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七章
顾笙怀疑周黎安在模糊问题焦点, 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辆车顾笙从前没见过，不是周黎安在帝都常开的那辆代步车。虽然顾笙不认识的车，但这辆车好像性能特别好的样子。车窗升上去特别降噪, 车厢内安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没有说话。
周黎安侧头看着她，光影照着他半张脸，他的表情和侧脸给人一种宁静的氛围。顾笙犹豫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把话摊开了说。可是摊开了说，顾笙总有一种自己提前带入女朋友角色的尴尬。好像她在吃醋作, 故意跟周黎安求名分一样。
“你别装傻,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顾笙最后还是选择戳穿, 有些事稀里糊涂一次就够了。
周黎安纤长的眼睫缓缓眨动，淡淡地问她：“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意外地睡过几次的关系。”顾笙从来不高估自己, 批判自己的时候非常的冷静且刻薄，“因为我是自己送上门的，你的心里或许还有点看不起我。”
周黎安没有否认, 但也不代表赞同她这种评价：“并没有看不起你, 只是我也在怀疑你怎么看我。”
顾笙呼吸一滞, 抬头看他。
“你的心里清干净了吗？”周黎安不否认自己对顾笙很上头。
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顾笙，他就盯上了这个姑娘。
肤浅一点的解释就是一见钟情。顾笙从长相到身材，到气质, 到脾气, 到性格, 全是他喜欢的。在还不清楚顾笙有没有跟前任断干净的时候, 她说想跟他上床, 他没犹豫就答应了陪她上。这件事在周黎安高傲且自律的人生履历里, 是不应该发生的。
但这件事发生了。不仅发生, 还发生了很多次。几乎每次她来找他，他就陪她上床了。
可是再上头，不代表他会失去理智，周黎安依旧是个高傲的人。因为清楚自己出现的时机并不巧，出现的方式也并不高尚，周黎安很清楚可能会造成的结果。但，他还是横插一脚进来了。周黎安也不掩饰自己对这段关系犀利的认知，剖析的很明白。
“拿我当失恋的缓冲剂用，那么顾笙，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就认真了吗？”
周黎安转过头，勾起嘴角笑容清淡：“你对我态度也很敷衍吧？一旦发现不对就随时撤？”
顾笙的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击中，震得她瞪大了眼睛。
“想要我的心，就得拿出诚意。”周黎安微微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顾笙的下巴，轻轻一个吻印在她眼睛上，“我是个很精明的人。需要你百分百的诚意，才会愿意跟你谈。”
顾笙差点没被他的言论给震傻了。
直到坐在火锅店里，看着他往红油的汤底里面放肉，顾笙才回过神来：“不对！你小子CPU我！”
“嗯？”周黎安拿起茶壶烫了两份餐具，推了一份给顾笙。
“周黎安你太鸡贼了！”顾笙智商前所未有的上升，忽然聪明起来，“说什么我拿出百分百的诚意，你才愿意跟我谈。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你现在态度敷衍？咱俩不是正经关系？”
……他是这个意思？
周黎安挑起一边的眉头，不咸不淡的问她：“我们不已经确定正经的关系了吗？”
“啊？”顾笙感觉跟不上他脑回路，“确定关系？什么时候？”
“去动物园那天。”
顾笙：？？？
“我跟裴燃同时要求送你，你选择了我。”周黎安夹起一块煮熟的牛肉放到碟子里，推到顾笙的面前。然后夹起一大筷子的香菜蘸了蘸酱料，慢悠悠的吃。
“？？？”顾笙怎么不记得裴燃说要送她？那天裴燃不是都没怎么说话。
周黎安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流转。
见顾笙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慢吞吞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顾笙不太理解，皱着眉头疑惑地盯着他。就看到周黎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页面上点动，眼睑低垂着，手机页面的光照着他的脸，他的T字区形状绝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抬头看了顾笙一眼：“你要不要刷一下朋友圈。哦，你点进我的朋友圈看看。”
“朋友圈？”顾笙以前是翻看过周黎安的朋友圈的，笑死，这人根本不发朋友圈。
虽然不是很懂他搞什么飞机，顾笙还是很听话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周黎安的朋友圈很少，只有零星的几条，都是关于十院的公众号文章转发。今天点开，顾笙才发现这人其实是有发私人朋友圈的。虽然不多，只有三四条的样子。但是顾笙把他屏蔽了，不点进去看不到他的朋友圈。顾笙半信半疑地往下翻……
其中很大一条，特别突兀的一条，是顾笙在野生动物园跟大猩猩索菲的合照。
照片中，她被索菲靠着肩膀，不敢动。努力挤出营业笑容的蠢样，没P过，一览无遗。周黎安还特别恶劣地在上面配了一行字：“给动物园捐四件套获得了猩猩一致好评”。
仔细看发圈时间，动物园当天晚上，七点十二分三十七秒。
顾笙：“……”捏妈的！
“官宣过。”
顾笙这一刻特别想把他的脑袋按进油锅里，官你个大头鬼的宣！
“……我答应你了吗？”凌晨三点的火锅店，甚是喧嚣。
周黎安听到这一句才抬起头，眉心凝成了一个结。他看着她，表情不是那么愉快：“不答应的理由？”
“为什么要答应？”顾笙觉得这个人太独断专行了，“你通知过我吗？”
周黎安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她。
“周黎安，本质的问题是，你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顾笙这一刻特别清醒，“你决定了要来住我家，所以你来住了。你决定了要跟我一起，所以你放照片了。这里面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你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不会拒绝你。我跟你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顾笙知道自己很矫情，她从来都不否认这件事：“但是我不图你的钱，不图你的高学历，更不图你家的厚资本。我猜测可能网暴事件你帮过我，但我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并不欠你的。”
周黎安当然清楚，所以他也从来没在顾笙面前炫过资产。
他知道，这姑娘好像不那么爱钱，还死心眼。
“我不信你不懂怎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更不信你不懂怎么尊重人。”顾笙犀利地戳破，“你只是故意欺负我。欺负我脾气软，脸皮薄。”
周黎安沉默了。
顾笙说完这些话，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松开了。
她也不管周黎安怎么想的，夹起碗里凉掉的食物吃起来。半夜好像真的比较饿，顾笙吃了一碟子肉下去还是觉得不够，又让服务员上了一盘鲜切牛肉，用公筷往锅里下。
周黎安勾了勾嘴角，半天吐出一句：“你说错了，你有图我的东西。你图我的美色。”
顾笙咀嚼的动作一滞，抬眼瞪他。
他垂下眼帘，又冷不丁阴阳怪气地冒了一句：“‘顾笙，以后找男人就找这样的，睡一次赚一次’！”
顾笙：“……”这是谢思雨说的，不是她。
“好了，我知道了。”周黎安任由她瞪，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随口敷衍的说了一句。然后默默夹走了顾笙碗里刚捞上来的牛肉，蘸了麻酱：“我答应以后不欺负你了。”
顾笙死鱼眼看他一口吃了肉：“……”你踏马说这句话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两人从三点多吃到凌晨四点半。
顾笙糊里糊涂地被他牵回了自己的酒店。他住的酒店等级就高了，比《风雷》剧组主演的规格都高。顾笙坐在他的床上，看着周黎安边解开衣服扣子边去浴室的背影，开始回忆自己不是跟他结束不正当关系来着，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明天中午她还有一场戏，顾笙考虑直接回剧组的酒店，还是睡到明天早上再回。
她正在犹豫，浴室里传来周黎安的声音：“帮我去行李箱找件内裤。”
顾笙：“……你觉得合适吗？这个要求？”
“女朋友新官上任，不应该负责一点吗？”里面传出一声促狭的笑，清清淡淡的。
顾笙：“……”
周黎安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可以。”他的嗓音悠悠闲闲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那我就这么出来了。”
顾笙听到门咔哒一声锁开的声音，立马弹跳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明明该看的都看过了，还是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受不了刺激，“等等！你等等，我现在给你拿进去，等我三秒钟。”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找到周黎安的行李箱。
不到三秒钟，找到了他的贴身换洗衣服。生怕他真的不穿衣服直接出来，顾笙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内衣送进去。
等冲进去，看到周黎安围着浴巾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半身虽然是赤着的，但下半身围得很到位。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蠢。这个房间除了他就是她，他光着身体出来自己找衣服，跟她把内衣送进去看他光着身体洗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过很快，顾笙就发现了区别。周黎安弯腰直接把她抱进了浴缸。
把人抱到洗漱台上的时候，周黎安一边吻她一边提出要求：“把你朋友圈不三不四的人删了。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那些关于别人的矫情朋友圈也删干净。”
“等一下，等一下。”顾笙觉得不对劲，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特别的敏感，“你跟我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该不会是为了更合理的睡我吧？”
周黎安眨了眨眼睛，身体倚着柜子，半直了身体垂眸看她。
这无辜的表情看得顾笙火气直冒，“我需要慎重考虑。”
说完，推开他跳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黎安追上去，但顾笙已经跑出了门。他身上只围了一件浴巾，追到门边就停下来。顾笙已经进了电梯，电梯叮地一声关上，周黎安立马回头去拿手机。
打顾笙的电话还是占线状态，他才想起来，顾笙还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正好二世祖群那群夜猫子也没睡，欧阳霖和郭荀几个没事干大晚上的水群。周黎安估计是脑抽了或者是被顾笙变幻不定的态度给搞蒙了。居然破天荒在群里问了一个问题：“分隔两地的情侣会不会因为奇怪的理由闹矛盾？女朋友脾气阴晴不定正常吗？”
这个问题突然问出来，群里都静了十秒钟。
欧阳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两只手空出来揉眼睛，还夸张点了眼药水。看清楚问问题的人是周黎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万年寡王的黎安哥，你居然交女朋友了？！”
“等等不对，你真交女朋友啦？”
“那，那惜君姐怎么办？”
“嗯？”周黎安不懂这事儿跟袁惜君有什么关系，她该怎么办怎么办，“算了，没事。”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这群人的。笑死，这群人懂什么，一群没节操的浪荡子。
正准备退群，常年潜水的江陵忽然发了一个截图。
周黎安点开看了。
是某乎一个关于异地恋的提问。
问题是：异地恋一般能够长久吗？
下面一个将近七万的高赞回答：只要两个人相互信任，四个人都会平安无事。
周黎安：“……”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