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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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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寒秋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用了早膳,却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虫子不是已经在井里下毒了吗?

他满心焦灼,频频往厅堂内瞅。

“看什么呢?”薛关河走过来, 咧嘴笑道, “起来,掌柜的要见你。”

他抓着麻绳,提起杜寒秋, 拖着进了厅堂。

厅堂内只有客栈掌柜和伙计。

陆见微手里捧着书,头也不抬, 交待阿迢给人喂药。

这事儿阿迢驾轻就熟, 塞了一颗药丸。

陆见微根据《春秋药经》研制出药丸后, 一直懒得取名字,方才蓝铃提到“让人敞开心扉的药丸”,她觉得挺贴切,决定取名“敞心扉”。

“你们喂我吃了什么?”杜寒秋怒红双目,叫嚣着问。

“你昨日借机闯入客栈, 就是为了寻机释放毒虫吧?”陆见微合上书页, “你是神医谷的人,受制于神医谷,自然不会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亲戚, 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犯蠢。神医谷的面子你丢不起。”

杜寒秋已隐隐感到理智失控。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答, 却在陆见微的引导下特别想说出心里所想。

这药太诡异了!

“你是怎么发现毒虫的?”他不甘心地问。

陆见微笑了笑, “我不会回答你,但你必须告诉我, 神医谷派你来是想做什么?”

“不是神医谷!”他竭力辩驳, “不是神医谷派我来的。”

“你是神医谷的护卫, 怎么可能不是神医谷派来的?”薛关河翻了个白眼, “我们又不是傻子。”

杜寒秋说:“是我想立功,这都是我自己的计划,跟神医谷没有关系。”

“很忠心啊。”陆见微支颐瞧他,忽地笑了,“你想立什么功?”

杜寒秋的脑子已然不受控制。

“我前段时间听谷里议论,说江湖传言,有人医术比神医谷还厉害,能治愈高等级武者造成的内伤,谷中的长老医师大多不信,但也有的想学习这种医术。我想立功,就借口出谷来了。”

“为何想立功?”

“立功就能提升职位,成为七级医圣的护卫。”

陆见微又听到新名词。

“七级医圣?”

杜寒秋现在不会思考,只能被动回答。

“是啊,七级医圣。”

“掌柜的,神医谷有等级之分。”张伯解释,“医者的等级划分与武者差不多,一级到三级为医徒,四级到六级为医师,六级以上则为医圣。”

武者这边六级以上是武王,只有这一点不同。

陆见微好奇:“他们是按照什么划分等级的?”

“谷内考核,每三年考核一次。”

“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不太清楚,神医谷的事不会对外人公开。”

陆见微颔首,又问杜寒秋:“无人指使你?”

“没有。”

“毒虫从何而来?”

“我护卫的医师所赐。”

陆见微道:“医师也养毒虫?”

“医毒不分家。”

“你的医师为何送你毒虫?”

“他觉得我武功不够高,让我用毒虫傍身。”

陆见微只信半分。

在药效的影响下,杜寒秋说的固然是真话,但人的认知往往会有偏差。

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又怎能辨别他人话中真意?

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

“在你计划出谷前,你的那位医师可有说过什么?比如,他也想习得救人重伤的医术,又比如,贡献一种新的医术技能,就能成为神医谷的大功臣。”

杜寒秋抬头想了想,慢吞吞道:“医师说,如果江湖传言是真的,那就是天下武者的福音,只是单凭一人之力,如何救得了全江湖的武者?若是那位医师愿意与来谷中交流,定能成为神医谷的座上宾,神医谷绝不会亏待。”

“真不要脸!”薛关河皱眉,“觊觎就觊觎,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岳殊也道:“就是,也没见他们神医谷向天下医者传授医术啊。”

陆见微挑眉,看来那位医师的行事风格很委婉嘛,心理暗示手下护卫,又用毒虫使计。

到底是医师的个人想法,还是神医谷的计划呢?

“你用毒虫是想毒死我们?”

“不是,毒虫的毒性不致死,只会废了武者丹田和经脉。”

“废了之后呢?”

“将你带回神医谷。”

众人听得咬牙切齿,真想上去将之大卸八块。

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杜寒秋,林从月的医书和手札,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在。”杜寒秋说,“我送给神医谷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神医谷会收他当护卫,原是为了林从月的医术。

众人心中对他愈发鄙夷。

将妻子困于内宅,折断她的羽翼,又在她怀孕之时与人有染,最后利用妻子的心血筹谋神医谷的护卫一职。

简直是厚颜无耻!

“掌柜的,该怎么处置他?”张伯冷眼沉声问。

陆见微轻笑:“等药效过了,让他扫马厩。不过他到底是神医谷的护卫,你放出消息,让神医谷派人来赎。”

“要是不赎呢?”薛关河问。

“神医谷地位超然,爱惜羽毛,不会让自己名声受损,肯定会派人来解决此事。”张伯说道。

“那就好,就怕他们不赎,留这么恶心的人在客栈。”

等药效过去,杜寒秋才惊觉自己闯了什么大祸,顿时颓败倒地,脸上血色全失。

他虽然没有真的给神医谷抹黑,但他是神医谷的护卫,代表了一部分神医谷的脸面,陆见微打算放出消息,让神医谷派人来赎,势必会影响神医谷的名声。

是他太鲁莽了!

杜寒秋悔恨不已,回到谷里或许连护卫都当不了了,更遑论提拔成七级医圣的护卫。

薛关河将他拖回马厩,冷声道:“神医谷赎你之前,你就待在这里,每日清理马厩,否则没有饭吃。”

他扔来扫帚和铲子。

“今日还未清理,快点。”

杜寒秋回过神,脸色黧黑,眼里写满愤怒和拒绝。

“我不是马夫,你们死了这条心!”

“是吗?”薛关河回头喊了一句,“阿迢,来活儿了。”

阿迢应声过来,从药包里掏出一颗药丸。

药丸黑漆漆的,瞧着就瘆人。

“这是客栈特制的毒丸,只要吃下去,就能享受到万蚁噬心的滋味,你要不要试试?”薛关河脸上带笑,却说着可怖的话。

杜寒秋:“……”

黑店!这就是家黑店!

他不想品尝毒丸的滋味,只能认命地拾起铲子,在薛关河和阿迢无声的注视下,屏息铲起马粪。

马粪实在恶心,他从没做过这种活计,看得连连干呕,感觉无数污秽之气争先恐后往他嘴里钻,又急忙闭上。

这个客栈太可怕了!

薛关河见他听话,满意转身离开,回厅堂时,在前院撞上包袱款款的陈家主仆。

“陈公子,你这就走了?”

陈晖闷闷道:“嗯,已经跟陆掌柜拜别过了。”

“陈公子,有缘再会。”薛关河笑着挥手。

陈晖走了几步,打发小厮去牵马车,又转回来,压低声音问:“薛小哥,你家陆掌柜武功很高?”

“你问这个做什么?”薛关河斜睨他。

“我其实就是想问,她的年纪也很大吗?”不甘心哪!

薛关河忍俊不禁,反问一句:“年龄很重要?”

“不重要吗?”陈晖瞪大眼睛。

“陈公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薛关河转移他的注意,“倘若你的蓝姑娘只是为了拒绝你,故意骗你呢?”

陈晖:“……”

薛关河拍拍他的肩,“陈公子,一路顺风啊。”

陈家主仆离开十天后,神医谷终于派人上门。

来的不是谷内医师或弟子,而是神医谷的挂名弟子,说到底,只是在外行商的杂役管事。

神医谷名下有不少药铺医馆,有些是谷中擅长经商的医师自己开的,也有些是挂靠在神医谷的散客医师开的。

这些店铺都算是神医谷在外的耳目。

来人是江州一家药铺的管事,铺面东家与神医谷一位医师是亲戚,算是半个神医谷人。

管事客气得很,先是递了赔礼,又躬身作揖,做足了姿态。

“陆掌柜,小人奉谷中医师之命,前来赎人,谷中护卫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陆见微坐于正堂之下,说:“神医济世救人,我合该给个面子,但陆某行走江湖也不能不要脸面,杜寒秋先是肆意闯入小店,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陆某言语攻讦,我若强忍了这口气,日后武学恐怕难以精进。”

管事:“……”

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大出血了。

他拱了拱手,“陆掌柜言重了,不过是个鲁莽的护卫,您不必放在心上,听闻他已清扫多日马厩,也算是赎了当日言语攻讦之罪。”

“神医谷没有失察之过?”陆见微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陆掌柜,一切都好说。”管事吩咐仆从取来三只木匣,“此为赔礼,您请过目。”

仆从打开匣盖,里头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极为难得的上等药材。

人参和灵芝自不必说,竟还有一瓣雪芙蓉。

不愧是神医谷,底蕴深厚。

这份赔礼或许足以打动别人,但对陆见微而言,药材并非稀缺。

“我不要这些。”

管事一愣,难道真的只要纯粹的金银?

看来传言无误,陆见微唯爱钱财。

他又吩咐仆从取来备用的钱匣。

“陆掌柜,此为一万两银票,请您笑纳。”

一万两,赎一个护卫到顶了。

若非陆见微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神医谷也不会如此客气。

陆见微依旧摇头:“我也不要钱。”

管事懵了,既不收药材,也不收钱财,她到底想要什么?

“请陆掌柜明示。”

陆见微说:“林从月的另一半医书和手札。”

“什么?”管事满脸茫然。

他只是一个谷外的杂役,对谷内的秘辛知之甚少。

“你只需将原话传回去,得到回信,再来赎人。”

管事只好道:“请陆掌柜再稍等些时日。”

马厩内,杜寒秋眼巴巴地瞧着管事离开,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

他已经住十天了!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马粪的臭味熏透了,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为什么药铺管事来了又走?

是赎金没谈拢还是陆见微原地起价?神医谷要放弃他了?他以后该何去何从?

岳殊出现在马厩外,指着新增的一坨,满脸不悦道:“还不快清理了,熏到客人了怎么办?”

“……”

杜寒秋之前不听话,饿几顿后乖了许多,如今见管事离开客栈,心中忐忑不已,只能认命地拿起铲子。

监督他清理完,岳殊转身回去,却见阿耐在檐下朝他招手。

他跑过去,随他进了通铺房间。

房间多了一张书案,书案没有上漆,却被打磨得极为光滑,一丝一毫的毛刺都没有。

原木色的案桌后,温著之悬腕执笔,待他进来,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

“温公子,你找我?”岳殊走近书案问。

温著之颔首笑道:“你辛苦数日,替我打造了书案,温某感激不尽。这是我近些时日感悟的奇门心得,你若不嫌弃,就当是谢礼了。”

“不嫌弃不嫌弃!”岳殊惊喜接过,纸墨之香扑面而来,“温公子的造诣世所罕见,能得您指点,该是我谢您才是。”

温著之又道:“家中传信,生意上出了一些疏漏,我午后便启程回南州,故写得匆忙,若日后还有机会,我再送你一本详细的心得。”

“你要走了?”岳殊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怎么这么突然?”

阿耐说:“就是生意上的事情,公子要回去处理一下,又不是再也不来了。”

“那就好。”

“当然,要是你能说动陆掌柜下次住店便宜点,那就更好了。”

“……可二十万是温公子自己付的。”岳殊实事求是道。

阿耐据理力争:“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拿出重金,陆掌柜不愿护我们怎么办?”

“我当初身无分文,掌柜的还是收留我了。”

“……”

“阿耐,”温著之打断他们关于房费的讨论,“去向陆掌柜辞行。”

“好的。”

陆见微如今书不离手,医技、药术、毒术和蛊术每日轮番学习。

赚的钱多了,花钱买书时都没有感觉。

系统背包里的书已经堆得老高,可她还是觉得不够。

《春秋药经》实在太磨人了,它就像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横亘在眼前。

山上荆棘遍布,岔道极多,她必须要走遍所有的岔道,蹚过所有的溪泉,熟悉所有的草木,闻遍所有的芬芳,才能寻到一条通天坦途。

好在陆见微有的是耐心。

轮椅滑过廊道,发出沉闷的隆响。

阿耐推着温著之踏入厅堂,在柜台一尺外停下。

“陆掌柜,南州的生意出了些变故,温某特来向你辞行。”温著之拱了拱手。

“多余的房费不退。”陆见微先说了一句,又道,“不是说经营一事都交由底下管事了?”

温著之:“他们力不能及。”

“哦,”陆见微便不再劝,“预祝你刀过竹解。”

病人不听医嘱,她也不能强求。

“借你吉言。”

午时刚过,阿耐就牵出马车,箱笼物件全都装进车厢。

岳殊和薛关河都挺舍不得他们,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奇怪的是,温家主仆没走多久,蓝铃也向陆见微辞别,平芜紧随而去。

客栈里一下子空了,除了马厩里的杜寒秋,只剩下几个伙计。

薛关河百无聊赖道:“怎么一来都来,一走都走了。”

“江湖客都忙得很,能在这住这么久已是不同寻常。”张伯眼里有几分深思,“我见蓝武师离去的方向,似乎不是荆州。”

“对哦,她跟温公子走的是一个方向。”岳殊不解,“温公子去南州,走的是南门,可千里楼在荆州,她要是回去,走的应是西门。”

陆见微:“她想查温著之。”

先前在客栈,蓝铃不仅对她的“师门”感兴趣,对温著之也相当感兴趣。

滞留客栈这么久,查不出她“师门”的蛛丝马迹,自然要改变重点,将精力放在离开客栈的温著之身上。

四级小仆,带着一个残废,在别人眼里完全比不上八方客栈实力高深。

薛关河问:“为什么?温公子有什么好查的?”

“温公子和阿耐哥会不会有危险?”岳殊目露担忧。

陆见微猜测,千里楼也许是从“丰州抢夺宝藏”和“夏怀谷被抓”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察觉到某些端倪,对温著之起了疑心。

作为江湖闻名的情报组织,不可能连这点嗅觉都没有。

“他既已选择离开客栈,定然做好了万全准备。”陆见微说,“不用太担心。”

岳殊和薛关河心中稍定。

不过一日,有消息传来。

梧州某个武学世家,一夜之间惨死宅内,家族上下,所有人经脉尽断,丹田被毁。

张伯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众人听。

“这家姓葛,家主修为六级,是梧州新兴的武学世家,没什么底蕴,但凭借六级修为,也能成为梧州一方小势力。家族上下百来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凶手无人知晓。”

薛关河说:“黑风堡就在梧州,会不会跟黑风堡有关?”

“应该不是,据说凶手手段诡谲,黑风堡的武技大多粗莽霸道。”

燕非藏皱眉:“能悄无声息屠杀上百口人,其中还有六级和多名五级、四级武者,凶手的内力应不低于七级,甚至有可能是八级。”

“八级?”薛关河惊呼,“八级武王为何要杀人全家?”

“这也太惨了。”岳殊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感同身受,一时红了眼圈。

陆见微问:“燕伙计以前都不关心这些的,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莫非你认识葛家的人?”

“不算认识。”燕非藏说,“同为武学世家,难免物伤其类。”

“燕大侠出身泸州燕氏,燕氏传承已有百年,底蕴深厚,听闻燕家主已是七级后期,离八级只有一步之遥。”张伯专门说给陆见微和其余伙计听。

薛关河惊叹:“这么说,家族里一定有很多五级或者六级的武师。”

一个六级就能成就一方小势力,更何况好多个?

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世家。

燕非藏摇首认真道:“在陆掌柜的师门前,不敢说底蕴深厚。”

陆见微有一瞬间的心虚。

这些大势力动不动就是七级、八级坐镇,她只有六级,最多加上一个“九级武王”的伪装道具,还只剩三分钟。

哪里能和这些家底厚重的大家族比?

她转移话题:“你以前提过泸州书院。”

“嗯,泸州书院专门研究武技,很多武者遇到瓶颈时都会前去请求指点。”燕非藏看向她,“之前误以为你是泸州书院的人。”

陆见微轻笑:“有机会,倒想去那儿看看。”

如此又过几日,客栈陆陆续续来了几批客人,有寻常百姓,也有江湖客,每日赚的房费堪堪供众人吃用。

药铺管事再次登门。

“陆掌柜,医师回信了。”

陆见微:“怎么说?”

“陆掌柜的条件应下了。”管事斟酌道,“但是林从月的遗物一旦出谷,必会遭人哄抢,她当年得罪了不少人,消息若泄露出去,医书可能不保。”

“所以?”

“医师的意思是,您可以去神医谷走一趟,誊写一份带出。”

“不行。”陆见微还没说话,薛关河就开口,“掌柜的,谁知道神医谷是不是摆什么鸿门宴。”

成为客栈伙计后,他见到的大多是江湖客的阴谋诡计,他们像鬣狗一样贪婪残忍,导致他现在对客栈之外的人都怀有警惕之心。

陆见微笑道:“神医谷悬壶济世,应不会使这些鬼蜮手段。”

这步棋妙啊。

她若因担心鸿门宴不去,就失了人心,连客栈伙计的生死都不顾,必定有碍名声;她若去了,神医谷也不会让她在谷中受到伤害,可一旦她携书出谷,就很有可能面临管事方才提及的情况。

林从月的仇家会蜂拥而来。

她给对方出了难题,对方也给她出了难题。

从心理暗示杜寒秋开始,那位医师就站在高处俯瞰。

他拨弄了一颗棋子,不论这颗棋子是赢是输,神医谷都不染尘埃,立于不败之地。

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她治愈内伤的医术。

一切都已明朗。

陆见微弯起唇角,端看谁手段更高明了。

“陆掌柜的意思是?”管事问。

陆见微以手支颐,问了一句。

“神医谷在何处?”

管事:“……”

张伯无奈暗笑,就知道会是如此。

他替管事回答:“神医谷在荆州。”

“与千里楼在一处?”

“不是,千里楼在荆北,神医谷在荆南。”

“如此看来,荆州人杰地灵,我不亲自走一趟,倒是我的损失。”陆见微说。

管事立刻笑着拱手:“有您这样的贵客临门,该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他掏出一份请帖。

“此乃谷中窦亭窦长老亲笔所写,凭此可直接进入谷内。”

陆见微示意张伯收下。

“陆掌柜,杜护卫我就直接带走了。”管事说,“可否买一颗‘寻常客’的解药?”

陆见微自然应允,收获一千两。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管事走了,杜寒秋走了。

众伙计把院门一关,谢绝来客,在厅堂站定,等待陆见微发话。

陆见微挑眉,“都看着我做什么?”

“掌柜的,您真打算去神医谷?”岳殊听了薛关河的话,也觉得不对劲。

阿迢直接说:“不去。我自己能找到解药。”

“陆掌柜,他们怕是不怀好意。”云蕙从房间里出来,面色忧切道,“你若为了阿迢以身犯险,叫我怎么安心。”

陆见微摆了摆手。

“我在医道上进入了瓶颈,此去神医谷,也是为了寻求突破的机会。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众人见状,便都歇了劝说的心思。

“那我去收拾细软。”

“我去喂马擦车。”

“我去做点干粮。”

“不用。”陆见微说,“此行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江州。”

众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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