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姐姐,好喝吗？
那人身形不算高大，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宋南初猜测是个女人。
只见她鬼鬼祟祟的俯在门上，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才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宋南初走近一看，她手里正拿着钥匙开锁呢。
奇怪，这人谁啊，难道是来救段长留的？
她仔细打量了那女人的脸，确定她没见过。
大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刚吐完的段长留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大门，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段长留放下手中的手帕，疑惑的盯着门口那人。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先将门关上，接着从里面锁死。
宋南初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女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去，一把抓住段长留的手臂，面色狰狞道：“给我血！”
段长留了然，方才惊愕的表情一扫而空，微笑着提醒她：“姐姐，距离取血的日子还有两天。”
“别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血偷偷给那小贱人喝了，我就说怎么越分越少了。”
段长留看着女人边说边从衣服里掏出匕首，知道她是有备而来，他倒是显得冷静的很。
“姐姐，你确定现在就要吗？”
“当然要！每次都打发叫花子似的只分给我一点点，这一次，我要一个人先享用。”女人越说越兴奋，看着段长留的眼神，就像是许久未进食的野兽。
段长留没有多话，伸出手，任她宰割。
宋南初眯着眼，看着她抱着段长留的手臂，拼了命的吸，那样子，比蚂蟥还要难缠。
她的眼睛忘我的睁的很大，眼球像是要飞出来一般。
看到她眼球凸出的那一瞬，宋南初突然惊恐的退后两步。
那女人……莫名的同她脑海里，段长留密室里的无皮女尸对上了。
只见她还在大口大口吸血，新的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吞下，整个人就突然直直的栽到地上。
她的口中不停的溢出鲜血，不知是段长留的，还是她自己的，她的眼睛朝上翻的只剩下眼白，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直至最后没了生气。
“呵呵呵……”段长留的笑声在雨夜里突兀的响起，他费力将趴在地上的尸体翻开，疑惑的望着她，“姐姐，好喝吗？”
宋南初看着这画面，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虽然她没有实体，但感觉这个雨夜格外的冷。
天一亮，宋南初认为，府里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可是她错了。
段长留这个世界的父母，死了一个女儿，并没有多余的伤心，也没有大动干戈的要为其做些什么，似乎还在暗自高兴，少了个分血喝的。
只不过得知她是被毒死的后，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段长留身上。
他们剜开段长留的皮肉，放出鲜血，喂给狗，喂给猫，喂给鸡……
通通被毒死，无一例外，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得以永生的依靠，彻底变异了。
近几日皇城连连大雨，段长留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被丢弃在段府后门的臭水沟里。
他睁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脏水里，任雨打在他的眼睛里，嘴唇上……
“呵呵呵……”他的笑声几乎被雨声淹没，“又被抛弃了呢。”他说。
黑暗中，有人撑着暗红的油纸伞，提着裙摆踢踢踏踏的踩在雨水中，她手里提着的灯，几次都险些被携带着雨气的风熄灭。
她小心的护了又护，才堪堪稳住微弱的光。
宋南初主动移到她面前，这才看了个仔细，是那个叫小妍的姑娘，她深更半夜来这儿做什么？
她跟在她身后，继续走到后门口，离段长留不到两米的距离。
段长留也察觉到她，他一改方才的表情，换上符合遭遇了那一切后应该有的，痛苦难当又虚弱至极的表情。
他伸出手臂，朝着她的背影喊：“小妍……救救我。”
小妍听见声音回头，许是因为周围黑漆漆的，没认出来他，当场吓了一个大跳，“你……你是谁！”
“别怕，是我。”段长留有气无力道。
小妍听声音熟悉，这才撑着伞走近他，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终于看清了他，“长留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妍，救我。”
小妍皱了皱眉，却迟迟没有伸出手，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就好像生怕被臭水沟里的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长留哥哥，听说，姐姐死了，是真的吗？”
“是，喝完我的血后，被毒死了。”段长留如实说道，“小妍，这就是，我不让你喝的原因。”
小妍似乎很失望，“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所以他们才这样对你吗？”
段长留奋力的将手伸远，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摆，“小妍，你愿意救救我吗？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吗？小妍……”
小妍猛地将裙摆从他手里抽出，冷言道：“长留哥哥，我已经同许公子定亲了……”
段长留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咬着牙，陆陆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你……确定……要这样……”
“啊！”
他再也忍耐不住，身体疯狂的痉挛起来，在臭水沟里不停的挣扎，霎时水花四溅。
那是装不出来的痛苦。
宋南初看到他裸露的肌肤上，又开始冒出一条条青色的脉络，她最后一次被他真正的父母抛弃时也是这样！
可是她明明检查了他胸口，没有疤痕啊，他不是身穿，为什么会同那时犯同样的病啊？！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的不像人样，接着十分狰狞的从脏水里爬出，瓢泼的大雨很快冲刷掉他身上的污秽。
“小妍……”他跌跌撞撞的朝小妍走去。
小妍整个人被吓傻了，她踉跄着后退，“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或许是太过痛苦，段长留无法控制他的四肢，或许也根本听不清大雨中的小妍在说什么，他只是以无比怪异的姿势朝她走去。
“啊！！”刺耳的尖叫穿过段长留的耳朵，他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小妍扔了伞，疯了似的朝他冲过去，奋起一脚，将他重新踹进了臭水沟里。
“怪物，怪物！”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的砸了过去，一次、两次……
直到那个臭水沟彻底没了动静儿，她才转身奔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哗哗啦啦的大雨继续，世界再没有其它声音，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宋南初捂着嘴，甚至不敢上去查看段长留的惨状，果然，她该死……
她站在雨中很久很久，雨由大转小，淅淅沥沥。
天渐渐亮了，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向前。
那臭气熏天的水沟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