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卡在沟里的男人
顾明珠和大妞拿完收音机买完电池后匆匆往车站赶。
中午啥也没来得及吃的顾明珠肚子饿的直叫唤。
但现在也没法子管肚子了，刚刚顾明珠拉着大妞去小黑市逛了一圈买了几捆布。
至少赚钱了一家子好歹过年能穿身新衣裳。
两人匆匆赶到车站，只看见给他们留了个车屁股的公车驶上了回程的道路。
顾明珠顿时只觉得今日的风格外喧嚣吵闹，赚钱的快乐也在慢慢远离她。
大妞大喘了口粗气，看见顾明珠绝望的眼神顿时笑出声。
“别怕，从县里走去公社只用走十多里路，到公社打电话让家里来接就行。”
顾明珠顿时觉得天都不明亮了，好似有片乌云笼罩在自己头上。
十多里啊！她从家里走到公社的几里路都觉得刻骨铭心，十多里真的很为难她这个小胖纸。
车都走了，还能怎么着 走吧！
在车站买了点吃食，顾明珠只能和大妞往家赶。
日头渐渐偏西，这个时候的天气也开始犯凉，四周举目空旷、荒凉。
冷空气携着冷风不断光临这片荒凉的回村路。
细细的呜咽渐渐清晰。
两个女孩眼里有些许惊愕、恐惧。
这条路是大家进县里的必经之路，虽然有些荒凉，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两人互相抱着对方的手臂汲取些许安全感。
“...小、小姑，你、你听见了吗？”
“...嗯...”
两人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停下脚步有些不敢前进。
“有人吗？...救命啊...”
“救...救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嘶哑，在前方不远处枯黄的草丛传出。
“小姑？！”大妞再怎么稳重也是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她有些犹豫惊慌地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拍拍她的手，心里也有些犹豫。
救？
还是不救？
听声音知道是个男人，自己就俩小姑娘，要是那人是坏人呢？
可是要是那人真的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呢？
这个时间段这条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路过，晚上不如白天还有些热。
顾明珠做不到见死不救，就算这可能是假的。
把挎包交给大妞，在大妞担忧的神色里顾明珠捡起一块大石头。
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你在哪儿？”
声音带着些颤抖的顾明珠分辨不出男人的位置，只好开口询问。
四周寂静了一会儿，男人激动的声音响起。
“同志我在这儿！你小心，这有条沟被草遮住了！我就是不小心掉下来卡住的！”
顾明珠循着声音找去。
一片枯黄的野草被压倒，男人的身影显现出来。
面部朝下，背上背着个竹筐，身子被沟渠卡的严严实实，手都没法伸直。
顾明珠简直惊呆。
这个沟好像为这个大哥量身定制的一样。
手臂加身体，严丝合缝的卡在沟里。
“大妞！大妞快来帮忙！”
顾明珠没法子，只好叫大妞一起来帮忙。
“大哥你膝盖撑地上啊，我俩给你上半身扶起来。”
顾明珠与大妞一人一边肩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把大哥上半身扶起来。
大哥也在时间的流逝里愈发慌张起来。
顾明珠听见大哥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心下了然。
“大哥想上茅房啊？对不起啊，我俩扶不起你来。”
大哥苦笑：“天没亮就出来了，啥都没吃哪来的东西上茅房啊。”
“噢噢，那是饿了吧？”顾明珠挠挠头，从大妞抱着的挎包里掏出了个馒头。
这是在车站拐角里一个大娘挎着小篮子卖的。
玉米面加白面做的馒头，有嚼劲，带点甜甜的味道。
“大哥你先垫吧两口，说不定等会有人来了呢？”
顾明珠伸长了手把馒头递到他嘴边。
大哥没啥胃口，半个馒头都没吃完就摇头了。
“你一大早一直被卡到现在啊？”顾明珠抬头看了看快下山的太阳，有些吃惊。
大哥深叹一口气：“唉，可不是吗，这条路我也不常走，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这种沟啊。”
“八成是电力局挖的。”一直沉默的大妞开口解释：“之前不是一直说要给咱公社弄电吗，这八成是埋电线杆的。”
顾明珠讶异，现在才70年呢，这么快就有电了？
她记得这本小说里没这段啊。
而且泰康县到正和公社的这段路也不是什么好接电的路，要说接电不是应该阳明公社接电更好一些吗？
那里在小说里还算是个富足的公社。
“这可咋办啊，我说了中午就回去，还急着去县里呢。”大哥脸色愈加难看，额头渐渐滴出冷汗。
“咋啦？县里有啥要紧事儿啊？”顾明珠看着他，有些奇怪。
照理卡在这快一天了，再怎么家里人都应该来找找啊。
“大哥你别急，这快到我们公社了，我去找公社民兵来救你。”大妞看他急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站起身子：“小姑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顾明珠也明白自己这体育废跟大妞去只会拖延她的速度，只能乖乖点头，接过挎包看着她往公社方向飞奔去。
顾明珠抱着包盘腿坐下，无聊的和大哥扯闲话拉他的注意力，不让他一直注意时间的流逝。
“大哥背那么多粮食和板栗去县里干啥呀？”
不知道是不是顾明珠的错觉，大哥汗好像流的更多了？
大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这下顾明珠明白了，这副状态不就是不久前她和大妞去小黑市看见的那些卖家的状态吗？
可能有点做贼心虚的心态在干扰这位大哥的思绪，毕竟这时候私下买卖可是犯法的。
大哥被顾明珠看的面色窘迫，不敢转头看她，只愣愣的面部朝下不语。
“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各家有各家的困难，我又不认识你，也没资格笑话你呀。”顾明珠满不在乎地低头扯枯草。
看大哥穿着不错，八成有个体面工作地，所以做这种事情被拆穿才会那么不好意思吧。
大哥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各家有各家的困难，也就我太蠢，每个月的工资都给老娘才会落的自己媳妇儿孩子都保不住...我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