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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是非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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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客人们都走了之后, 云芳拉着要睡觉的贾瑭问他:“薛家要把薛宝钗送到宫里去?”

贾瑭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儿,点了点头, 躺下去拉着毯子盖到了身上:“你这么慎重,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把我吓了一跳。没错, 有这回事儿,有些官员还特意跟我透气儿了。”

“跟你有什么好透气的,又不是咱们家的事儿!”

“看你说的,四大家族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 人家虽然知道咱们如今散伙了, 但是有的时候亲戚也是互相帮忙,特别是往宫里面送人这样的事, 已经不算是小事了,就是因为沾亲带故, 人家才特意来我跟前说几句, 其实暗地里想打探咱们家是什么想法。

对薛家是大事, 对咱们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我跟那些官员说了, 咱们和薛家没什么关系, 也不是亲戚,往后他们家的事儿别跟咱们说。”

云芳点了点头,“哦哦哦!”

然后也翻身躺倒, 看着床帐说:“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往后能走到哪一步!我觉得要是在后宫, 这位薛姑娘绝对比咱们家这位娘娘厉害多了!”

贾瑭闭着眼睛快睡着了:“你说错了, 这位薛姑娘进不了宫。”

云芳转头看他:“是因为他哥哥薛蟠的事吗?”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但是最要紧的是她以前曾经参选过公主的陪读。”

“这说的什么理由?”

“有句俗语, 叫做穿新鞋不踩狗屎。话虽然糙了一点,道理却一点都没糙。

太子可以无能,可以体弱,但是皇后绝不能允许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他的名誉。

薛宝钗当时选公主陪读的时候,那几位公主是皇帝的姐妹,从太子这里论起来那都是长辈儿。再加上宫里面贵妃又是她的表姐,两件事加在一起,薛宝钗身上已经打了一层长辈的钢印了。她既没有过人之处,有没有很过硬的背景,太子凭什么为她冒险?

唐高宗和武皇后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唐高宗就已经是皇帝了。

太子如今只有实权却无名份,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何必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把太子的大好名声给赔上?”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云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这件事压根就不该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家出的这个主意,简直是坑他们呢。

只要薛宝钗报上名字,肯定要对薛宝钗祖宗三代查起来 。就薛蟠的那点事儿根本禁不住查,到时候刑部的那些官员一较真儿,能直接把薛蟠给拘拿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京城现在没什么大动作,贾雨村还没发挥作用,皇帝是舍不得这个替死鬼现在去死的。薛蟠的事儿还会再往后押一押。

薛蟠能逃得过现在却逃不过将来。要是他像以前那样不在京城里晃荡,出去躲几年,日后就是来京城了也低调一些,倒也罢了。毕竟刑部官员会轮换,他的那点事儿记得的人少了也就那样了,除非专门查他,或者是他再卷到其他的案子里。

可现在收录他卷宗的官员还干着呢,他还天天在京城里面乱蹦,我估计有些官员看他看得咬牙切齿,晚上睡不着,只等着早晚将他缉拿归案。

而且薛家的人也不了解这个太子,我觉得这个太子比他爹还有点儿难缠。”

云芳翻身看贾瑭:“这怎么说?”云芳对这种事儿比较在意,因为皇帝要是活着,云芳还能悠哉乐哉,毕竟双方已经合作过一次了,或者说是云芳已经给人家干过一次活了,大家彼此对现在的节奏很满意。要是换人了自己怎么办?万一下一任皇帝不做人,让自己给他当牛做马捞钱找怎么办?

云芳已经适应了这种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可不想给下任皇帝996。

贾瑭想了想,就说:“这是个合格的皇帝胚子啊!”

皇帝该有的特质他一点不少。

“我估计他开始防着他弟弟了,虽然是我猜的,没什么证据……你想想你见过十岁出头就开始在爹娘前照顾弟弟,背后防着小兄弟的人吗?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他记事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他爹和他的祖父斗法,所以现在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博爹娘心疼,又很能干,惹的父母满意又愧疚。可关键的职务他极为关注,关键的人都对他印象很好。你回头问问大哥,看大哥对他印象如何。”

“这是个小妖怪啊!”

“皇家很少有傻子,也别觉得古人都愚昧。睡吧,他要做你的老板还要好多年呢。”

到了第二天,云芳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便把这件事儿稍微提了一下。

也没说贾瑭已经知道了,只说自己昨天招待娘家人的时候听娘家嫂子提了一嘴。

事实上云芳也是从娘家嫂子嘴里先得到了这个消息,并不算说谎。

老太太听完之后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评论。倒是邢夫人多少有些焦虑,邢夫人和薛姨妈一样,觉得就薛宝钗这个品貌想进宫是很简单的,想出头也是轻而易举的。

因为当时老太太没说什么,邢夫人也没说什么,等到大家散了之后云芳要带着孩子去园子里面溜达,邢夫人跟了出来,拉着云芳的手,婆媳两个低声说这件事儿。

邢夫人多少有些着急,跟云芳说:“当初她们母女在咱们家住着,因为是二房的亲戚,我跟他们来往的不多,你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往后那位宝姑娘要是成了东宫的人,咱们怎么办?不如你这个时候找人送点儿金银过去,你觉得呢?”

云芳听了之后就觉得哭笑不得:“太太,她成她的贵人,咱们过咱们的日子,这其中有什么相干?”

“你这孩子平时那么机灵怎么这会儿想不明白?这不是先拉好关系!”

“太太你放心吧。她还不是太子妃呢,等她是太子妃了您再巴结不迟。想想咱们家那位娘娘,有这么好的家世去了不还是受了一段时间的罪,宝姑娘那边儿谁知道最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再等等吧。”

邢夫人本来就抠门,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给人送金银的心思,听儿媳妇儿这么一说,觉得不送也行,便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事儿就先算了,回头你留意一下,若是他们家再有消息来跟我说。”

云芳应了一声,婆媳两个在这里说话的功夫,两个小娃娃已经等不了了,在乳母的怀里闹腾起来。

云芳就跟邢夫人说:“太太,您回去坐着吧,我带这俩小祖宗去园子里面溜达溜达,中午再来伺候您吃饭。”

邢夫人摆摆手:“不用来了,我今儿请你们舅妈过来说话。让我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就行,不用来伺候。”

云芳答应了,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大观园。

荂哥儿的年纪大一点,那些半大的丫鬟牵着他的手能跟着走一段,但是长生的年纪还比较小,两条腿倒腾的没有他堂兄快,脾气又特别急,每次看到堂兄走远了,他自己又走不快,就站在原地大声地吆喝。

要是前面的堂兄站住等他倒还好说,要是不等,他大声吆喝就变成大声干嚎。同时又招呼着乳母丫鬟抱着他去追。云芳自从他蹒跚学步之后就禁止在这个时候抱他,让他自己倒腾两条小腿追过去,摔倒了也没事儿。

几次之后长生一边干嚎一边儿像是喝醉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去追堂兄。前面的荂哥儿发现他追来,就跟受惊了一样,又大叫着向前跑。

一个追一个跑...... 云芳一天的生活就是盯着这俩小家伙别出事就行。

闹了一会,长生到底是小了两个月,哪怕平日身体壮实,但是两条小腿还是不太听使唤,没追上堂兄。他自己哭的差点儿背过去,怎么哄都哄不好。

云芳只能转移他注意力:“咱们去找姐姐吧,姐姐这会儿在骑马呢,让姐姐抱着你在马上溜一圈儿怎么样?”

长生住了嘴,这意思表达得很明显:要去骑马。

他不懂什么是骑马,但是在马背上的感觉是知道的。

荂哥儿听了,喊着:“马马......”也闹着要去。

让下面的人轮流抱着,出了大观园去了蘑菇的小跑马场。

因为这边地方确实不大,所以蘑菇要求在跑马场的名字面前一定要加个“小”字,还说过等她攒够了钱一定要在外边买一处大地方,到时候尽情的奔跑。

当时贾瑭还笑她何必攒钱,只需要牵着马到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跑,路有多长就能跑多远。

蘑菇当时气的就把脸鼓了起来,她难道不知道吗?问题是她出不去啊。

云芳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这里安安静静,只有几个小马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被叫去干活。

蘑菇在院子里骑着一匹半大的黄骠马来回奔驰,两个小家伙一看乐得手足舞蹈。

蘑菇也发现了他们,便勒着缰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赶了过来。在两个弟弟眼里,姐姐是骑在庞然巨物上走来的,小孩子开始尖叫起来。

蘑菇很不满:“这俩弟弟好烦人,怎么又跟过来了?”

云芳就说:“这哥俩刚才在院子里面哭起来了,我哄不住。才带着他们过来让你抱着他们跑一圈儿,先让他们过过瘾。”

一圈可打发不了这两个,蘑菇知道今天上午算是白费了,又要领着小孩子玩儿。只能无奈的对着荂哥身边的人说:“他先来,给他绑上眼纱,如今天热飞虫多,别跑着的时候飞虫撞他脸上了。”

荂哥儿被蘑菇一指,高兴的跳起来。

长生不乐意了,又大声的干嚎,蘑菇不搭理他。他委屈的看着堂哥坐在姐姐面前被姐姐搂着,骑马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来到了自己跟前。

长生也知道轮到自己了,就立即伸手,让身边的乳母把自己举上去。

乳母先给他绑上面纱,长生哈哈笑着被举着放到了姐姐的怀里。

就在他们几个玩的高兴的时候,邢夫人接到了邢岫烟的母亲。

她很不高兴的说:“这几日往这边跑的挺勤快的,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邢舅妈说:“还能是什么事儿?是大事儿啊!”

邢夫人冷笑了一声,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对夫妻居然能生得出邢岫烟这样的女孩儿。每次当她这个弟妹说起有大事儿的时候,邢夫人就知道要干嘛了,那就是让自己掏钱呢。

“什么大事儿?从过年到现在你已经来找我商量好几次大事了。什么房子住着狭窄了、要买个女孩儿传承香火啦、想置办一些家业,在城外买几亩地建一处宅子啊......商量了这么多,这次要商量什么?”

邢舅妈脸上也没什么羞愧,反而说:“和大姐商量这么多,也是想请大姐帮衬一下。现在咱们兄弟姐妹里面也就大姐的日子过得好,向来是兄弟姐妹之间互相扶持的。过年来和大姐商量这么多,也没见大姐帮着掏一回钱......”

邢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是做点正经事我是掏钱的,你们做正经事了吗?

当初给你们置办家业,买地盖房子都是瑭儿一手包办的,你们自己拍拍良心说说,这一些家业是不是让你们成了远近的殷实人家。后来也就挺了两三年,全部让他败光了,你也不说在旁边劝劝!

再后来又说要买个女孩儿传承香火,我就说买个好人家的女孩踏踏实实过日子,非要几千两买什么扬州瘦马。为了这事跟我打了多少饥荒,我给了八百银子还不满足,光是拿着这个名头每年就要来哄我一次......”

“后来再要钱您不是也没给吗!”

“我呸,我该给吗?” 邢夫人听她这么不讲理也生不起气来,都这么多年的亲戚了,能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对面这夫妻俩那真的是没脸没皮。人家都说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这一对夫妻,那不只是人穷志短,压根就没什么志气。

邢夫人也不想跟她说那么多。本来想着今日如果聊聊邢岫烟的事情,倒还能一块儿吃顿饭,可是如今连饭都不想留了,直接跟弟媳妇儿说:“我这回让你进来就是跟你说岫烟的事情。你们夫妻若是有什么话提前说,别到时候孩子找好人家了,马上要办事了,又要来我面前唧唧歪歪!”

说到这件事上,邢舅妈马上堆满笑容,拉着邢夫人的手说:“这事儿都要托给姐姐了,我们是没什么说的,就只有一点儿,那家人一定要有钱,别让我们家孩子受委屈了。”

邢夫人一下子甩开邢舅妈:“像我这么好脾气的没有几个,你们若是在我这边要不了钱存了去孩子那里要钱的心思,我劝你们还是打住吧。

你们也当一回爹娘,让孩子好好地过日子!别到最后把女婿得罪了没人管你们。老了一把年纪,到时候躺在床上没吃没喝又病着,那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别跟我说指望儿子,你们两个要是但凡能做点好事也不至于没儿子继承香火。就算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了个儿子,也算算孩子的年纪,等到他十八九岁管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多大年纪了。那个时候还能干嘛?能给孩子留下两间茅草房都不错了,他拿什么娶妻,拿什么奉养你们?

反正这话我说的嘴都起茧子了,听不听在你们。”

邢舅妈刚想张嘴说话,门外的婆子听到邢夫人闭了嘴,便立即掀开帘子进来。

“太太,王家的舅爷来了。”

“谁?”

“二奶奶的哥哥,王家的仁大爷来了。”

“他?” 邢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她以前听贾瑭讲过,说王仁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贾瑭这么评价王仁的时候还是十多岁的时候。后来王仁被王子腾赶走,荣国府上下也是模模糊糊听说了一点原因,总之这几年过去了,能不能变好——这个时候邢夫人看了看邢舅妈,心想本性难移,未必能改好。

“上门是客,让人请进来吧。”

婆子就说:“二奶奶已经派人迎进来了,又派人去把二爷给请回来。这位仁大爷说要来给太太请安。”

邢舅妈站起来告辞:“大姐坐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邢夫人也不想留她,就说:“你先走吧,回头我这边若是有什么消息再叫你过来。”

邢舅妈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王熙凤就陪着哥哥进来。

邢夫人笑容满面地接待了这兄妹两个。问王仁:“怎么来的?家眷都带来了吗?现在住哪儿?”

王仁表示家眷没带来,他来这里是找婶子和堂妹要王家的产业的。

他是王家唯一的男孩,王家的东西都该他继承才对,凭什么让堂妹给带走?

邢夫人这个时候看了王熙凤一眼,看王熙凤也是一脸的不欢喜,心想王仁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不高兴你去年就该找过来。怎么今年找过来了?这个时候找过来闹起来,不就是已经晚了吗?

到了中午,云芳带着几个孩子到老太太的屋里吃饭。

以前老太太很健康的时候大家都聚在她跟前。自从她行为不便之后,更想让人聚在她身边。所以若是天气好,吃饭的地点都是在老太太的屋里。

园子里的几个姑娘和李纨还没来,云芳先带着蘑菇和了两个小子过来了,这两个胖小子先是抱着老太太撒娇,老人家看着这两个重孙子笑的一脸褶子,云芳看他们亲近了一会,就让人把两个小孩子领走洗手,老太太又对着蘑菇招了招手。

“好孩子,你眼睛好还识字,给老祖宗念念这信上都写了什么?”

琥珀就转身回去把几封信端出来放到了蘑菇面前,云芳看了就忍不住问:“这是哪里送来的信,怎么这么多?”

老太太慢慢的说:“是江南老家送来的,刚才巧儿他舅舅来了,把老家的信给捎过来了。”

蘑菇拆开了最上面的一封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给老太太念了一遍。这是留在江南的贾家族人写的一封信,说是得知了贾迎春成亲的事儿,大家在江南给迎春凑了些添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别嫌弃,托王家的人捎带过来,顺便儿让荣国府这边儿跟贾迎春说一句,既然嫁回了江南,随夫君回江南的时候不妨到金陵去一趟,也见一见族人。

老太太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回头你们跟二丫头说一声,若是他们两口子回去了,一定要去一趟金陵,见见老家的人。”

信的后半段就是大概说了江南族人们的现状,其中有一个好消息,说是族里面总算是出了一个读书的种子,明年要进京赶考,请宁荣二府照顾些。

老太太点头,“总算是出来了一个人物,也是好事儿。”

又跟云芳说:“听信里面的说有一些族人家里面添孩子了,回头你们几个打点点东西,让人往江南送一趟或者是托人捎过去。虽然是亲的,但是有来有往才有感情。”

云帆答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封信是留在江南的奴仆写来的,其中写了鸳鸯的父亲糊涂了,所以请再派人往江南去。

老太太看看鸳鸯,就说:“让鸳鸯的哥嫂带着孩子过去吧,也能照顾她爹。鸳鸯就留下,我离不开她。”鸳鸯立即出来谢了老太太,出去跟她嫂子交代。

第三封信是薛家族中写来的。

蘑菇先看了一下,忍不住皱眉,悄悄地跟老太太说:“老祖宗,咱们跟薛家的关系好吗?这信里面儿他们想请咱们查访薛家的生意。说是去年的分红就没有给。而且江南有些地面上的铺子接二连三地卖了出去。他们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老太太叹口气:“现在关系不好,以前关系可好了。你宝姑姑的爹以前来咱们家。跟你爷爷兄弟相称,即是世交和你二爷爷又是连襟,每次来京城都给我带大车小车的东西,他走的时候我也给他装了可多的回礼......唉,就是当初感情好,你薛姑姑一家里来京城咱们就留人家住着,刚开始处处敬着抬举着。后来每次我生起气来,就想想老一辈的感情,想着算了算了不计较了,如今想想,这感情是慢慢的磨没了啊!”

这时候院子里面人影攒动,几个姑娘的说笑声传来。老太太跟蘑菇说:“先把信收起来。这事儿让我想想,回头再说。”

李纨和姑娘们一起过来,就看到外边丫鬟已经传菜。暗暗的问云芳:“怎么不见凤丫头?”

云芳正给汤碗揭盖子,小声说:“她娘家哥哥来了,这会儿在我们太太面前请安呢。”

说完之后,端着汤碗转身放到了桌子上,从丫鬟手里接过汤勺,拿小碗先盛了一碗递给了鸳鸯,鸳鸯拿着汤匙,对着汤吹了吹喂给老太太。

老太太因为手抖,如今吃饭全靠喂了。

这桌上还需要人喂的就是两个胖小子,如今坐在高脚凳上,被乳母戴上围兜,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小碗。

屋子里面寂静无声,大家都默默地吃饭。

等到老太太和这些姑娘们吃完到一边儿去消食了,云芳和李纨才一起吃饭。

李纨问:“王家的大爷怎么来的?要在咱们家住下吗?”

云芳又不知道,“说不好,等会你问问。”

李纨叹口气:“我爹带着全家回金陵去了,如今算算也有几年了,我也想知道他们近况.....罢了,罢了。”

这话云芳不好接,也就没有说话。

李纨这时候却突然说:“我听说早几年萱儿练习拉弓射箭,我看着孩子身体好,换季的时候也不闻听一声咳嗽,就想问问你,你那边有好师父没有,也让她们带带兰儿。”

说起来蘑菇的这几个师父都是从宫里薅出来的。这些人和普通人不一样,是真的安安静静随分从时,与人说话也是声音极小,没事儿从不出院子,默默守着蘑菇,很有眼色,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从不在现场。

只是这些人在宫里的时间长了,那股子紧绷和做事一板一眼的做派和外面的人不一样,大部分时候能一眼看出来宫里的人和权贵们家的下人有着云泥之别,就是因为好几年了这些人改不了那股子谨小慎微的做派,云芳担心时间长了容易露馅,被李纨看出来了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桩麻烦。

“都走了,当初哪想到孩子能学这个,只当是她闹着玩儿呢,不过是找了几个力气大一点儿的糊弄孩子,如今孩子年纪越来越大,我们太太说女孩子哪能天天学这些拳脚,还是要以针黹女工为主,所以我给打发了。”

说到这里云芳看她失望的脸色又接着说:“教导萱儿的都是一些婆子,能有多少本事?我要是你,我就请老太太找几个人来,家里面有当年跟着太爷出征的人,就算是有些年纪了,但是当年的见识还在,让这些人在旁边辅助着岂不是更好?”

李纨也很心动,她明显是打听过的:“我自然知道这样的人是最合适的。可是前不久分家的时候,把这些人都分给宝玉了。”

云芳就说:“那就更好办,你回头跟宝玉说一声,找宝玉借过来不就行了,难道宝玉能拦着这些人不教兰儿,他们是亲叔侄儿!”

说到这里云芳就不再说了,反正云芳不想再管这种事。

她下意识的觉得还是离着二房远一点吧。

人总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

可有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也办法摆脱。比如说王熙凤,她这个时候就觉得日子真难过。

他哥哥来了之后,只跟她说要去找婶子把王家的产业给拿回来。先不提在京城王家的东西还剩下多少,这个时候就是去找婶子要,婶子也要给才行啊。

王熙凤是知道的,她这位婶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十分难缠。

王熙凤也知道他哥犯起浑来是劝不住的,是个无赖,她夹在中间称得上是左右为难。

等到贾琏回来之后,贾琏就设宴款待王仁,王仁是贾琏的内兄,是他和王熙凤的嫡亲舅舅,又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相见,这设宴就正式多了。贾琏把贾瑭贾琮叫过来陪客,又把巧儿和荂哥儿姐弟两个叫出来拜见舅舅。

因为王仁和薛蟠贾宝玉是表兄弟,又把这俩给找过来作陪,一起坐下喝酒了。

王仁是第一次看到巧儿和荂哥儿,对着俩孩子很随意的夸了夸,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两个金锞子给了孩子当见面礼。这种随手打发的态度让贾琏不高兴,贾琏也没表现出来,让巧儿领着弟弟离开了之后就问王仁。

“这次怎么不先送个信儿就突然来了?要是能提前送信,我们也好派人去接。”

“自然是要我们家的产业才来了。我叔叔没了,我们家就剩我一个男丁了,这产业该我继承的,你们说对不对?”

薛蟠在一边猛点头。

贾宝玉说:“去年抄家的时候表哥不在,表哥是没有见到那些抄家的兵丁们如狼似虎的样子,就算是后来下旨归还一部分,又能还多少呢?与其说是产业,不如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恐怕表哥要白跑一趟,不如趁着来京城,您也见见昔日的亲朋好友,见完我们送您离开吧。”

宝玉这话刚说完,王仁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宝玉,你这话我就不信。我王家有金山银山,就算是被人家拿走了九成,也能剩下一成,这一成也够我们王家花一辈子了。什么叫没了?明明是她们母女两个昧下了。你们明天跟我一块儿去要钱,要过来之后咱们做四家分。放心,我拿着钱就走,绝不会留下来。”

薛蟠一听,立即答应:“好,还是你爽快。”

宝玉站起来:“这事儿别叫我,叫我也不来。”说完跟在座的拱手作揖之后转身就走。

薛蟠和王仁看向贾琏。

贾琏也不想搭理这事儿,这事儿要真的是参与进去,那真是惹人一身腥也没任何好处。

“我也不去,话我说在前面,这其中的鸡毛蒜皮恩恩怨怨跟我们贾家没关系,你们要是来喝酒说说话,我自然是欢迎的。要是再说点儿这种银两产业,谁继承谁吃亏的事儿,别来找我,我也不管。”

王仁知道凭着他自己是没办法把钱要过来的。就算旁边有薛蟠这个帮手,也差了点儿火候,必须要让荣国府施压才行。

“妹夫,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吧!”

贾瑭转身看看贾琮,对着贾赦的院子方向抬了一下下巴,贾琮站起来出去了。

王仁借着喝了点儿酒在这里闹起来,嚷嚷着要分一半儿的钱财给贾琏。问贾琏干不干?

“......我就说你想不明白,怎么跟你们没关系?我妹妹不是你们家的人吗?既然是大家要分,王家的这些子孙都要沾一点儿才行,凭什么她闺女能分我妹妹分不了......你也别推辞,我王家的钱多着呢,分给你了,你给孩子留着,就当是补我妹妹的嫁妆了......”

“头一回听说还有补嫁妆的,有这好事,说来我听听。”贾赦背着手进来,后面跟着贾琮,王仁一下子瘪着不敢说了。

王仁看到贾赦,吃了一惊后立即站起来,上去就搂着贾赦的胳膊,在贾赦凸出来的胖肚子上轻轻的拍了拍:“世伯,好久没见您老人家了,您这更威武了。”

贾赦闻到他身上有股子馊味,很嫌弃的说:“去去去,几天没洗了。也别跟我说这么多,我也不听,你们这样的事儿你们家自己折腾去,别来找我们。”

王仁看贾赦板着脸,贾琏也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哼了一声:“贾家看不起穷亲戚了,怎么,嫌弃我们家没人做官了,傲起来了!”

对着贾琏放狠话:“姓贾的,爷爷我记住你了,往后必定报回来,告辞!”

他走了几步,回头对薛蟠说:“文龙,走啊!”

薛蟠立即站起来,跟贾赦贾琏贾瑭几个人说:“我先走,今儿带他去住下,改日再来拜见,告辞告辞。”

贾琏对着夜色冷哼了一声,贾赦也骂:“什么玩意儿!”

贾瑭对着贾赦调侃:“我以为老爷要分一杯羹呢,没想到老爷看不上。”

贾赦就说:“有好处自然要分,王家还有羹给咱们分吗?他王仁一拍屁股走了,咱们还要在京城住呢,掺和进去少不了让人说咱们欺负孤儿寡母,没好处还丢人,你以为你老子傻啊!”

这里最生气的是贾琏:“这王八蛋怎么来了?”真令人想不到。

这时候门外王熙凤的陪房来喜儿进来,跟屋子里的人说:“老爷,各位爷,我们奶奶让跟各位爷们说,王家大爷是欠了赌债跑出来的,抛下妻儿匆忙来了,她想打发人往江南区看看舅奶奶和哥儿姐儿。”

连贾赦都忍不住皱眉,这混蛋欠债扔下妻儿一走了之了!!!

贾琏挥挥手:“明儿一早就派人,都过去这些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这会过去还有用吗?”想了想本来想说让王熙凤派人送点钱过去,但是想想,这话不能这里说,就让来喜儿退下来。

王熙凤有钱,在贾琏回来之前,她和平儿商量拿多少钱出来。

平儿说:“要不拿一万两,只交给那边的舅奶奶。”

王熙凤说:“我不知道嫂子能不能守的住!”

嘴里这么说,还是数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想了想,又数了两千两放进那一万两里面。

王熙凤现在手里有十多万的银票,让平儿把银票收起来,叫丰儿把来喜儿的媳妇叫来。

陪房媳妇进来,王熙凤就嘱咐:“你拿着钱去,看看我嫂子是什么意思,要是和我哥哥能过的下去,就把钱给我嫂子。如果过不下去,就把钱分给我侄儿侄女,让他们自己藏着。不行的话,就带他们来京城,我养着他们。摊上这样个爹不单单是他们倒霉,我怎么就有个这样不是人的哥哥呢。”

说着哭起来了。

丰儿开始劝,平儿让来喜儿家的藏好银子,交代她明日出行要带些什么。

这时候贾琏回来了,来喜儿家的退了出去。

贾琏问:“给他们带钱了吗?”

王熙凤擦了擦眼泪:“我攒的私房钱,又找桂哥儿他娘拿了一些,前后凑了一万两送去。”

贾琏只觉得眼前发黑,你可真有钱!你还真大方!!

“三五千已经顶天了,你还给了一万两?”

“我嫂子那里肯定要用钱,还有侄儿侄女呢,总不能不管啊!”

“他们知道你有钱下次还来找你,你应付一次,能应付两次三次吗?”

王熙凤没说话,贾琏一看,道理能讲通,稍微平息了一下火气,准备给她好好讲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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