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二更）
初冬的天黑的特别快, 沈倾依把沈娇娇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陶婉悦和姜姨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了，看到沈倾依的车就迎了上去，沈娇娇也很开心的叫嚷了一声‘妈妈’，等车停稳后才开门下来。
“娇娇。”陶婉悦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娇娇,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才放下心看着沈倾依, 轻笑着对沈倾依说：“谢谢你今天带娇娇出去玩。”
沈倾依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平静的说：“没事。”
其实她知道陶婉悦对自己的存在是有一点想法的, 毕竟是前妻的孩子，在遗产继承方面是可以和沈娇娇争一争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沈倾依母亲的病, 但是这个女人肯定是知道的, 自然也清楚沈倾依也有一点遗传这方面的问题, 每次沈倾依来沈家，这个女人总是客气又疏远。
沈倾依知道后妈难做，更何况俩人的岁数也就相差了十几岁，更是不自在。
况且，陶婉悦害怕自己也没毛病，她的的确确是个病人。
陶婉悦低头看着自己的闺女, 牵着沈娇娇的手说：“姐姐今天带你玩了什么啊？”
“我们去游乐场玩了，还吃了肯德基，还喝了粥。”沈娇娇高兴的对沈倾依说：“谢谢姐姐今天带我玩，我们以后还能出去玩吗？”
沈倾依微微一愣, 她虽然的确有打算长期带沈娇娇去玩的打算，可被这小丫头片子这么一问, 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就袭了上来。
她只是想接近山翎, 才突发奇想带沈娇娇出去玩的。
她并不喜欢孩子, 也不想要什么姐妹情, 今天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想和沈娇娇搞好关系。
沈倾依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和小丫头片子搞好关系呢。
可是……
沈倾依看着沈娇娇真诚的眼神，那种古里古怪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她尴尬的‘嗯’了一声，才对陶婉悦和姜姨说：“那我先回去了。”
陶婉悦冲她挥了挥手：“路上开车小心。”
沈倾依像逃避什么一样开着车离开了，却不由自主看着后视镜里陶婉悦蹲下来和沈娇娇说话，距离太远她也听不到俩人谈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出沈娇娇很开心的撒着娇，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如此温馨的画面让沈倾依有些恍惚，在许多年前，她也有一个温柔的母亲。
只不过精神分裂让她变成了一个疯子，而这种疯病还遗传给了沈倾依。
在昏暗的病房里，母亲被绑的像个粽子，脸色也消瘦极了，看着就像个疯女人。
【医生，我夫人她……？】
沈倾依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听到门外沈鸿峻和医生的对话。
【唉，沈先生，您也看到夫人的状态了】
【我知道，可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沈先生，比起夫人，我更建议您看一下您女儿的精神状态，像夫人这种精神分裂很容易遗传给孩子，您还是提早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沈先生……】
【你的意思，我女儿也有可能是……精神分裂？】
【是极有可能的】
门外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咆哮声，后来大概是怕屋里人听到，沈鸿峻压低了声音，用沙哑的嗓子问道：【一定会遗传吗？】
【我不能保证，毕竟夫人以前也没什么问题，这种病都是藏得很深，只有受到刺激才会表现出来】
【……我不信，我不信】
【沈先生，您也别太激动，有些人不受刺激一辈子都是正常人】
【正常人，哈哈哈哈正常人……现在你告诉我这些，让我怎么相信我女儿以后会是正常人？】
有的时候上天就是那么讽刺，沈鸿峻千方百计的不去刺激沈倾依，就希望她能像个快乐的小傻子一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却总是事与愿违。
沈倾依开着车，回想起沈娇娇扑到陶婉悦怀里的模样，觉得这大概才是‘正常人’温馨的生活吧。
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的生活。
随着车流回到了公寓，沈倾依打开房门，任由身后走廊的灯光照进家里。
走廊昏黄的灯光把沈倾依的影子照进屋里，拉的好长好长。
孤独，空寂。
黑暗，恐惧。
那住了好几年的公寓此刻就仿佛是一张黑色的巨口一样，张牙舞爪的冲沈倾依张开了可怕的嘴，只要沈倾依踏进去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这些情绪好像就静静的藏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只要沈倾依走进去，它们就会四面八方的袭来，把沈倾依撕得粉碎。
不能进去。
沈倾依脑海里恍恍惚惚的想，她不可以进屋。
明明都是熟悉的地方，今晚却格外可怕。
走廊的灯灭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漆黑一片，沈倾依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不能进去……
沈倾依眉头紧皱，她很干脆的把门甩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又把走廊的声控灯给弄亮了。
然后她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公寓，开着车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弄得灯火通明。
陌生的环境有那么一点点的安慰，沈倾依想起明天还得去见山翎，才把自己藏在被褥里沉沉的睡去。
***
山翎今天难得休息，平常她没事都不会休息的，因为老板说了，不休息的话能多发几百块钱的工资，为了那么几百块钱，山翎已经好久没休息了。
今天9点不到山翎就从小区跑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小区对面马路旁边的轿车，微微一愣。
老旧小区门口的车还是很多的，而且也没有红绿灯，山翎看准了个空隙就一路小跑过去，再三确定这是沈倾依的车之后，才敲了敲车窗。
沈倾依此刻正坐在车里听着广播闭目养神，冷不丁被人敲了玻璃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来人是山翎的时候，沈倾依也愣了愣。
等车窗摇下，山翎才偏头看着沈倾依，诧异的说：“真的是你啊，怎么那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十点钟么？”
“嗯。”沈倾依想了想，说：“想着反正也没有事情，就过来等你了。”
其实是酒店的床睡着不舒服，而且隔音也不好，沈倾依早早就醒了，又没有事情，只能提前来这里等山翎了。
“那你吃饭了吗？”山翎笑盈盈的说：“我刚起没多久呢，打算去旁边的包子铺买点包子吃，你要不要吃，他家的胡萝卜包子特别好吃。”
胡萝卜包子？
没等沈倾依说话，山翎就自作主张的说：“沈小姐，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包子！”
不等沈倾依阻拦，她就跑到了旁边的包子铺要了几个包子。
包子铺这个点都没有人了，所以很快就给山翎拿了包子，而山翎又要了一杯豆浆，这才走到车的另一边，坐了进来。
“给。”山翎用一个干净的白色透明塑料把包子分了出来，还把热乎乎的豆浆递给沈倾依：“他家的豆浆是甜口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倾依看着那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低垂着眉眼笑道：“我都可以。”
胡萝卜包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回味还有点甘甜，又有点辛辣的感觉，胡萝卜和粉丝木耳混在一起蒸的软乎乎的，吃起来竟然还不错。
豆浆是甜的，但也不是特别甜，沈倾依勉强可以喝得下去。
两个人一人一个包子，沈倾依的确是饿了，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回头才发现山翎还没有吃一半，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沈倾依，似乎惊讶她吃饭竟然这么快。
沈倾依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我吃的太快了？”
“有点。”山翎含糊不清的回答，目光飘了一眼沈倾依喝了两口的豆浆。
沈倾依似乎并不喜欢喝甜的豆浆，直到山翎把手中的包子吃完，也没见她再喝第二口。
山翎想起之前一起生活的时候，沈倾依就不爱吃甜的，炒菜但凡弄个甜菜都只会吃一口，没想到豆浆竟然也不喝。
多浪费啊。
山翎看了一眼沈倾依，斟酌了片刻才说：“沈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喝豆浆啊？”
沈倾依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豆浆，如实回答：“是有点不爱喝甜的。”
“可是浪费总是不好的啊。”山翎眼睛亮晶晶的说：“你不喝的话，能给我吗？”
沈倾依愣住了。
她虽然知道有些女孩子是很喜欢交换东西喝的，觉得那是一种很普通的亲密行为，可对于像沈倾依这种喜欢同性的人来说，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亲密的举动。
“这……”沈倾依不太好意思的说：“可我已经喝过了。”
“没有关系啊。”山翎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在沈倾依家里，自己不也吃过她的东西么，还穿过对方的衣服呢，这豆浆只喝了两口，不能浪费啊。
山翎说：“浪费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也有点渴。”
沈倾依看了一眼自己的豆浆，觉得也不能直接跟山翎说自己喜欢女孩子，喝同一杯饮品太暧昧了，便建议到：“不然换个吸管吧？”
“没事的。”山翎拿过沈倾依的豆浆，喝了一口说：“我又不会嫌弃你。”
沈倾依看着她红润的嘴唇，觉得自己耳朵好烫。
火辣辣的烫。
“少喝点，我们还要去喝别的呢。”沈倾依不太好意思去看山翎，只能回过头发动车子，对她说：“我们先去咖啡厅怎么样，店里最近有点忙，我要去搭把手。”
“好啊。”山翎嘬着吸管，靠在椅子上说：“我就坐在里面等你。”
沈倾依轻轻‘嗯’了一声，想着忙完店里的事情，再带山翎去逛逛街，今天她要和山翎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