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蚊子血文学
生日之后没几天便是寒假, 最后一个假学校放了十五天。
桌上的试卷堆积成山。
“……这放什么假，还不如待在学校呢，作业还少点。”有同学嘟囔出声, 但还是将试卷一一收好, 收进书包里。
放假回来, 倒计时就只有一百出头了。
许皎皎和水青刷题似的用了四天时间将所有的寒假作业都写完了。
阿姨回家过年去了，两人的饭也是自己做。
大寒这天, 许皎皎躺在水青房间的床上, 收到一条信息。
来自许父的。
【你是死外面了吗, 过年也不回！】
许皎皎看着信息, 沉吟半响, 她都完全忘记这个身份还有一个亲爸、一个后妈, 以及一个狗讨嫌的弟弟了。
研究了一下措辞, 许皎皎回到：马上就要高考了, 就不回去了，要认真复习。
【行，我看你能考出个什么名堂来！】
随后，后妈假慈悲似的发来了消息和一笔转账。
【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会和爸爸好好说话，你爸刚生气把你的卡冻结了, 这笔钱你先拿着用，千万别和你爸走漏嘴了。】
许皎皎也没客气, 把转账转到了自己的卡上。
她早抽空办了几张自己名的银行卡。
转完账后，许皎皎敷衍了一下后妈和后妈的儿子, 和她不同, 后妈的儿子如今也是高三, 品学兼优, 老师夸家长赞，妥妥的别人家孩子。
还会反过来“照顾”她这个姐姐，比如再许皎皎被许父骂完之后，会假惺惺的发一些安慰的话。
许皎皎随意的扯皮，就当消遣无聊的时光了。
她又不想复习，游戏也玩腻了，天气冷，她也不想出去。
水青从书桌前转头，发现许皎皎看着手机面色不愉。
“皎皎，你想打游戏吗？”水青问道。
许皎皎头也没回的回道：“不打，我已经玩腻了。”
“那你，想看鬼片吗。”水青继续问道。
许皎皎打字的手一顿，来了兴趣，转头说道：“看，家里还有一些吃的，我们一起做了，然后边看边吃吧。”
水青便收拾了桌子，走到床边，去拉许皎皎起身，被许皎皎拉低身体亲了一口。
许皎皎顿时笑的眉眼弯弯，这才顺着水青的力道从床上起来。
两人一齐在厨房做了许多适合看电影时吃的，炸串、卤味、小龙虾和麻辣烫，还煮了一壶果茶。
许皎皎抱着抱枕，在水青怀里找了个位置坐好。
大寒之后便是除夕，两人按着寻常人家的菜谱挑了几道做了，还包了各式的饺子。
投影仪里发着春晚，两人坐着守岁。
许皎皎掐着零点，转头和水青说道：“新年快乐，姐姐。”
“新年快乐，皎皎。”
白胖圆满的饺子也从锅里盛了出来，没有煮很多，两人都是三个。
饺子是许皎皎煮的。
许皎皎提醒了一下：“姐姐，饺子里有硬币，要小心点吃。”
水青点头，包饺子的时候她就看见许皎皎给其中一个饺子里塞进了一枚硬币。
说是新年吃饺子吃到硬币的人今年会获得最大的好运。
然后水青第一个饺子便吃到了硬币。
“哇哦，姐姐吃到了，姐姐今年一定会顺风顺水，顺心意，考上A大。”许皎皎祝福道。
水青轻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把有硬币的这个记住了，放到我碗里了。”
许皎皎老气横秋的打趣道：“年轻人，有些事情就不要说的那么清楚了。”
水青便笑着将硬币夹到了一张餐巾纸上，继续吃接下来的饺子。
却又咬到了熟悉的硬物，第二枚饺子里竟然也有一个硬币。
这下水青微微诧异的看着许皎皎，她明明好像看见许皎皎只放了一个硬币。
许皎皎看着硬币，继续祝福道：“好，吃到第二个了，祝姐姐今年心想事成，事事如意，过去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随着旧年一起离开了。”
水青意有所感的用筷子夹破了第三个饺子，里面也藏着一枚硬币，还是金色的。
“限定版皎皎亲手做的新年好运纪念礼物，惊不惊喜。”许皎皎笑的俏皮。
水青点头应道：“惊喜。”
将所有硬币夹到餐巾纸上，水青在此时靠近许皎皎。
“干什么。”许皎皎明知故问。
水青却露出少见的宁静神色，问道：“我听说新年也是有新年愿望的，皎皎愿望分店今天开不开。”
许皎皎状若思考了一会，说道：“看在姐姐虔诚的份上，皎皎愿望分店今天也开吧，有什么愿望快说吧。”
“新年愿望是：皎皎一直陪在我身边。”水青许下心愿。
许皎皎愣了一下，才说道：“接收到愿望。”
水青在此时微微垂下眼眸，然后才倾身吻住了许皎皎。
皎皎以为自己的表情掩藏的很好，可是皎皎愣住了啊，这个新年愿望太贪心了吗。
是我太贪心了吗。
新年过后，街道又渐渐热闹起来了。
许皎皎呼出一口冷气，闻见熟悉的香味，晃了晃被水青牵着的左手，喊道：“姐姐，我想吃烤红薯。”
水青便牵着许皎皎去老奶奶那里买铁皮桶里的红薯。
看着认真吹着红薯热气的许皎皎，水青的目光不经柔和。
她曾看世界灰暗，如今全因许皎皎有了色彩。
她想明白了，像许久之前的那一次城市跑，她对着陌生人说，许皎皎不需要动，许皎皎在哪她就会跑向哪。
只要许皎皎喜欢她，哪怕不能永远，她也会一直在许皎皎的一步之外，只要许皎皎回头，就能找到她。
她永远在一步之外，被许皎皎选择。
假期结束了。
春天来了，然后逐渐步入夏天。
倒计时的日子一天一天减少，教室里有焦躁的气氛，却又在最后的时刻都归于平静。
他们都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交给全力以赴。
水青和许皎皎的学号有些远，几乎在考场的两个对角。
考试一共两天，第二天一切结束的时候，水青发现她找不到许皎皎了。
许皎皎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等她，身边人来人往，家长们逐一接过自己辛苦一战的孩子。
每个人都有归处。
她的归处不见了。
有人好奇问她是不是忘了什么，水青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在等人。
冯春兰在喊着集合学生，水青被冯春兰带上了学校包的公交。
晚上的教室里，大家三三两两说着今晚的各种聚会，然后一一离开。
水青固执的待在教室，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手机上有光亮闪烁，水青收到了许皎皎的信息。
【水青，我们分手吧。】
许皎皎仰头看着黑暗的教室，心绪纷杂，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今晚的飞机票，她还是想过来看一下没有人的教室。
也不知道水青是不是在和七班的同学庆祝考完，她还特地拜托冯春兰照料一下水青。
冯春兰知道她弃考，气的差点顺着电话那头爬许皎皎这边，要不是不知道许皎皎在哪，冯春兰绝对会这么做。
恍惚间，许皎皎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
不对，不是幻觉，是水青。
窗边，水青垂眸看着她，然后那道身影消失了。
许皎皎的理智拉扯着她，你该离开了，这时候和水青碰面不是好事。
但她还是停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行走能力。
“宿主，如果现在不分开，后面走剧情的时候，女配会更难过的。”系统提醒道，“而且算上去机场的时间，宿主，你还有十分钟。”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分，可能走不动剧情啊！
“我知道。”许皎皎平静的说道，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次要是再失败，她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再也不曾存在过。
她这一次是为了任务接近水青的，她是为了控制与水青相恋的不可控的因素，提前来到这里。
她是为了……完成任务。
水青一步一步走到了许皎皎面前，两人相视沉默着。
许久，水青用着几乎缥缈的声音，问道：“皎皎，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可以告诉我吗。”
别这样，许皎皎攥紧了衣角。
“皎皎，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水青几乎是哀恸而又绝望的看着许皎皎。
许皎皎险些后退了一步，狼狈的逃离。
但她站住了。
许皎皎垂着头，深吸一口气。
女孩终于扬起了脸，露出不屑的笑，说道：“不用，你不用改，是我玩腻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玩玩而已，你别当太真。”
许皎皎止住自己颤抖的尾音，水青却在此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皎皎，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水青上前，像此前无数次一样，拉住许皎皎的手。
熟悉的触碰，让许皎皎心下一颤。
猛地，许皎皎甩开了水青的手，说道：“别碰我！”
别碰我，别接近我，别看着我。
不可以，我没有机会了，我没有选择！
如果她没有提前来，而是顺应剧情在遇到男主的时候和水青相遇，那么男主将再在水青的存在下，无法和许皎皎走任务。
她提前来，就是为了顺应剧情再次与水青相遇时，水青不会再喜欢她。
不要再喜欢她了，这个世界。
许皎皎避开水青的目光，水青执拗的挡在许皎皎身前。
勇敢者在此时怯弱，沉默者在此时喧嚣。
“水青，我最后说一次，我腻了，我不可能喜欢一个连笑都不会笑的人，我讨厌每一次都需要我先说话，水青，我讨厌你，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反驳我啊，为什么不生气，许皎皎垂着目光，视线落在学校熟悉的石头路上。
水青没有再拦着她，只是沉默的站着。
许皎皎退后两步，转身。
身后，传来水青熟悉的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
“别哭了，皎皎，我不喜欢你就是了。”
“……许皎皎，再见。”
许皎皎逃也似的离开了的学校。
“宿主，别伤心了，你们还有很多世界呢。”系统安慰道，“但是你这个世界再不成功，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许皎皎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她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心痛呢。
她选择让系统让她在这个时间线来到水青身边。
就是因为这个时间的水青是脆弱的是需要帮助的，她不像前两个世界的水青强大到无法控制，强大到让剧情无法继续。
是选择了这个时间的水青，是她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让水青恨她，这样在后面水青强大之时，水青不会再因为喜欢而让剧情夭折。
是她的选择，是她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做的选择。
许皎皎什么都明白，她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她就是伤心，难受到全身颤抖，几乎脱力。
她知道还有很多世界，但她这个世界就是伤害到了水青，她伤到了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水青。
“系统，下个世界要是再有感情线，我一定先宰了你。”
系统忙说道：“这是最后一个有感情线剧情的世界了，我以系统的人格保证。”
“女配她要是知道也一定会理解宿主你的啦，你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女配在很多世界都在，但你只有这一个世界了。”系统安慰道。
它在许皎皎的脑海中，都感受到了许皎皎此时的状态很不好，这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哀痛欲绝吧。
许皎皎不想再说话了，她需要消化。
七班消失了一位同学，这是今晚大家发现的，她们一开始以为许皎皎是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直到有人发现她失去了许皎皎所有的联系方式，所有人纷纷发现许皎皎从她们的联系方式里消失了。
她们去问冯春兰，冯春兰自然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
“许皎皎移民国外了，以后就待在国外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没有人能回答，许皎皎本人也离开了。
七班在还没彻底毕业时，便失去了它的一员。
离别来的这样突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山高水长，或有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