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2-1
晚上九点, 季明江刚洗漱完，就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
季明江心中有些疑惑。
他捋了把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扬声喊到：“进——”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 推开他房门的竟然不是克若或者格雷尼这两个最有可能来找他商量之后人鱼中心走向以及安排的人，而是今天下午看起来还没什么事的克里莱斯。
眼神向下看了一眼对方空无一物的双手，发现克里莱斯不是来给他量衣服尺寸后，季明江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莱顿也是在敲下门后就感觉自己这个行为有些不妥当，毕竟他从下午到现在也没有感觉自己的精神海有什么不对劲。不过季明江应的实在是太快了，再找个什么借口走开的话估计会显得他更怪, 便只好推开门走了进来。
迎面而来的是带着些湿润气息的温热空气。
莱顿愣了一下后就看到只穿了件浴袍的季明江一脸迷惑地朝他走来, 看了一眼季明江还泛着水汽的头发, 他迅速关上了正往屋内透着冷风的门，推着这个仿佛感觉不到温度变化的家伙向里面走去。
手下温润湿热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将季明江摁在了沙发上坐下，柔软的沙发下陷，莱顿很快从构造熟悉的房间中找到了浴室, 然后拿出了一块擦头的毛巾, 隔着一大段距离也十分精准地将其盖到了季明江那头被水打湿现在还没干的银白色长毛上。
“先擦干再说, 晚上洗头还不擦干，你是生怕自己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头疼。”
莱顿催促道。
正好也让他想想要怎么说才显得自己精神上没问题。
莱顿陷在了自己的思维空间中，季明江见他没有要立刻说明来意的样子, 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单手迅速在光脑上打着字——他跟林南几人之前正聊着天, 只是被突然到访的克里莱斯打断了。
双方各干各的, 一时间室内十分安静。不远处浴室中的清洁机器人“嗡嗡”地运行着, 沙发区旁的落地灯也是偏暖色系, 空气中还隐隐飘着一股浅淡的柠檬香, 估计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的味道。
没有任何交谈的十分钟, 气氛却格外地融洽和温馨，向后靠过去几乎能将整个人陷进去的沙发更是让莱顿少有的在这个时间就升起了些许的困意。
最后还是季明江扔毛巾的动作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啪。”
同样的精准投送，季明江一扬胳膊便将手中的毛巾扔到了身后清洁机器人的篮子中，被水打湿后有了些重量的毛巾发出了一道有些沉闷的响声。
“好了，已经擦干了。”季明江看着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克里莱斯，有些无奈地说到。
他本来确实是没想着多费点功夫去把头发擦干的，毕竟室内的暖气还算充足，估计在他睡前就能干的差不多了。
谁能想到克里莱斯这个家伙来的这么突然，还管起他擦头发的事了。季明江一边在内心嘀咕着一边有些探究地问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今天来找我是要干什么了吗？”
……
“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季明江眉毛上挑面色茫然，显然是没想到克里莱斯会跟他说这个。
他有些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面那人的说辞：“你说，想让我给你做精神疏导？”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季明江眼神有些飘忽，但很快就被担忧所取代。
想也知道能让克里莱斯直接找上他提出来的疏导肯定是最深入最彻底的那一种，虽然之前因为这种精神疏导极易带来的副作用他们只进行过一次吧，但如果说季明江有多抗拒的话那倒还真的是谈不上。
只不过，季明江皱起眉，“我没感觉你的精神海有什么问题啊。”
他甚至担心是自己的感知因为这一年的安逸生活而变得迟钝了，还特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丝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和他第一时间感应到的结果没有任何出入。
“你的精神海明明健康得很。”
并且在半年前经过克里莱斯专属医生的检查就被宣布彻底痊愈了才对。
不过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克里莱斯实在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并且要坚持的话季明江也没什么意见。
“那我试试吧……虽然我是真的觉得你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身体上的而不是精神海上的，或许你应该抓紧这个时间去多睡会更有用。”嘴上嘟囔着，季明江动作却是半点都不见慢地直接坐到了克里莱斯的旁边，吐槽的同时小心谨慎地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向克里莱斯探去。
虽然头发已经擦干了，季明江靠近时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水汽往脸上扑，但说不清是那股浅淡的柠檬香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让莱顿在季明江坐过来的瞬间便同时绷紧了神经和自己掩藏在整齐服饰下的肌肉。
“？”
“喂。”探到一半，季明江没什么好气地叫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克里莱斯，精神力在对方仍然完美无瑕的精神屏障上戳了戳，“把我放进去啊，你在想什么呢？”
“抱歉。”精神海中传来的微弱刺激和季明江仿佛贴在他耳边说的话让莱顿很快回过了神，他匆促道了声歉后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季明江看了他一眼，动作尽量轻柔地将精神力逐渐渗入到了对方的精神海中。
稍纵即逝的几秒钟心神动荡后，雨后土壤和清香、林木晃动间发出的簌簌声乃至远处悬崖边碎石滚落至深渊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声响瞬间统统传入到了季明江的脑海中。
当然，除了这些，这片精神海的原住民搞出的动静更大。
那个黑色的身影几乎是瞬移一般扑到了季明江精神力的位置，随后像一只吸猫薄荷吸high了的大猫一样，在半空中袒露出了自己覆盖着一层细密短绒的柔软腹部，身体两侧那对巨大的尖锐翅膀则像是猫尾巴一样肆意晃动着。
“……”
该庆幸还好不是在地面上搞出的动静吗？
季明江看着被摧残到秃头的一片树顶，沉默地想到。
然后熟练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覆了上去，面前这个黑色的大猫看起来更激动了。
在季明江最初晃神的那片刻，莱顿的眼前也仿佛幻视一般看到了一片表面静谧但给人极强危机感的海域，大海咸腥的气息也像是具现化了一般漂浮在了他的鼻尖。
当然，他同时也能感知到自己精神海中的真实情况。
在将自己的思绪从那片暗藏危机的海域中抽出后，反应过来自己精神海中的那头黑龙都做出了些什么脑残行为的莱顿当即黑了脸色。
然后在看到身旁青年因为宽松浴袍而裸露出的大片肌肤后脑子重新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
不知道几分钟过去了，当然，莱顿觉得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季明江收回了他的精神力，刚打算说些什么，抬头就看到了眼睛直直看向窗外的克里莱斯，一时间把自己刚才想说的话都忘了，跟着他的眼神一同看向了外面。
……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收回了眼神，戳了戳克里莱斯的胳膊，“你怎么了？”
“……”
过了几秒钟后，莱顿才以一个非常正常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没事。”
季明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他没好气地白了克里莱斯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你的精神海现在非常健康，健康程度估计已经超过了全星际99.99%的类兽人。”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克里莱斯精神海中的那头黑龙，虽然很正常没有暴/动倾向吧，但估计是能察觉到主人的真实想法，生气的迹象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不过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让克里莱斯自己去解决就好。
听到这话，莱顿也没了再留下去的理由，或者说哪怕他现在真的还有其他事需要跟季明江商量，他都宁愿选择先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和季明江线上交流。
“那我先回去了，早点休息，明天上午会有人来帮忙量尺寸。”
他有些匆促地站起身，对着季明江简单交代了两句后便向门口走去。
“咔哒。”
晚上十点，一个小时前被敲开的门又被小心地关上，季明江打了个哈欠，随手关掉了客厅的灯便走进了卧室。
而刚刚回到自己房间的莱顿则完全不似他这般轻松。
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窗外高悬的明月将月光慷慨地送进了屋内，充当着唯一的光源。
莱顿表情凝重地坐在了没有被月光照到的床边，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合拢到了一起，指尖向上地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顺便将自己和季明江从头到尾的相处捋了一遍。
要命了，到底是哪出问题了，季明江今年才成年啊！虽然之前这家伙就表现的不像个未成年吧……
但是，但是！这也不是他这么变态的理由吧！而且说出去谁信啊！什么之前一点想法都没有，然后等人一成年就突然转变心意什么的……一听就很可铐啊。
莱顿越想越烦躁，最后忍不住地直接将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胡乱地揉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要命的是，就像是一直说的人的大脑很叛逆，不准它想什么它就偏要想什么一样，此时的莱顿潜意识地抗拒着这种可能性，但越是抗拒……
毁灭吧。
不愿再想下去，莱顿生无可恋地向后倒在了床上。
他决定先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就会发现自己此刻的想法纯粹就是困到大脑不清醒了才产生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