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紧跟潮流的乞丐
眼前之人姑且称他为乞丐。
方云义本不想用这个称呼来叫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四肢健全的男人。
但对方蓬松凌乱的头发，满嘴浓密但细小的胡子，脏乱的面庞，一身破旧肮脏的衣服，还有手里拄着的拐杖，装着纸币的铜碗，无不显示出他的身份。
对于方云义的话，对方似乎不太相信，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没钱呢。
再次抖了抖手里的铜碗，硬币撞击的清脆响声，似乎在说：“少废话，快给钱。”
这是何等的强盗行径。
方云义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我说了没有现金，你看现在哪个年轻人出门带现金的，大家都在用支付宝，微信了，时代在变化，而且，我不是非得给你钱吧？”
是的，时代在变化，哪怕你要讨钱，也应该跟随时代，紧跟潮流。
一个常年混迹在夜市的人，又怎么不知道这点呢。
于是，在方云义些许震惊的目光中，乞丐从破旧的裤兜里，从那一米外都能闻到臭味的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
上面赫然是支付宝的收款码。
“好嘛，你他娘的还真是紧跟潮流，我都想不到的事情，居然被你给想到了。”
方云义的愤怒从心里浮现于脸上，他是真没想到，居然有带着支付宝收款码来讨钱的，搁这糊弄鬼呢？
再好心也不可能给你钱啊。
一个四十多岁，四肢健全的男人，不去好好找份工作，自甘堕落成这个样子，要靠别人的救济活下去。
也许他曾经历过无法想象的灾厄，那却不是外人需要为之负责的。
看着递过来的收款码，方云义强忍着怒气，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专心撸起脚边的小黑狗。
他猛然觉得，跟这小黑狗一比，那乞丐简直绝了。
小黑狗讨东西吃，好歹也知道卖萌，知道甩尾巴，知道给人撸，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你身为一个人类，竟然厚着脸皮递个碗，还递收款码，甚至摆着一张臭脸？
换谁谁愿意给你啊，又不是你爹。
只是，乞丐似乎看出方云义不敢弄得太“热闹”，动作更加过分。
梆梆梆！
铜碗在圆桌上敲出巨大的声响，几乎瞬间便吸引了周围一群人的注意，十几个人的目光锐利得如鹰一样，捕捉到发出响声的位置。
几个坐在方云义对面桌子的大汉，似乎猜到了什么，一个光着上身，喝得脸通红的大汉嘿嘿笑道：“小伙子，他要钱你就给他好了嘛，给了他他就走了。”
“对的了，出门在外不要为小事闹得太僵，稍微退一步。”其他几个大汉也开口说。
“遇到这种人没办法的，要想不惹事，就该尽快打发他走。”
“呵呵呵……”
大汉们嘴里都是善意，可在方云义听来，却不那么好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会为了不生事而委屈自己，选择妥协，会为了不惹事而向恶人低头，会为了安宁而息事宁人，丢失血性。
或许正是因为太多太多的人变成这样，才助长了恶人的嚣张气焰。
在网上，方云义见到过各种蛮不讲理的事情，见识过各种觉得自我尊高的人，有时候跟他无关的内容，他都气得不行，却又毫无办法。
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绝对不想跟别人一样。
“大哥，如果来一个人跟我要钱，我就给他的话，就算有再多的钱都不够我花的，而且这种人有手有脚，自己不想着工作，强迫别人给钱，哪有这种好事啊。”
“换成哪个身体不好的人我还能接受，他却是不行，就是像你们这样选择花钱了事的人多了，社会上才会出现这么多人思想走上歪路，碰瓷的。”
对面几个大汉见方云义不听劝，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目光时不时投过来，想看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方云义目光转向乞丐，冷冷地说：“愿意耗你就在这里耗着，反正我是没钱给你。”
“你是读大学的知识分子，未来是赚大钱的人，跟我计较一点小钱干什么，我没有文化，从小到大没读过书，也没有能力，赚不到钱，你的未来比我好多了，还这么小气。”
乞丐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沙哑，而且充满了无助，好像他如今遭受的一切苦难，是方云义造成的一样。
方云义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周围一道道目光投射而来，令本就社恐的他，感到无所适从，愤怒却将这感觉压制。
他正要发作，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面对乞丐的道德绑架，你选择……】
【选项一：不予理睬，无视对方的无理要求和围观群众的注视。选择并完成此任务，奖励入门级厚脸皮】
【选项二：大发雷霆，怒骂并斥责对方的无耻行径，将对方赶走。选择并完成此任务，奖励神奇物品原谅纸条】
【选项三：好好跟对方讲道理，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四肢健全的人应该自力更生，不应该依靠他人的救济。选择并完成此任务，奖励神奇物品听话符】
【选项四：听了对方的话，假装潸然泪下，转账一百元，并鼓励对方要好好生活。选择并完成此任务，奖励入门级演技】
“……”
方云义心中的怒气逐渐被压制，他望着系统上面的四个选项，踌躇起来。
这一次的奖励非常丰厚，令他难以取舍。
“入门级厚脸皮，这是第二次见了，他能缓解我的社恐？”
对社恐的人来说，这是福音。
但相比于其他三个，厚脸皮这个选项，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神奇物品原谅纸条和听话符，听上去很高级的样子，还有那入门级的演技，终身的能力，珍贵无比……”
单看奖励，他比较倾向于第四项。
但是……
如果要完成相应任务才行的话，假哭这种事……对方云义来说，无异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拉屎，对于社恐的人来说，天塌了都不可能去做。
他在犹豫应该选哪个时，店铺里，老板端着方云义点的餐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是个发了福的中年胖子，相貌和蔼，瞧了乞丐一眼，便心中了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收款码转了一笔钱。
“支付宝到账十元。”
“行了，你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店铺老板朝乞丐挥了挥手，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免得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然后俯下身满脸歉意地对方云义说：“不好意思啊，给你造成困扰了，他这人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