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月光文学
许皎皎找不出原因, 只是在梨花村待着的时间更长了。
难道是她影响了水幽的轨迹，导致水幽的机缘错失了？
许皎皎皱起眉，这可不行，水幽本来就很难了, 这个机缘要是错失了, 不知道要怎么补才能补上这一次错失。
在修真界决定一切的, 有时候就是那一个玄之又玄的机缘。
许皎皎站在梨花村的竹林里, 第一次将神识一点点全放了出去, 强大几乎到有形的神识笼罩着整个梨花村。
这时倘若有人偷袭许皎皎，许皎皎必会受重伤。
其实许皎皎自己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对水幽这么好, 明明她只需要保证水幽不成为反派或者说大魔头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 她的所作所为几乎称的上呕心沥血。
或许从水幽用金色的眼眸看着她，说出了那句：“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开始。
许皎皎便清楚，她将背负的是一个人的责任，这不是可以中途放弃的事情，又或者随意的养活就行。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人。
而且, 不知为何，许皎皎看着水幽，总是频繁的想起水青，竟莫名有些愧疚, 看不得水幽受苦。
这样的行为不太好，好像她真的对水青念念不忘一样。
但是每个人的心若是能自己控制住, 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求不得, 忘不掉了。
许皎皎凝神, 神识向地底延伸。
终于, 在梨花村的那片梨花林，许皎皎发现了端倪。
踏前一步，许皎皎身形消失在原处，出现在了梨花树林正中的位置，身旁是一颗高大的梨花树。
是整个梨花树林最高大的那颗。
她之前探过那么多次，都没什么不同，唯独这一次，这颗树在她的神识里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许皎皎将手覆上树干，神识笼罩，下一秒，许皎皎的身影消失在原处。
而此时，梨花树树干上，一道淡蓝色的纵贯痕迹缓缓出现在树身上。
雨花镇，唯一的私塾里。
老先生正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其他学童：“幽去夏才入学，如今所知所识已经几近参考，你们呀、你们。”
之前欺负过水幽的几人自然不服，将不悦的目光落向水幽。
本来他们在私塾就是垫底的存在，结果还来了一个水幽，导致他们不仅在课上被念，回家还要被爹娘念，不能对着长者发火，只能将气都撒在了水幽身上。
而水幽呢，一开始压根不理他们，无论他们是动嘴好，还是嘲笑好，水幽都不为所动。
只有在说到水幽的那个姐姐时，水幽才会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们。
每次看着水幽不同于常人的金色眼瞳，这群孩子虽然会怂一下，但第二天不仅会故态萌发，还准备开始动起手。
直到水幽的那个姐姐突然出现，帮了水幽一回，水幽此后上学就天天带着一根细竹子。
那竹子细到还没箸粗，但是打人又狠又准，现在他们是向上撒不了气，向下也撒不了气，小小年纪险些气病。
水幽自然无意这群人的所思所想，只想着下课了，她又可以回去和许皎皎待着了。
要不是这私塾里的孩童各个都有身份，少一个都很麻烦，她早就让他们消失了。
水幽是什么时候发现死亡是最快捷方便让一切安静的方法的呢，大概是水大娘一直让她照顾的那个孩子，突然有一天病死了。
空荡荡的土屋里，一丝一毫吵闹的声响都没有了，水幽恍然死亡竟然如此安静，安静到让她宁静。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她能安静的地方，那便是许皎皎身边。
许皎皎的心声很干净，干净到水幽听不见一丝妄念。
水幽很喜欢待在许皎皎身边，无论是干什么。
可是这次回家，许皎皎竟然不在宅子里。
水幽下意识找到一个正在打扫格子的纸片人，问道：“姐姐呢。”
姐姐这个称呼，水幽一开始怎么都喊不出口，可是后来被许皎皎逗着开了一次口后，发现这称呼其实也没那么难喊出口。
纸片人用小手指了指梨花村的位置。
水幽皱了皱眉，她知道许皎皎天天前往梨花村，似乎想找什么，她也想过帮忙，可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许皎皎到底要找什么。
而且往日许皎皎虽然前去梨花村，但最晚至多和她一起进家门，从来不会她回来了，许皎皎还在梨花村没回来。
“带我去找她。”水幽拿过纸片人说道。
纸片人看了看手里的拂尘，又看了看水幽，最终还是决定悠闲处理水幽的命令。
以防惊吓到凡人，水幽便握着纸片人，纸片人在她手上指路。
远远地看着，像是一个孩子拿着纸片人到处跑着玩。
纵使偶有人看见纸片人抬手动了，也只当自己眼花了。
一个时辰后，水幽到了那颗梨花树下。
她同样也看见了梨花树身那不同寻常的蓝色，想也没想，她便将手放在了那道蓝色的痕迹上。
下一秒，水幽消失，纸片人懵懂的摔在地上，思考半响，躺在树下，等待着大主人和小主人出来。
它可走不动。
许皎皎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寒冷席卷着她，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雪还是白雪，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运转灵力，那如帖骨髓的寒冷便悄然散去了。
只是稍作停留，许皎皎便向前走去。
她的乾坤玲珑袋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仙门书籍，无事时，许皎皎也会拿出来看一看。
因而知晓一点现在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世界，梨花村梨花盛开，正值春日，这里却冰封千里，不是幻境，便是一方小世界。
不论是哪一种，往前走总没错，不是找到幻境的开始，就是找到小世界的边界。
不知过了多久，许皎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横跨天地的蓝色冰洞。
这仿佛在哪本书上看见过的形容，许皎皎愣了许久，终于想起了。
冰封千里，寒冰洞窟。
是一个会移动的洞天福地小世界，当然最重要的是，许皎皎还记得寒天洞窟出名的原因。
因为寒天洞窟里有一方冷泉，可洗髓伐骨，重塑灵脉，是修真界众人想要追寻，但最终只能看缘分的大机缘。
因为寒天洞窟的小世界会自己移动，寒天洞窟的入口便极具机缘，强求找是找不到的，只能靠运气。
但她找到了，这一定就是剧情里水幽的机缘，许皎皎双眼发亮想到。
随后，许皎皎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她要去回宅子去找水幽，然后把水幽带过来。
水幽终于可以开始修炼，步入仙途了。
许皎皎找是找到了水幽，但是，不是在雨花真的宅子里，而是在这方小世界的冰雪里。
许皎皎赶紧上前，将人拢在怀里，几乎以为人死了，毕竟水幽的四肢都已经冻的僵硬。
许皎皎无法，只能小心的将灵力输到水幽体内，良久，水幽的体温终于渐渐回温，但水幽还是没醒。
许皎皎只好先背着水幽前往寒天洞窟。
进入巨大的冰蓝色洞窟，又走了许久，许皎皎看见了仿佛天堑的蓝色冰面下，有一汪白色的深潭。
想必这就是冷泉了，只是冷泉找是找到了，但该用它的人却昏迷着。
许皎皎在潭边坐下，从乾坤玲珑袋里取出一个大披风将人牢牢裹住。
她刚已经用灵力探过了，水幽的身体没有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醒。
不知过了多久，许皎皎都感受到了困意。
虽然在寒冷的地方，但许皎皎用灵力裹着身体，这感觉就像是大冬天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一样，让人好眠。
水幽缓缓睁开眼，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看不见尽头的白雪里，陡然看到许皎皎的下颚，怔愣到。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许皎皎低头看见醒来的水幽，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终于醒了。”
水幽这才有余力思考，她大概是……闯祸了。
看许皎皎的样子，这里的环境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就算要出去，许皎皎自己一个人或许还容易出去些，带上她这个凡人不知会徒增多少变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许皎皎问道。
水幽回道：“我没事了。”
这时水幽才发现，她们在一处蓝色的冰洞穴里。
看着打量四周的水幽，许皎皎叹了口气，少女，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哟。
许皎皎起身，顺便将水幽也从披风里拎了出来，这才发现经过这一年的调养，水幽看着都长大了不少，终于不像个十三岁都不到的孩子了。
也是之前的一次聊天，许皎皎这才得知初遇水幽时，水幽已经十六了，只比她小一岁，但那时却看着却小了那么多。
水幽之前过的真是太苦了。
“走吧，你的仙途要开始了。”许皎皎轻声说道。
水幽看着许皎皎，眼睛微微睁大。
许皎皎将水幽领到了冷泉旁。
这个洞穴的温度已经低到难以忍受，这汪潭水却还能冒寒气，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冷。
水幽其他的什么也没问，只是几乎称的上平静的问道：“我该怎么做。”
“沉入这冷泉，待到你能感受到灵力为止。”许皎皎说着书上的做法。
常人当然不能用寒天洞窟的寒泉洗髓伐骨进入修仙一路，没有灵力的常人只是接触潭水便会冻死。
但水幽不一样，她反而需要寒泉才能开始修炼。
寒泉洗髓伐骨以及极冷的特质能帮她压制仙脉，让她有掌控自己感知灵力的可能。
许皎皎说完，水幽没有任何犹豫，便下了泉水。
反倒是许皎皎震惊了一下，少女你动作是不是太快点了。
看着被白色泉水淹没，直至看不见的水幽。
这就下去了？
四周顿时陷入寂静。
只停顿了一会，许皎皎开始从乾坤玲珑袋里拿出美人榻和八仙桌，还有各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美食。
“宿主，你都不担心吗。”系统在脑海里出声问道。
许皎皎叹息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这是她的剧情。”
我也帮不到。
也正是因为担心，许皎皎才找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等会就要把脑袋伸泉水里看看究竟了。
等等，书里好像也没说不可以把脑袋伸进泉水里，不过冷泉究竟能不能进两个人？书里也没具体说。
计时的沙漏足足翻转三次，显示过了三个日夜，冷泉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许皎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在冷泉边溜达，不知道该不该下去瞅一眼。
冷泉是纯白的，像牛奶一样，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泉水里面的模样。
许皎皎蹲在冷泉边上，看着平静的泉面，双手都已经撑在地面上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脑袋探下去的时候。
突然，冷泉发生变故，泉边升起一个波浪，水化作的“手”抓住了许皎皎撑在岸边的手。
许皎皎毫无防备之下被拖进了冷泉。
冷，好冷，许皎皎的脑海里只有无尽的关于冷的知觉。
冷到她甚至无法思考，冷泉为什么会动，为什么会把她拉进来，她的灵力为什么使用不了。
这时，一只不同于冷，带有一点温度的手抓住了许皎皎的右手腕。
迟缓的思维终于转动起来，许皎皎猛地睁眼，凌厉的向着手的主人看去，就要召唤出法器。
然后，许皎皎瞳孔剧颤。
怎么会！
——水青。
许皎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直到那人顺着两人相握的手靠近她，窝进她的怀里。
好冰。
明明少女的手还有一点温度，但她的身体却比冷泉还要冰。
许皎皎仍震惊于水幽的长相，怎么会，这么像。
几乎和上个世界的水青一模一样，甚至于看起来就是营养不良的水青。
水幽的皮肤常年被凸起的仙脉纹路覆住，许皎皎一时也没注意过水幽的模样。
更没想过等哪天水幽能控制自己的仙脉，她是会显露自己的长相的。
但是，怎么会，许皎皎还是不能理解。
怎么会和水青长得一模一样。
“系统，不同的世界会有同一个人吗。”许皎皎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系统是知道的，当即便回道：“会啊，灵魂长河会途径所有世界，你在上一个世界遇到的人，可能就会在这个世界轮回转世。”
系统空间没有时间，许皎皎自然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但是在时间上，上一个世界的水青有可能已经寿终就寝，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许皎皎怔愣着，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但是，如果只是长相的话，不一定是同一个人。”系统补充道，“人的脸就那么多种组合方式，这么多世界总会有相像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对反派女配用道具，就能知道到底是普通人还是带着造物者灵魂碎片的特殊存在。
要是带着造物者碎片，就肯定是同一个水青，但系统不敢说，说了就暴露了。
正当许皎皎还沉浸在系统说的话里时，脖颈处突然一阵剧痛。
水幽竟不知何时扣住了她的双手，脑袋窝在她的脖颈间，尖利的犬齿刺破了她的皮肤。
许皎皎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想挣扎，可是没有灵力的她竟然还没有水幽力气大。
力量和温度顺着伤口缓缓流逝，许皎皎感到虚弱，眼前晕眩，意识一时远去，一时飘荡回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被水幽咬死了。
许皎皎就要招出法器。
恰在此时，水幽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金色的竖瞳凝视着许皎皎。
像被海妖迷惑一般，许皎皎失去了抵挡的想法，甚至堪称柔顺的配合着水幽的动作。
水幽的双眼冰冷极了，细看甚至没有带着人性的理智，只有兽类捕食的欲望。
感受到猎物逐渐消失的温暖，水幽舌尖舔抵着自己咬出来的伤口，鼻尖缓缓蹭着许皎皎的脖子，从一边锁骨到另一边锁骨，寻找着另一个下口的地方。
在左边的锁骨处，水幽下了口，许皎皎微微一颤，尖锐的疼痛刺激了潜意识里的求生意识，许皎皎抬起手想推开水幽。
但被控制的思绪让她没有推开水幽，抬起的手反倒最终落在了水幽的脸侧。
水幽歪了歪脸颊，感受许皎皎带着温度的手心，嘴里的甘甜则源源不断的给予她力量。
意识混沌间，许皎皎的思绪变成了一锅粥，胡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幽顶着这张脸吸她的血，好像水青在吸她的血一样。
好疼。
算了，算我欠你的。
许皎皎再也撑不住，眼帘微微垂下，那模样几乎像是要睡过去一般。
泉水突然剧烈的波动起来，像是狂风暴雨的海面。
水幽的眼里出现了剧烈的挣扎，像是有两种意思在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终于，身为人的那一面缓缓占据了上风，竖瞳缓缓变成人类的瞳孔模样。
恢复意识的水幽不敢置信的看着闭着眼的许皎皎，她仓皇的伸出手，抚上许皎皎的脸颊。
冰冷的。
就连气息，都快微不可闻了。
许皎皎的脖颈和锁骨处，甚至都已经干涸到留不出鲜血。
水幽几欲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可那都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的身体喜欢许皎皎的鲜血，接受的十分开心。
水幽上前抱紧许皎皎，用自己的脸颊贴住许皎皎的脸颊，感受许皎皎残存的温度，甚至妄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许皎皎。
她能感知到灵力的那一刻，仙脉便主导了她的身体，贪婪的吸食着周围一切的灵力，冷泉里的还不够，甚至将岸边的许皎皎也拉入水中。
而随着灵力的涌入，仙脉中的传承记忆也一点点的复苏，传承给了水幽。
这些记忆从远古至今，浩如烟海，极其庞大，原本这些记忆应该压在脑海深处，等水幽随着修炼一点点的消化。
但眼下她需要能救许皎皎的法子，眼角缓缓流下鲜血，那是将要超过身体负荷的警告。
但是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遗传记忆。
终于，水幽找到了她想要的，伸出右手覆上许皎皎的心口。
她能感知到那里不是人类的心脏模样，而是一颗种子。
水幽闭上眼，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金色的光从胸口缓缓逸散而出，在水幽面前飘荡着。
然后顺着水幽左手覆在许皎皎心口上，钻入了许皎皎的心脏。
紫色的纹路重新浮现在水幽的皮肤上，但这次留下了部分白皙的皮肤。
水幽抱着许皎皎朝水面游去。
岸边，许皎皎放置的美人榻等东西还在原地没有动。
水幽将许皎皎小心的放在美人榻上。
冷泉虽叫泉，但其实只是看起来像水，实际是冰寒的先天灵气凝聚成了肉眼可见的模样。
因此出水的两人身上都没有水迹。
水幽盘腿坐在美人榻旁的地面上，用着从仙脉中传承的心法修炼。
然后，等许皎皎苏醒。
她将自己的心脏以契约的方式给了许皎皎。
从此许皎皎生，她生；
许皎皎死，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