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姐姐没了姐姐
医院。
警察在走廊侯着，见李芊芊赶来谁也没上前说话，他们太知道卢芊芊这个烈性妹妹的脾气了，没人敢贸然跟她搭话。
李芊芊看了几个警察一眼，说道：“她还有救吗？”
中年男警站出来，说：“还在抢救。”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很强吗？！你们是不是让她独自一人对抗很多人！”
李芊芊如今说话还算平静，她一直在忍着，卢芊芊曾经说过的：“你怎么无理取闹都行，千万别对我的战友大吼大叫，否则我打到你服。”
姐妹俩处事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条件允许下都是把人打服。她们时常切磋，李芊芊总是稍逊卢芊芊一点，所以对于姐姐的话她还是不敢忤逆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医生开门出来，卢芊芊没被推出来，李芊芊上前问道：“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李芊芊一眼，和里面抢救的女人一样，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李芊芊双腿软了下来，一个警察将她搀扶住，说：“小芊姐，进去看看吧，大芊姐等我们很久了。”
在警察的搀扶下，李芊芊进去，卢芊芊平静安详躺着，李芊芊没有哭，只是看着她，说：“大芊，你快醒过来，咱们打一架，好久没打了，别耍赖啊。”
警察们沉默看着躺着的卢芊芊，内心全是愧疚，要是当时跟着她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在打击毒贩的时候，卢芊芊一人深入据点，之后被算计，她被囚禁了几天，经受几天的折磨，警察发现时仅剩一口气，除了本人，没人知道卢芊芊受了多少苦头。
她身上全都伤，心理的伤也不小。
李芊芊流泪滑落，但她没哭出声，她说：“卢芊芊，你要不起来，那我真的会鄙视你一辈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小时候说你要保护好我一辈子，我觉得这个姐姐是值得信赖的，然后每次比试的时候我都刻意示弱，毕竟你是姐姐的，我不能让你难堪。”
“谁知道示弱成性，后来就一直习惯不尽力，你也渐渐比我优秀，受到很多荣誉嘉奖，我只能默默看着，默默祝福和嫉妒。”
“知道吗？你得到的都是我想要的，但每次我看到你，我总会想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代替我吧。”
“所以我放浪形骸，做个无忧无虑的闲散人，你要是醒不过来，我会愧疚的！如果当年我打败你，那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一个警察拍了拍李芊芊的背，多余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殡仪馆。
给卢芊芊化灰的时候，工作人员从她衣服里掏出一张红色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别难过，振作起来，我们都是战士，死得其所，照顾好父母，多回家陪他们，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遗憾别在我们身上上演，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你别让着我了，太过于明显，只有你不知道我也同样让着你，可你还是没能赢，找个人结婚，生了孩子，告诉他们说他们姑姑是英雄，再见，小芊，还有我的战友们……
卢芊芊化了灰拿回家，李芊芊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同志。
客厅。
见女儿回来的母亲很高兴，正想说话却看到黑色盒子的照片，老母亲颤巍巍走过去，仰头看着比她高很多的李芊芊，又看了看木盒子。
母亲一眼认出穿着警察装的卢芊芊，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小芊，你和大芊闹了什么矛盾，这样咒人可不好，还请了群演。”
李芊芊说道：“妈，我接姐姐回家了。”
出生到有意识，李芊芊从没承认过卢芊芊是自己姐姐，可如今却主动这么说，母亲双手颤巍巍触碰着骨灰盒，颤声且轻顿说道：“盒子里，装的…你姐姐？她，是卢芊芊？”
李芊芊眼泪滴落到骨灰盒上，她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叫老爸回家，送姐姐了。”
母亲久违的带上胸前挂着的老花镜，之后一步一步走向沙发拿电话，给陪了自己从懵懂无知到白发渐浓的老伴。
接到电话的父亲也放下应酬回来忙碌。
卢芊芊被安葬在烈士陵园，她的战友家人朋友都来了，连同她的未婚夫。两人都是警察，是令人羡煞的警中侠侣，如今却要阴阳相隔。
行完礼数，未婚夫上前搀扶卢芊芊父母，主动叫他们爸妈，二老失去了一个依靠，如今多了个男娃，多少有点欣慰，就是有点哀伤。
墓前的人渐渐少了，仅剩的一家四口还在，李芊芊说道：“姐夫，你带爸妈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说。”
李芊芊从来嘴硬，她没有叫过卢芊芊一声姐姐，也没有承认卢芊芊选的男人，从不会叫一声姐夫，可如今却破天荒叫了。
未婚夫搀扶着李芊芊的父母离开。
李芊芊坐在坟前，倒了一杯酒，说：“卢芊芊，不，姐姐，我敬你，一杯，干了，你随意。”
她将酒送入愁肠，之后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酒怎么没味道了，估计是商家假冒伪劣的，这又该得属于你的工作了吧。”
“咱们似乎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说话喝酒了，是吧，那今天就好好唠唠嘛。”
李芊芊嘴上那么说，可却无力继续说太多话，她就靠在墓碑上，眼泪顺着墓碑滑落，那感觉就跟墓里人哭的一样。
她直起腰坐下，说：“卢芊芊，你说可惜吗？这辈子好像一半都没过完。”
此时，奔丧回来的一对中年夫妇路过，他们的子女也是烈士，不然也不会被葬在这里。
中年男人还想上前安慰李芊芊，但被他老婆拉住，他老婆指了指墓碑的照片和李芊芊，耳边说着少数民族语言。
李芊芊是听不懂，但见夫妻俩脸色的变化也能猜测出原因，中年男人深信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是不会被鬼纠缠，而且他们有英勇就义的儿子保佑。
男人清了清嗓子，说着别扭的普通话：“乖乖，不要难过，人总会死呢，这是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呢，不要难过，想想一辈子自己都快乐过，悲伤过，遗憾过，得到过就也不用舍不得咯，你进去嘛，进去嘛，他们会来看你呢。”
妻子一直拉着丈夫要走，男人却坚决把自己心里话说完，听了男人不痛不痒甚至还有点滑稽的劝说，李芊芊摆了摆手，说：“走嘛，走嘛，谢谢你，大叔，我来晒晒太阳，时间差不多我会自己进克，你们是好人，你们会长安呢。”
夫妻两离开，李芊芊带着哭腔笑：“姐，你听到了吗？刚才有人把我当成你了，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可以讲述给别人听的故事？”
“我认识一个写小说的弟弟，我觉得完全可以给他增加点灵感，他说他抓不住读者的喜好，坚持很久还是没能成功，他真失败，一个失败的小说家。”
“他要是靠写小说度日的话，他应该会饿死，不过话说回来，姐，他这个人真挺好的，简直可以用滥好人来形容，好得怯弱，让真心对他的人抓狂，真的又好又傻，总结起来就是好傻好傻。”
“不过他的故事还是可以呢，比你小时候给我讲的还好。”
“我这个人运气说实话不算差，小时候有姐姐疼爱，天天给我讲故事，睡前讲一个，要睁开眼睛时也得用一个故事哄才愿意睁眼。”
“现在，都三十了，还是幸福的，姐姐不可能跟我讲故事，我也不可能让男人上床给我讲故事，所以我就认了个弟弟。”
“去哪里都带上他，让他给我讲故事，真的，他的故事很不错，信不信？我给你让他讲一个，你把把关，看看他能不能当我们弟弟嘛。”
说着，李芊芊给石屹去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