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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旁听(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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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时候, 闻人蔺的忍耐力强得不似正常人。

即便偶尔放下身段的侍候,他的双掌亦是习惯于掌控一切,垂下的目光深暗而冷静。

赵嫣说过不太喜欢他置身事外的样子, 那般衣冠齐楚深沉凝望的模样, 使得她平白生出一股近乎羞耻的狼狈。

但这回不同,闻人蔺支棱着一条长腿斜倚, 雪衣松散,一手随意搭在膝头, 一手揽着赵嫣的腰, 垂眸细细的吻咬着。

殿中黑暗,只辨得出模糊的物影轮廓。

赵嫣想借着月光看看闻人蔺此刻的神情, 却蓦地唇上一痛,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认真点。”

“……”

赵嫣掌心烫出细细热汗,半晌,方咬唇艰难道,“不行, 我捋不……”

“本王侍候殿下之时,并未闲着手。”

闻人蔺抬起搭在膝头的手,只一掌便轻松包住赵嫣的双腕, 教她正确悬笔。

“殿下聪慧。”闻人蔺在耳畔夸她。

黑暗中触感被无限放大, 赵嫣手臂酸得不行, 刚要开口偷懒罢学,唇舌就被尽数堵住。

一个强势而缱绻的吻, 她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想要推开他, 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桎梏在他掌心, 那杯酒即刻化作热汗渗了出来。

赵嫣不知过了多久, 闻人蔺才松开她。

她唇瓣艳若滴血,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来般,只能徒劳地依靠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小口喘气。

身边一阵窸窣的声响,闻人蔺起身,在黑暗的殿内穿梭自如。

再回来时他已穿好了官袍,收拾妥当,手里提着一壶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茶水。他以凉透的茶水浸湿棉帕,拉起赵嫣纤白的手,慢悠悠为她擦拭干净。

晦暗中他齐整的官袍呈现出沉重的暗红色,而当他抬起眼来,深刻俊美的眉目就被这身暗红衬出了十分颜色。

“殿下将本王的衣裳下摆打湿了。”

他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夜色也盖不住赵嫣脸颊的霞色,她不自在地蜷了蜷指尖,随即被闻人蔺轻而强硬地摁住,棉帕擦拭过后的湿凉带走了指间的酸麻潮热。

他道:“殿下披着别人的皮,身边难免有些狂蜂浪蝶。可这些事,只能来找本王,听见不曾?”

“这会儿不要我保持清醒了?”

“让殿下别对本王有过多期许,不代表躲避本王。殿下领悟有错,怪谁?”

“左右都是你有理。放纵自己,却为难别人。”

闻人蔺这样的人,够强也够狠,更遑论还与他纠纠缠缠经历了这么多,要平常心对待还真有些难度。

或许知道了他的想法,就能明白他那些不讲道理的矛盾从何而来。

赵嫣索性抬眸,问道:“我一直猜不透,太傅到底想做什么呢?”

闻人蔺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凝望着赵嫣思索不语的面容,反问道:“殿下可曾想过脱下这层伪装,去过长风公主该有的平静生活。”

赵嫣一愣。

雍王父子伏法,许婉仪肚里那个才四个月,新政未施,皇族无后……她想象不出若是自己此时抽身离去,等待大玄的将是什么。

“想过,但不是现在。”

赵嫣侧伏在罗汉床上,少年袍服下身形曲线一览无余,坦诚道,“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何况‘交战顺利恐有诈’,这是太傅教的。我总觉得有何处不对劲,需弄清楚。”

闻人蔺轻笑,蛊惑般道:“这些本王可以为你做。殿下只需收心,将自己交予本王。”

赵嫣借着月光打量闻人蔺,试图辨别他此言真假。

“我不要。”

她压了压唇线,清晰且清醒道,“我不要将性命交到旁人手中。我只属于我自己,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

意料之中的回答。

闻人蔺看着她尤为清亮的眼眸,不禁抬指,按了按她眼尾那颗艳红的小痣。

“本王就喜欢殿下这股柔中带韧的气性。”

他俯下身,于她耳畔低语,“直教本王想将殿下揉入怀中,狠狠欺负。”

赵嫣倏地瞪大眼,拢着衣裳道:“你不会还想……”

“王爷。”

殿门外张沧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些许难言的局促,“皇上请您去太极殿。”

闻人蔺将潮湿的棉帕置于小桌上,捞起束胸重新为赵嫣裹上,问道:“殿下是回宴上,还是东宫?”

“东宫。”

赵嫣毫不迟疑,抬着手臂闷声道,“我现在没力气……”

“没什么?”

闻人蔺打好束胸的结,故意问。

“没力气!”赵嫣只好忍着臊又说了遍。

闻人蔺愉悦地低笑起来,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殿下这体力有待改善。”

笑着,他又道,“下次本王教殿下一套简单的剑法,既可强身益体,亦可防身。”

赵嫣默然。很好,这下没理由避着他了。

“殿下在此休憩片刻,自会有人来收拾干净。”

闻人蔺替她仔细系好玉带銙,这才抬掌揉了揉她的发顶,直身离去。

开门关门的声响,闻人蔺于殿外吩咐:“殿下酒醉,备车送她回东宫。”

不稍片刻,流萤提灯推门进来,唤道:“殿下?”

“别点灯。”赵嫣脸皮薄,生怕她看到点什么。

榻上还潮着一小片,万幸铺的是玉簟席,过会儿也就干了。

赵嫣坐起身子,捻了捻指尖道:“去打盆清水来,我再洗洗手。”

流萤提灯依言退下,关上门,殿中又陷入一片安谧的暗。

赵嫣屈腿倚在罗汉床上,手臂搭着围屏,指尖在月光下泛着纤白的柔光。掌心磨得通红,仿佛还残留着异样的触觉,她不由捏紧了手指,将燥起来的脸埋入臂弯。

怎么回事,为何每次都会用这种方式泯恩仇?

关键是她还挺……真是莫名其妙。

正想着,窗外传来了一阵轻而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赵嫣不觉竖起耳朵。

一个略显仓皇的低沉声音道:“自黄真人死后,主子没了耳目,传递消息都只能借宴会的由头。”

“黄”是神光真人的俗姓,“主子”又是谁?

赵嫣下意识一紧,悄悄起身,扶着罗汉床的靠背伸指,小心地于窗扇上戳开一个不明显的小洞。

狭窄的视野中,可见□□一片假山石路,石子被月光照得发白。

一名道士模样的男人执拂尘而立,背对着赵嫣的方向同另一人交谈着什么。而另一人则隐在假山后,连一丝袍角都未露出,看不出身份。

不知说了什么,先前那人又道:“放心,待许家那位取得陛下信任,将比黄真人更好用。”

交谈毕,他竖掌屈起拇指和食指,低声念了句什么。

赵嫣太熟悉这个手势了!当初在锦云山庄的密室中,炸丹房的那名女冠便是如此行礼,念叨着什么“神光降世,无量仙师”……

神光教还在猖獗?“姓许的”是指许茂筠?

赵嫣对着窗扇跪坐,正凝神沉思神光教的用意,就被流萤开门的声音吓得一跌。

流萤忙躬身请罪:“奴婢该死,忘了叩门。”

“是我走神了,不怪你。”

赵嫣挪身坐在罗汉床边,仔细濯洗了一遍手,再将那方用过的湿棉帕浸入清水中,直至泡去所有痕迹方长舒一口气。

她穿了靴子下榻,落地时还有点腿软。

“殿下小心。”流萤忙扶了她一把。

赵嫣尴尬摆手,垂眸站稳,没忍住腹诽了闻人蔺一通。

……

经筵间隙,文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或谈笑或远眺。

赵嫣托着下颌坐着,望着案几上流泻的雾白熏香出神。

这几日经筵开讲,百家争鸣,倒让她见识到了一国文脉的重要性,笔墨文章中未尝不是另一个战场。

她有了想法,歪身以笔叩了叩身侧柳白微的案几,低声道:“我有个想法,若能以明德馆为范本广开书院,传授我们的想法,潜移默化之下定能聚集同道之人,聚水成川,岂不比单打独斗强?”

“确实如此,去年我们就与太子殿下讨论过类似的提议。”

柳白微风雅地将手中折扇转了个花,挑眉道,“然而,殿下有钱吗?”

“……”

赵嫣的神情变得幽怨起来,以笔抵着鼻尖道,“容我想想办法……对了,许茂筠的底细探得如何?”

“和殿下猜的一样,此人之前没什么代表作,恩科之后才声名鹊起,性格狷狂,写的诗文却内敛得很,漂亮有余,力道不足。”

柳白微眼眸一转,收了扇道,“我去试试他。”

说罢他起身,朝许茂筠的那桌走去。

“经筵群贤毕至,怎可无诗助兴?许编修,来与我联诗敢否?”

柳白微单刀直入,张扬洒脱,许茂筠愣了愣方道:“我为何要与你联诗?”

“你害怕了?”

“胡言!我十年寒窗苦读,岂会怕你?”

“不怕就好。那便以‘秋’为题,请诸君做评如何!”

文人都好斗墨,见有热闹,便连声叫好。

赵嫣瞥见许茂筠于桌下捏紧了双拳,便知他露怯了。她淡笑一声,起身撩开垂纱,进了东厢房。

霍蓁蓁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此时不知去哪里闲逛了,东厢房内唯有四公主赵媗与一贴身宫婢在。

见到赵嫣进来,赵媗有些紧张地放下笔,以书卷盖住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宣纸。

只此一眼,赵嫣还是看见了宣纸上“平波送秋”几字,是一句未写完的诗——

她在对柳白微的诗。

一旁的宫婢行了个礼,眼睛直往赵媗身上瞥,看起来比赵媗还紧张。

赵嫣猜想四姐在许婉仪手下过得并不顺畅,跟在身边的也不会是贴心忠仆,便朝着那宫婢道:“孤想饮君山银针,你去沏一壶来。”

宫婢有些犹豫,然而为服侍太子乃是天大的荣耀,她不敢推辞,忙福礼下去安排。

支走了宫婢,赵嫣这才于赵媗对面坐下,笑吟吟道:“孤忙于经筵听讲,还未来得及正经与四姐姐打声招呼。”

“多谢太子。”

赵媗明明是姐姐,却像个妹妹似的低着头,不自然地捏着袖边道,“裴……”

赵嫣知道她想问谁,便道:“裴飒没来,还在家中禁足呢。”

赵媗轻轻“啊”了声,连担心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流露分毫。

生母被赐死,右耳失聪,辗转寄人篱下,也不知许婉仪做了什么,才将赵媗养成了这副谦卑内敛的性子……

赵嫣拿捏着分寸,开口道:“四姐姐可知,裴飒因何对许编修动手?”

许是听力有损,赵媗的反应总比常人慢半拍,片刻才娴静道:“知道的。”

赵嫣望着她压在书卷下的那张宣纸。以四姐姐的性子,若挑破这个秘密,只会令她警觉和难堪,效果恐适得其反。

赵嫣思忖片刻,轻声问:“孤今日来不为别的,四姐姐是大玄公主,当真要嫁给这样的人?”

赵媗愣了愣。

“我……算什么公主呢。”

赵媗清秀的眼睫低垂,细柔的嗓音有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做大玄的公主,又有什么好?我并无别的选择。”

大玄有五位公主,长姐的驸马因酒后失言妄议朝政,说杀就杀,长姐的幸福成了政治争斗中的第一牺牲品;雁落关一战后,二姐被迫下嫁北夷王子,死在了和亲的路上;三姐出家修行,至今还在观中为大玄祈福……

至于幺妹长风公主,她当初离京时,还不满十岁。

相比之下,赵媗觉得自己已是幸运。正如许婉仪说的那般,身为女子能帮衬到夫家,就是她最大的价值了。

生于这样的世道,想得太明白反而痛苦。所以赵媗不多想,不多求,读读书发发呆,本分地听从安排。

“四姐姐,性子可以腼腆,但该站出来的时候定然不要畏缩,该表达想法的时候定然不能沉默。只求四姐姐扪心自问,眼下的婚事是你期许的吗?”

赵嫣笑了笑,温声道,“我不知你有何难处,但世间道路千万条,只要跨出去那一步就好了。万事还有孤,还有母后。”

赵媗心中一动,怔怔然抬起眼来。

面前的“少年”依旧纤细,却少了几分病气,多了一分明媚,恰到好处的温暖。

赵嫣乘胜追击:“别怕。事情办不好,还办不坏吗?”

“四殿下,你……”

垂帘被掀开,孙茂筠顶着一脑门的虚汗进来。

见到“太子”在,许茂筠尴尬顿住,一边行礼一边拭汗。

赵嫣挂着得体的笑:“许编修来得正好。你前夜那首青词写得绝妙,听闻父皇有意提拔你入户部?”

许茂筠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朝天拱手道:“陛下抬爱,臣受之有愧。”

“许编修自谦了。昨日父皇还在为洛州洪灾的事头疼,说谁若能进献道词以平天怒,必厚赏之。”

赵嫣轻轻摇首,似有苦恼,“可惜那么多人,没有一篇能拿得出手。”

许茂筠果然面露喜色。

见差不多了,赵嫣只深深看了赵媗一眼,搴帘出去。

柳白微坐在案几后玩扇子,见赵嫣回来,便低声笑道:“他联不出来,尿遁了。殿下那边如何?”

“八九不离十,这个许茂筠有问题。”

赵嫣品了口茶,悄声道,“我设了个坑,看四姐如何选择。实在不行,咱们再用另外的法子……”

话音刚落,休憩时辰到,众臣回归座位。

门外忽的传来一声通传:“肃王殿下到——”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众臣霎时安静,主讲的台谏官惊得险些丢了怀中讲义。

“肃王?他怎么来了?”

“是否讲了什么冒犯的内容,前来问责……”

赵嫣讶然看着闻人蔺信步入殿,晏然自若地穿过侍立的群臣,朝她身边那张空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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