住，碧绿色的眼睛睁开，探究地打量着这个腰间还系着围裙的普通青年。
系统突然说话：“宿主认为只用骗过太宰治就好了吗？”
青年表面的温和笑意忽然顿住一瞬，看向面前站着的侦探风打扮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