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乌鲁克特异点
吉尔伽美什的这番话语, 无异于承认恩奇都的推测是真的了。
“吉尔，你的千里眼到底看到了什么？”恩奇都轻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三神同盟所带来的紧迫感, 吉尔伽美什在半梦半醒中, 在石板记载下了未来预言，那石板被称为天命石板，让吉尔伽美什能够为了日后的战争提前准备好各项工作与事宜。
吉尔伽美什没有开口, 恩奇都却笑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吉尔伽美什也会有不敢开口的时候吗？”
“本王也不太记得了。”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回复道。
“半梦半醒时记载下来的天命石板被本王丢在库撒市了，现下记得的也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未来梦境的残像罢了——并不一定会发生。”
“库撒市……我记得那里是‘伊里伽尔’庇佑的城市。”恩奇都若有所思，不由得喃喃自语道，“那么他会出现在乌鲁克, 是为了提醒我们吗。”
“谁知道呢。”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不过看来库撒市是必须要走一趟了。”
“我去吧。”恩奇都还未说完，便被吉尔伽美什打断了：“你不能去, 冥府克制着所有神性, 即便是作为天之锁的你进入了冥府, 恐怕也不会是‘伊里伽尔’的对手——放心吧, 本王心里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金发的贤王嘴角勾起了一个冷酷的弧度：“是时候让那家伙加班了。”
好不容易从工作中获得片刻喘息的太公望打了个喷嚏。
去往库撒市寻找天命石板的工作自然是交给了实力足够、机动性又强的迦勒底御主与亚从者，藤丸立花对这份工作毫无意见, 即便西杜丽已经告知了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危险, 可对于橘发少女而言，比起危险所带来的疼痛, 她更无法忍受自己对有可能救下来的性命视若无睹。
坚强开朗的少女不是会推拒害怕的性子，藤丸立花坚定地点头, 正打算带上玛修和安娜出发时, 吉尔伽美什又道：“只有你们三个人上路太危险了, 带上这家伙吧。”
太公望满脸无奈地被推了出来，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惊讶看来的藤丸立花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哈……感谢王的信任，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旅途，就麻烦你们多多指教啦。”
“他没问题吗？这家伙看上去和梅林一样，真的靠谱吗？”
安娜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太公望，看向了吉尔伽美什王，认真地询问道。
“嘛，虽然的确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如果要去库撒市的话，这家伙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吉尔伽美什王断然道，“出发吧杂修们！将本王的天命石板带回来，让这场战局胜利的天秤向乌鲁克倾倒！！”
“是！”藤丸立花也被激励到了，她用力地点头，干劲满满地准备出发了。
库撒市说远也不远，藤丸立花、玛修和安娜便决定走过去，然而太公望在出了城门后，便坐上了召唤出来的坐骑四不相，轻松地飞在了半空中，节省了不少体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兽四不像吗？”藤丸立花好奇地凑近打量了一番，那头“果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像诶。”
橘发少女的话语逗乐了太公望，他笑着出声道：“四不像其实是错误的说法，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四不相】。”
这头四不相麟头豸尾体如龙，足踏祥云彩光，模样威风凛凛，在藤丸立花靠近时目光如炬，但是当太公望拍拍它的头顶时，又温驯地低下头来。
太公望体贴地配合着三位少女的步伐，有些无奈地说道：“抱歉了，四不相比较认主，不会背上认定之外的人。”
“我明白的。”藤丸立花笑着说道。
这种神话生物一般而言都有着自己的傲气，说不准还能在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来，单独以某个阶职现界呢，那不愿意载上外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结果。
“不过四不相认定的人啊……除去太公望先生，和元始天尊大人外，应该也没有了？周文王和周武王，也不行吗？”
藤丸立花带着好奇地询问道。
毕竟她对于中华系传说还是有些兴趣的，在见到传说中的本尊后，会有这样的提问也不奇怪，况且这个问题也并未触及到太公望的隐私与底线。
再加上此次特异点的攻略，恐怕还真正需要藤丸立花的穿针引线，太公望思索了一会，开口回复道：“不，除去我与元始天尊师傅外，还有一位存在，是四不相所认可的，同样也能骑上四不相。”
不过太公望并未说那位存在是谁，只是淡淡地微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怀念，目光悠远，藤丸立花没有打扰太公望的回忆，敏锐而体贴的少女们选择留给太公望独自怀念的时间。
在太公望遇上那位神明时，他不过还只是一位不出名的钓鱼翁，被元始天尊大人赶下山后，浪荡于山迹市井之中。
太公望自认为自己也见过不少人类、妖魔、神灵了，但在遇上那个存在，遇上摩罗伽时，依然被那份美丽与强大所震慑。
由好奇与震慑而起的那份探究，或许便是恋心的起始，不过太公望明明有预感自己不能动心，却依然无法控制那被吸引的本能。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英灵座感受到摩罗伽的气息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个异国他乡现界。
再遥远的路途也有走完的一天，况且迦勒底一行的目的地库撒市距离乌鲁克其实并不远，如果没有平原上魔兽们的阻挠，或许此刻她们早就抵达了。
“这就是库撒市吗？好安静……”
玛修环顾四周，低声说道。
“不对劲，即便再怎么安静，不会连虫鸣也没有。”安娜警惕地说道。
“大家小心一点。”藤丸立花提醒道。
众人分散去查看情况，以及搜索天命石板，而映入到藤丸立花眼帘里的是，不知为何仿佛只是睡过去的库撒市人民，就好像只是因为太累了，而趴伏在桌上、或者是地板上小憩一会，但是他们的身躯没有一丝起伏，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甚至来不及逃走，瞬间便被夺走了性命。”太公望总结道。
库撒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对于天命石板在何处，她们却完全没有丝毫头绪。
眼看着天色已经快要黯淡了，入夜的库撒市可是相当危险的存在，就好比不带任何武器进入到布满魔兽的原野中一般。
正当藤丸立花犹豫着是否该撤退时，她却在踏入某个区域时眼前一花，当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疼痛稍微停歇一点时，原本还有着明亮光线的夕阳已经彻底消失，出现在橘发少女眼前的，却不是库撒市了。
放眼望去，黝黑的大地与天空中，闪烁着美丽的淡蓝色光芒，在往下蜿蜒的石板路两侧，还能看到一些笼子，而笼子中则漂浮着一些淡蓝色的光团。
“好漂亮……”藤丸立花忍不住低声说道，下意识地靠了过去，想要看清楚一点。
毕竟骤然到了这么黑暗的地方，想要靠近光亮，是人类向往光明的本能。
“这是被保管在枪笼之中的灵魂，冥府之主伊里伽尔将自己所看中的灵魂千万年地保存在里面，就连死亡也无法拯救祂们。”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藤丸立花循声望去，看到了曾经在乌鲁克城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
“这里是死人的领域，没有受到邀请的活人是不能前来的。”而随着老人的话音落地，藤丸立花背后一寒，她顺从本能地向前倾倒，在地面上滚了几圈，随后稳住身体，背脊微曲，单膝跪地，让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力量进行反击或者逃脱。
“这些是……骷髅？还是死尸？”藤丸立花喉咙干涩，生冷地作痛着，那些朝自己缓慢走来的死尸似乎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十分不满，拿着武器试图将她留在这里。
“你们所要寻找的天命石板，在冥府之主伊里伽尔的手中。”
老人陈述道。
“即便如此，你们也依然决定要去寻找吗？”
“这是当然的！”藤丸立花坚定地回复道。
“是吗。那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回到地面上吧，迦勒底的御主啊——带上你的同行者，那名黑发的远东道士，他拥有着最适合对付‘伊里伽尔’的强大武器！”
追击橘发少女的死尸们被老人所阻拦，藤丸立花拼命地向着高处跑去，脑海里将老人所讲述的话语紧紧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当藤丸立花隐约看到了光线时，她的视野一花，而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的是玛修担忧的眼神。
“前辈，前辈你还好吗？”
从玛修口中得知，自己居然晕倒过去了，而且呼吸和心跳也都消失后，藤丸立花若有所思，并且简明概要地将自己方才的遭遇讲述出来。
“天命石板居然在冥府吗……”玛修叹息一声道，“我们该怎么去冥府寻找啊……而且伊里伽尔是神明吧？他真的会愿意把天命石板交给我们吗……”
“看来只能去冥府一趟了啊。”太公望寻思了一会，出声道。
“唔，看来终于到了我帅气出手的时候了。”太公望眯着眼睛微笑起来，而他这幅轻松的态度，也让紧张难过的少女们松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是在以往，对上和梅林性格有些相似的太公望，会让安娜觉得头疼，但是这两个人同样在危险的时候，也能给同伴带来可靠的感觉——不过安娜是绝对不会说的，不管是对梅林还是太公望。
黑发的中华道士手一抬，璀璨的光芒在他的掌心里汇聚着，藤丸立花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那光芒汇聚处，好奇地想要看清楚那传说中的打神鞭到底是何等的神异华美。
只是当光芒彻底消散，打神鞭的真貌也彻底显露时，无论是满怀期待的藤丸立花，还是暗自松气的安娜，又或者是单纯的玛修，都无法遏制地发出了一声惊叫：“——这不是钓鱼竿吗？！”
“啊哈哈哈，是啊、咳咳，当然不是，这可是传说中上打神明，下打昏君的打神鞭！”太公望原本还想调皮一下，不过在面对着那冰冷刺过来的目光时，他轻咳一声，迅速地改口了。
传说中的打神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可是相当强大可怕的神器，但是在太公望的手中，却变成了钓鱼竿，因为在另一端上连着的鱼线和鱼钩，已经明晃晃地告诉藤丸立花一行，太公望到底把这样的神器是怎么当做钓鱼竿使用了。
“只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时候拿来钓钓鱼而已啦，说起来的确打神鞭钓鱼还挺好用的，每次都能钓上不少的鱼呢。”太公望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护，不过看少女们将信将疑、或者干脆就是‘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目光，就知道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多低了。
“好了，大家稍微退开一点，我要使用打神鞭了——这武器可是不择对象的，用这个砸碎头盖骨的话，大多数的敌人都会直接死亡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如果没有不死性的话，头颅骨被打碎，大部分的生物都会直接死亡吧！
藤丸立花在心里吐槽道。
太公望抓握住了打神鞭，手腕一拧，原本附着在打神鞭上的鱼线和鱼钩应声脱落，仅仅留下杆身，注入魔力后，原本不怎么起眼的打神鞭宛如褪去了一层尘壳，变得绚烂明亮起来，那上面隐藏的符印也被一一激活，闪耀着让人看久了会头晕脑胀的繁复花纹。
那些花纹又好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静静地展现着那源远流长文化的厚重底蕴。
“嘿——去吧！”太公望扬起打神鞭，虽然那姿势让人很想吐槽怎么这么像钓鱼佬的抛钩，但是当打神鞭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让天地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甚至让藤丸立花等人不得不努力维持身体平衡，以免狼狈地摔倒在地时，恐怕只有这样才能亲身体会，那传说中的神器到底有多么强大可怕了。
伴随着飞扬起来的厚重尘埃，大地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坑洞深不见底，仿佛被直接挖出来一样，从洞中散发出了淡淡的寒意。
“好了，这下面就是冥府了。”
太公望收回打神鞭，语气轻快地说道。
“这就是神代吗……冥府和人间也居然这样就能抵达……”藤丸立花敬畏地感慨道。
“你们要小心，冥府是神明的领域，进入后迦勒底虽然能继续观测到你们，但无法与你们通讯，更没办法给你们提供帮助了。”罗玛尼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
“放心吧医生，有玛修、安娜陪着我呢——啊，对了，还有太公望先生。”
藤丸立花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是顺带的那个吗。”太公望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看模样其实并不在意，如果有了解他的英灵站在这里的话，恐怕会看得出来，现在的太公望处于一种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期待状态中。
众人沿着那幽深的坑洞往里面走，越往下便越是能感受到寒冷，即便有魔术礼装的保护，藤丸立花也难免觉得吃力起来。
越往下走，原本的坑洞便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黑暗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蓝芒，这样幽暗的景色的确是只有冥府才会拥有的。
而石板路也即将抵达尽头，挡在藤丸立花一行去路上的，是一面刻着繁复花纹、无比巨大的石门。
“提问——”苍白冷淡的声音回响了起来。
“看来这里是需要回答，才能通过的门扉啊。”
藤丸立花低声道。
“什么是永恒？”那苍白冷淡的声音询问道。
这个问题让藤丸立花一行都怔忪了一下，因为说实话，问题并不算困难。
方才还在紧张焦虑着万一门扉提出了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该怎么办，但是在听到问题后，也难免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细细思索，就会发现，想要回答好这个问题却也十分困难，难在她们回答的不应该是自己所认为的答案，而是冥府之主，伊里伽尔内心中的答案。
藤丸立花思索了一下，随即清朗地开口回复道：“死亡——即为冥府之主伊里伽尔，才是永恒。”
她的回复明显取悦了冥府之主，一声淡淡的轻笑响起，随后那扇石门为她们而敞开了。
但是在一段向下的路途之后，又一扇石扉挡在了藤丸立花的面前。
“这就是冥府的七扇门啊……看来要想抵达到伊里伽尔的面前，还需要回答六个问题啊。”玛修小声地将这一情报告诉了藤丸立花。
七这个数字在神话之中都有着十分重要的含义，无论是冥府的七扇门，还是七天创世神话，都与‘七’有着莫大的神秘联系。
“什么是无尽光辉的主人？”第二扇石门如此询问道。
有了上一扇门回答问题的经验，接下来众人都有些熟悉了，但是‘无尽光辉’冥府之主却怎么想怎么无法和这个形容词搭上关系。
但藤丸立花也知道，在神明面前说谎，尤其是正体不明的冥府之主面前，可不是什么明哲保身的念头。
“金星与晨光——伊什塔尔是无尽光辉的主人。”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太公望，他看向了门扉，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门扉也应声而开，冥府之主‘伊里伽尔’似乎并不介意太公望说出的答案并不是自己。
“什么是一切智慧与知识的主人？”这是第三扇石门所问出的问题。
“天之主安努，是一切智慧与知识的主人。”依然是太公望若无其事地回复着，而石门同样应声而开。
藤丸立花与玛修有些不明所以，但安娜却是微微地眯起眼睛，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看来‘伊什塔尔’、‘伊里伽尔’、还有‘安努’和她是类似的存在，正如同安娜是幼年的‘美杜莎’，而魔兽女神‘戈耳贡’是因为发狂而吞下了姐姐们的蛇发女妖一般。
骤然察觉到了这样的秘密，安娜也有些头疼起来。
“什么是众生存在之根本？”这是第四扇石门的问题。
“众生存在之根本……空气，水，大地？”玛修喃喃自语着，“不，不对，冥府之神所问出的问题，应当没有这么简单。”
“回——答——是——？”众人在这个问题前停留了一阵子。
“是世界，唯有世界存在，众生才能存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藤丸立花，虽然她看似不假思索的回答更像是脱口而出，可这个答案明显取悦了门扉的主人。
“什么能得到‘我’的宠爱？”这是第五扇石门。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吧。”太公望说道，“一切光辉而美丽的灵魂，都将得到‘您’的宠爱。”
在场之人中，没有谁比太公望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尔等前进之路是正确的吗？”终于来到了倒数第二道石门前，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众人都振奋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否正确……或许以我的身份和知识而言，也无法断言……但是我所选择的这条路，得到了无数人的馈赠，而我也想将这些馈赠去赠给下一个人……这便是我的正确！”
冥府之主这一提问带着若有似无的暗示，藤丸立花在仔细思索后，以这些时日的冒险和积攒的经历，道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倘若付出再多的代价和努力，也只能得到更坏的结果，是否还会选择前进？”终于，这是最后一扇石门了，而迦勒底一行，也能够看到在这扇石门之后，那孤寂冷清的冥府神庙。
只要答对这扇石门提出的问题，她们就能见到冥府之主，‘伊里伽尔’了。
“竭尽全力也不想放弃！”藤丸立花和玛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在意识到对方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时，两位少女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曾经旅途中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正是因为那些积攒下来的经历，那些紧张而刺激的冒险，那些幸运收到的馈赠，那些相遇的缘分，造就了此时的藤丸立花与玛修。
石门应声而开，为藤丸立花等人敞开了通向冥府之主殿前玉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