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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神树菩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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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落在了鞭伤旁的肌肤上, 和那些清凉的药膏一起,仿佛真的驱散了那烧灼般的疼痛的,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被珍惜对待的感觉。

滚烫炙热, 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这种感觉真奇怪。

她明明是个元婴期的修士, 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人当做需要被照顾的对象。反而,她总是要站出来挡在别人前面, 疼要忍着, 痛要咬牙,她永远清楚自己是别人的支柱。

长此以往, 她身上缺乏许多应有的特质。

她受过很多次的伤,是个很能忍的人;

但是今天,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要叫她闷哼出声。

脊背和腰窝又是那样敏感的地方,比起如同被细麻麻的电吻过一般的酥麻,痛似乎来得更容易忍受一些, 尤其是这魔头流水般的黑发落在她的背上,凉丝丝又撩人, 仿佛冰火两重天。

他滚烫的气息铺面而来, 声音低哑地抬头问她道:“还疼么?”

她把脸侧过去不叫他看见:“燕燕!我本来就不疼。”

他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胛骨上,她闷哼了一声, 抓紧了柔软的棉被。

“不疼?”这魔头冷笑着威胁道, 语气非常危险,“下次你伤到了哪里, 本座就亲哪里。”

“这里、这里,本座都要亲。”

他的手指下滑, 捏住了她的臀, 危险地眯起了丹凤眼:

“你要是伤到了这里, 本座也要亲。”

她浑身一僵,只觉得从被他捏的地方一路火烧到了脑袋。

好一会儿,她扭头瞪他,怒道:

“燕燕,你那日在斗兽场那般,我也不曾这样过分!”

这魔头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懒洋洋地眯起了丹凤眼:

“本座不让你亲了么?你要亲哪里,本座说不许了?!”

“本座那日还准备让你打几下,谁叫你舍不得打!”

岁:“……”

她七窍生烟,干脆抱住了枕头,往床上拱了拱,他却把她一按,瞪她:“别乱动!”

他脾气这样差,还暴躁,丢出去肯定没人受得了这样的一只魔!

她这样想着,可是明明刚刚还是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发挥了作用,还是残留其上细碎的吻,她渐渐地不觉得难受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神树原的夜晚,飘着一种让人宁心静气的草木清香。

她依稀感觉到了他一直坐在她的旁边,安静又沉默地守着她。

这只魔总喜欢守着她睡觉,像是守护着宝藏日夜不肯闭眼的巨龙。

从前他这样看着她,总让她想起明月山那只时常来的小狸花,半夜的时候炯炯有神地在床边盯着人类睡觉,眼中偶尔还会发出绿光;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渐渐习惯了这只魔的注视,就算他一直看着她,她也能快速进入睡眠。

早上起来,神树原下雪了。

窗下,是宁静的雪景。

阿源送早食来的时候说:

“神树原从没下过雪。”

这种气候的异常改变,就是神树原,末日来临的征兆。

但是神树原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害怕,比起水云天其他地方的人惊慌失措,他们不过是抬头惊讶下雪了,阿源的语气也只有惊讶和欣喜。

朝今岁背上那种烧灼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如果不是金钟护体,这伤恐怕会伤及脏腑,哪里有那么容易愈合?

她要起来:“我去看看朝照月。”

他冷笑:“你给我乖乖躺着,他要是死了,我给你从轮回里面把他的魂抓回来。”

她突然间想起了凄惨的夙流云的残魂:“……”

她被迫给那魔头按在了床上又上了一回药,给她绑好了绷带,让她等药膏吸收了再起来,还派了一个狱监小眼睛专门守着她。

既然补天石在,一时半会儿天也不会塌下来,她干脆进入了识海,打开了《昆仑剑诀》。

她将前四重融会贯通,并没有在朝太初的对战当中落入下风,朝太初想要她的命,还早得很;

但是朝太初如今跳到了元婴大圆满,实力暴涨,还多了一个很棘手的雷蛇剑诀。

她手上,能够直接硬抗朝太初雷蛇的,只有寒霜境。

千钧、疾风、随心三重,都是帮助她将昆仑剑运用得快、准、狠;金钟是护身之法;算来算去,前世今生,只有寒霜境是她的杀招。

她的一剑霜寒、寒霜小剑,更像是一种群攻的杀招,对单体的杀伤力,并不及朝太初的雷蛇。

她这样想着,就听见了剑灵的一声冷笑。

剑灵:“不及雷蛇?”

她踏入了祖师爷的小课堂。

这一次,她一踏进去,就仿佛进入了冰天雪地。

小金人站在了她的对面,二话不说,一剑挥了过来!

那剑气,就变成了一道巨大的冰刃!

寒光一闪,速度快到她只觉得身体一凉!

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身体被冰刃穿过,然后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原来是脑袋直接被切飞了出去。

她猛地从床上睁开了眼,低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头还在。

这昆仑剑的剑灵,似乎有种攀比心,平时就阴阳怪气的,此时哼道:“不及雷蛇?”

什么叫做杀招?

抽中你,还能叫你活蹦乱跳的,叫什么杀招!

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顿时明亮无比!

*

她发现燕雪衣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顿时担心朝照月那边是不是出了问题。

如今背上的伤已经缠上了绷带,她就干脆披上了大氅,绕开了挂在床头呼呼大睡的恶蛟狱监小眼睛,朝着水婆婆的居所的前去。

然而她终究是多虑了。

朝照月的确是伤了心脉,但是水婆婆的医术了得,又有菩提子这样的神物,所以朝照月虽然还不能下床,却也已经醒过来了。

但是他一醒过来,就对上了刚刚来探望他的燕雪衣。

要说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想不到此人是谁就有鬼了。

朝今岁推门进来,就感觉到了气氛极其诡异。

“一个路过的热心好人?”

“一个姓燕的不知名修士?”

床上的朝照月:“原来魔尊热心又友好,乐于助人?”

魔尊:“本座的确喜欢助人为乐,前些年杀伐过多,就喜欢日行一善。”

两个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听见开门声,一人一魔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她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捂着胸口还要坐起来冷笑的朝照月;

又看了看喝着茶的魔尊;

她退后了一步,把门一关,施施然掸了掸衣服,走了。

看来朝照月好得很,还能爬起来吵架,不用去轮回道里面抓他的残魂了。

她脚步一拐,去隔壁找到了水婆婆。

她坐在了水婆婆的对面:

“婆婆,朝照月现在怎么样了?”

水婆婆:“想要顶住水云天,哪里有这么容易?他这是伤了心脉了。不过,水云天有菩提子,慢慢养养,还是可以调养回来的。”

她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对于修士而言都没有大碍。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婆婆,我娘是神树族的人么?”

她问得镇定,可是攥紧的手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的紧张。

许久后,苍老的声音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答案不言而喻。

她又问:“那水云天外面的许家,又是怎么回事?”

水婆婆本来很慈祥的一个老太太,一听说“许家”两个字,语气就变了:

“还不是你那个爹!”

水婆婆拍了拍桌子:

“他表面上装得好,却嫌弃我们阿菩没有家族、没有身份!”

“还不是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昆仑剑宗的宗主,娶我们阿菩是纡尊降贵!”

“他不愿意丢这个面子,就将阿菩记在了许家,当做许家的养女出嫁!”

水婆婆冷笑:“至少许家是天赐府的首富,说出来比一介孤女好听些!”

朝今岁沉默了,却并不意外。

她垂下了眸子,心中一片冰冷。

她早就知道了朝太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前就嫌弃她和朝照月是“凡人之子”,当初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奇怪。

水婆婆却不愿意再说,摆摆手:

“都过去了,说起来只叫人白白生气一场,你的伤还没好,先去休息吧。”

见水婆婆抬步就要走,一直很安静的朝今岁突然间抬头,叫住了她:

“水婆婆,我娘她真的是难产死的么?”

水婆婆身形一顿:“你爹说,是难产?”

她冷笑了一声:“阿菩怎么可能因为区区难产死掉!”

她手中的拐杖愤怒地敲了敲地板:

“要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就去问你那个爹是怎么害死她的!”

朝今岁一愣,漂亮的杏眼一眯:

“婆婆,你说什么?”

“我娘,是朝太初害死的?”

水婆婆却再也不愿意和她再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

这小老太太,一出门那拐杖就像是个摆设似的,一下子健步如飞,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要追上去,却被阿澈给拦住了。

阿澈是大祭司水婆婆身边的侍女。

她朝着朝今岁笑了笑:

“水婆婆说,既然你来水云天是为了朝照月和阿菩,如今朝照月已经找到了,婆婆让我带你去见见阿菩。”

听说要去见她娘,朝今岁到底是没有去追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健步如飞的架势,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她。

神树原里今日下了雪,一排排的木屋就像是撒上了糖霜,她们离开了这美丽的小村庄,来到了一片平原。

只见皑皑的白雪上,一朵朵紫色的花开遍了整个原野,在雪地里仍然招展着花瓣,热情又生命力极为旺盛。

阿澈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神树族的墓地。”

“每一个神树族人陨落,都会埋葬在这片原野之上,每一朵紫灵花,就是从神树族人的尸骨伤的开出来的花。”

阿澈带着她来到了小路的尽头:“阿菩就在这里。”

阿澈离开了,只留下了朝今岁一个人在这里看了许久,她披着大氅,背影显得很是孤寂。

系统忍不住出声:“节哀。”

她说:“我不难过。”

系统:“不要强撑!”

她说:“我没有强撑,我在找我娘。”

刚刚阿澈随手一指,就有一片花,好几十朵,她都来不及难过,就在很认真地思索:

到底是圆的那朵是她娘,还是扁的那朵?

系统:“……”

但是下一秒,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掐走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朝照月:“这什么花,怪好看的。”

朝今岁:“……”

下一秒,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又掐走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大魔头随手一扯:“你在这儿做什么,这几朵花有什么好看的?”

岁:“这是我娘。”

刚刚捏碎小花的朝照月一僵。

大魔头辣手摧花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立马试图把花重新装回去。

*

回去的路上,本来还横眉冷对的朝照月:“我真该死。”

大魔头看了一眼前面少女的侧脸:“我也该死。”

两个都该死的人都丧失了吵架的资格,早上的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也消失了,诡异地保持了短暂的和平。

朝照月又有些狐疑道:“我在神树原住了那么长时间,水婆婆一直不肯和我讲阿娘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听过神树原有什么紫灵花的墓地。”

朝今岁转头看了他一眼。

朝照月立马低头:“我真该死。”

不过,这事的确有种说不出来的蹊跷。

哪有随便指着一片花丛说那是你娘的?连具体是哪一朵都不说清楚,这也太随便了,难道神树族人自己上坟的时候不会认错么?

大魔头突然间说:

“想知道你娘到底是不是埋在那里,本座有个办法。”

她的脚步一顿。

她突然间想起,魔神掌管修罗道,肯定有寻觅亡者的办法。

他对朝照月说:“给本座一滴血。”

他的手心出现了一点业火。

业火可以烧灼灵魂,本来就是亡者之火,要顺着血脉的气息找到亡灵并不难。

喂了一团业火一滴血后,这点业火就像是萤火虫一样,朝着神树原飘去。

那业火在原地停留了一瞬间,又很快朝着紫灵花的花丛飞去。

朝今岁转头看了他一眼。

魔:“……”

魔:“本座该死。”

但是那业火只是在紫灵花当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朝着空中飞了过去。

朝今岁抬头望去,却看见了那一点业火,飞向了——

几乎占据了整个水云天的菩提神树!

朝今岁的视线猛地顿住了。

她喃喃地念道:“阿菩……”

三人一起抬起头看向了那棵巨大无比的神树。

阿菩——

菩提的菩。

神树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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