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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儿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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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芳又在娘家住了几天, 然后派人回去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说自己最近要算自己铺子的收益,请邢夫人去自己陪嫁的院子里来照看孩子。

于是派人去接了邢夫人, 邢夫人又带上了二妞妞。蘑菇的小跟班从表弟和弟弟换成了堂妹和弟弟,她高高兴兴的带着人玩去了。

邢夫人是第一次来,先是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表示非常满意。

“这地方宽敞,也就比荣国府小了一些,比咱们东院好多了。要是做普通的府邸是尽够了的。”荣国府是敕造,规模自然庞大。

云芳微微一笑,反正邢夫人就是再喜欢也出不来,只能偶尔来看看而已,只要贾赦还在, 她也要跟着住在东院,将来贾赦有机会挪回去,她自然也要跟着住荣国府。要是贾赦不在了, 她能不能和贾瑭一起住着也要看贾瑭和贾琏商量。

到那时候,时间都是十多年以后了。十多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云芳陪着一起逛, 中间聊起来最近荣国府的事儿。

邢夫人一说起这个就来精神了, 那简直是眉飞色舞!

“二太太最近焦头烂额,珠儿媳妇和琏儿媳妇都不往前凑, 她自己独木难支。前几天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翻新家具吗?现如今花了十五万, 那些旧家具还在翻新着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钱去买木料, 反正如今短短几天, 已经快花了二十万银子了。”

云芳想了想:“这钱花的有点多。”

“多不多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管过家,这和当初琏儿媳妇说的差远了,她是这么觉得,把人叫过来问,奴才们就说如此物件就是如此。还说现在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而且每天的价钱都不一样今天高了明天就更高,就这么说了些,二太太自己相信了。

可是花了那么多的钱,她到底是心疼的。薛姨妈给她出的主意,让家里的几个姑娘去帮忙,帮着卡着点银子,林丫头和你表妹直接不插手,哪有客居的姑娘管着亲戚家的事儿?

就二丫头和三丫头去管,四丫头毕竟年纪小了些,也没去。

二姑娘你不是不知道,她是针扎都不吱声的人,别说管家的事儿了,随便什么事儿她都不出声。叫我说,二姑娘这算是办对了一件事,反正是他们二房的钱,推给二房的人管去,免得将来好了歹了的,被人家埋怨。 。

可惜了三姑娘,那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姨娘家里也是二太太的陪房奴才,这些年都没摸到什么好事儿,又因为有了她天天和二太太顶撞,赵家经常被二太太迁怒。如今三姑娘管事儿了,赵家的人求上门,想要一个差事,一般的差事能打发的了吗?自然是想求一个肥差。

如今肥差是什么?当然是给园子里面买东西,采购的油水特别多,稍微弄下来一点儿,够家里面过好几年。

三姑娘不给,赵姨娘就闹!

闹得家里面人都知道了,说白了这是他们二房的事儿,是二太太的奴才和三姑娘闹起来了,老太太也没管,我自然也不用插手。

最后还是三姑娘性子硬,把赵姨娘和赵家给挡回去了。这也就算了,二太太就私下里说她‘忒无情了些’!可偏偏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了,弄的全家都知道了,三姑娘是进不是退不是,满腔的心气一下子没了,如今就是应付差事,有一天算一天。”

王夫人对自己屋子里的掌控就非常一般,自己的东西常常忘记有什么放在哪儿了,不起眼的小玩意被偷了她也不知道。当屋子里面那些小丫头们敢偷东西,那么背地里说点儿主人的坏话真的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云芳叹口气:“这话说出来就不合适,三姑娘为的是什么?自然是给二太太节省点银子不能做出任人唯亲的事儿来。我也能看的出来,探春妹妹也是想在老太太跟前露露脸,可惜了,遇上了这一对糊涂蛋!”

云芳觉得十分可惜,探春就吃亏在出身上了。要是和元春一样的出身,她当贵妃比元春当的好。

邢夫人就说:“你说的对,老太太十分怜惜她,这几日都对她多有赏赐,还对她夸了几次。”

说完就开始叹气:“唉,二姑娘就差的远了。碰上事儿就要躲,这性子是我是真没法子了。”

云芳就说:“前几日出门的时候太太让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还真的问了。”

“怎么说的?”

“有,有两家合适的,一家人口简单,是京城外面的乡户,周围也有族亲,但是这家族里没什么大人物,平时大家也是聚在一起也无所谓什么助力不助力的。

我听说这男孩子读书好,全家都觉得能靠着他翻身富贵,自然是全家宠这男孩,从小到大别看是长在乡下人家,真的是一点苦都没吃过。他也是确实读书好,早早的投身官场,如今以武桐大人马首是瞻。所以这人选是我大嫂子跟我说的。

这人家里也想在京城里给他找一户富贵人家的闺女,他自己也想求取一个才貌双全的,如今二十出头了还没成亲。

好处就是家庭简单,好相处,适合二姑娘。要留意的就是这男孩的为人处世和他家的人,不知道都是什么样子的。”

邢夫人不大明白:“乡下人家,穷是穷了点,能供应子弟读书的也是穷的有限吧。”

云芳倒不是在乎穷不穷的,是想知道这男孩的性格如何,别是一个中山狼,有好处的时候扑上来,没好处的时候对着老婆跟仇人一样。

京城里面,富贵沉浮是很正常的,做官的还会因为一首诗一句话被贬到外地的,富贵人家早上全家欢声笑语晚上就被押解在大牢中的也大有人在。

荣国府到时候要是真的倒霉了,到时候他们全家一起出手,还不知道如何折腾人呢,别的不说,让一个乡野村妇管教一个侯门出身的儿媳妇,按照所谓的立规矩,指使儿媳妇干这干那,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理和身体的折磨。

而且这种越是家里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家庭,就容易发生牺牲其他成员来成全一个人的事儿。

这样的家庭很难教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孩子来。

“我跟太太说说第二家吧,这一家不穷,家里有过小官,在当地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家里有良田,不愁吃穿,这孩子是个嫡出的幼子,如今在京城住着,等着赶考呢。坏处也显而易见,就是这家人是江南的,要是把女儿嫁过去了,不容易见面。

这是我二嫂子跟我提的,我二哥以前放过外任,这男孩家就在我二哥当官的那个县城,人家上门来拜访过几次。我母亲看过这男孩,说年纪也匹配。”

一旦远嫁,那真的是有可能一辈子见不了面了。就比如说薛姨妈,要不是丈夫没了,没婆婆孝敬,也不能一走了之的。她和二太太也是很久没见过了,要不然为什么贾政要让薛姨妈住下来,客气是其一,姐妹几十年没见,相见一次不容易,这是其二。

“你娘的眼光我是信的,只是这也太远了,这真是山一程水一程,想再见面就难了。”

说着走进亭子里坐下,示意云芳也坐了,和云芳说:“老爷他们当初也是有四个姐妹的,除了四姑太太嫁给了林老爷,还有其他三个嫁到了外地,这四个姑太太都没了。除了林家,其他三家和咱们家也不来往了。”

“啊!”

“山高路远,嫁出去的女儿不惦记娘家,想着托人带话,一两年没消息,七八年没了来往,往后也是形同陌路。”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我进门的时候,前面三个都出去了,只剩下你林家的姑妈,那时候真是金尊玉贵,咱们家那时候是煊赫至极,养着这个嫡出闺女也是处处用心,老两口为了给女儿挑个好女婿,也是睁大眼看着京城的才俊们,真是什么心都操了,就怕委屈了孩子。

前面的三个,有个在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因为生孩子没了。我听说是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太大,卡着生不下来,最后母子一命呜呼了。

其他两个就不留意了,她们没得时候正是瑭儿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候瑭儿真是猫嫌狗嗔,瑭儿和老爷也合不来,父子两个天天闹,老爷一天追着他打八遍。我只能跟着收拾烂摊子,就怕老爷手重打他个半死。知道的时候,这两位都已经去世一段日子了,什么样的死因我都不知道呢。

这个江南的小伙子你们多看看,要是处处都好,二丫头也愿意,想跟着走就走吧,我虽然是嫡母,我自己不害她罢了,指望着我拉扯她一把也是难的。”

云芳表示知道了。

又陪着逛了半天,云芳才算是能坐下来忙自己的。

古姑姑和夏草在东院,仙草跟着云芳,最近仙草带来的数据都放在了桌子上,云芳看了之后,想了一会,觉得大家购物的高峰期要过去了。

云芳一边分析一边跟仙草说:“你回头写一篇总结陈词,就说眼下每日的销售在缓缓地回落,大概在年前年后还能卖一波钱,到了明年,各家都没银子买东西了。明年春季就开始收缩,开始第二步吧,让朝廷出面打击所有屯物的人,并且对那种毁麦改桑的更要盯紧了。

这样的人一旦多起来,非常容易形成饥荒,到时候是动摇根基的事儿。”

仙草就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些种地的老百姓,特别是底层的老百姓,也是吃过灾荒年间的苦。越是知道粮食要紧,越是哪怕是再心动,也不会把所有的麦田都改成桑田。”

云芳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想想总没有错。这种事关根基的事情一定要盯紧了。”

仙草记下来。

眼看着快下午来,云芳从书房里出来打算各处走走的时候,就听说王熙凤的丫鬟丰儿来了,把二妞妞的铺盖送来。

丰儿进来先是请安,接着说:“我们奶奶知道了姐儿要留宿,就把她的小被子小褥子送来。”

云芳问:“你奶奶最近在家怎么样?”

丰儿就说:“我们奶奶最近在家调养身子呢,每日里院子里都在煎药,味道飘的满院子都是,这也是我们奶奶请大太太带姐儿出来了,姐儿这几日被药味熏的不爱吃饭了。”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开始天天奶吃药了?”

“是想调理一番,想早日有个哥儿。”

云芳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大事儿。”养育一个继承人比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要重要的多。

云芳表现的非常欣慰:“你奶奶能这样想我是真替她高兴,姐儿也能跑能跳了,这时候再生养也能轻松不少。”说着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太晚了,我听说平儿在帮着二太太做事。你奶奶跟前没人伺候,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丰儿应了一声,出去和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子告别,这才带着媳妇婆子走了。

回到家,王熙凤正卧床休息,贾琏衣衫不整的搂着她。

王熙凤问丰儿:“你见到姐儿了吗?”

丰儿不敢抬头,答了一句:“见到了,跟大姐儿和桂哥儿在玩儿,小脸红扑扑的,很高兴呢。”

王熙凤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这就好,过几天再送去一些东西,明日让人去外面买点鹌鹑来,让厨房卤了给送去,这几个小人最爱吃肉。”

贾琏跟着笑了一声。

王熙凤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对丰儿说:“出去吧,这几日你别管别的,每日去送点东西,别管是玩的吃的,先哄着他们姐弟高兴了再说。”

丰儿答应了一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要进去的平儿,平儿张嘴不发声的问:“如今在干嘛呢?”

丰儿小声说:“在说话呢。”

平儿点点头,在外面问了一声:“奶奶,我进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平儿进去了。

王熙凤问:“最近外面闹什么幺蛾子呢?我这天天不好出门,不听见点热闹的觉得没意思。”

前几天赵姨娘大闹三姑娘的事儿是所有人都想围观的大戏,如今王熙凤就指望着家里的破事儿过日子了消遣呢。

“这要让奶奶失望了,现如今没人闹幺蛾子了,家里哪有那么多的事儿能闹起来啊!就是最近几日常常有人去二太太跟前奉承呢。”

“都是谁家啊?”

这事儿王熙凤能想的到,反正每次家里出事儿,总是会有一些奴才能迎风起来,有些会沉寂下去。反反复复看的多了,也能摸透一些规律,看明白一些人性。

哪有什么忠心不忠心啊!就看好处多不多了。

平儿正在说话,外面丰儿和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没一会丰儿来到了门外,隔着帘子跟里面说:“二爷,奶奶,外面婆子说刚才有官媒拿着帖子来给咱们三姑娘说媒呢。”

王熙凤立即坐了起来:“谁家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先派人来说一句吗?怎么就直接上门了?”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人,丰儿跑出去,没一会就回来,跟王熙凤说:“老太太请奶奶过去。”

王熙凤这个时候想了想,不敢再说什么病不病的事儿,立即换了衣服重新梳头去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这里也没什么人,这时候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按道理说这会人是最多的。

老太太指着凳子说:“坐吧。今儿叫你来,是因为刚才有个媒婆来了,拿着一张帖子想要给三姑娘说个人家。”

“啊!谁家这么不懂规矩,大家都是两家先互相透个话,都同意了才找媒人。”

“是个小官儿,也不入流,但是听说读书好,和二老爷有点交情,得过二老爷的夸奖,没想到这不说一声就找了媒婆拿了他的生辰八字上门。弄的大家措手不及!”

“二老爷知道这事儿吗?”

“现在知道了。”

“他应了这事儿了吗?”

自然是不能让他应下的,二老爷一直说那人是个端方君子,又说读书不错,将来必定出人头地,能不能出人头地不知道,但是这人不会办事儿是肯定的,谁家不跟女孩的家里说一声就直接请了媒人上门的!

当然了,这种人家也是有的,媒人的作用很多时候就是替男方直接上门介绍求娶,只是这种操作常见于乡村和外城百姓居住的地方。一辈子都享福的老太太是真的很少见,这也确实不太符合他们高门大户的联姻流程。

自然就在心里不看好这家人。

最关键的是,她很喜欢探春,探春在女孩子的群体是个很不错的人,无论是从家族的将来考虑,还是从探春自身的条件来说,老太太都觉得二老爷看上的年轻人不适合她。

“这事儿没法应。忒无礼了些!”

王熙凤就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也不是来跟王熙凤说这家人合适不合适的,而是交代另外一件事儿的。

“环儿和琮儿还小着,这几个姑娘我瞧着年纪也不大,但是一算也该说人家了,说的晚了怕是不好找。现在就要提前看了,看好了订下来,这样走完六礼也到了成亲的年龄。

你是做嫂子的,也是将来家里当家的,你多上心,找好了来跟我说。你们几个有空了也四处打听一下才行,这些姑娘都是娇客,在家里留的时间也不长,你们也上点心,给她们找一户好人家。”

王熙凤满口答应,看着老太太不说话了,这才退了出去。

老太太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在孙女的婚事上。按道理来说,这几个女孩也长大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来求亲的也该陆续登门了啊!怎么只有这一家,还是这不讲究的人家!

而且家里毕竟出了一个娘娘,在老太太看来,哪怕在朝堂上得不到一点好处,难道在别的地方也弄不来一点好处吗?

贵妃的妹子好歹也能入豪门贵户吧!更何况自家的门户也不低啊!想门当户对不行吗?!这姐妹四个,大姐既然做贵妃了,其他的难道真的要做破落户家的媳妇?!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又把二老爷骂了一顿。也不知道这老二天天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骂了之后觉得心里很不痛快,觉得没有当面骂能让自己出口气,于是她就问身边的儿鸳鸯:“大老爷呢?”

鸳鸯想了想:“应该在家吧。”除了家里,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啊,他也不爱出门啊!

老太太就说:“把两位老爷叫来!我有话说!”

于是立即有人去叫他们。

贾政住的近一些,老太太派人叫他的时候,他正和王夫人争吵。

王夫人问他:“这户人家有什么好的?”

贾政自然说:“这孩子是个读书上进的人,谦恭厚道,人品端方,风声清肃......”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王夫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看不上这样的孩子,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

哈?!

王夫人就觉得可笑,她对探春的印象比对贾环强太多了,但是也会用功利心去考虑探春的婚事,养大了这么大一个女孩,这些年的花费连聘礼都收不回来,将来孩子回来打秋风,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不痛快,不给了外面又说闲话说是不顾孩子的死活。要是真的有老爷说的那么好,将来就别饿着老婆孩子,别沾娘家的光!

王夫人这么多年来,就没遇到过这样正经有骨气的人,自然不信贾政的鬼话。

“老爷,咱们家孩子养的娇惯,在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伺候,去了之后呢?那边房子什么样子的?家里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少伺候的人?别说让咱们家孩子忍忍过去了,这是一忍一辈子的,这不是嫁人,是推她进火坑!”

“妇人之见!”贾政就觉得王夫人简直是俗不可耐,“昔日卓文君还能陪着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孟光跟着梁鸿做工吃苦,我的女儿怎么就不行?”

王夫人火气也来了,“老爷,你自己说说,三丫头要是跟着个莽夫抛头露面早出晚归吃不上喝不上,你心里就不心疼吗?”

贾政就觉得没法子跟妇人说明白,我说人家男孩是个好孩子,你说闺女没好日子。俩个人说的是一件事儿吗?!

“你别管了。”

“我怎么不管,老爷的孩子都是我的事儿,老爷今日说气话我要是当真了,回头老爷又要骂我,老太太也不饶了我。我倒是名声全坏了,再说了,三丫头在我跟前养了这么久了,不是我生下的,但是也是养了那么久了,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火坑里?”王夫人说着哭出来,擦了一下眼泪:“就是老爷和老太太都能理解我,咱们也确实觉得那人将来必有大出息,可是为什么让咱们家孩子跟着他吃半辈子的苦才能得来一点甜?别说孩子了,赵姨娘都不愿意。老爷不信把她叫来问问!”

说完王夫人一叠声的叫人把赵姨娘叫过来。

赵姨娘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溜烟的跑来了,王夫人就说:“老爷说那破落户是好人家,你自己说让不让三丫头嫁过去?”

赵姨娘哪里看得上小官儿,哪怕贾政的官儿也不大,但是元春是贵妃,探春是庶出的,不敢往宫里和宗室里面寻摸,但是嫁给同样是勋贵的四王八公还是很容易的啊!

她自然不愿意,开始跪地上拉着贾政的腿哭起来,一边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跟贾政说:“老爷,你可不能害了孩子啊!”“老爷,三丫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将来二姑娘四姑娘家的夫君都是高门子弟,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蛋,她孩子跟个鹌鹑一样胆小上不了台面......三丫头啊!对不起你啊.......”

......

真的哭的很伤心了,贾政对赵姨娘和对王夫人简直是两副面孔,对王夫人,那是客气不足,亲近也不足,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待赵姨娘那真是无可奈何,只能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怎么不是,破落户肯定是想图咱们家孩子的嫁妆的!我是知道的,将来东西到手了,孩子生下来了,他们家的人就变了一副嘴脸,不把孩子磋磨死不甘心啊!”

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贾政是又气又笑,你又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时候彩霞进来,跟屋子里人说:“老太太的院子里来人了,请老爷和大老爷过去。大老爷还没来,老爷?”

贾政把腿从赵姨娘怀里抽出来,说:“找衣服来,我换上了就去。”

赵姨娘刚才把贾政的裤子揉的皱巴巴的,这时候不敢再哭了,赶快跟着贾政,“老太太找老爷干嘛?不会是说三姑娘的婚事吧?老爷,您可不能答应啊!”

王夫人早看赵姨娘不顺眼了,在外面叫了一声:“赵姨娘,你进来伺候我念经吧。”

贾政知道这事儿老太太明确的拒绝了,就跟赵姨娘说:“没事儿,三姑娘不嫁这家,你别闹了,闹大了传出去对孩子不好,孩子的脸皮薄,再说了,闹大了孩子的名声怎么办?”

赵姨娘虽然嘴里骂探春是个忘了亲娘亲弟弟的人,但是内心还是惦记这个闺女的,如果真的比较一下,她心里,第一要紧的人是贾环,第二要紧的是贾政,第三就是探春。

自然知道名声对一个未婚女孩的重要性,立即闭嘴不再说了。被贾政推了一下,就出去陪着王夫人跪经去了。贾政换了裤子就去了荣庆堂,贾政前脚走,王夫人就改跪为坐,盘腿坐在蒲团上。

赵姨娘知道这是在折磨自己呢,也悄悄的改跪为坐,刚动了一下,王夫人就说她:“心不诚菩萨是要降下灾难在你孩子身上的!”

赵姨娘刚想顶一句:“你就不怕你心不诚菩萨降下灾祸在你孩子头上!”

但是一想,两个孩子的婚配事儿还抓在她手里,就默默咽下了。想着回头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也不能吃了哑巴亏!

贾赦还没来,贾政就先来了荣庆堂。

“老太太,您找儿子?”

老太太点头,示意他坐下:“孩子大了,婚配的事儿你们有个什么想法?”

贾政捏着胡子想了一会:“以儿子的想法,是跟读书人家结亲。往后宝玉,环儿,兰儿都是走科举的路子,自然也要结一些读书人为姻亲。”

老太太听了沉默不语,贾政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就说:“三丫头比其他的丫头确实出色了不少,也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老太太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不妨直接订下来,也不必跟儿子说。”

老太太摇摇头,“我知道三丫头是好的,只是你们是父母,她的终身也是你们说了算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几声惊呼,院子里似乎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没一会外面玻璃进来说:“老太太,大老爷刚才在院子里摔了!”

贾赦被丫鬟们扶着进来,灰头土脸不说,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贾赦被两个丫鬟架着进来,鸳鸯和琥珀立即去搬椅子过来,把贾赦扶着放进椅子里,贾赦打了一酒嗝儿,冒出来一股子酒气。

但是也能看的出来,这是极力展示自己还算清醒,他醉眼惺忪的看了一会,挣扎着站起来,对着玻璃的方向弯腰:“老太太安!”

刚弯下腰去,就头重脚轻,一下子扑倒在地,一屋子都是丫鬟,没二两力气,贾政只得自己站起来把大哥扶起来塞进了椅子里。

老太太对儿子干的荒唐事儿已经免疫了,这人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也不出门惹事儿,还能怎么要求他?

老太太问:“跟着来的人呢?”

外面进来了一个娇俏的丫鬟,老太太第一眼就不喜欢,也耐着性子问了:“这是喝了多久了?”

这丫鬟就回答:“从昨日喝到刚才,要不是刚才老太太派人去叫,还要喝呢。”

“你们就不劝着点?”

丫鬟低下头去,没为自己辩解,让她在老太太心里多少拉起来了一些印象。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问题简直是白问,要是老大是能听人劝的,何至于有今日。又问:“东院主子都谁在?”

丫鬟回答:“就大老爷和琮三爷,大太太和三奶奶去前面住着了。”

老太太看贾赦这迷瞪样子,跟丫鬟说:“明天派人把大太太请回来,让她照顾着点大老爷。”

贾赦这时候突然嚎起来:“还有我孙子,把我孙子还回来!”

贾政就提醒他:“大哥,别在老太太跟前大喊大叫,失了体统。”

贾赦根本不听,嘴里咕咕叨叨的站起来:“我孙子呢?跟爷爷玩做迷藏?”

然后跌跌撞撞的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乱钻,屏风后面,帘子后面,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要去翻一翻。因为还喝醉了,走着撞着,没一会就碰歪了凳子撞翻了高几砸碎了好几个花瓶。

贾政立即看老太太的脸色,老太太真的是见惯不怪了,压根没生气,对外面说:“让他们抬轿子过来,把大老爷抬回去吧。”

跟着贾赦的丫鬟赶紧哄他:“大老爷,桂哥儿在家呢?咱们回家找去吧。”

“胡说八道!明明不在家!”

丫鬟就哄着扯着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起把人弄出去了。屋子里全是酒味和臭屁味,大丫鬟们带着人打开窗户和门,赶快换了香料。

老太太这会已经没心思说了,跟贾政吩咐:“你先回去吧,我已经让人把这事儿封口了,你拿院子里也别露了风声去,姑娘的脸面要紧。”

贾政立即答应,站起来说:“太晚了,您早点歇着吧,儿子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贾政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东院来请人呢,邢夫人立即把脸拉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喝不喝酒是我能管的着的吗?”

烦死了,喝死他算了!!!

刚来歇了一天,刚带着孙子孙女在这里美美的玩了半天,刚享受了一把老太太享受的福气,就这么短,只有一天的?!

老太太都放话了,就是不想回去也没办法。邢夫人简直想关起门来骂贾赦祖宗八辈!但还是很贤惠的收拾了东西要走。

几个孩子都舍不得她走,特别是蘑菇,蘑菇和邢夫人相处的时间最久,邢夫人倒是想时时刻刻带着孙子呢,无奈拼不过贾赦,就只能把精力放到了孙女身上,如今要走了,孙女就拉着她的手:“昨日还说吃烤肉呢,肉都没吃,您怎么就回去了。”

“你爷爷那老东西......”说到一半赶快打住,“你爷爷昨日喝的多了,我要回去照顾着,他年纪一把了,要是没个人劝着点他喝起来就不节制。”

“唉,本来是凑着人多才吃烤肉的,我妈妈说妹妹和弟弟都不能吃,我想着咱们三个人正好凑一桌,看来您要走了。”

邢夫人也不想走,叹口气。

蘑菇就说:“要不......咱们回东院烤?把琮叔叔也叫上。”

那还是算了吧!

邢夫人表示:我不吃也不和贾琮贾琏一个桌子上吃饭!

“在家老老实实的,别给你妈妈惹事儿,我就走了。”

云芳这个时候赶快过来,看到她就忍不住说:“太太这么早就回去啊!”

“嗯!对了,那个给二丫头找人家的事儿你要上心,回头早点定下来。”

云芳答应了一声:“您放心吧,有消息了肯定跟您说,我过几日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云芳送邢夫人上了马车,心里在想,要不要住回去?怎么觉得回去能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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