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如此家长
从正街到偏僻的小巷，路灯的数量也在减少，正街上还好，到了小巷子光线太暗，便显出几分幽深的感觉来。
温婉不敢去想，如果今天不是她找到了晓晓，就小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要独子穿过小巷。
晓晓乖巧的任由温婉牵着走，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恐惧或者害怕的情绪，就很平淡，就好像这点儿程度的阴暗，对她来说并不算回事。
巷子里是很多商家的后门，时不时的就摆放着一些蓝色的塑料桶，个别塑料桶没有盖子，里面的垃圾经过发酵，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温婉捂着鼻子加快脚步。
晓晓却在一家蛋糕店的后门停了下来。
温婉疑惑，就见晓晓松开她的手，然后走到后门边，那后门边有一道矮墙，墙上有个洞。
晓晓蹲在洞口，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巴掌大的猫粮，扯开包装，她抓了一把猫粮放在了洞口。
“这里有猫？”温婉站在她身后问。
“嗯。”晓晓应了一声，眸子中有些许属于孩子的柔软，“它的名字也叫晓晓。是这家面包店老板养的，不过晓晓也很瘦，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饱。”
“所以你给它
买了猫粮？”温婉问。
晓晓站起身，将剩下的猫粮放回书包里，“我每天都会来喂一次，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它，它很活泼，时常跑出去玩。”
“哦。”温婉不置可否。
晓晓重新走过来，主动牵起温婉的手，“走吧，我家快到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些许夜色的冰凉，温婉脚步一顿，复又抬起。
巷子深处，是一栋破旧的老楼，已经看不出有多少年的历史，总之破旧的程度堪比即将拆迁的危房，只可惜，墙壁上又脏又黑，却独独少了那个能让人一夜暴富的画了圈的红字“拆”。
老楼一共两层，构造像是八.九十年代的工厂单身宿舍，一楼窗户上焊着铁栅栏，栏杆锈迹斑斑，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二楼倒是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只灯光也不甚明亮。
晓晓抬手指着那个亮灯的屋子，“我表叔就住那儿。这里已经没几户人居住了，大多都搬走了，表叔隔壁还住着一个收废品的老爷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下了。”
楼梯口还对着两个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空塑料瓶，向来也是那个收废品的老爷爷的。
这个世界哪怕发展得再快，也总有些人还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温婉倒不是圣母，所以即便心中唏嘘，脸上也没表现出任何的轻慢。
“我送你上去。”温婉说。
晓晓犹豫了一下，道：“好。”
温婉就牵着晓晓往楼上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似乎是里面的人摔碎了什么东西，随即就是一阵带着粗话连篇的抱怨声。
温婉的眉头越拧越紧，牵着晓晓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力。
她有一种带着晓晓马上离开这里的冲动。
可她到底没有这么做，还是轻轻拍了拍晓晓的头，然后挺直背脊往那个屋子走了过去。
屋子的门敞开着，一个很小的折叠方桌摆在门边上，桌上满是油污，似乎是吃完饭之后还没来得及擦桌子，桌上还倒着三五个空的啤酒瓶。
这间屋子很小，就是一个单身宿舍，一个没门的衣柜在进门左手边，右边则是一个铁质的上下铺。
正对门的方向是一扇窗户，窗户前有洗手池和灶台，一个男人背对着洗手池，脚边有一个摔碎了的碗。
温婉和晓晓一出现在门口
，屋子里的人就注意到了。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睡眠不足的颓废的脸。
他一眼就看见了晓晓，脸色一沉，吼道：“死丫头片子，去哪里玩儿了，赶紧过来把碗洗了。”
孩子没回家，他不闻不问，孩子一回来，他不管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反倒是先给孩子安排了家务活儿。
这样的家长，也刷新了温婉的三观。
晓晓正准备过去，却被温婉抓住了胳膊。
温婉对男人正色道：“你好，我是晓晓的老师，我姓林。”
男人闻言，脸色一瞬间更差了，他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指着晓晓就开骂：“死丫头片子，你又在学校闯祸了？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男人说着就拿起了角落里的扫帚，作势要冲过来。
温婉怎么也没想到，当着她的面，这个人居然就要打孩子。
她赶紧将晓晓拉到身后护着，又厉声说：“请你冷静点！晓晓没有闯祸，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男人顿了顿，不确定的问：“不是闯祸？那这大晚上的，你来我家里做什么？难不成要红包？我可没钱，你们公立学校的风气就是被你们
这种老师带坏的，我告诉你，别人怕，我可不怕，你要是敢向我收红包，回头我就闹到学校去！”
那架势，是浑然不把学校老师放在眼里的，似乎压根儿不怕得罪了老师，会不会让晓晓在学校里受排挤。
想到这里，温婉越发心疼晓晓了。
温婉原本还算控制得住的表情，被他这一席话给整破防了。
她气得压根发痒，到底没忍住吼道：“谁要收你红包？就你那点儿钱，你当我瞧得上？小人之心！”
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听惯了不好的话，对温婉这几句不痛不痒，不带粗口的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是收红包啊，那就没事了。”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又勉强扯出了笑容来，“那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
温婉气得不轻，连客套都省了，直截了当的说，
“我就是送晓晓回来而已，没别的事。这大晚上的，你们做家长的，孩子不回家，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男人摇头笑了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我像她那么大，都在早出晚归捡废品卖钱了，哪像她这么不懂事，整天不知道躲在哪里偷懒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