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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做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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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贾兰现在去考科举这件事一旦开始操作自然也不用保密, 反对的人很多。

头一个来找李纨的是珍大奶奶。

珍大奶奶冒着大雪来找她,刚进了稻香村的门都没坐下就问李纨:“我来问问到底是谁给你灌了迷魂汤,要不是灌了迷魂汤你怎么会做出这样昏了头的事儿!你看着人也精明, 往日也没见你吃过亏,这件事儿怎么就这么笨啊!”

李纨拉着她坐下,就问:“你说的是.......兰儿事儿?”

珍大奶奶点点头:“不是这件事儿还是哪件事儿?”

说着从素云的手里接了茶水来不及喝,忍不住唠叨:“你也不用出远门,就现在到宁荣街上站着。你看这来往的人有多少是来跑关系的!

临近过年了,那些送礼的马上要把咱们两家的门槛给踏破了。陪着笑脸捧着重金, 谨小慎微的讨好门子们, 就这样也不一定能进门。你现在就在这个门里坐着, 你怎么就非要跟外边的那群人一块儿挤着呢?

你想想看,外边那些人寒窗十年, 凉板凳坐烂铁砚台磨穿, 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也未必能有如今你儿子这样的便利。眼下没门路还是没官做, 每一次科举,光是取士至少三百人。次次三百人,官员没死就一直干着, 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可是历朝历代都是坑少萝卜多, 说到底还是要靠着家里。

这府里爷们们也能安排他的将来,琏二爷瑭三爷都是些穿官服的人, 将来兰儿想出头,只需孩子去说一声就行, 根本不用你操心, 也不用你费心思地揣摩人家的喜好, 特意搜罗礼物亲自上门奉承。就是他们不管或者是管不到,我就不信二老爷没几个好朋友,你瞎操什么心!”

李纨微笑的表情收起来,叹口气。

她能不知道有关系的好?只是这关系也用不到贾兰的身上啊!说到底荣国府的好处都是要紧着大房的几个孙子的,兰儿终究是只能拿点边角料,这是其一。

其二她还有股子念头,觉得自己儿子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器,她盼着的是儿子将来有一天出将入相,而不是成为荣国府的附庸。如果让荣国府安排,贾兰在前半生的日子很好过,可他不可能再有出将入相的机会,给贾琏拉磨之后还要给贾荂拉磨,一辈子都给他们父子干活儿。

她不想让贾兰这样,为了避免被人家拿住把柄,说什么不和家族走的近,说什么没良心......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就要表明态度。

但是这个理由不好和珍大奶奶说明,只说:“靠家里毕竟走不远,打铁还需自身硬,你看看现在朝堂里的那些肱骨大臣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我难道不知道读书苦读书累吗?这也是为他好,年少不吃苦中苦,将来可怎么办?这也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趁着她年少的时候,让他多见识一番,到底是有好处的。”

“你这当娘的也真够心狠的,咱们现在不是说读书不好,而是说他能读得进去书,将来有家族的安排能走的更远。他小小的一个人,你让他循序渐进不行吗?非逼着他上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珍大奶奶就觉得她想的太简单了。

继续苦口婆心:“我刚才都说了,想出人头地太难了!你身边有几个靠自己出人头地的!”

还真有!

李纨就说:“别人我不知道,三爷是就是靠自己啊!”

珍大奶奶目瞪口呆,你拿他和三爷比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弄错了吧:“他.......是没靠家里,我比你们来的早,也知道当初他当官是靠他师父举荐的,他师父那是个能人,人家能直接给皇帝上表的。

就说人家师门那里关系硬,人家师门凭什么收下他?收下他之后为什么没立马推他出去?说到底还是要火候到了本事学到身上了才行。

咱关系好,往日都是你来劝我,如今你也听我一句劝。你现在要办的事是让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十年二十年之后,等他本身本事大了,让这些叔叔们托着往前走一走,稍微一松手,他就能走很远。

家里面都是一代人踩着一代人的肩膀往上爬的,他将来也要托着其他子侄往上爬。要紧的是你要给孩子找一个好梯子才行,这梯子不仅要高,而且还要稳。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他生下就能踩着上去,你如今着什么急呀? ”

而李纨理想的状态是跟贾瑭一样,自己有本事,外面也有关系给他搭梯子。

再直白一点,她不希望搭梯子的是荣国府。如果真的是荣国府来搭梯子,她希望用最好的梯子,不说一定要超过贾荂,但是也不能比长生差了。

李纨没把话说明白,甚至是压根没露出这个意思,只说眼下的事儿就是让孩子去长长见识罢了,其他的先不提。

李纨少年嫁到这里,一转眼,人生一半的时间都在荣国府度过,和珍大奶奶这些人都认识这么久了,她的担忧期盼珍大奶奶这个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怎么不知道。

她就觉得李纨这次走了一部臭棋!

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脑子就这么轴呢?

“我唠叨一些,你别不爱听。三爷那人的的经历不是人人能学的。

我掰开给你讲讲,先是他自身本事硬,硬到极少有人能替代他,说白了有些事只能他去做,别人做不来,就这么独一无二。要不然外边论资排辈,他恩师的门里那么多人凭什么要先推他出头?

其次他出身好,别管大太太多糊涂,她是正经的大妇,三爷也是嫡出,这种门第的公子哥见多识广,小小年纪已经学的如何迎来送往,又学的如何察言观色,更要紧的是从小知道官场的规矩。

我说句让人笑话的话,那些寒门子弟若是没有人领着他们,他们是不知道官场的规矩。所谓的端茶送客,送礼求情......这些若是没有人指点着教着,他们要多久才能摸索出来?

如今兰儿年纪还小,你让他读书本没有错,但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也该让孩子学了。不仅学如何接人待物,更要学如何花钱打赏。这个时候更是该让他享受华服美食,再大一点让他经历声色犬马,咱们做长辈的就应该在旁边指引,免得将来入了歧途。 ”

看她似乎不赞同,珍大奶奶叹息一声,最后一次劝她:“你说兰儿是去涨见识的,我就当做是涨见识的,随你怎么说吧。可是这些年来你们吃穿花用都是荣国府的,最好是一直这样!”

珍大奶奶的意思就是,荣国府让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了,你儿子身上早就打了荣国府的标签了,现在想改换门庭,晚了!

李纨听的明白,低着头没说话。

珍大奶奶叹口气,站起来说:“你先坐着吧,我其他屋里转转就走了,大过年的都很忙,年前我也不来看你了,有事儿你让人给我传信吧。”

李纨立即送她出门。

珍大奶奶顶风踩雪的到了王熙凤的屋里。

王熙凤看着她在门口跺跺脚,把外面套着的牛皮靴子脱了,换上了布鞋才进门,就笑着问:“这是没说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要不是关系好,加上我们大爷的催促,我也不会在今天来,这天气出门也太难受了。”

珍大奶奶进门落座,平儿端了茶过来,王熙凤就说:“我问你和人家说的如何,你反而答我今儿不宜出门,这是说崩了?”

平儿出门的时候把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妯娌两个,珍大奶奶叹口气:“可不是吗?我瞧着她走火入魔有些执迷不悟。也不怪她多想,你说她也是可怜,环视四周连个依靠都没有,这会自然是要拉着儿子赶紧立起来。

薛姨妈还是你的亲戚呢,你看看现在,家业被族里夺了,祖传的房子都不是他们的了,家里还是要有个儿子才行。兰儿母子这些年一直靠着老太太,老太太心里只有宝玉,尽管这样也遮风挡雨这么多年了,眼看着老太太一日苍老过一日,早晚......她自然也要为自己打算。”

说完加了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打算总不是错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口:“一直以来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咱们家又不是薛氏那种破落户。薛氏能不要脸,咱们家不能不要脸,咱们这种人家在外行走靠的就是脸面,一旦脸面丢了想再找回来就难了。

我就问你,她们母子这些年住着,我们何曾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薛氏能夺了薛姨妈家的家业,咱们能吗?她是节妇!

但凡传出来一点儿欺负她的风言风语,外边的吐沫星子能把咱们淹死。

她的那些嫁妆这些年有一点损耗吗?别提嫁妆,我们三个比一比,她的嫁妆是最少的,那点东西我都看不到眼里去。再说家资,当年珠大哥哥没留下一点东西,二太太也没贴过他们母子,他们母子那才是穷的铛响,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的,如今反而还觉得家里对不起她们母子,不是我说,她手里的那点子家业哪一样不是这府里出去的?

老太太担心她寡妇失业的没依靠没进项,打一开始就补贴,每年年底分红她是独一份的,我和芳丫头都没资格拿,她年年有,如今十多年,你算算她拿了多少钱。后来分家,大家只看到宝玉分的多,她们母子也不少啊!这账都不能算,算来算去只有我们才是冤大头。

你是知道的,我们家的这些能动的钱财都给了他们二房,这说破天也不合规矩,哪一家不是长子占多次子占少,就我们家不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这可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珍大奶奶想想,到底还是替他们母子说话。就说:“她这是怕亏待了贾兰。”

王熙凤冷笑一声:“什么叫不亏待?让我们二爷捂死荂儿把家业给兰儿吧,这肯定不亏待!就是荂哥儿没了也轮不到他,还要把桂哥儿和长生一起掐死,将来琮儿家的儿子也不能活才行。”

“别说这话,听着就不吉利。她也跟我感叹过,说是眼前的桂哥儿和当年的珠大爷多想啊!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他家孩子没人关心吧。 ”

贾桂真的好命!

家族长孙,舅家看重,姐姐也是前途远大,早晚给他带来个恩爵,大好前程已经铺好,只要长大成人就等着他去捡起来了。

王熙凤就说:“哎呀,这话说的。为什么娶媳妇要娶大家女,原因不就在这里吗?拿桂哥儿的前程分她儿子先问问殷家愿不愿意,这不是贾家的事儿了,也要看殷家出不出力才行。殷家有力气也不会费在她儿子身上,人家没儿孙还是没亲戚?”

她算是明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说法,说的再多,也是徒费唇舌。跟珍大奶奶摆摆手:“你和大哥哥也不用两边劝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她想干嘛就干嘛吧,免得她将来逢人就说我们霸道不讲理,强逼着她儿子不能科举。你回头找机会跟她说,老太太给她的东西我不眼红,也不用担心我想法子弄手里,看在珠大哥哥的份上,她带走什么都行,但是也别来恶心我了。

最好早点搬走!”

珍大奶奶再次叹息一声,她来这里也是因为贾珍让来的,贾珍作为族长看不得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想让贾兰服从族里的决定,将来为家族的发展添砖加瓦。

但是看上去俩家都不想回头,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珍大奶奶回去把话跟贾珍说了,贾珍冷笑一声。

珍大奶奶到底是心疼贾兰母子,就说:“你也别不高兴,你看看桂哥儿他爹,以前你不也经常在家里面唠叨说这小子不服管教吗? ”

“这不一样!”贾珍拍着桌子:“贾瑭有事儿是他自己说的,没让爹娘顶在前头。贾瑭是看不惯我们行事,耻于我们为伍,他现在也看不惯啊。不想让我们占便宜不假,但是人家也不占我们便宜啊!他去国子监是他自己找关系进去的。他拜师是他自己拜完我们才知道的。他娶媳妇是他自己看好的,看好了怎么样?不还是要用荣国府的关系去提亲吗?没大老爷的那张老脸,殷家让他进门吗?

说到底,瑭儿是倔驴,倔驴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他闹让他闹,只要他不尥蹶子就行了,谁家不出几个浪子狂士这些长歪的根苗,老柳还跟我说那柳湘莲天天去戏台子上串戏唱闺门旦,一把年纪还不娶妻,办的每件事都让他发愁呢。兰儿我瞧着不像是头倔驴啊!”

同样反对贾兰这时候去科举的还有贾兰的老师。

如果做出要去参加明年开春的恩科,必定是要告知他老师,请老师做出一些针对性的指导。贾兰把这个消息他老师后,他老师当时没说什么,因为贾兰年纪不大,他自己做不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是贾家做出的决定,于是就在下午空出时间去林家找林如海。

林如海一听也很懵,孩子才一点点大,也不是那种惊艳绝才的人物,这么小就开始冲击科举了吗?这时候他觉得宝玉都差点火候,别说是贾兰了,再读几年也未必能去啊!

林如海这样的人物早年是公认的神童,当年他名满京中的时候也没敢这么小就出门考试。

随后他就来荣国府先找贾赦,问清楚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要是贾政的,他要去找贾政说明白才行!

贾赦就说:“你就不用去找他,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呢,这是老太太和兰儿他娘的决定。”

林如海当时就问:“如此大事儿让她们两个没考过的做决定岂不是太儿戏了!?!”那么多有经验的人不问,两个没参加过的就这么决定了?

又问贾赦:“大哥既然是一家之主,怎么不拦着点?”

贾赦睁着肿眼泡定定的看看他,也没恼,就问:“你看我能拦住老太太吗?”

林如海就不信这是老太太的决定,老太太十分精明,林如海对这个老岳母的厉害是领教过的,不信这么短视的决定是她做出来的。

就说:“我去拜见老太太,好久没来给她请安了,正好今儿来了就顺路去拜见一番,对了,兰儿回来了吗?一起去吧。”

贾赦立即拍板:“我这就让人给你通报,别说兰儿了,兰儿他娘我都给你叫过来,顺便把兰儿他祖父也叫来。”

其实这时候已经下午了,贾政就在城外,这样的天气今日肯定赶不回来,别说赶回来了,就是送消息的人这时候都出不了城门,因为马上就要天黑关城门了。

一群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等着贾兰母子的空隙,林如海苦口婆心的跟老太太说:“让孩子太早进考场不是好事儿。孩子如今火候不到,让他进去一次两次,次次不中,外人怎么说?都说他读书不好,要不然为什么考不中,他将来因此生出厌学的心思就再难挽回了。

若是侥幸中了,他还要过五关斩六将,他如今年纪小,骨血还弱,怎么可能日夜攻读?若是强行忽视,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会步他父亲的后尘。”

总体来讲这件事是百害无一利,所以林如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又不是家族无人,这个时候急需有人出来挑大梁,就是挑大梁也要找个大人或者少年啊!

老太太在榻上坐着听着,想了一会说:“也就是说这时候不合适。”

林如海毫不客气的说:“您这会出去问问,谁都说不合适,今儿他的先生来找我了,让我劝劝您和二内兄,他说这事儿不成,哪有不会走路就想着奔跑的道理!”

贾兰才正式入学几年!有多少人皓首穷经都未必能高中,让他一个娃娃去,也太急不可耐了。

这时候贾兰和李纨来了,一番见礼之后李纨也没站在屏风后面,而是站在老太太身边,直接和林如海沟通。

林如海的意思是不行。

李纨就问:“我听说江南有很多孩子入场考试,想着兰儿年纪小,去试试也无妨......”

林如海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你说的也有,但是这些人谁入场前不是得了先生们的允许,都是每人的先生说火候到了才入场,这些人读书如有神助,能早点考完不至于一直研习启蒙读书浪费时间,方便安排下一段该读什么书,都是各方评估后才决定入场,绝不是一拍脑门为了见识一下才入的场。”

再说了,科举不就是搜身之后进小屋子里答题吗?有什么可见识的。

凭着贾兰的出身,科举的是没法帮着他作弊,但是帮着他挑个好一点的小屋还是能做到的。到时候吃的喝的准备好,让他进去尽量舒服一点的答完题不就好了吗?!

李纨看看贾兰,听人劝吃饱饭,她也不是不懂,就是心里有些遗憾,内心叹息一声,就说:“这次确实匆忙了一些,让兰儿下科再去吧。”

林如海就忍不住皱眉,自己说半天她是没懂还是故意装不懂,不是哪一科参与的问题,是孩子读书火候到了才能去。

他也没再说,心想着这事儿还是要和贾政说一说的,贾赦一来不是兰儿的亲祖父,二来他日常什么都不操心。

别说侄孙,就是他亲儿子他都不操心,当日贾瑭的事儿都是人家恩师在谋划,贾琮大好年华在学里混日子都不管管,这事儿指望不上他的。

林如海是操心操到底,他通知了贾政,贾政在第二日特意回城。

贾政对贾兰的事儿自然上心,以前不问是不方便问,毕竟老太太照顾着,贾兰母子又在荣国府住着。现在被林如海叫回来,贾政含羞去见了贾兰的老师,一番恳谈之后一起往荣国府来。

贾赦听说他们来了一边冷哼一边安排人迎接。

他对林如海没什么意见,林如海这种厚道君子少见了,何况是自家妹夫,为了兰儿的一点事跑前跑后真的是用心了。他对贾兰的老师也没意见,其实他内心对这些读书育人的读书人还是有一点点的敬意的,别的不说,他做到了不去打扰贾瑭的老师。但是他对贾政就十分不满,心想:你是怎么厚着脸皮登门呢?

因为有外人在,他自然不好说什么,迎着这几个人在前院奉茶,让人把贾兰叫出来。

最终的结果是贾赦把培养贾兰的这个包袱甩出去,他跟贾政说:“我也不是读书人,家里你几个侄儿也没个正经读书人,别提贾瑭,他那也是靠奇巧淫技幸进的,算不得正经的读书人。既然兰儿要走科举的路子,我们也帮不上,兰儿是你孙子,你管着吧。”

贾政听了捏着胡子想了半天,他出身在勋贵门庭,自然知道荣国府的力量此时在京城是多么的有用,所以他更想让贾兰利用上,这也是他不对宝玉和贾兰多管教的原因。

他自己可以离开,但是要让二房跟藤蔓一样的缠在荣国府的这棵大树上,随着大树越长越高,藤蔓也会傲视周围的小树。

可如今看来,贾赦不想让贾兰攀附了。

眼下的事现在处理,贾兰还小,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

他立即答应了下来,因为马上要过年,他也决定从乡下搬回城里面,就和贾兰的老师约定,往后他每一旬要亲自检查贾兰的课业,多和人家先生沟通。

等大家协商好了之后,每个人都松一口气。

贾赦是甩掉包袱轻松了起来,贾政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他回城是教育孙子的,不必在乡下漫无目的地游荡了。林如海和贾兰的先生是觉得能让孩子安心学习了。

这里面大家都满意,然而消息传到大观园,李纨是不满意的。

不做不错的道理她终于理解了,若是她没有和老太太商量,那么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也就是说他们母子还可以一直在荣国府生活下去,就目前而言,再平静的生活四五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一旦让二老爷插手,贾兰是要去他祖父祖母跟前的,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加了,李纨费尽心思的给儿子争取院子产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离着这对祖父母远一点!

可这件事反而让他们和贾兰的距离更近了。

李纨的崩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她这下真的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总觉得儿子要落入祖父母的魔爪里面。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差点卧病在床。

他们大人之间的博弈让半大不大的贾兰此刻更加沉默。

贾兰之前还练习拳脚,这下更是放弃了这些,开始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人也日渐消瘦。

过年的时候,大家聚在宁国府等着祭祖,不少人看到贾兰就说:“兰儿也太瘦了,就该好好补补。”

王熙凤不想让人家联想到荣国府克扣贾兰,就说:“这是孩子要长个了,这会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是瘦的,吃什么下去都跟没用一样,而且还常常觉得没吃饱。”

一说起这个大家就有的聊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时候的小孩子特别能吃,那肚子就跟无底洞一样,看到这些男孩的饭量,谁看了谁都发愁。

所以不少人就说也幸亏咱们这种家大业大的人家能养得起这么多孩子,听说一般的小门小户,那些孩子们半夜肚子里面咕咕叫,听着可怜人。

就有人跟李纨说:“你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如今他这个样子是要抽个儿了,等大半年你再回头看看他现在的衣服,一准儿小了。一两年功夫他就能长个大高个子是个大人样子,再过上几年你就能娶媳妇儿做祖母了。”

一屋子人笑起来,李纨只能说:“我就盼着这一日呢。”她是真的在盼着这一日啊!

一群人在珍大奶奶的上房说了大半天话,哪怕这屋子本来很宽敞,然而族里面的女人都在这里,还有很多人只能占着。就有人忍不住问:“怎么现在还不开始?这也快到吉时了吧。”

就有消息灵通的人说:“今年外边那些爷们想改改规矩,让太子妃在正堂主持祭祀,这会正商量呢。”

这个建议是贾珍临时提出来的,因为过年要祭祖,所以贾敬从到道观里出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贾蓉和贾蔷。然而这位前族长什么事都不管,一回来直接坐屋子里面接着念经,甚至提前说明白了,祭祖之后他是要回去的,连过年也留在家里。

哪怕这会儿大家都在争论,他也闭着眼睛默默念经,丝毫不参与到家族事情里来。

贾珍坐在他左边,贾赦坐在他右边。

贾珍说:“这事儿也只有今年一次,我提的我做主,你们也别说什么了。”

贾赦自然不反对,他自己的孙女他反对什么。

反对的是族里的其他人,理由是太子妃身份再尊贵也是女流之辈等等。贾珍就不看他们,他把这事说出来不是让大家商量的,而是通知大家的。

那些反对的人就把目光放到了老族长身上,然而贾敬这个时候还在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坐的跟尊泥塑似的。

贾珍看看亲爹的态度,就跟身边的人说:“跟太子妃说一声,请她准备吧。”

就有人说:“这事儿让奴才传话不合适,让桂哥儿去说吧。”

桂哥儿在走廊下拉着正蹲着眼看就要躺地上闹事儿的弟弟吓唬他,说他再不听话,把他送给拍花子的,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立即抬头。

众人看看不知道他在哪儿,有人喊他:“贾桂,桂兄弟,老爷们喊你呢。”

桂哥儿立即拖着长生进屋了,长生甩开哥哥钻进贾赦的怀里,伸出小手要拽贾敬的胡子,被贾赦拦住了。

贾珍叫桂哥儿到跟前,言语和蔼,还把手放在了桂哥儿的肩膀上,对着桂哥儿嘱咐了一会,桂哥儿不停的点头,时不时的回答一声“记住了”。听完嘱咐一转眼就看到了贾敬在盯着他。

贾敬的目光把桂哥儿吓了一跳,赶紧对着这位不常见的族中爷爷低下头,随后出去了。

贾珍站起来跟在座的族人们说:“准备一下去祠堂吧。”

既然做出来让太子妃主持祭祀的准备,消息到了后院,珍大奶奶和老太太就要教给蘑菇该如何祭祀,这中间的流程又应该注意什么。

珍大奶奶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旁边一些长辈也在不停地补充。好在蘑菇记性比较好,脑子又特别好用,把大家说的整理了出来又复述了一遍。

只有老太太很沉默地坐着。大家只以为她这个时候说话太慢不利索,时间又特别急,就没有说话。其实老太太这个时候心里面反反复复地感受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无奈。

等到这些人把流程给蘑菇讲完之后,又开始检查蘑菇的着装。好几个人劝蘑菇千万不要紧张,都是家里面的人,墙上挂着的也都是祖宗的影像,去了只管大大方方的做就行。

蘑菇自然不怕,大大方方的去了。

这边女眷们也开始准备,按照辈分开始排队。这其中最忙的还是王熙凤,因为今年来了两位李家的姑娘,祭祖也带上了她们,毕竟是同乡,就算他们不参与祭祀,在一边观礼也要安排好位置。

祭祀之后,蘑菇先走了。女眷们都去荣国府,今儿在荣国府待上一晚上,男人们在宁国府守岁。大家两两三三的散开,等会坐桌看戏吃饭,这会都先去办杂事儿,贾珍叫住了贾瑭。

“知道我今儿为什么这么做吗?”

贾瑭也纳闷呢,“不知道,刚才商量的时候我不在,我要是在了必然反对。”

“你反对什么啊!你这人......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个没意思,我新得到了消息,提前给你透个信儿,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明天也好想着怎么应答。

宫里让他们今年完婚呢,这事儿你知道就行,明日要是皇帝留你,八成就是说这件事了。”

贾瑭目瞪口呆。

“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可靠吗?”

贾珍看了看周围,伸手搂着贾瑭的脖子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压低声音跟贾瑭说:“你别管是从哪儿来的,非常可靠。我实话跟你说,太上皇怕是不行了。”

贾瑭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什么意思?让我闺女去冲喜?”

“你想什么呢?老爷子就算不行了也能再撑个一两年,他那体格子好得很,一时半会且崩不了。是皇帝有些着急,想尽管把人聚拢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两月前南安王吃败仗,一半水军丢大海里了。这消息还瞒着不敢让大家知道,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所以这消息还是被大家知道了。皇帝要收拾他了,但是像咱们这些人家,哪里是一下子就能收拾干净的,必是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割完才行。

大过年的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兵败不是什么祥兆,你知道这回事儿就行,明日怎么答复?你现在心里面要有个准备。”

“说的跟我能拒绝似的!压根不是商量,不过是直接通知我给孩子准备嫁妆罢了。”

贾珍就拍拍他肩膀,“嫁妆是小事儿,放心,咱们家是能给孩子凑出一份嫁妆的。”

贾瑭:谁稀罕你凑出来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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